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青丘城
旅程就在这沉重的氛围里抵达青原。
青原郁郁葱葱，一望无际，发源于青丘山的英水汇入即翼泽，无数支流纵横交错其间，滋润了这方三百里南荒沃野。
这里曾是招摇国最菁华的核心沃土。
人们行走其间，像是天地间踽踽独行的旅人，四面都是飘摇的青草。
“苍青之野，即翼之原。
君子安邦，其行昭衍。”
虞子离念诵起古老的辞章。
这是锟铻朝初年虞族获封招摇国时，始帝所作的诗章。
招摇国的沦亡对于每一个虞氏子弟而言都是难以磨灭的痛楚，哪怕是远在洛都的青要虞氏分支，也感同身受。
末代青要公虞玖将此事记入了橘林馆的藏书之中。
等到队伍向东再行走数日，周围景色骤然生出了变化。
苍翠的青原上出现了一条一条细密交织成网的河流，远远望去如同银白长带。
还有高山和城市的影子若隐若现，长长的炊烟贯通上天，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这是哪里？”虞子离问。
南宫无非看了一会儿，终于认了出来：“应该是柢山城。”
虞子离一怔：“柢山覃氏？”
“正是柢山覃氏。”
虞子离和南宫无非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想到一个名字：覃滔。
那同样是工匠行会的核心人物，也是追杀过虞子离的追兵首领。
“绕过去吧。”南宫无非提议道。
没有人愿意节外生枝，于是他们理所当然地向北偏离了东行的道路，随即再向南绕回去。
行过柢山城的时候，几人远远地望着这座城市，在怪石嶙峋的高山上傲然挺立着，一条无名的河流围绕山下，深不见底。
远远地能看见城头旗帜飘扬，绣着覃氏家族的家纹：一只形如怪鱼、牛头蛇尾、生着双翅的荒兽。
“鯥。”这回虞子离终于想起了这种荒兽的名字。
城下向东的道路上，一支队伍打着鯥纹的旗帜缓缓而去。
这些人都身穿细密的鳞甲，外罩红绿二色的袍服，这是柢山覃氏的私军装备。
与孟氏家族的队伍相似，覃氏的队伍东去时也用驮兽押运着大批的货物，旁边自发跟着一些想要来找寻机遇的游士。
“他们这是去哪里？”
问过沿途的百姓，虞子离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地。
“青丘城？”
虞子离依稀记得孟氏家族的队伍去处也是这个地方，等到继续前行，路上又遇到了一些其他家族的队伍：
杻阳王氏的家纹是鸟首蛇尾的黑色旋龟；猿翼张氏的家纹是蝮蛇；基山周氏的家纹是九尾四耳的猼訑，朱氏则是三首六目、六足三翼的尚付鸟……
他们来自鹊山庭的各个地方，却都是去往青丘山的。
南宫无非最先反应过来：“冬日祭！”
迎着其他几人疑惑的目光，他开始解释——
自锟铻始帝册立诸侯以来，每逢四季时令，各国贵族就要祭祀当地名山，顺应阴阳时节、以求天地神灵护佑，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
四时祭典并不是以王国为单位进行的，而是依照山系、水文、地理进行划分决定。
早在锟铻初年，就定下了十三庭的祭祀之山，例如吴山庭的贵族祭祀会稽山，东海庭的贵族祭祀泰山……南方鹊山庭的贵族祭祀的就是青丘山。
每逢春分、夏至、秋分、冬至之日，列国各地的贵族就要依照所在地方前往相应之山参与祭典。
像洞庭孟氏这样占据庞大领地的卿族世家，更是一边要由宗主亲自参与国都云梦山的祭祀，一边还要分派出族人去参与鹊山庭、江汉庭的祭祀典礼。
算算时日，离冬至也不过十几天了，也难怪虞子离会在旅程中遇到那位洞庭孟氏的贵女，她也是奉命去参与祭典的。
鹊山庭早先有大部分地域都是归属于招摇国的疆土，作为其祭祀之地的青丘山也是虞氏家族的发源地，他们在山上修建了巨城市与神宫，作为历年祭典的主导，即使在招摇国覆灭之后，也依旧如故。
“青丘祭典向来为历年盛会，我们不妨前去看看？”南宫无非提出了这样的意见。
虞子离犹豫了一下，却摇了摇头。
他仍然惦记着早点赶往鹊南，不想在途中多作停留。
——尤其是从墨青见那里打听到鹊南虞氏近来每况愈下的处境之后。
但在旅程中，队伍却出现了新的变故。
之前妖兽人突袭孟氏营地的激战里，直家兄弟都受了不轻的伤，几日行程之后，直不炜伤势基本痊愈，但直不建却始终不见好，反而有渐渐恶化的趋势。
他曾被铁炮炸膛时飞溅的金属碎片划得满脸是伤，鲜血淋漓，当时用药敷过，但赶路仓促，沿途多颠簸，到了这会儿，一些伤口已出现化脓，人也发热高烧不止。
直不建趴在青犀背上，疼得死去活来。
面对这种情况，虞子离也无法可想，哪怕他当时没有把巽离散给孟菁菁，治疗侵蚀力量的药膏也难以对于这种恶化的伤势产生效果。
即便要炼制新的针对性的药物，此时手里也没有炼金器物与相应的材料。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南宫无非摇着头说：“果然还是得去青丘神宫。”
这回却不是贪慕繁华，直不炜最先反应过来：“莫非是去寻求青丘巫女的帮助？”
“不错。”南宫无非讶然，“你居然也听过青丘巫女的传说？”
“在洞庭时，听湖畔路过的行商提及过一两次。”
直不炜带着憧憬与向往的神色：“青丘神宫的巫女姑娘都是鹊南的贵女，她们具备沟通神灵的能力，可以为他人祛除病痛、治愈伤口，阿建的伤有救了！”
“神宫并不禁绝外人出入吗？”虞子离问道。
“一些包括祭坛在内的重要地方自然不能随意出入。”南宫无非说道，“其余却是无妨，我时常听人说青丘巫女们救助周边百姓的故事。”
虞子离若有所思。
却听南宫无非忽然又说：“到了。”
青丘山的出现是那样突兀。
以至于少年还在路上，就能敏锐地察觉出这里的风物景致与青原有了很大的区别。
在青原上，一望千里都是苍苍茫茫的原野，时或能见到行经的兽群与溪流汇聚的湖泊，以及丛林、沼泽、与肥沃而无人开垦的土地。
但如今驰在碎石铺就的宽阔大道上，沿途是一个接一个的市集、村落、庄园、小镇，连同新近开辟的诸多田地、垄上农人一起飞入视野。
城下的市集正值散场，百姓三三两两收拾好摊位准备回家，一派祥和景象。
但眼前的道路随着山势愈渐升高，石阶一层层往上铺展，尽头处赫然是一座高山。
青石墙高耸而坚固，垣壁重重叠叠，围绕四周。
在山与天相连的地方，显现出一座楼阁的轮廓，在夕阳余晖之下，呈现出一片金红的辉光。
那里就是青丘山，山上有神宫，神宫里有温婉貌美的巫女，能掌握人世间的生死。
日暮晚间，从山顶的楼阁处忽然传出一阵悠扬的钟声，使人心中忽然平息了所有的躁动。
南宫无非从前来过青丘山，于是向虞子离介绍：“那是青丘神宫的时辰钟，每个时辰都会准点敲响，据说还是一件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宝物……”
虞子离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着那斜阳下的楼阁虚影，一时怔怔出神。
他们来时的道路分作两条。
一条从这里直接向南而转去，通往一处浩瀚无垠的水面，方圆三百里的即翼泽上，水汽随着晚风氤氲而起，将夕阳余晖折射出七彩的绚烂光景。
而另一条道路的两旁开着酒馆、茶肆、店铺、工坊、旅舍、市集，形形色色的人们进进出出，喧嚷无比。
其中又以一处名叫“青南镇”的地方最出名。
顾名思义，那是是紧贴着青丘山南面的一座小镇，镇上民众大概有八九百户，主道路以石块砌成，车马行于其上，畅快而方便。
直不建趴在青犀上，脓水和血污已经浸透他绑着的布带渗了出来，他哼哼唧唧，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不炜皱紧了眉头：“先在镇上安顿下，明日一早，就上山去寻求巫女姑娘们的救助！”
几人当然没有异议，然而就在他们走近青南镇时，却被拦住。
“什么，通行税？”南宫无非愕然地看着眼前穿着红绿色衣袍与鳞甲的武士，“我几年前来这里的时候，从未听说过要交什么通行税。”
“以前是以前。”拦路的武士约有三十人，都配备着雪亮的斧刃钩与虎尾戟，盯视别人的时候，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被某些隐藏暗中的野兽窥伺。
“鹊南虞氏已经把即翼泽这一带的归属输给了我们柢山覃氏，如今这里的路费征收，是我们说了算。”
虞子离眯起了眼睛：“柢山覃氏的人？”
他想起来了，这是墨青见曾说过的事情，柢山覃氏作为云梦国贵族群体里的后起之秀，向鹊南虞氏发起了挑战，加大了争夺的力度。
而后者的表现，显然不尽如人意，以至于颓然落败，失去了一大片实际控制的领地。
虞子离想着，下意识地握住了炼徹牙。
青原郁郁葱葱，一望无际，发源于青丘山的英水汇入即翼泽，无数支流纵横交错其间，滋润了这方三百里南荒沃野。
这里曾是招摇国最菁华的核心沃土。
人们行走其间，像是天地间踽踽独行的旅人，四面都是飘摇的青草。
“苍青之野，即翼之原。
君子安邦，其行昭衍。”
虞子离念诵起古老的辞章。
这是锟铻朝初年虞族获封招摇国时，始帝所作的诗章。
招摇国的沦亡对于每一个虞氏子弟而言都是难以磨灭的痛楚，哪怕是远在洛都的青要虞氏分支，也感同身受。
末代青要公虞玖将此事记入了橘林馆的藏书之中。
等到队伍向东再行走数日，周围景色骤然生出了变化。
苍翠的青原上出现了一条一条细密交织成网的河流，远远望去如同银白长带。
还有高山和城市的影子若隐若现，长长的炊烟贯通上天，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这是哪里？”虞子离问。
南宫无非看了一会儿，终于认了出来：“应该是柢山城。”
虞子离一怔：“柢山覃氏？”
“正是柢山覃氏。”
虞子离和南宫无非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想到一个名字：覃滔。
那同样是工匠行会的核心人物，也是追杀过虞子离的追兵首领。
“绕过去吧。”南宫无非提议道。
没有人愿意节外生枝，于是他们理所当然地向北偏离了东行的道路，随即再向南绕回去。
行过柢山城的时候，几人远远地望着这座城市，在怪石嶙峋的高山上傲然挺立着，一条无名的河流围绕山下，深不见底。
远远地能看见城头旗帜飘扬，绣着覃氏家族的家纹：一只形如怪鱼、牛头蛇尾、生着双翅的荒兽。
“鯥。”这回虞子离终于想起了这种荒兽的名字。
城下向东的道路上，一支队伍打着鯥纹的旗帜缓缓而去。
这些人都身穿细密的鳞甲，外罩红绿二色的袍服，这是柢山覃氏的私军装备。
与孟氏家族的队伍相似，覃氏的队伍东去时也用驮兽押运着大批的货物，旁边自发跟着一些想要来找寻机遇的游士。
“他们这是去哪里？”
问过沿途的百姓，虞子离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地。
“青丘城？”
虞子离依稀记得孟氏家族的队伍去处也是这个地方，等到继续前行，路上又遇到了一些其他家族的队伍：
杻阳王氏的家纹是鸟首蛇尾的黑色旋龟；猿翼张氏的家纹是蝮蛇；基山周氏的家纹是九尾四耳的猼訑，朱氏则是三首六目、六足三翼的尚付鸟……
他们来自鹊山庭的各个地方，却都是去往青丘山的。
南宫无非最先反应过来：“冬日祭！”
迎着其他几人疑惑的目光，他开始解释——
自锟铻始帝册立诸侯以来，每逢四季时令，各国贵族就要祭祀当地名山，顺应阴阳时节、以求天地神灵护佑，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
四时祭典并不是以王国为单位进行的，而是依照山系、水文、地理进行划分决定。
早在锟铻初年，就定下了十三庭的祭祀之山，例如吴山庭的贵族祭祀会稽山，东海庭的贵族祭祀泰山……南方鹊山庭的贵族祭祀的就是青丘山。
每逢春分、夏至、秋分、冬至之日，列国各地的贵族就要依照所在地方前往相应之山参与祭典。
像洞庭孟氏这样占据庞大领地的卿族世家，更是一边要由宗主亲自参与国都云梦山的祭祀，一边还要分派出族人去参与鹊山庭、江汉庭的祭祀典礼。
算算时日，离冬至也不过十几天了，也难怪虞子离会在旅程中遇到那位洞庭孟氏的贵女，她也是奉命去参与祭典的。
鹊山庭早先有大部分地域都是归属于招摇国的疆土，作为其祭祀之地的青丘山也是虞氏家族的发源地，他们在山上修建了巨城市与神宫，作为历年祭典的主导，即使在招摇国覆灭之后，也依旧如故。
“青丘祭典向来为历年盛会，我们不妨前去看看？”南宫无非提出了这样的意见。
虞子离犹豫了一下，却摇了摇头。
他仍然惦记着早点赶往鹊南，不想在途中多作停留。
——尤其是从墨青见那里打听到鹊南虞氏近来每况愈下的处境之后。
但在旅程中，队伍却出现了新的变故。
之前妖兽人突袭孟氏营地的激战里，直家兄弟都受了不轻的伤，几日行程之后，直不炜伤势基本痊愈，但直不建却始终不见好，反而有渐渐恶化的趋势。
他曾被铁炮炸膛时飞溅的金属碎片划得满脸是伤，鲜血淋漓，当时用药敷过，但赶路仓促，沿途多颠簸，到了这会儿，一些伤口已出现化脓，人也发热高烧不止。
直不建趴在青犀背上，疼得死去活来。
面对这种情况，虞子离也无法可想，哪怕他当时没有把巽离散给孟菁菁，治疗侵蚀力量的药膏也难以对于这种恶化的伤势产生效果。
即便要炼制新的针对性的药物，此时手里也没有炼金器物与相应的材料。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南宫无非摇着头说：“果然还是得去青丘神宫。”
这回却不是贪慕繁华，直不炜最先反应过来：“莫非是去寻求青丘巫女的帮助？”
“不错。”南宫无非讶然，“你居然也听过青丘巫女的传说？”
“在洞庭时，听湖畔路过的行商提及过一两次。”
直不炜带着憧憬与向往的神色：“青丘神宫的巫女姑娘都是鹊南的贵女，她们具备沟通神灵的能力，可以为他人祛除病痛、治愈伤口，阿建的伤有救了！”
“神宫并不禁绝外人出入吗？”虞子离问道。
“一些包括祭坛在内的重要地方自然不能随意出入。”南宫无非说道，“其余却是无妨，我时常听人说青丘巫女们救助周边百姓的故事。”
虞子离若有所思。
却听南宫无非忽然又说：“到了。”
青丘山的出现是那样突兀。
以至于少年还在路上，就能敏锐地察觉出这里的风物景致与青原有了很大的区别。
在青原上，一望千里都是苍苍茫茫的原野，时或能见到行经的兽群与溪流汇聚的湖泊，以及丛林、沼泽、与肥沃而无人开垦的土地。
但如今驰在碎石铺就的宽阔大道上，沿途是一个接一个的市集、村落、庄园、小镇，连同新近开辟的诸多田地、垄上农人一起飞入视野。
城下的市集正值散场，百姓三三两两收拾好摊位准备回家，一派祥和景象。
但眼前的道路随着山势愈渐升高，石阶一层层往上铺展，尽头处赫然是一座高山。
青石墙高耸而坚固，垣壁重重叠叠，围绕四周。
在山与天相连的地方，显现出一座楼阁的轮廓，在夕阳余晖之下，呈现出一片金红的辉光。
那里就是青丘山，山上有神宫，神宫里有温婉貌美的巫女，能掌握人世间的生死。
日暮晚间，从山顶的楼阁处忽然传出一阵悠扬的钟声，使人心中忽然平息了所有的躁动。
南宫无非从前来过青丘山，于是向虞子离介绍：“那是青丘神宫的时辰钟，每个时辰都会准点敲响，据说还是一件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宝物……”
虞子离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着那斜阳下的楼阁虚影，一时怔怔出神。
他们来时的道路分作两条。
一条从这里直接向南而转去，通往一处浩瀚无垠的水面，方圆三百里的即翼泽上，水汽随着晚风氤氲而起，将夕阳余晖折射出七彩的绚烂光景。
而另一条道路的两旁开着酒馆、茶肆、店铺、工坊、旅舍、市集，形形色色的人们进进出出，喧嚷无比。
其中又以一处名叫“青南镇”的地方最出名。
顾名思义，那是是紧贴着青丘山南面的一座小镇，镇上民众大概有八九百户，主道路以石块砌成，车马行于其上，畅快而方便。
直不建趴在青犀上，脓水和血污已经浸透他绑着的布带渗了出来，他哼哼唧唧，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不炜皱紧了眉头：“先在镇上安顿下，明日一早，就上山去寻求巫女姑娘们的救助！”
几人当然没有异议，然而就在他们走近青南镇时，却被拦住。
“什么，通行税？”南宫无非愕然地看着眼前穿着红绿色衣袍与鳞甲的武士，“我几年前来这里的时候，从未听说过要交什么通行税。”
“以前是以前。”拦路的武士约有三十人，都配备着雪亮的斧刃钩与虎尾戟，盯视别人的时候，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被某些隐藏暗中的野兽窥伺。
“鹊南虞氏已经把即翼泽这一带的归属输给了我们柢山覃氏，如今这里的路费征收，是我们说了算。”
虞子离眯起了眼睛：“柢山覃氏的人？”
他想起来了，这是墨青见曾说过的事情，柢山覃氏作为云梦国贵族群体里的后起之秀，向鹊南虞氏发起了挑战，加大了争夺的力度。
而后者的表现，显然不尽如人意，以至于颓然落败，失去了一大片实际控制的领地。
虞子离想着，下意识地握住了炼徹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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