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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治丝益棼

    “西域曼陀罗?”众人恍然大悟。

    不久前便听闻药罗葛牟羽提起过此事,那西域曼陀罗经燃烧之后便有致幻效果。

    据摩罗多利所言,似是已入幻境却未深陷。

    林笑愚眉头一皱说道,“将那吴妈子唤来。”

    这醉月阁各舞姬的底细没人比那吴妈子更为了解,之前只是因官职低微,无法去触碰这醉月阁幕后的势力,而如今已是今非昔比。若是请那吴妈子来大理寺。无论如何,这幕后之人当是有几分顾虑。

    方鹤临随即便出了大堂往醉月阁去了。

    “辰海,那卢翁一案如何。”林笑愚看向白辰海问道。

    “眼下看来,那卢翁当是......”白辰海说道。

    却突然被乔凌菲打断“老白,我还是有点疑虑。”

    “哦?凌菲,你说来听听。”白辰海转向乔凌菲问道。

    “也是先前听你说那水槽之事,方才生疑。”乔凌菲诚恳的说道:“第一便是那水流速度问题,今天我们在龙首渠与浐河相交之处,寻得那跌落痕迹,而卢翁的尸首确是在东正门外。”

    乔凌菲站起身说道“这跌落之处,距离发现尸体之处,相距约三公里......”

    乔凌菲突然转身说道:“不如我们去做个实验。”

    “实验?”众人不明。

    随即乔凌菲向众人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林笑愚点头说道“如此一来,则更为稳妥。就去试试也好。”

    随即程檀睿、药罗葛牟羽、白辰海等人便去依乔凌菲所言去准备所需材料。

    乔凌菲与裴童卿二人则提前往那处小坡走去。

    二人由东正门出去,到寻得尸体之处附近,乔凌菲让裴童卿先行在此等候。自己则先往那跌落之处走了去。

    乔凌菲赶到早上发现跌落痕迹之处,依据现场痕迹,在脑海中细细推想那卢翁失足的经过。

    她先站在那处足迹滑痕之处,按痕迹抬起脚而后向后仰去,谁料这处滑痕当真是滑,一个不留神自己竟真实的重现了那跌落的景象。

    她随即伸手想要抓住坡上树枝草根却不料完全是徒劳。直至滚至坡底,再翻滚两圈,只是刚好跌至河边,却去深水处还有一臂之长,完全不至被水流冲走。

    她随即起身,沿着小坡细细看着自己跌落过程中留下的痕迹分析到,若是仰面跌倒,则整个身体会向后仰去所有挣扎与抓痕都在身体上方甚至头部以上。

    而早上发现的那处抓痕,似是身体倾斜下滑中想要抓住些东西稳住下滑的身体而形成的。

    乔凌菲沿着斜坡向下看去,看向自己方才倒伏之处心道“许是自己身体过轻未及跌入河道中,可那卢翁也是残疾啊。”

    “残疾......!”那卢翁遭来俊臣打断了腿,若是近程,则可不依杖,可是从城中至此处,难道卢翁也不拄杖?而卢翁死前的所有动向,目前只有那伪装卢老夫人一人所言。

    乔凌菲顿时想到此处跌落痕迹极有可能是伪造之处,想要迷惑众人,将众人引至此处坟冢。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人算计在内,被人牵着鼻子走。

    正思考间,药罗葛牟羽肩上扛着一只羊,与程檀睿来到了此处小坡。

    药罗葛牟羽喘着粗气说道“凌菲,你这什么实验,当真是累煞我也。”

    乔凌菲从半坡处趴至小坡顶端,看向程檀睿说道“多多,你将那麻布展开。”

    程檀睿早就习惯了乔凌菲对自己的称呼,说什么“像我偶像檀健次,又都带个檀字,就叫你多多吧,哈哈哈哈。”

    程檀睿闻言将麻布铺展在坡地九尾平缓的地方之后看向乔凌菲,等待她下一步的安排。

    “药罗罗,这只羊,差不多有与那卢翁体重相仿吧。”

    “大差不差,老白算过的。”药罗葛牟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道。

    “那把这只羊用麻布裹起来吧。”乔凌菲看向药罗葛牟羽说道。

    药罗葛牟羽闻言,将那只羊放在苏落衡铺好的麻布之上,将那羊用麻布困得结结实实后看向乔凌菲道“然后呢?”

    乔凌菲让开几步,指着地面上滑擦的痕迹道“让这羊立于此处随后向后仰倒,翻滚下去。”

    “这腿都困住了如何站立?这羊又如何后仰?”药罗葛牟羽没明白乔凌菲所指的意思。

    程檀睿说道“立!不是站”随即上前帮忙将那羊立起来。

    药罗葛牟羽这才反应过来,与程檀睿二人将那羊立定之后便,松开手,略微使力向乔凌菲所说的方向轻推,以确保达到乔凌菲所说的“后仰”的情况。

    待二人松手之后,那羊便“后仰”而去,随即滚落小坡,然而当这羊滚落到坡底时依旧只是跌落在河边潜水之处,距深水依旧有短短一段距离。

    上午时众人因见坡下杂草遮盖了浅滩,便当是河道深水处距坡边极近。便推断那卢翁则是从此处滑落。

    程檀睿与药罗葛牟羽二人见这般景象,一时惊愕。

    随即乔凌菲又说道“药罗罗,多多,你们再将那羊取上来。”

    二人闻言又下到坡底将那羊抬上坡来。

    乔凌菲继续说道“你二人使些力道,将这羊向下推去。”

    二人随即依言将那只羊用力推了下去。结果那只羊仍然停在岸边。

    乔凌菲让二人如此往复加大力度。

    直到药罗葛使出一记鞭腿,猛的将那羊踢下坡道时,那羊才跌落水中随着水流沉浮游顺流而下。

    三人便跟随着河中沉浮的羊往下游走去。

    起初时因是河道段,水流迅速,三人险些没跟上。

    而后到龙首渠段时,水流速度减缓,众人便缓慢跟随着向下游继续走去。

    至后来分流处时那羊在水中转了几圈才向城外方向支流继续漂浮而去。

    而不久之后三人便看见远处白辰海与裴童卿的身影。

    直到三人与白辰海与裴童卿汇合,将那羊从水中打捞出来。乔凌菲才问道“多多,我们从上游处至此大概耗时多久?”

    程檀睿默默算好时间说道“约一个半时辰。”

    “山坡上那处痕迹,若是栽倒,很难跌落入深流之中。”药罗葛牟羽将方才乔凌菲所做实验详细告知白晨海与裴童卿二人。

    白辰海当即道“若依牟羽所言,依牟羽的力道,即使落衡也在胸口处留下内伤,更别说那卢翁,可我并未在卢翁身体检查出任何除了刮擦伤痕之外的痕迹。”

    “我们先回去,将这消息告知头儿,再做定夺。”裴童卿指了指即将落山的太阳。向众人说道。

    众人见日头西斜,便一同往城里折回去了。待行至通化门时,乔凌菲突然对众人说道:“你们先回去,我去那边看看。”

    不待众人答复,便自顾的向着城墙脚的暗渠走去。众人心里都惦记着卢翁一事,招呼过乔凌菲后便回了大理寺。

    乔凌菲独自晃晃悠悠走到那暗渠之处,细细端详,见那暗渠实不足一人通过。且水深正如程檀睿所说仅及腰深。

    正琢磨间身后却传来城卫的一声呵斥:“何人在此,莫要在此暗渠逗留!”

    乔凌菲闻言转身,瞬时换做一副嬉笑的模样说道:“诶,嘿嘿城卫大哥。”

    那城卫见是一娇俏女子,随即也换了副模样继续道:“原来是位姑娘,姑娘,此处暗渠,乃为城内疏水所用,前几日,不知为何,有些疏水不利,想是顽皮小童将这疏水口堵塞。”

    乔凌菲听到此处,突然问到:“嗯,那这暗渠之前也有堵塞嚒?”

    那城卫正欲说明,却又疑虑道:“这与姑娘有何干系?打探这暗渠之事作何?若是不说明,在下便要将姑娘押回城卫府了!”

    乔凌菲见状忙解释道:“啊,我是大理寺的。前几日,有一老翁毙命,我只是来探查一番。”

    “大理寺?”那城卫上下打量着一身泥土杂草的乔凌菲,捏着下巴道:“可有凭证?”

    乔凌菲我随即在身上摸索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啥都不是,哪来的凭证。而后尴尬的抬起头,冲着城卫傻笑:“我……”

    城卫回她一个微笑道:“没有?那就劳烦姑娘,上城卫府走一遭。”说着便拉起乔凌菲要往城卫府去。

    “诶,城卫大哥,我,我真是大理寺办差的。”乔凌菲一边挣脱一边解释着。

    “怎么回事!”两人正拉扯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乔凌菲急忙抬头,看见竟是金吾卫侯卫尉迟耶罗,连忙道“尉迟,尉迟,是我啊,乔凌菲。”

    来人仔细看向乔凌菲,良久才道“哦,原来是乔姑娘,失礼,失礼。”随即转向城卫道:“还不放开乔姑娘!”

    那城卫闻言连忙行礼道“是,尉迟司率。”

    尉迟耶罗又道:“此处无事,回去值守。”而后又看向乔凌菲说道:“乔姑娘,来这暗渠之处,所谓何事?”

    乔凌菲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抬头看向尉迟耶罗说道:“好久不见啊,尉迟,也没什么,就是前几日有一老翁,溺毙于龙首渠中。我这好奇便利瞧瞧。”

    “乔姑娘可是说那卢翁一案?尉迟有所耳闻,只是不明,卢翁案与这暗渠有何干系。”尉迟耶罗转过身向城门走去。

    乔凌菲跟上两步道“方才听闻那城卫道,前几日这暗渠似有堵塞。”

    尉迟耶罗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乔凌菲道:“确有其事,只是夜间金吾卫巡查之时,发现暗渠有水返上街道,但第二日又恢复了正常,便也没在意。”

    “那这暗渠,常有堵塞发生嚒?”

    “那倒没有,这暗渠,原本是通渠,后因李侍郎之子溺毙于渠中,方才将这通渠铺了青石。”尉迟耶罗转身继续向城门走去“虽说是成了暗渠,但依旧有冬官府差司空疏通,故而并未发生过堵塞之事。”

    将至城门之时,尉迟耶罗又停住身形转身悄声道“莫非乔姑娘怀疑这卢翁之死,与那夜溢水一事有关?”

    乔凌菲搪塞笑道“只是瞎打听罢了。”

    “哈哈,那乔姑娘请回吧,尉迟要职在身,不便相送。”尉迟耶罗笑道“哦,烦请乔姑娘带话于林少卿,尉迟解直之后便去拜访。”

    “一定带到,有劳尉迟兄,告辞。”乔凌菲回礼之后便往大理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