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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难受佳人心

    这书生骤然发难,单单中指竖着,指尖散出阵阵幽光,就这么直直地戳来,却生出一股奇力,叫人如何都不能闪过。

    “贼子,敢尔?”平烟道人见自己亦被笼罩在那指力之内,不由得大怒,一剑就回劈了过去,可是剑上却没有一点内力,被那幽指正击在剑身上,那剑激地扬起,颤颤巍巍,剑身破裂,成了碎片。

    那一指未曾消减,依旧这么袭来,平烟道人顿时感到一股气息压地自己不能喘息,明明那一指只要稍微偏身就能够躲开,可自己偏偏无法躲避,反而皮肤生出疼痛之感,浑身不能动弹。

    “不好,他用了秘法压制我的心法运转,必须想出什么办法来!”平烟道人也是着急,一咬舌间,逼出了几滴精血,立时用来催化内力弥生,但见他眼中尽是血丝,好似眼球要炸裂一样。

    平烟道人顾不得那许多禁忌,宁愿自己少活几年,也要逃出去,他感到自己弦脉里生出了一些真气,立刻使用天剑门的保命之术,化玄经,强行催用那真气,激到自己两足的穴位之上,作跌倒状,身子稍歪,那一指就刺偏了,只刺中了平烟道人的肩膀,开了一个小洞,穿了出去。

    “啊啊啊!”平烟道人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他捂着肩膀,眼中愤恨如火烧着,不过他也有些理智,一旦离开了书生指力的笼罩范围,那股压制就消失不见,浑身轻松。

    不过他并没有再去找那书生的麻烦,一步步地退到扶风起那群人周围,低着声音道:“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走!”也不管弟子怎么想,敏捷地翻出了窗户,再也不见。

    “咱们走!”扶风起见师叔都溜了,心中有些害怕,也发话道,一众天剑门的弟子不走楼梯,纷纷从窗户跳了出去。

    再说一水依,此刻依然被那一指封地死死的,体内心法不可运行,身子定在原地,就看着那一指越来越近了。

    “教主,我来救你!”诸葛封哪里还能看戏,轻风拂动,直着腿,就是一招送佛上路,直接就要切向那书生的下身。见那书生也不作反应,就这么看着诸葛封踢来。

    “为什么他不挡我,难道他这么自负么?”诸葛封不解,看着那书生的眼睛,却突然看到他眼中紫色光芒闪出,又很快消散,诸葛封仿佛入了幻境,一腿明明是照着书生踢去,却中途一个变道,踢向了一边的姑苏妙。

    “紫神术?他是缥缈峰哪个峰的峰主?”姑苏妙侧手劈向诸葛封的脚踝,看出了书生的奥秘。

    “恩?这是……”这时诸葛封回过了神来,见自己不知为何竟踢向了姑苏妙,吓了个半死,立刻收腿,再要去阻那书生,却迟了,那一指离一水依只有三寸之遥了!

    “唉,缥缈峰的人为什么总是这么托大呢?”姑苏妙当下神功运转,左右手上各夹着五块石头,屈指一弹,就分别疾风闪电般地射向了书生的两腿侧,手臂关节,头上诸般重要穴位去。

    但见一粒石头就击中了书生的手腕,那一指跟着一偏,指力也随之一歪,一水依即刻得了松懈,一个贴地翻身,逃离了书生,却见书生手臂轻摆,那一指转了个方向,就要刺向姑苏妙。

    “我倒要看看有什么玄妙!”姑苏妙双袍挥动,便在身边形成一道隐约的屏障,如水波动,似水轻柔。再身子一顿,跟着一掌击了出去。

    那一指近了,果然如山般的压力倾覆下来,迫得姑苏妙十条经脉停了四条,掌力便减弱了大半,也不敢硬碰那一指,移身退位,再使弹指神通,要击向他穴位。却见书生发动神功,指间幽光更甚以往,带起来一阵波动,扬起了地上的灰尘。

    “还敢用此招来对付我?”书生不屑道,身子一抖,指间光芒一明,那些石子竟疾射了回去。

    姑苏妙见来势不妙,立时撤了掌,回手在胸前划了一道圈,带着石子转了起来,自信道:“给你的,你还不回来!”双手先对着书生右臂击过去,一道石子跟着射出,再一掌劈向书生的颈部,又一道石子射向了书生。

    “还有!”姑苏妙笑道,左右脚交错踢了过去,便是两颗石子攻他的下盘,书生不肯放弃那一指,眼中便是紫光浮动,对着姑苏妙的眼睛。

    “你害不到我!”姑苏妙熟视无睹,眼中泛出银色光芒,竟比那紫色还要浓密几分,把书生眼中紫光逼地回退,那书生头往后仰,一声吼声传出,显然是受到了重创,那一指幽光也淡了不少,指力逐散,姑苏妙体内十条经脉立刻充盈地运转起来,他近身逼到书生身边,就是一掌劈到他脑门上。

    “水依,咱们一起上,不能让他脱了身!”姑苏妙对着一水依道。

    “好!”一水依再持着两道弯钩,一前一后,就从书生背后袭去。

    “我也来!”诸葛封不甘示弱,凭空跃起,身子便如翻花蝴蝶一样,两腿夹击了过去,赫然便是一招剪刀腿,似乎想要把书生的头颅夹中。

    “你们想办了我?不可能!”书生叫着。

    书生感到这三股力量打来,有前有后,有强有弱,心中有了决定,双手使了个浮光掠影,就转身击向了诸葛封,见他一双手翩翩绕动,极为优雅又悦目,就好像绣花的美丽少女一样惹人喜爱,诸葛封身在空中,一时不能变位,就见书生那一双手从诸葛封的双腿间对拍了过来。

    诸葛封陡然一惊,就一个猛虎下山,身子往下沉,就要脚尖点在书生的肩上。

    “不好,他另有打算!”姑苏妙一声惊呼。

    还未等诸葛封的脚点中,那书生又使了套身法,脚尖轻动,头一侧,就从诸葛封的攻击中退了出来,一时竟无法捕捉书生的气机,只能看到他身影飘忽不定,完全不能看出其中破绽,一会儿功夫,就离三人远远的。

    “呵呵,魔教教主果然厉害,这位兄弟也是深藏不露,不过你们若是想逮住我,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这次就算我吃了亏,下次我一定要你们还回来!”书生一语罢了,抓起了那女孩,就如轻鹤闲云一般,落在了窗户上,又一轻点,好似踏着风荡了出去。

    姑苏妙和一水依立马来到窗户边,向外看,就只能看到那书生的背影,一会时间,就连看都看不到了,只能听到那女孩的哭声凄凄惨惨,如寒夜的孤泣,叫人不忍再听下去。

    “我说,几位大爷,这茶楼都被拆了个零零散散,我这做赔本买卖的,可怎么办啊?”一个胖乎乎的老头从楼梯口上偷偷摸摸地溜进来,低着头,也不敢看那几个“大爷”。

    “右护法,你给他钱!”一水依对着诸葛封道。

    “唉唉。”诸葛封也不好拒绝,从袋子里掏出来把银子,塞到老头手上,道:“怎么样?够了吧?”

    “够了,够了,诸位大爷慢慢打,慢慢打,小老儿我先走一步。”

    看着老头走远了,一水依道:“好厉害的功夫啊,妙哥哥,听你说的意思,他是缥缈峰的人?”

    姑苏妙道:“他的指法我认不出来,但是他眼中的紫光,便是缥缈峰八大术之一的紫神术!端的是诡异难防,还好叫我……我的神功破了!”

    “他们缥缈峰的人向来自大,还以为可以在这个茶楼里钓鱼,可惜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在人前卖弄,可笑可笑!只是可惜没有把那羊皮拿到手。”诸葛封仗着他人自己也跟着威风,说着风凉话。

    一水依的眼睛却看到了晕在一边的陆羽,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狠狠地捏住姑苏妙的胳膊,道:“他是……是谁的孩子?你的吗?”

    姑苏妙听地头大,胳膊上也痛地难受,道:“什么话,你看看他跟我有一丝相像吗?”

    一水依听到这话,仔细地看了又看,才松了手,不过还是巴在姑苏妙身上,道:“嘻嘻,不像,你没他长的讨人喜欢!”

    姑苏妙还能说什么呢?

    自从那天晚上师徒两偷了庙宇的香火钱,手上不知道阔绰了多少倍,在东郭县一条偏僻的巷子里租了一个小屋子,门外也没有什么人,倒也很清净,也没有什么猪狗的屎臭味,因为师徒两也买不起家禽,不过他们也还能吃上些蔬菜,时不时的从张老头那里要来点肉丝,落到锅里,也能喝上些香喷喷的热汤,日子过的,不算特别困苦,可也说不上多好。

    陆羽很喜欢这种与世安好的感觉,如果不算上城外士兵们的喊叫声,有时去提水,还会看到一边的水沟里躺着不知道是不是死了的汉子,以及那些落在高树上的乌鸦们,听着它们呱呱乱叫,一天的好心情也会不翼而飞。如果不算上这些,其实陆羽还挺享受的。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陆羽早上起来,看了一眼睡地正香的姑苏妙,微微一笑,就走了出去,蹲在屋子外刷着牙。

    不一会儿,一个木匠吆喝着走近,就在陆羽对面坐着,拿着木头玩意,好像在打造着什么,他一边打,一边眼睛却偷瞄着陆羽。

    陆羽被看的不好意思,也不能再装不知道,也回看了过去。

    那人笑着,抬手给陆羽看,原来是个木鸢,奇致精巧,上面的机关零件,繁杂至极,尤其是那鸟首上的一对眼,竟有着几分灵动。

    “这个……能飞么?”陆羽好奇道。

    “也许能飞,但是现在不行,我师父说……”他话没说完,一个汉子挑着两桶东西从巷子那头穿了进来,一边叫道:

    “卖糖膏咯,什么样的小糖人都能捏,包管新鲜地道,特有嚼劲勒!”

    汉子挑着,走在木匠另一边,放下木桶,扁担搁在一边,低身就从木桶里掏出了一个猴子模样的糖人,他看着陆羽看地出神,又掏出一个“大象”,两个手变戏法似的掏出了“老虎”“鸭子”“小狗”,一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闻到空气中一股香甜的气息,陆羽却又想到了平安王府里月儿小姐给仇奎吃的那些糖膏,又想到了寒老爷子,想到了那个小小的阿毛,一颗心低沉着,也不觉得这糖膏有什么诱人的了。

    见陆羽神情落寞,那汉子慌了神,又拿出一个盘子,一盒热乎乎的糖浆,就在陆羽面前做起了糖人,他先是捏了双手,又是一对腿,最后是一张小脸,显然是照着陆羽捏的,鼻子眼睛好似是天生的一模一样,陆羽看着,就好像看到了自己,见那汉子神秘一笑,又捏了一把糖剑,放在小人手上,摆了个使剑的动作,当真是英姿飒爽,叫人佩服。

    “师傅捏的真好!”陆羽拍着手,称赞着。

    “你还没见过我的真本事呢!告诉你,我还能……”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又有一个人走到巷子里,见他长须飘飘,仙风道骨,就好像山中的老神仙。

    老先生拂着长须,对陆羽露出一个感性的笑容,从背后拿出一个架子,搭在地上,成了一个桌子,平躺着一张白纸,耳朵上搭着一只笔,手上持着一只笔,笔尖凌在白纸上,也不动笔,就对陆羽道:

    “若说世上有画有字,画中有山峰丘壑,字中有勾戟划剑,各有各的妙处,小兄弟以为什么最佳?”

    陆羽想了想,道:“那就是既有画,又有字,这样最好!”

    “嗯,有道理!”老先生点头,不再说话,开始动笔,但见他手间大开大合,笔走龙蛇,有时风起雨落,有时云会泰山之顶,有时笔笔顿挫,有时飘柔似水,但见他笔上犹有神助,顷刻间落笔生花,一处处山峰落座,一片片白云浮荡,一波波清水浩浩而来,成画赋诗,稍思片刻,提笔道:

    一江水悠悠,高天云潇潇。

    山情如海深,坐忘成仙道!

    罢笔一掷,捏着纸的边角,抬起来让陆羽看。

    “好啊,老先生的画画地妙,诗也写的好,字也超脱凡俗,老先生的才华,真是数一数二的!”陆羽叫好道。

    那老先生听陆羽这么说,眼中满是得意,撅着嘴对着木匠和卖糖人的汉子。

    那汉子先不干了,把糖人往地上一摔,脚一踢,扁担也滚到一边。抱着双手,道:“还是文化人吃香啊!看,别人比咱们多识几个字,会画几副画,就是比咱们混地开啊!哼哼。”

    木匠眼睛一瞥,道:“我的技术可比你们的可靠多了,教主前不久还夸我设计的天索厉害呢!别说话把我带上,我没那么自卑!”

    老先生呵呵道:“要不是老夫还会画画,写字,拿到别处卖点小钱,就你那个败家的,早就把神教霍霍完了,破产了走人,哪里还能让你研究出天索来?”

    “你!”木匠也被激动了,道:“等我的木牛流马坐出来了,神教的收益立时就能涨三成,到时候那些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啊?”完了还叹息道。

    “得意个什么,木牛流马在哪儿呢?说了那么多年,俺也没见你做出来啊,只会说空话,要不是俺在四处奔波,收集情报,你们呀,哪能睡个安稳觉啊?”汉子嘴里嚼着“猴子”,对两个人说。

    “喂喂喂,你这是说……”

    “什么人在外面吵?”姑苏妙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立刻三个人不说话了,六只眼睛无声地较量着。

    “糟了,把师父吵醒了。”陆羽暗叫不好,还没走到门口,姑苏妙就出来了,他张着朦胧的眼睛,擦了又擦,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真的看到三个人摆着摊,坐在自家门口。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姑苏妙诧异道。

    “老夫是卖画的。”老先生抱了抱拳,颇为雅致地欣赏着一只笔的构造。

    “嗯,我是做……小玩具的。”说着,木匠把那木鸢拿在手上恍了恍。

    “俺……俺卖小糖人……嘿嘿……”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他斗嘴的时候,吃地有点快,面前空无一物,着实不像一个做生意的。

    姑苏妙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陆羽,指着老先生,道:“赵三招先生,我认得你,好几年前,见过你一面,没必要这样骗我吧。”

    “嗯……”赵三招有些尴尬,强装镇定。

    “还有你们两位,一个是巧手李素云,一个是静剑莫二,你们都不必装了,是谁叫你们到我家门口叫卖的?”

    三人支支吾吾的,谁也不愿意开口,也不愿意跟姑苏妙对视。

    “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能请得动你们的,想来想去,只有……”

    “不错,就是我!”一水依穿着一身红衣,从对门出来,她打开门的时候,把陆羽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搬到我对门了?”姑苏妙惊讶地说。

    “本姑娘有兴趣,在这儿小住几天,怎么?你不愿意?”一水依妙目盯着姑苏妙。

    “你这是何必……唉!”姑苏妙一声叹息,拉着陆羽的手,就往巷子外面走去。

    “师父,她是谁呀?”陆羽问道。

    “一个很执着的人。”姑苏妙回答道,有些心不在焉。

    “这下看你还怎么躲着我……”一水依看着姑苏妙的背影,悄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