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季汉史录 » 十二回陈元龙以少胜多,钟元常以寡敌众

十二回陈元龙以少胜多,钟元常以寡敌众

    却说曹操连连接到急报,恐各路兵马不足,便要命人引军前去救应。忽报袁绍率大军五十万距黄河三十里安营。操大惊,急聚众人商议。

    贾诩进言道:“丞相据中原四战之地,将士骁锐然粮草不足;绍一统北方,虽士衰兵疲,然地广人众。故丞相利急战者也。绍不观时势,不睹人和,进不识地理,攻不谙兵法,亲度大军而来,可谓自寻死路耳。至于西凉马腾、韩遂,皆无能辈耳,其兵屯渭水而不进,耀武扬威,故作声势,虽举百万众,不足为虑者也。但令长安严加守之可也。而江东孙策,勇而无谋,又与荆州世为雠仇,必不会大军来犯,有陈元龙在彼,当可无忧也。今丞相益重兵与绍相持,因一时之变,成不世之功也。”

    操叹道:“狮儿难与争锋,其一日不除,吾终不宁也。”

    郭嘉闻言,道:“策新并江东,所诛皆英豪雄杰,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

    操然之,与袁绍相持于官渡不提。却说陈登奉命驻守广陵,因操与绍相争与北,恐南军来袭,乃巡视各地防务,恰至匡琦城,忽见远处江面旌旗蔽空,铠甲鲜明,却是孙策令孙权率军三万,绕江铺天盖地而来。城中大慌,乱作一团。

    广陵人陈矫,字季弼,时任广陵郡功曹,进言道:“匡琦兵不满三千,尚不及贼之十一,城小不足持,难与之敌,不若且引军避之,予其空城。水人居陆,不能久处,必然引去也。”

    陈登厉声道:“吾受国命,镇守此土。昔马文渊之在斯位,能南平百越,北灭群狄,吾虽不能遏除凶逆,何逃寇之为邪!吾其出命以报国,仗义以整乱,天道与顺,克之必矣。”

    登遂聚众将士,言道:“江东贼寇来犯,若不战而退,则其侵我家园,欺我妻女,贼军势大,我等皆为其掳矣。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若肯从吾计,则破贼必矣。”

    登素受军士百姓敬重,众皆应诺。登乃令军士偃旗息鼓,携强弓硬弩,隐伏于女墙之下。却说那孙权使蒋钦为先锋,引五千军士在前,先上得岸来,见匡琦城城门紧闭,悄无声息,犹若无人,感觉甚是蹊跷,于是差人上前叫门。然无论如何喊城,终无人应。蒋钦乃令大军向前,将近城门,顿时鼓声大作,城头弓弩手骤现,万箭齐发,应声而倒者无数,蒋钦大惊,急忙约住军马。蒋钦不敢托大,急使人报于孙权,自列成阵势,遣人上前叫阵。终无人应。

    孙权闻得此事,大怒,便要攻城。时参谋张纮张子刚在侧,谏道:“今不知城中虚实,贸然攻城,恐对我军不利。”

    权以为然。权至阵前,时正值日落西山,权细问蒋钦经过,便令全军将匡琦团团围住,安营扎寨。未及天明,忽然鼓声喊杀声大作。权从梦中惊醒,冲出帐外,只见营寨之中乱作一团,火光冲天,正待上前,忽听一声大喝:

    “此处必是大将营寨,杀得孙权,必有重赏。”

    急忙望去,不远处数十骑兵往此处而来,逢人便杀,无人能抵。左右护权转身便走,眼看就要赶上,左有周泰,右有蒋钦,同时引亲卫杀到,杀散骑兵,救得孙权。周泰、蒋钦护着孙权来到岸边,只见船只烧毁十有三四,余下吴军争相而上,落水而死者无数。二人劝孙权上船,权叹道:

    “因我之败,累及江东子弟,我不忍乘此船也。”

    乃引军绕江而走,士兵感孙权之德,多相随而行,吴军渐渐聚拢而来,又知后方已无敌军,权便令收拢军队,尚有两万余人。权乃聚众商议对策。

    蒋钦禀道:“此必是城中守将趁天尚未明,大开南门偷袭我军,四处纵火,以步兵攻杀,骑兵抄掠,使我首尾不能相顾,趁乱而取胜者也。”

    权愕然,问道:“徐州有如此人物邪?”

    老将程普笑道:“以某观之,此必广陵太守陈登陈元龙也。”

    权诧异道:“吾军新败,将军却为何发笑?”

    程普道:“陈元龙可谓一时英杰,若此人在徐州,则吾虽有尺寸之功,却难成大事。而今彼居于小城之内,城郭不完,兵甲不足,若将军一鼓作气,于援军未至之时取得匡琦,一战而擒之,则徐州立可得也。此乃天赐良机,某岂能不喜乎?”

    权闻言大喜,即刻整顿人马,杀回匡琦城。

    而那陈登率军追杀吴军数十里,方才引兵回城。城中得此一胜,士气大振,争相庆贺。

    陈登稳住众人,言道:“今吾等虽胜得一阵,却未伤吴军之根本,彼军依然势大,不可掉以轻心也。”

    陈登唤校尉陈奇上前,道:“吾予汝士兵五百,汝可使城中百姓协助守城,城中多竖旗帜,多设弓弩,但见城外十里之处有火把齐明,便率众人欢喜鼓舞,犹如援军来状。不论敌军是否先到,汝若能守至傍晚时分,便算汝首功也。”

    陈奇令诺。

    登又唤陈矫道:“吾予汝书信一封,汝携书信先往许都求援,以防疏漏。”

    陈矫令诺先行。登自率士兵两千于城西十里小山坡上秘密结寨,并使军士十步为限,堆起柴堆,纵横成列。眼见日沉西山,天色昏暗,探马来报,敌军离城不过十里,登上前观之,及至敌军火把将聚于城下,便使人由远至近点起柴堆,自率大军冲下山坡,孙军以为曹援军将至,大乱而走,登趁势击之,杀伤无数,大胜而归。登得此一胜,便差人往许都报捷,又传命各处严加防范江东再次来袭。

    话分两头,西凉马腾、韩遂将大军屯于渭水之上,相持日久,长安人心惶惶。忽又闻报袁绍遣大将郭援、高干将兵数万至河东,钟繇聚诸将商议,众皆欲弃河东而去。

    钟繇道:“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丞相奉天子之命讨逆,与袁绍相持于官渡,丞相胜,则天下太平,绍胜,则天子罹难,此正存亡之秋也。吾等皆当努力向前。今马、韩等辈,惮于我军军威,迟疑不敢向前,若不战而走,示之以弱,则所在之民,谁非寇雠?某欲凭三寸不烂之舌,趁马、韩左右不定之际,往说其来降,以定关右,为丞相分忧。”

    众皆劝阻,以为不可。

    忽一人出班谏道:“丞相以西北之事属君,君不以大局为重,轻入敌营,倘有疏虞,岂不上负丞相之命,下累百姓罹难邪?君若不弃,某愿代往说之。”

    诸人望去,乃是冯翊高陵人,姓张名既,字德容。其曾为新丰令,治为三辅第一。钟繇因问其说辞,张既乃上前,与其耳边密语这般,钟繇大喜,乃遣张既为使,前往渭水。

    马腾闻报有长安使者求见,料必为说客,乃请得韩遂及诸将领前来,又设数百刀斧手于两侧,方才唤张既入帐。马腾道:“汝可是说我退兵乎?”

    张既揖道:“非也,特说将军降耳。”

    马腾大笑道:“汝长安兵少将寡,我若欲取,立可下也。汝依何说降于我耶?”

    既道:“以利害说之可也。”

    腾道:“且言与我听。若有不通,但借汝一颗头颅,明日往攻长安用也。”

    既不以为意,道:“古人有言‘顺道者昌,逆德者亡'。曹公奉天子诛暴乱,法明国治,上下用命,有义必赏,无义必罚,可谓顺道矣。袁氏背王命,驱胡虏以陵中国,宽而多忌,仁而无断,兵虽强,实失天下心,可谓逆德矣。今将军既事有道,不尽其力,阴怀两端,欲以坐观成败,吾恐成败既定,奉辞责罪,将军先为诛首矣。”

    既见马腾面露惧色,又道:“智者转祸为福。今曹公与袁氏相持,而高干、郭援独制河东,曹公虽有万全之计,不能禁河东之不危也。将军诚能引兵讨援,内外击之,其势必举。是将军一举,断袁氏之臂,解一方之急,曹公必重德将军。时将军功名,竹帛不能尽载也。唯将军审所择!”

    腾道:“曹孟德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人人得而诛之,我欲趁势而起,欲救天子于危难。忠君之所为,何祸福之论邪?”

    张既变色道:“曹丞相奉诏讨逆,檄文遍布天下,将军不降顺于天子反倒助贼,此时率军来袭,岂非乱臣贼子之所为邪?”

    先是凉州别驾杨阜自许昌而归,凉州各渠帅多引兵而去;后又得报江东大败而归。马腾素怀忠义,正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经此一说,正中其下怀,不免为之动容。马腾乃请张既暂歇于别营,与韩遂及各部将领商议,诸人多有降顺之心。马腾乃斥退左右刀斧手,降阶迎张既入内,请其上坐,俱言各部归顺之意。又唤其子马超至前,令其率家将庞德及骑兵五千,韩遂等人又合留军五千,共计一万人马助钟繇守城。余皆返回各自驻地。

    钟繇得了援军,又聚长安兵马五千,与马超合兵一处,商议往拒郭援。

    钟繇道:“郭援刚愎自用,勇而少智,必轻吾军。若其渡汾为营,趁其半渡而击之,必可大胜也。”

    诸将领诺。钟繇遂率众往汾水拒郭援。郭援兵至,不顾劝阻,果轻渡汾水,方过一半,只听那鼓声大作,马超率军由左杀来,庞德引兵从右冲出,袁军大恐,争相逃命,落水而死者无数。庞德于乱军丛中与郭援撞了个正着,一刀斩援于马下,削其首,系于腰间,依旧往来冲杀。此一战杀得袁军尸横遍野,汾水为之变红。马、庞二人领得胜之兵往钟繇之处报捷,不料钟繇见得二人,却失声大哭不止,众不解其故,问之,皆惊,那郭援乃钟繇之甥。庞德跪伏请罪。

    钟繇道:“吾甥忍昧本良,从贼扰国,将军杀之,有功而无过也。”

    忽有侍者来报,匈奴单于呼厨泉率大军五万,离城二十里下寨,更遣使者前来,不知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