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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只如初见

    “你先带她走,我去引开他们。”男孩说完,绕过灌木丛向另一处跑去。奔跑中,像是摔了一跤,顿时,吸引到一个瘦高男子。

    “老大,在这边。”男子扯了一嗓子便远远缀着,先前以为是个小孩,哪曾想这小孩内功也是不弱,他竟不是对手,要不是老三拉了一把恐怕这条命就要交待在这了。看着林中影影绰绰的身形,男子嘴角勾出一丝狞笑,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很快,后方来了个冷面汉子,见状,皱了皱眉,三两步越过瘦高男子追了上去。察觉到那伙人的老大跟了上来,男孩叹了口气,内息运转,加速向山上冲了上去。

    眼见搜寻的人被引走,女孩沉思片刻,摘下身上一只香囊系在怀中小女孩身上,随后退出草丛,又捡了些枯草略作掩饰,循着人迹悄悄摸了上去。

    冷面汉子一偏头,躲过一枚石子,步法丝毫未乱。距离在一步步缩短,男孩林诚喘着气,脚下丝毫不敢放慢。他忽然明白了,一旦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为了他们自己的小命,这些人绝不会让自己三人活着逃脱。身后现在只有这个冷面汉子,发现只有一人时,立即命令手下回去寻找。她是有内力的,那几人即便找到她们的藏身之处也不敢轻举妄动,奔行中,林诚不时回头瞥一眼,他内功稍强,可到底还是个孩子,比不上刀口舔血的匪徒。

    又过了一会儿,此时已经能听见山涧水流声,暗道一声糟糕,此时右侧树木稀疏,左边则是陡坡,林木繁盛荆棘密布。这条小道也快到尽头,汉子握着柴刀只荡开面前荆棘,全以蛮力突破。见男孩绕向右边,也改变方向奋起直追。

    绕过山腰,眼前豁然开朗,却也无路可走。上方荆棘杂草纠缠,眼前便是山涧,水流奔涌急湍,后方,汉子终于追上,此时却是缓慢逼近,不再急切。眼前男孩内力稍胜一筹又阴险狡诈,他可不想阴沟翻船。便道:“小兄弟,我们没有恶意,之前只是误会。我看见你们倒在路边上,怕你们出了意外,才带你们回去。”说着,随手把柴刀别再后腰。

    林诚冷笑一声,手中扣着两块石子。此时,两人相距十步,汉子不敢再靠近。这小孩暗器功夫倒是不弱,再靠近可不好躲。解决了这个,那两个女孩倒是不足为惧,也能找些本来。

    汉子心平气和干耗,林诚却是难熬。一路奔行水米未进,加上内力急剧消耗,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只能强打精神,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

    似是看出了端倪,汉子缓步逼近。见此,林诚也缓缓退后。忽然,后方林中出现一道青影,女孩也在这时摸了上来。山涧水声激荡,汉子却是没能察觉。女孩打了几个手势,要林诚吸引注意力,她要偷袭。见状,林诚不再后退,右手微抬,双目死死盯着汉子眉心。汉子目光一凝,伸手摸出柴刀,止步戒备。

    两人对峙时,女孩缓步逼近,手中握着一只精致短匕。林诚手指已经捏得发白,汉子死死地盯着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突然,汉子向侧面一扑,正好躲过女孩抛来的匕首,同时柴刀挡在面前。

    嘣~

    一声脆响,格飞林诚射来的石子。感受到石子的力道,汉子冷眉一竖,一跃冲向女孩。林诚射出石子后,上前抓住跑过来的女孩手腕,眼见汉子扑来,用力一拉,将女孩拉入怀中避开了汉子横挥的一刀。

    一击未中,汉子也不追击。此时,两人被堵在这,上上不得下下不得,已是笼中鸟雀,再难高飞。

    “束手就擒吧,两位。”汉子冲女孩说道:“小姐一身贵气,在下也只是图财而已,断不会危及小姐。”又看向林诚:“小兄弟,你要害她性命吗?”

    林诚捡起扎在地上的匕首站在女孩身前,不必多言。

    汉子脸色又冷了下来,持刀扑了上来。

    汉子刀法大开大合,招招皆指要害,对划过来的匕首不管不顾,完全不像之前那般小心谨慎。这一副舍生忘死的打法,几下便弄得林诚手忙脚乱,仗着内力和灵活勉强支撑。汉子却不时佯攻向女孩,几下就让林诚身上又多出几条伤口。很快,在汉子紧逼下,两人退到悬崖旁。此时,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女孩看了看下方急湍水流,一伸手,紧紧握住林诚手腕,纵身一跃。突如其来的拉扯让两人都猝不及防,下坠中,林诚瞅准汉子脖颈将匕首扔了出去,伸手一把将女孩揽入怀中,脚往山壁上一蹬,避开下方突出山壁的同时,也希望尽量落向河道内,谋求一线生机。

    汉子看似拼命,实际上却避开了要害,从气势上向两人施加压力。眼见两人坠崖,赶紧上前一步查探,冷不防那枚匕首飞来,头一歪,匕首擦着脖子飞出,留下一条血痕。看着两人落水后瞬间被水流带走,不禁皱了皱眉,暗骂一声晦气。左右看了看,不再停留,转身下山。

    刚钻入树林,一只手探了过来,一把抓住汉子脖颈。

    那一瞬间的恐怖压力,盖过了汉子反击本能,在那只手下,一瞬间,冷汗打湿了衣衫。汉子眼珠圆瞪,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待到反应过来,人已经躺在了地上,浑身上下仿佛散了架,提不起一丝力气。内力也彻底凝滞,不复如臂使指。

    此时,一道声音传来:“这是你们老大吗?”

    另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是,是我们老大。”

    “很好,你说你看见那女孩追上去了?”

    “是的,大人,我看见她跟在老大后面上去了。”

    “很好。”面容消瘦,白净无须的中年人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又转向地上瘫软的汉子“还有要交代的吗?”

    汉子不发一语,盯了一眼躬身侍立的瘦高男子,又闭上了眼睛。

    这时,一只白色小貂窜了出来,攀上中年人肩头,一劲装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相大人,长公主从这走过。”

    中年人点了点头,“让白羽再找。”

    劲装男子低头应是,看向白貂,吹了几声口哨,白貂探头嗅了嗅,转头窜入草丛。劲装男子立即跟上,中年人相宜然也拎着两人跟上。

    白貂在崖边打转,劲装男子文马皱了皱眉他,又吹了几声口哨,白貂摇了摇头,窜上他肩头。见状,文马紧皱眉头,看向相宜然,“大人,长公主极有可能掉下山崖了。”

    相宜然看向手上拎着的汉子,汉子依旧不肯言语。冷哼一声,扔下两人,“我下去看看。”

    说完,抽出一杆判官笔,跃下山崖,借助崖壁上突出的岩石,很快到达底部,一运力,判官笔插入崖壁,脚下便是激流。仔细查探一番,看向崖顶,几番借力纵跃,又回到崖边。看向劲装男子,“文马,你押上他们回来,我先行一步。”

    水流声跌宕起伏,林诚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星光点缀如梦如幻。手上,貌似有东西,握了握,冰凉柔滑,是一只手。仅是这么一动,就感觉浑身疼痛,仿佛散了架。抬头看了一眼,女孩趴在腿上,两人手还紧握着。

    强忍疼痛起身,探了探鼻息,还好。

    精神一松,顿时又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疼痛已经减轻。一声轻唤:“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诚揉了揉额头,除了个别地方依旧隐隐作痛,至少身体已经恢复了力气,内息也是平稳如常。

    点了点头,“已经好很多了,你?”

    女孩浅笑了一下,“我没事了,还好现在是枯水季,要不这次可就死定了。”说完,偏过头看了林诚一眼,又转了回去,“你不怪我把你拉下来吧?”

    林诚笑了笑,摇摇头,“怎么会,对了,我叫林诚。”说完,林诚起身,看了看,这是一条地下水道,流水常年侵蚀下,里面空间着实不小。“我们顺流往下走走,应该有出口。”

    说完,大步当先,女孩赶紧跟上。走了一会儿,女孩清脆声音响起,“我叫风颖。”

    林诚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继续前行。

    走了一会,洞内越发黑暗,到了这,顶部发光矿石越发稀疏。林诚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岩壁上有几块发光矿石突出较多。运力一蹬,矿石没掉下来,但晃了晃,又踹了两脚,一块拳头大的矿石掉了下来,乒乒乓乓蹦了几下,眼看要掉进水里,一只白嫩小手将它拾了起来。林诚接了过来,矿石的微光让两人勉强能看请前路。

    地下水道支流繁盛,两人顺着主道走了很久,突然,风颖惊咦一声,林诚望去,她正抚摸着一处石缝。

    见林诚望了过来,她指了指石缝,“这里可能有人来过。”

    拿着矿石凑近,地上是一个石坑,石壁上石块堆砌痕迹很明显。

    两人对视一眼,林诚把矿石递给风颖,顺着石壁缝隙摸索。很快,便摸到几块松动的石块,但是怎么也取不下来,又摸了一会儿,终于,抽出了一根石条。仿佛取出了核心,剩余的石块渐渐被取出,很快,露出一个大洞,足够一人通过。

    爬过洞,接过风颖手中矿石,微光照亮下,能看出石洞不大,仅容一人通行。等了片刻,没什么危险,便示意风颖也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石洞内逐渐干燥起来。两人略显兴奋,看来这条山洞是离开地下水道的。

    又走了一会儿,通道到了尽头,一块石板堵住前路。林诚上前推了推,石板晃动了一下。见此,双手抵上运气使劲一推,石板被推开,透过缝隙,幽蓝光芒流泻进来。挪了挪石板,露出了通道尽头的洞口,两人依次走出,眼前是一座石室。

    石室不大,正中摆放着一口石棺,石棺八方支着八根青铜杆,杆上各嵌有有一颗夜明珠,顶端各蹲着一尊镇墓兽。石棺那头,幽蓝光芒逸散而出,淹没整座石室。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惊异之色。

    林诚走上前去,石棺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走过石棺,那头放着一张石案,案上三只玉碟,依次摆放着一只青金护腕,一枚阴阳玉佩,一颗幽蓝宝珠。

    护腕上一个菱形缺口,似是镶嵌宝石所用,只是宝石已经不在上面;玉佩玄白相抱,一凤一凰;宝珠光华流转,其内无数白点飞舞不休,整座石室内的幽蓝光芒皆传自这颗宝珠。

    “宝物自取,切莫开馆。”

    听见声音,林诚看了过去,风颖正盯着棺上铭文研究,最上便是这八个字,看字形,却是千年前的古篆。

    正要看下方小字,眼前一阵恍惚,却听风颖说道,“这三件宝物我们分了吧,你先挑。”

    林诚看过去,风颖正拿着珠子研究,搁护腕的碟子不知什么时候破了,护腕就搁在案上,阴阳玉佩也被分开成两枚,一枚黑玉玉凤一枚白玉玉凰。

    又一晃神,两人已在山洞内。林诚左臂戴着那只护腕,一枚黑玉凤佩悬在腰间,风颖则戴着另一半白玉凰佩,珠子则不知去向。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通道尽头,到了这里,通道一直延入水中,久违的水声也再次响起。

    水面微微荡漾,在不太明亮的洞穴中,黝黑冰冷。仔细探查一番,林诚看向风颖,“我先下去,如果走得通我会回来寻你。”

    风颖点了点头。

    脱下身上半干的衣服,正要下水,风颖叫住了他。

    女孩找了点丝线,把黑玉凤佩串起来,系在林诚脖颈。随后,目送林诚下水。

    内息运转,摸索着石壁快速游动。渐渐的,水中出现一丝光亮,见此,林诚振奋精神,继续向前。光亮渐渐变大,出口还没出现,此时,若往回游还是能安全回去,若再向前,一旦走不通,就是有死无生了。仅是一瞬,林诚便继续前行。相比起一路向下漆黑一片的地下水道,眼前能看得见的出口更有希望。况且,那座墓室也说明有人从这走过。

    终于,那一圈光亮化作一片明光,眼前不远就是水面。然而,那一口气也几乎耗尽,鼓足力气向上游,内息耗尽那一刻,总算冲出水面。来不及呼吸换气,一只大手伸来,抓住他肩膀,将他提了出来。

    看着青年道士提着人踏波而来,相宜然皱了皱眉头,上前拱手问道,“道长拦住我等,说人就在这,我等已经等候半个时辰,却只见一少年,不知道长能否明示?”

    将林诚放下,道士轻笑道,“水下有条水道,我这徒儿和你们要找的人一起的。现在我这徒儿上来了,那位女施主想必就在那头,待贫道走一遭,带她出来。”

    “道长好意相某心领了,此事倒是不必劳烦道长,某去一趟即可。”

    说完,相宜然衣袍鼓动,踏波行至林诚出水之处,内息运转,体外罡气将水逼开,沉入水中。

    一番寻找,便发现一个洞口,正是林诚出来的那个,位置虽隐秘,但有心探寻之下,却是不难找到。

    岸上,林诚缓过气来,恭谨行礼,“师父,您怎么来了?”

    道士笑道,“我一会不跟着你你就给人弄走了,就这还跟我闹着要下山?回去后自己领罚。”

    林诚不敢反驳,只好郁闷称是。见师父老神在在立足树下,便也侍立在旁。

    水下行了许久,终于露出水面,相宜然不禁嘀咕,那小孩好深厚的内息。

    上岸一眼,便瞧见坐在旁边的风颖,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拿着一枚发光矿石。见到水中动静,立马起身上前,没看到那个男孩,却是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相师傅,怎么是你?那个,”

    “参见公主殿下!”相宜然上前见礼。

    “相师傅不必多礼,你从这过来有没有看到一个男孩?”

    “殿下,方才确实有一个男孩从水中出去,此地不宜久留,还请殿下随臣出去。”

    说罢,伸手,风颖上前抓住,相宜然运转内息,无形罡气一卷,蒸干风颖衣衫。又化为气罩拢住两人,随后再度入水。

    很快,两人自湖中浮起,上岸。

    见此,林诚、风颖都松了口气。风颖拿着衣服递给林诚,林诚脸一红,赶紧穿了起来。随后,风颖问道,“那个拿我香囊的孩子呢?”

    “回少主,古夜春送她先回去了,我等跟随相先生前来寻少主。”

    听文马所说,风颖放下心来。闻听此言,林诚心一惊,听得那孩子没事,这才安心。

    见此事已了,道士笑道,“缘聚缘散,诸位,告辞!”

    “此事有劳道长相助,还请告知道长住处,来日好去谢过道长。”

    “相施主何须挂怀,一切皆缘,聚散由天。”

    说罢,便带着林诚离去。

    见两人洒然离开,风颖咬咬唇,冲林诚喊道,“有朝一日来鸿都可以到安雀府找我。”

    听见风颖喊声,林诚回头,女孩面孔在夕阳下绚丽多姿令人动容。“我会去的,”林诚回道。“如果师父答应放我下山的话。”林诚想着,看着走在前面的师父,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