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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花魁之谜(6)

    摩罗多利正思忖间却见裴童卿将乔凌菲拉至一旁轻声耳语,随即便道:“都知妹妹且先忙着,姐姐去大堂看看。”

    乔凌菲抬头看向摩罗多利道:“姐姐且自便。”随即便拉着裴童卿往寝屋走去。进屋之后四下张望见摩罗多利已然走远,随即便掩了木门。

    “凌菲,你知这步摇当中暗藏玄机,为何不取这支仿制步摇来。”

    “童卿,”乔凌菲一边看着窗影一边说道:“这步摇真假难辨,若不细致分辨,怎能知晓,我只是随便取了一支。”

    “你呀,向来如此,这步摇且先由你保管,你便取这仿造之物,将那七明九光芝涂抹于其上即可。若是真如你所说,那以步摇传信之人当真在这醉月阁当中,她定会来窃取这步摇。届时......”

    “嘘,谨防隔墙有耳。这七明九光芝之事仅我等几人知晓,切莫声张。若是那贼人听了去,便不会夜间来盗取了。”乔凌菲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乔凌菲对这摩罗多利前来偷听自有七分把握,若问缘由,那便是源于在警校时习得犯罪心理学一门。这好奇之心人人有之,犹以女人为最。

    一来这案件本就关于这摩罗多利,她自是会上心,二来她是着实猜不透这乔凌菲明知身份暴露,却依然要如此行事,吊起了她的好奇心。再者以她推测,以乔凌菲这般聪慧机敏,这步摇当中的密函一则已毁二则已解,可如今却依旧拿这步摇说事,着实可笑。再者,以自己的身手及易容之术,想于这醉月阁中盗取一支步摇,岂不如探囊取物一般轻巧。

    正如乔凌菲所猜测,摩罗多利果然于窗外偷听,听罢之后便只莞尔一笑心道:“这姑娘,想以这步摇引我现身,呵呵,当我萨摩雅娜混迹江湖这些年是徒劳么。”

    “依我看,这青烟一案,及那卢翁夫妇案皆与那胡姬有关。”乔凌菲低声说道此处便又无心多言道:“若是能将这诸多案件一并侦破,兴许便也能带出李珩一案的线索”

    “凌菲,那胡姬狡猾奸诈,且行事狠辣,你当要小心为上。”

    “狡猾奸诈!行事狠辣!”窗外摩罗多利心内不由内心骂道“还不是为了你们那个烂人司丞。竟敢说我狡猾,我那是聪慧,行事狠辣,哪里狠辣!杀个舞姬就叫狠辣?那卢翁又与我何干......官府之人皆是如此,哼!李珩......李珩......”

    “前番那人与我演示如何解开这步摇。自以为会上当,切,小把戏,这步摇内里机密,若是毁于我手,那我岂不是千古罪人。我才没那么傻,宁可不解这步摇,也不愿这步摇当中密信毁于我手。诶,童卿,你说林小鱼那厮上疏阁老暗里寻找精通机关术之人可有结果?”

    “方才你离开之后,头儿说阁老回信,三两日之内那倭国遣唐使便会往长安来。”

    “倭国?”

    “正是,那倭国人于太宗时便有遣唐使往大唐来,据说那倭国人祖上便深得机关术真传,恰逢近日往东都拜谒。阁老便奏请圣人由那遣唐使亲自往长安走一遭。”

    “哦,林小鱼这厮,竟不告知于我。若是两三日时间,那我不必留于这醉月阁中了。”乔凌菲起身说道:“待今夜,哦不,明日,既已答应那吴妈子,便多留一日。”

    “凌菲,依我看,论舞乐诗词,你可胜过那花魁几分。”裴童卿亦起身说道。

    “那是自然,走吧,往大堂去,林小鱼可在大堂之中?”

    “方才,头儿回了衙门,晚些时候才会来。”

    说罢二人便开了门往大堂中走去。

    几人听罢乔凌菲所述,不由沉思。

    “凌菲你说这醉月阁月余前便已有一宗命案发生?”林笑愚问道。

    “正是,听那把式所说,诶,对了,依我看那把头冯鹤远与把式朱通绝非护院这般简单。”乔凌菲说道。

    “如你方才所言,那二人定非寻常之人。一来以醉月阁这等地方,根本无须似朱通那般功夫,二来这把头冯鹤远,能将女尸之事查至如此也并非易事。”林笑愚斟了盏茶水说道。

    “你既已知有命案,那可会插手?”

    “既不报官,又何须插手。”林笑愚轻抿一口道。

    “邻伍知见,当告而不告,一日杖六十,”裴童卿淡淡道:“部司徒两年。”

    林笑愚将口中茶水艰难咽下看着裴童卿道:“唐律?”

    “《唐律疏议贼盗律》。”裴童卿无奈看向林笑愚道:“头儿,既已拜职大理寺少卿,当熟读律例。”

    “就是,平常让你多读书,就是不听。”乔凌菲附和道。

    “你......”林笑愚无奈道:“你可知这醉月阁为何敢如此?”

    “不知。”

    “不知。”

    裴童卿与乔凌菲异口同声道。

    “哎,”林笑愚叹气道:“以醉月阁这等庞然大物,既是敢隐瞒,其背后势力可是我这大理寺堪管?”

    “饶是如此,头儿亦当报由京兆府处置。”裴童卿说道。

    林笑愚无奈,方才就不该提起这命案之事,随即看了眼方鹤临说道:“此事交由你去处置。”

    “不急,眼下当是这胡姬一事要紧。”乔凌菲自是有所顾虑,眼下网已撒开,只等鱼儿入网。

    “诶哈哈哈,乔姑娘,这众舞姬即将舞乐结束......而后当如何。”吴妈子入的开间内与众人招呼后便问道。

    乔凌菲闻言随即起身,遮了面纱便往楼下走去。

    堂内众人哪里见过这般景象,众舞姬身披羽翼,仅着袔子,便登台献艺,加之席间烟雾笼罩,美轮美奂犹如仙境一般。一时间这打赏便是不断。

    乔凌菲随即登得圆台之上主持投票环节,白日里命小厮画得空白选票以分发于堂内众人。

    而后众舞姬依次登台或舞或赋,纷纷展现才能以期获取众人青睐。台下小厮便持一木奁盒,将众人选票收入盒中。而后便送至乔凌菲手中。

    乔凌菲命小厮计数,将选票一一取出。

    饶是堂内众人早已与众舞姬熟识,但近日这一番“维密秀”着实令众人开眼。若是能与青睐舞姬于此间饮酒作乐,不对,吟诗作赋,听曲畅聊,岂不美哉?

    乔凌菲与众人说明规则之后便开始进入拍卖环节,堂下众人纷纷举牌,慷慨解囊,但求与心仪舞姬独处。一时间,堂内便又是热闹非凡。

    待小厮计数罢,乔凌菲依次将众舞姬排名公之于众,而后便到了吴妈子最喜欢的环节——圈钱。

    提到圈钱自然是少不了这乐思晦与薛怀义。原本算得武承嗣,共计三人,而中途那武承嗣罢宴而去,便只剩乐思晦与薛怀义二人。

    乔凌菲不由暗道这醉月阁当真是恐怖如斯,白日里,乔凌菲对吴妈子说道需请几位达官显贵作为评委。这吴妈子便请来了乐思晦及魏王与鄂国公。当真是背后势力非凡。

    “都知,这本公与乐相手中尚各余十票,该当如何。”薛怀义笑道。

    “正是,正是,莫不是这票数无用?”乐思晦附和道。

    “二位莫急。”乔凌菲踱步道:“薛公与乐相手中各余十票,这十票二位可自行处置,即可进行投票,亦可进行拍卖。”

    两位均已位及人臣,自是对钱财及美色均不稀罕,而稀罕的却是掌握他人命运的掌控感。这南曲中舞姬虽是有花魁及寻常舞姬之分,却是各个色艺双绝。既入了这人间风月场,谁又不愿当花魁?

    而这票选之权却拿捏于乐思晦与薛怀义二人手中,对这众舞姬而言,这选票则尤为重要,故而想要取得这选票,自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无论曲艺、舞技、诗词甚至出卖色相。

    乔凌菲自是不关心这些的,若是在其他王朝,她还会为这男尊女卑而感到忿忿不平,可这盛唐之下,几乎是所有历史朝代中最接近男女平等的时代,故而便将心头那一抹意念悄悄抹平。

    今夜醉月阁比昨夜更为热闹,若说昨夜是雅的,那近日便落个俗又如何。这两日来偏偏才子得佳句,好色之徒迎美人。为官之人得掌势,贪财之人得财富。可不是一副盛世的画卷麽。

    摩罗多利身为花魁想要从这热闹的大堂中离开,定然会引得众人注意,然而这众人之中她只在意二楼开间的那几位。若是白日里那乔凌菲所言当真,真有倭国遣唐使往长安来破解那步摇。那此事便非同小可,一来这自己的身份极有可能暴露,无论薛怀义或武承嗣,谁都不会轻饶自己。二来则是,若是当真牵扯出李珩......

    她在等,看着二楼众人饮酒闲谈,只等方才小厮将那一壶酒水送至二楼。

    她心里着实不明白,这李珩既是想要从大理寺狱中出来,只需将七年前一案如实告之众人皆可,为何偏偏如此,若不是自己擅作主张,将众人引至城外荒冢,众人依旧在查七年前的案子,可那件案子若不是李珩和那胡商自己说明,根本无从查起,而自己如今这般模样,更是难行,且不说控鹤卫,单是羽林卫与金吾卫就已将自己死死盯牢。

    而前番遭控鹤卫监视,自己往魏王府一趟,便被控鹤卫查得,为了保命便不得不将李珩身份之事告知薛怀义。如今这薛怀义与武承嗣两方齐聚长安,暗里似乎仍有其他势力渗透在醉月阁当中。

    但眼下所有事情,唯有李珩身份一事尤为重要,若是那步摇当真牵扯出李珩身份一事,那又当如何。诸多思绪在她脑海中纠缠,令她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