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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舞动长安(2)

    经方鹤临提起,林笑愚方才想起那孙少卿之事。

    之前也是听方鹤临提及,那孙少卿失踪之事。彼时因各司衙门,故而并未在意这孙少卿失踪一事。亦是因这少卿一职空悬四月有余,方才将林笑愚擢为代少卿一职。

    而这堂堂一从四品上官员失踪,朝中却似乎无人问津。

    直至北鉴司众人将杨清怀一案侦破,方才由林笑愚暂代少卿一职。这内里诸多因由,他是如何也想不明白。而后也只得作罢。

    他此刻想到了乔凌菲,若是此刻乔凌菲在,断然能为他提供些思路,于是便问道:“凌菲呢?”

    “今早便未得见,许是有其他私事吧。”裴童卿答道。

    林笑愚点点头,又开始思考起昨日乔凌菲所言,这众人当中有内应。

    药罗葛牟羽乃是回纥旧部,且不说本就与大唐交好,与个人而言,与众人皆如同手足,七年里亦从未终止为李珩寻找胡商之事,若说他是内应几率不大。

    白辰海,且不说本就憎恶酷吏,单念司丞李珩为掩盖其身份的诸多帮助便断然不会是他。

    苏落衡?为人心细如尘,眼下众人当中唯独他父亲尚为冬官尚书,可与李珩并无冲突更谈不上要去栽赃诬陷。

    方鹤临,已不可能,据李珩说,自打高阳公主一案之后祖上一脉便隐姓埋名将房姓去“户”改“方”,与李珩乃是竹马之交,定非是他。

    程檀睿,其父虽为从龙功臣之一,却因替裴炎求情而惨遭武后处死,而惨遭连累,亦是由彼时由官拜置顿使的狄阁老所救,当中亦是颇费周折,方才由李珩纳入北鉴司之中。若说他是内应,亦不可能。

    裴童卿,则忽略不计,亦是遭祖父连累,得上官家搭救方才脱险。

    想到这里,林笑愚忽然一身冷汗,这北鉴司众人与当今圣人或多或少皆有宿仇,而李珩......李珩贵为许王之子,亦是与那高堂之人有着血仇!内里似乎暗藏更大的阴谋。

    林笑愚眉头紧锁,将这众人身份一一串联,就眼下看来,唯独苏落衡与高堂之上的那位素无仇怨。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既无利益冲突,亦无深仇大恨。且这七年间苏落衡与众人之间毫无嫌隙,怎么也不可能隐藏七年之久,目的为何?

    莫不是早于七年之前便已怀疑李珩身份有异?可七年前欺负官拜魏州刺史,且为人正直,亦不齿奸小,堪称良牧.......

    这越是梳理越是烦乱。

    “头儿,今天醉月阁有酒席。”苏落衡见唤了林笑愚许久没反应,便轻推了他肩膀说道:“今日得空。一起去瞧瞧?”

    “哦,哦?醉月阁?”林笑愚回过神来问道。

    “正是,今早那醉月阁便已张贴告示。说是来了位嘉宾,诗词俱佳,长袖善舞。”苏落衡说道。

    毕竟是于这北鉴司中磨砺了心性,林笑愚暂且收起怀疑的心思,想到眼前之事,眼下有不明生人于大理寺外暗里盯梢。据苏落衡所言极有可能是鄂国公人马,既是来意不明,那便与他们做场戏看。且眼下诸多线索,亦是头绪全无。亦可借此机会,与众人歇息几日。

    “几时?”林笑愚思考片刻便问道。

    “戌时。”方鹤临抢先答道:“头儿,咱去瞧个新鲜。”

    “嗯,既然无事,今日便早些解直。唤尉迟一同去瞧瞧。”林笑愚想着,既然无事那就早些休息提前去看看也是好的。

    “官无故不上者,笞小板二十,参《唐律疏议职制五》”裴童卿是不愿去那乌烟瘴气之所,故而将《唐律》搬了出来。

    其余众人一脸黑线,一通白眼,裴童卿照单全收。

    “可有此条律例?”林笑愚看向众人问道。

    “不曾有所耳闻。”众男答道。

    “头儿,你已拜代少卿一职,当将《唐律》烂熟于心。”裴童卿苦口婆心的劝道:“正如凌菲所说,当一天法官看一天书,大理寺里不养猪。”

    “......”众人无语。

    方鹤临果然是好脑子,随即正色道:“咳咳,头儿,眼下诸多线索,皆汇于何处?”

    众人闻言,登时醒悟,齐声道:“醉月阁!”

    方鹤临继续道:“若我等既知线索所在,不去查探,所犯何罪?”

    “渎职之罪。”众人又道。

    方鹤临嘿嘿笑道:“童卿,那《唐律》当中可有渎职之罪当如何判决?”

    “......”裴童卿一时无语,伸出手狠狠掐了方鹤临一把道:“就你话多。”

    方鹤临吃痛惨叫:“哎呦呦,疼...疼疼!”

    其余众人憋笑难忍。

    林笑愚随即起身,正色道:“既是如此,便需往那醉月阁走一遭,纵是龙潭虎穴,林某亦要闯他一闯!”

    方鹤临揉着胳膊,握起拳头在裴童卿面前晃道:“闯他一闯。”

    裴童卿无奈,看向林笑愚嗔道:“头儿......”

    林笑愚笑道:“童卿,近日来众人皆是辛苦,且鹤临所言不无道理。再者,昨日凌菲与那吴妈子便已商定,于那醉月阁中做暗桩。想必今日未见凌菲,她便是早已去往那醉月阁了。”

    说别的没用,跟女人讲道理,嗯,实在是不如讲感情,姐妹情就很好嘛。

    裴童卿闻言,犹豫片刻,又想到乔凌菲昨日确是如此说道。于是便应道:“那......便去吧。”

    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晖,将黑色的夜幕拉长,直至满覆整个长安,长长的宽巷两旁,灯火明灭,醉月阁前长街上早已缚上灯山彩楼,湿漉漉的青石板,倒影着天灯,将光影延伸至醉月阁门前板桥,醉月阁灯火通明,楼外的红灯笼在微风中摇曳,映射出华丽而淫靡的影子。不时传来的箫声与琴音更加衬托出醉月阁的热闹。

    众人穿过人群入得大堂,但见二楼走廊上,衣香鬓影,笑语欢歌,歌姬们花枝招展,宾客们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呦呦,少卿郎,您来啦,”吴妈子见众人入的堂来,忙迎上众人笑颜道:“二楼开间已为少卿郎备好,您请。”

    “吴妈妈客气。”林笑愚回道,随即跟随吴妈子一同上了二楼。

    众人穿过人群,上到二楼,绕过挂满锦旗的回廊,入得开间内,各自就坐。

    吴妈妈随即唤来小厮道:“将那十年窖藏的郎官清与少卿郎拿将上来。”

    “郎官清?”众人惊愕。

    “吴妈子,这酒......”林笑愚语塞道。

    吴妈妈登时领会林笑愚的意思,便道:“这酒水,算妈妈赠与少卿郎。”

    众人登时喜出望外,这“郎官清”乃是醉月阁珍藏佳酿,每五年埋藏一批,历经时间的沉淀与雕琢,越发显得珍贵。而这吴妈妈竟然一出手便将那珍藏十年的“郎官清”赠与众人。

    这不由得让林笑愚心头起疑:“这乔凌菲是给那吴妈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仅将这二楼开间留与众人,还要赠与众人这十年佳酿。”正思考间却被楼下都知语声打断。

    但见那都知云鬓高绾,碧玉步摇上白玉珠花点点光华,一身青萝锦绣绫罗衫裙,缓步踏上中央圆台,随即轻道:“夫,泱泱华夏历风流,主人今夕有欢酒,请奏鸣琴广陵客,醉卧朗月吟红袖。”

    一首诗词随丝丝古乐入耳,淡淡的酒香飘来。一群花枝招展的美女从廊下逐一踏上圆台,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众胡璇簇拥着圆台中那都知翩翩起舞,但见那都知如一朵盛开的莲,在音乐的旋律中翩翩起舞。她的舞姿轻盈而优雅,仿佛在空气中描绘出一幅流动的画卷。她的双手如柳絮般柔软,随着音乐的节奏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她的双脚轻盈地踏着地面,像是在云端漫步,每一个转身、每一个跳跃都充满了妖娆与妩媚。

    楼上林笑愚众人因是俯瞰,一时看不清那都知容貌,只觉那都知舞姿飘逸,腰身妩媚。

    台下众人纷纷为那都知热情与奔放,以及那种令人惊叹的技艺而纷纷喝彩。

    她的身体在急速旋转中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她的眼神坚定而深情,仿佛在寻找着某种深藏在心底的情感。她的舞姿既有北方的豪放,又有南方的婉约,将胡璇舞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整个醉月阁登时被她独特的舞姿所感染,空气中弥漫着欢快的气氛。

    台下众人都能感受到那种被舞蹈点燃的情感,仿佛也被带入了这个美妙的舞蹈世界。

    随着舞乐声的消失,众舞姬便又纷纷散去,圆台之上便又只剩那都知一人。

    “置酒高殿上,亲交从我游。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今日,全凭诸公为扶持,醉月阁特设酒宴,广邀诸公齐聚。”

    随着都知的说辞,堂内众小厮方摆开琼筵,小厮穿梭于众客之间不时唤道:“一碗琼浆,良辰开盛宴。”“七分诚意,雅座待嘉宾。”

    堂内热闹非常,来回穿梭的小厮,席间游走的舞姬,把酒言欢的宾客,叫嚷着,喧闹着。

    林笑愚见这热闹的场景,也将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忽地看见尉迟耶罗正在人群中四下里穿梭着,欲往楼上醒来,随即起身,行至回廊迎那尉迟去了。

    “林兄,尉迟来迟啦,”尉迟行至二楼见林笑愚正在赶来相迎随即行礼道:“哈哈,这醉月阁今日甚是热闹啊。”

    “尉迟兄见外,快快有请。”林笑愚回礼,随即将尉迟耶罗引入开间之内就坐。

    尉迟与众人招呼,却不见乔凌菲,随即好奇道:“为何今日不见乔姑娘?”

    方鹤临说道:“莫说尉迟兄,我等众人今日亦未得见。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