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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烘炉族叔叔(修)

    那支队伍一进来,就叫众人傻眼了。

    说好的精锐呢?

    如果伤口算补丁,那么这些人,清一色百衲衣。他们一个搀一个,狼狈不堪,无论怎么看,都更像吃了败仗的散兵游勇。

    所有懵者当中,亨伯特是最懵的那一个。

    “老大,你是老大?您怎么这样了?”

    “我还想问问你呢!其他人上哪儿了,怎么就这几个?”

    “甭提了,我们……”

    灰头土脸的唐,甫一开口,安苏娅就瞪大眼睛叫出声来。

    “那把刀,你腰间的那把小刀,从哪弄来的?我儿子呢,阿冲,你对阿冲做了什么?我女儿阿璃又怎么样了?你们这帮禽兽!”

    唐瞧见这女人,一下子脸变得煞白。

    这副不争气的样子,与其说让亨伯特咬牙切齿,倒不如说让他欲哭无泪。他几乎绝望地,用尽最后一点儿气力吼道,“振作点儿,你这白痴!甭管这女人,接着说,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是狼群,还是这一处的傀灵?该死,他们应该晚上出来才对。即便出来,对那僵头僵脑的东西,打不过也容易逃啊。”

    “不是它们,”唐哆哆嗦嗦,指指安苏娅。“是那烘炉族的小鬼。”

    “什么?一个小鬼能叫你们损失成这样。”

    “也不是,”唐稳定心神,舌头终于利索了。“今天早晨,出发以后,我们在树林子里打猎,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我们捉到狐狸,几个设下的陷阱,也都有收获;我还用弓箭,射中山鹬,准备用它鲜嫩的肉,来给您老打牙祭,给您老做汤喝,好好滋补滋补身体。差不多在这时,我们听见灌木的另一边有声音。开始,我们还以为是野猪,但凑过去一瞧,却是个男孩。

    “那深蜜色的皮肤,我霎时便知道,他和您看中过的那个烘炉族女孩,脱不了关系。逮住他,逮住他!我下完令,没多久,这小子就落进我们手里,像揪住耳朵的兔子那样,给牢握在手心。中途有过一段插曲。这小子属狗的,押住他的那人,手背多出一排牙印,但没几步,我们的人又把他围住了。我说了,他给我们牢握在手心。

    “‘你这可恨的小子,’被咬的队员捂着左手说,‘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他伸出大手抓去,下一刻,血光闪过。他的右手也遭殃了。其他的几个队员,看见他再次吃瘪,倒在地上打滚的熊样,都忍不住笑弯了腰。

    “我飞似的上前,一把夺过那把小刀。‘还给我,还给我。你这恶人,你们这些害死我父亲的凶手。’

    “他还说了些对您不敬的话。

    “骂我们事小,骂您事就大了。于是,我将那把小刀别进腰里,在带来见您之前,教他懂点儿规矩。意料之外的事就发生在,我扇他几个耳光的时候。”

    唐缩缩脖子,因为余光瞥见,一旁的安苏娅在听见这话以后,恨不得上前撕烂他的嘴。她附近的孟双朗,由于这位母亲,散发出的怨气,而打了个哆嗦。他瞧瞧莎秋莉,可惜,他已经没有继续握她手了;莎秋莉在见到那护崽的模样后,似乎一时间陷入了回忆之中,不知记起什么。

    接着说,接着说,甭管这女人。亨伯特又催促了。

    “哦哦,接着呀。我举起手,将落未落的一刹那,心中陡然一紧,脑袋上像有小针在扎,我赶紧偏过身。我身边的那个人就惨了,就是先前两手受伤的那位。他胸膛上,多出个大窟窿,那些内脏、那些组织,都淋漓个痛快,有一些飚到了其他人的脸上,就好像节庆日上,气球爆破后的碎片。至少,这个可怜的兄弟不再受苦了。

    “我们的苦难却才刚刚开始。

    “我脸色煞白,‘是谁?有本事出来呀,别装神弄鬼的。’回应我呼喊的,是又一次袭击,这次我瞧清楚了,射过来的是紫色毒矢。但凡正面击中的人,下场都一样,腐蚀下如烂泥,运气好一点儿的,像我,还有我身边剩下的这几个,只是溅到一点,留下一副残躯苟且。拼命跑,拼命跑,我们都恨自己没多生两条腿,这才返回营寨,我想向您报告,袭击我们的人,是个灵力没有封印、能使用的灯笼师。我想报告,他说不定和昨天逮回来的金发女孩是一伙的。

    “最后,在跑走前,我特意回头望了一眼。在丢下的男孩身边,多出一个戴花帽的男子,他恐怕就是袭击者。瞧那深蜜的肤色,他也是烘炉族人。”

    孟双朗转过头,果不其然,莎秋莉和盖盾都面色一变,尤其在,听见那道半空中响起的声音后,更像是挨了晴天霹雳一般。莫非是那晚提起的追杀者。

    “说得不错,我可不允许有谁欺负我的同族人。何况,还是在我觅人无果,又忍饥受渴的时候。”

    寨门外,出现一大一小。

    “妈妈!”

    阿冲见到安苏娅,真想飞奔过来。但亨伯特挡在两方之间,阿冲这才眯起眼,仔细辨别,原先那种欲扑进母亲怀抱,寻求呵护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仇恨,他两眼发红,认出了杀父仇人。

    “凶手,凶手。父亲,今天我就要替你报仇了。”

    说着,就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他手掏进怀里,连小刀给夺走都忘个干净。

    “不要。”安苏娅心焦地喊道。

    亨伯特脸上则浮现出一抹生机。他蓄势待发,正准备一个冲刺,然而一只深蜜色的手搭上那深蜜色的肩。他的计划没有得逞,由于收势太突然,还趔趄几步,险些栽倒在地,贴脸摔进那和他此刻的脸,一样坑坑洼洼的泥中。

    “叔叔,别拦着我。我要报仇。”

    阿冲怒声喊道,他目光锁死在血红的亨伯特的身上。他越盯着他,眼前的世界就越红,腥气也越重。他同样没注意,那烘炉族的叔叔,在端详他母亲,并且愈往下瞧,抓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就愈用力。

    “她,她是你母亲?”

    他浑身哆嗦着,先前孟双朗还以为,他是酒瘾犯了,但似乎并非如此。安苏娅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但对方救过她儿子。

    “谢谢你,救了阿冲。我和我丈夫都会感激你这份恩情的。”

    “你已经有丈夫了吗?哈,我这问题真傻。”

    “你是?”安苏娅皱起眉。

    同族的男子摸摸胡子,“也是,这么多年过去,难怪你没有认出我,我却一眼认出你了,你仍和年轻时那样漂亮。”

    “巴克斯,你是巴克斯!”

    安苏娅万分惊喜地叫出那个名字。

    “是,我就是你曾说和巴克斯这个名字,完全不相配的巴克斯。但现在相配了,你走了之后,就相配了。”巴克斯吞咽口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口渴,前所未有的需要酒,多少年来,他都在等待这再一次的会面,也常常在想,到时候两人间会是怎样一副情景。现在他知道了,在她和她丈夫生下的孩子面前。

    他苦涩地说,“我终于见到你了,安苏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