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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花魁之谜(5)

    乔凌菲见这厮贪得无厌登时便暗自发笑。

    随即便又从钱袋中取出一两白银,递与那厮。

    那厮倒也是懂得进退,随即便笑道:“不瞒姑娘,吴妈妈此前专程交代若是姑娘打探些寻常之事,便据实告知姑娘,若是其他......”

    “其他?”乔凌菲不解疑惑道。

    “哎,我见姑娘也是爽快之人,便说与姑娘,”随后那厮便四下里瞧瞧,但见四下无人,便示意乔凌菲附耳道:“姑娘可知这冰窖为何要加绍锁么?”

    乔凌菲摇头。

    那厮又四下里张望一番,方才继续道:“约两月之前,这冰窖之内......”

    两个月前,醉月阁。

    把式朱通夜间巡查后院,待检查罢后院大门之后,叮嘱了小厮,便由后院往前堂走去,这一曲的舞姬无论色相才艺皆都平平,故而平日里也并不多留意,到了中曲之后,朱通便如往常一般,看看哪位舞姬正值休沐,便会言语调戏一番,众舞姬也不愿无故招惹这瘟神,便会与他些钱财了事。

    待出了中曲往南曲苑中行去时,因是灯火阑珊,但饶是如此,那朱通仍是看得一人影从冰窖之中鬼祟摸出。随即便大喝一声:“谁!”

    那鬼祟之人闻言登时一惊,连忙越墙而逃。朱通借力跃至墙头却早已不见那人身影。随即便返回苑中急忙下得冰窖之中查探。

    但见冰窖四下里并无异常,而后便掩了门。继续往南曲苑中走去,途中不由讶异“何人竟要往冰窖中去,那冰窖之中除了冰,再无其他,莫非是偷冰?”

    “谁头肿了去冰窖偷冰啊”乔凌菲打断道。

    “诶,姑娘莫要心急,且听我说与你听,这事儿,怪就怪在此处。”

    朱通巡夜时已至寅时四刻,约摸半个时辰,那庖屋的厨子便会往冰窖去取冰以做备用。因这南曲皆是出众舞姬,故而平日不得休沐,只每月癸水之时休息三日。朱通至南曲苑中时,南曲苑中漆黑一片,朱通四下里巡查一番见无异象,便欲往大堂去。行至回廊之时,忽地听闻一阵窸窣之声。

    于是朱通便从回廊折回南曲苑中,再细听之下却又无任何响动。而后他便循着方才那响动传来方向四下里搜寻。直至那假山处,却依旧再无任何响动,随即便挑着灯笼又往回廊走去,待行至回廊之时,朱通特意等候了片刻。果然那窸窣之声又起,于是他便熄了灯火,悄摸的沿着回廊往南曲苑中走去。

    行至苑中,朱通细听之下,那窸窣之声竟是由花魁房中传出。而后朱通便悄声行至花魁寝屋门前,待他侧耳贴于窗侧之时,那窸窣之声戛然而止。

    他便暗想,这花魁当在大堂之中,为何会此时回寝屋,返回寝屋亦当明烛火,莫不是这南曲苑中来了翻高头?。

    莫说这醉月阁,即便是整个长安,能与他朱通过上几招的人怕也是数的过来。这自然是艺高人胆大,朱通念及此处,便欲推门而入。

    恰在此时后院中曲当中传来一声凄厉惨叫,朱通识得那声音便是庖屋里打杂庖奴的声音,朱通未及推开那花魁寝屋门便飞也似的往中曲方向跑去。待他跑至南曲苑与中曲当间时,见那庖奴正惊坐于冰窖门前,一时竟是惊得腿软无法站立起身,而后便急忙往冰窖里跑去。

    下得石梯但见那冰窖石门大敞,石梯口正躺着一具女尸,随即便急忙进冰窖内查看,朱通走近女尸,将那女尸翻身过来,只见那女尸面容俱毁,不知被何人以利刃将那女人划得血肉模糊。饶是朱通早些年有些杀人的经验,见到这般场景也不由得作呕。

    随后其余小厮闻声亦赶来冰窖,见到这般景象亦是一时惊得不知所措。

    “去唤吴妈妈与把头来。”朱通说道。

    “是。”一持棓小厮,立即上了石阶往大堂跑去。

    片刻之后吴妈子与把头冯鹤远便跟随那小厮到了冰窖之内。

    冯鹤远将那女尸查探一番之后问道:“何时见这女尸?”

    不待那庖奴开口,朱通便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告知冯鹤远。

    “如你所说,仅半个时辰的时间?”

    “不错,仅半个时辰,我见那人越墙而逃,便追至墙头,见没了那人踪影,便往冰窖内查看。见并无异样方才掩了门往南曲苑去。”

    “你的且于此看守,走,往那摩罗多利寝屋看看。”冯鹤远便起身率一众人等往南曲中走去。

    “吴妈妈,半个时辰前那摩罗多利身在何处?”冯鹤远问道。

    “这客人众多,我怎会盯着一舞姬?”吴妈子抱怨道。

    那冯鹤远便不再说话,径直走向摩罗多利寝屋门前,将门推开,命人亮灯之后,便入内一番查探,却见屋内并无异样。而后便差人去唤摩罗多利。

    摩罗多利业已微醺,由侍女搀扶摇摇晃晃往行至回廊时,见众人皆于自己寝屋门前,登时醒了几分,急忙上前。见假母与把头皆在屋内,便有些愠怒之意问道:“妈妈,你这是作何,为何深夜领了男人来我寝屋。”

    那吴妈子面露难色道:“这......”

    “我且问你,半个时辰前,你在何处?”冯鹤远才不会在乎这花魁与假母之间因利益的纠葛而会留些薄面。而是直接问道:“可有回过寝屋?”

    “自然是与客人饮酒作诗,怎会无故往寝屋中来。”摩罗多利有些不悦道。

    冯鹤远身旁一小厮随即与他耳语一阵。

    “既是如此,那便打扰摩罗姑娘了,你且细致检查一番,可有物什遗失。”冯鹤远随即起身对摩罗多利说道。

    摩罗多利淡淡道:“寝屋内并无贵重物品,也无需查看。”

    冯鹤远随即率人便又往冰窖走去。

    吴妈妈与那摩罗多利好一番说辞,才将摩罗多利搪塞过去,便亦往冰窖中去了。

    冯鹤远见吴妈子赶来,便与她道:“此事,当如何处置。”

    “随处埋了便是,待明日将阁内人员悉数清查一番。”吴妈子说道:“天杀的,怎么会出这么桩霉事。”

    当夜待坊门开启那朱通便领两名小厮,将那女尸于城外山头胡乱埋了。便又折返醉月阁中。

    第二日,把头与假母将醉月阁内众人悉数盘问一番过后,一来未见人数缺少,二来未见任何异常,再由朱通往官府打探一番,并未有报失人口。此事便也就不了了之了。

    乔凌菲思索片刻问道:“那既是与醉月阁无关,为何不报官?”

    “嗨,姑娘怕是不知,这死人之事,常有之,莫说是这醉月阁,便是长安城中寻常百姓亦是司空见惯。”朱通毫不在意的说道:“月前那北鉴司不是亦往这醉月阁中查探过一番?彼时,不也有一舞姬遭杀害。”

    朱通看着乔凌菲继续说道:“也仅月余,这醉月阁不依旧歌舞升平么。这长安城不亦是盛世太平么?”

    乔凌菲在警校学习的经验自然不是白学,听得这朱通这一番说辞,当即便觉得这朱通身份定然不简单。自古有云鸡司晨,犬守家,各尽其职。干什么事操什么心,这一个把式,竟然能从小小一桩命案谈及整个长安城,这可不是一个护院所能有的眼界。

    但乔凌菲并不拆穿继续道:“想必朱把式并未悉数告知吧。”乔凌菲一改前番不屑的称呼说道。

    “哈哈哈哈,”那朱通随即笑道:“果然瞒不过乔姑娘,实不相瞒,哎惭愧啊。”

    朱通轻踱两步说道:“说来,这尸体之事,乃是在下疏忽。后来把头将冰窖内细致查探过,这时候乃是我初番查探之时,便以草绳悬挂于门后,我见冰窖内并无异象,便掩了石门,那石门关闭之时将那草绳割断,那尸体便掉落于石梯之上。故而那庖奴往冰窖去取冰时才见那女尸。”

    乔凌菲闻言思索片刻便继续问道:“那摩罗多利可有异常之处?”

    “呦,嘿嘿摩罗,今日煞是好看啊哈哈哈。”朱通蓦地又换回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

    “呦,这不是朱把式么,诶都知妹妹也在此处啊。”身后传来摩罗多利的声音。

    乔凌菲闻言随即转身笑道:“花魁姐姐,我与朱把式打听些巡查之事。”乔凌菲这八核的脑子转的倒是飞快继而又道:“前些时日偶然于姐妹手中得来一步摇,昨夜却不慎遗失。便向朱把式打探一番。”

    “哦哈哈哈,正是正是,正说到此处。摩罗你便来了。”朱通附和道。

    “步摇?”摩罗多利疑问道。

    “正是,那步摇……”

    “凌菲,你怎得如此大意?”裴童卿的身影适时出现在回廊口说道:“这步摇怎可胡乱摆放。”说着便几步向行至乔凌菲身旁,将那步摇递于乔凌菲。

    朱通见状识趣的说道:“既然乔姑娘已寻得这步摇,那在下也不再做打扰。”随即与三人点头失意便离开了。

    乔凌菲自打提起这步摇之时便暗里观察着摩罗多利的脸色。

    却不见摩罗多利有任何反应,只是稍露喜色说道:“既然都知妹妹已寻得这步摇,那便要好生看管。若是再有遗失,可不定能寻得呢。”

    摩罗多利自打乔凌菲来这醉月阁时,便已将她认出,只是一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也是将计就计。

    待乔凌菲提及步摇之时,便已知晓,这乔凌菲是想以步摇将她引出来。

    摩罗多利思忖道“以她这般才智,怎会不知我已将她认出,而她这般行径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