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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盗影重重

    时至明月将西,醉月阁内依旧舞乐不歇,零星有些不胜酒力之人便已离开。

    乔凌菲等人正在开间内商讨之时,却见楼下一熟悉身影正往二楼赶来,来人正是尉迟耶罗,林笑愚随即纳闷,这方即散场之时尉迟耶罗为何来此。

    “尉迟,”林笑愚起身行至开间前相迎道:“为何此时来这醉月阁?”

    尉迟耶罗见林笑愚迎来随即行礼笑道:“哦,哈哈恰逢今日休沐,本想早些来,奈何衙门中诸事繁杂,方才解直,便想着往醉月阁中碰碰运气。不想林兄果然在此处,哈哈哈哈。”

    “哦,尉迟辛苦,”林笑愚招呼尉迟耶罗坐下,随即唤小厮重又张罗了酒菜,便与尉迟畅饮。虽说是畅饮,但众人却各自拿捏分寸。

    乔凌菲今日却并未饮酒,一来则是要提防那摩罗多利出手盗取步摇,二来则是这酒水虽是度数不高,却依旧有些后劲。

    “予墨,尉迟一疑问,不知......”

    “尉迟但讲无妨。”林笑愚看向尉迟说道。

    尉迟耶罗迟疑片刻方才开口道:“这卢翁一案可有进展?”

    林笑愚闻听尉迟此问,只道这卢翁一案,尉迟本就有所涉及,亦曾多次提供协助便并未及多想随即说道:“眼下这诸多线索,皆集于这醉月阁中,故而齐聚于此。”

    “哦,”尉迟耶罗随即点头道:“想必这凶徒亦是狡猾至极。”

    尉迟耶罗言罢便举起酒盏与林笑愚共饮,将酒盏置于桌上便又说道:“这卢翁......此前乃是冬官小吏,而后却不知怎的,遭圣人罢黜。而后便与其妻于蛰居,却又遭那来俊臣坑害,这此番却又遭此劫难,哎,当真是命途多舛。”言罢,尉迟耶罗叹惋一番。

    “三千里盛世长安尚且如此,哎......”林笑愚不由随之一番感慨。

    “尉迟,记得前番你曾言道,亦曾拜职于冬官府中,”乔凌菲听闻尉迟耶罗此番言辞,忽而想到此前,探查那暗渠之时,尉迟耶罗曾言道亦于工部就职,便问道:“可是与那卢翁有过相熟?”

    “哈哈,凌菲有所不知,尉迟拜职冬官府仅半年,便承蒙圣恩擢为金吾卫右参军,而后便供职于金吾卫中直至如今这武侯之职。与那卢墨衡并不相识。只是这卢翁一案之时,与旧友曾说到此事罢了。”尉迟耶罗饮尽盏中酒水笑道。

    “哦,原是如此。”乔凌菲点头道。

    “哎,亦是可怜之人呐,”尉迟耶罗有意无意说道:“只是这卢翁为人和善,却不知此番又是为何会遭此横祸!”

    “此事说来话长,皆因前翻那杨清怀一案而起,当间牵扯到这醉月阁中......”林笑愚说及此处,便犹豫片刻,虽是与这尉迟耶罗交情不差,但此事毕竟牵扯深远,故而不得不慎言。

    尉迟耶罗见林笑愚迟疑,便笑道:“若是不便,尉迟也便不做打听,只是闲话罢了,林兄不必介怀。”

    “哦哈哈,倒也无妨,”林笑愚笑道:“尉迟既知这杨清怀一案与卢翁案,倒是无妨。”而后林笑愚便避重就轻将这两件案件说与尉迟耶罗。当中自然省去这步摇一事。

    尉迟耶罗听闻这林笑愚所讲之事,皆是尽皆人知之事,便猜到这林笑愚有所隐瞒,自知这各司其职,若无端僭越便会引起对方警觉,故而也不再多问,只道饮酒之事。

    且说这尉迟耶罗昨夜随来俊臣往魏王府中去了之后,魏王武承嗣便以其妻儿为挟,命尉迟耶罗蛰伏于林笑愚身侧,将众人所查案件及动向一一探明,悉数汇报。

    武承嗣自然是明白,这金吾卫虽为自己统帅,可论及西都长安众金吾卫却并不及东都金吾卫那般可信,故而以尉迟耶罗妻儿为要挟,并言明若是虚的深查时,便会适时将尉迟耶罗调往大理寺中,以便行事。

    于尉迟耶罗而言,他并无诸多抱负,但求平安度日即可,故而常日里巡查也罢,守城也罢,也只贪图些小利,从未虑及干涉二人之事,而此番武承嗣这般要挟,便令尉迟耶罗犯难,且抛开道义,单就二人言之,林笑愚为人爽直明朗,虽是泛泛之交,却如君子一般,再思及武承嗣其人,阴毒奸险并非善类,故而这尉迟耶罗自本心便不愿行如此不义之事。

    然而,但凡世人,皆有软肋,而尉迟耶罗的软肋便是家中妻儿。武承嗣这般拿捏,着实令他不得不从。那武承嗣亦并非鲁莽之人,当即命来俊臣往尚书府递书,草拟敕碟擢尉迟耶罗为金吾卫左司阶,官拜正六品上阶。并连夜差人马往东都尚书府送去。

    “尉迟内心也无需愧疚,本王并无加害众人之意,亦无意与尉迟为难。你且将案件悉数探明如实汇报即可。”临出府之前武承嗣这般宽慰尉迟道:“本王定保你妻儿无虞。”

    尉迟耶罗虽是武夫,却也并非糊涂之人,与这金吾卫衙门混迹多年,深知这官场险恶,便是中郎将几番欲将尉迟耶罗随调东都,皆遭尉迟推脱。

    思及此处,尉迟随即举杯叹道:“宦海浮沉不由你我啊......”

    林笑愚只道是尉迟耶罗为卢墨衡之事而慨叹,随即便附和道:“只是可惜,那卢翁乃是世间罕有精通机关术之人。”

    “哦?”尉迟随即捕捉到一丝信息便问道:“与机关术有何关系,不怕予墨见笑,尉迟对那机关之术亦是略通一二,若是能为予墨分忧,尉迟定鼎立相助。”

    “诶?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乔凌菲闻言说道:“此前尉迟提起这暗渠及那机关阀门之事,便已说起过。”

    林笑愚闻言,思及这步摇既已为空,倒是无妨,随即便笑道:“哈哈,倒是林某疏忽了,竟将尉迟算漏。”

    乔凌菲随即将那步摇从发间取下,递与尉迟耶罗说道:“便是这步摇。”

    尉迟接过步摇拿于手中细致查看一番,依他对这机关术见解,这步摇绝非一般工匠为之,若是花费些时日兴许能摸出一二线索,但依眼下仅这般瞧看亦是不明其中门道,随即便又递还给乔凌飞说道:“依尉迟看来,这步摇内里机关复杂并非一扣可解,倒是令尉迟想起早些年间于《鲁班书》中所载机关要令。”

    “《鲁班书》?”乔凌菲圆瞪双目说道:“那鲁班书乃是载有风水要术之作,为何会有机关要令记载。”

    尉迟耶罗笑道:“哈哈,凌飞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书中所载上中下三卷,宗、令、法、术、咒等五门杂学。而其中要令,则是载有诸多机关秘术。”

    “哦,”乔凌菲听的连连点头。

    “只是尉迟才疏学浅,未能参透各中奥义,怕是要令予墨失望了。”尉迟耶罗随即拱手说道。

    “无妨,这既是无法破解,也只能另做打算。”乔凌菲说道。

    “这步摇从何处得来,竟如此天工,倒是令尉迟一时好奇。”尉迟耶罗看向众人问道。

    “哦,这......”林笑愚说道:“还望尉迟海涵,这步摇之事,暂且不便透漏。”说罢便看向乔凌菲,暗里示意她莫要多言。

    “哈哈哈,哪里哪里,尉迟也是多嘴一问罢了。”尉迟耶罗随即笑道:“既是公事,那便不论,今晚,依旧只谈风月,哈哈哈。”

    摩罗多利见二楼众人开怀畅饮,内心里便又踏实几分,见二楼众人谈笑正欢,便假借登东,往后院走去。

    穿过回廊,到南曲苑中,见四下里无人,随即便潜入乔凌菲寝屋之中,悄无声息的暗里摸索一番,摸至窗前案台之时,打开奁盒,内里赫然躺着那支步摇,随即便取了那支步摇,出了寝屋,转身欲掩木门之时。蓦地被一只手按住肩膀。

    摩罗多利登时一惊心道不好,而后急忙屈身,反手将那只手臂抓住,随即旋转身姿,身形妖异,将身后那人反手按住。

    身后那人反应亦是迅速,见被缚了左手,当即顺势转身以右臂向身后挥出,气劲刚猛。摩罗多利登时松开双手向后划去。转身欲要跃至墙头。

    不料未及跃起,身侧却又来一人。凌空一脚踢向她的腹部,那摩罗多利凌空提起左脚,借那一脚之力凌空一翻,正落在假山之上。

    “羽林卫!”摩罗多利登时一惊,随即便跃出墙头,欲往平康坊方向跑去,谁知方才落下墙头,墙外却又是两人向她袭来,一时未及反应,硬生生吃了一招,摩罗多利吃痛后退几步,尚未站稳,院内二人便已越墙而出,摩罗多利急忙招架,一时间五人登时缠斗在一起,那四人招式虽是凌厉,却志在生擒,故而招招留手,竭力纠缠,而摩罗多利却想要逃脱,几番欲突出众人围堵,却终是不得。

    “啪啪啪”,不远处暗里,出现一身影。众人登时停手。

    “果然是你,萨摩。”熟悉的声音传来。

    摩罗多利登时一愣,随即笑道:“哎呦,我当是哪里来的歹人,原是魏王阁下,吓死奴家了。”

    “摩罗多利,萨摩雅娜,嗯,倒是合你身份。”魏王武承嗣并不理会摩罗多利随即说道:“命你查探那李珩身份可有结果?”

    “怎会如此轻巧?”萨摩雅娜嗔道:“林笑愚等人近日盯得紧,奴家已无暇自顾,何谈这李珩身份一事。”

    半晌沉默之后,淡淡的声音传来:“方才去那都舞姬中取了何物?”

    萨摩雅娜闻言将手中步摇暗自握紧几分,随即踱步向魏王行去,借势双手负于身后,指尖稍微用力,将那步摇掖于袖内说道:“魏王,这是哪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