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兴汉季 » 第六十一章 黄巾贼迹

第六十一章 黄巾贼迹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孙子兵法·始计篇》

    三月二十六

    诏青州官吏曰:往岁水旱蝗虫为灾,谷价腾跃,人用困乏。朕惟百姓无以自赡,恻然愍之。其命郡国宗室,给禀高年、鳏、寡、孤、独及无家属贫不能自存者如律。二千石勉加循抚,无令失职

    青州东莱郡

    斥候的骑踪不绝,想要查探周围城池布兵痕迹。

    若是放眼高处看去,就会发现这群斥候以姑余山为中心,向两边延伸开,呈合围之势态,将整个东莱郡包围起来。

    正如皇帝的战略目光看到的,东莱郡作为汉家转运港口,必然成为一块香饽饽,而管亥作为黄巾渠帅,对于这样的变化不可能看不见。

    而青州刺史也的确遵循了朝廷的命令,以北海郡为延伸,上至乐安,东至东莱,几乎以扫荡的姿态将地方上的盗贼清扫干净。

    这样的态势让已经经历过一次战败的管亥意识到了不简单,于是管亥立即遁入姑余山,跟青州地方郡兵打起了游击。

    但,管亥终于还是听到了那道令他毛骨悚然的诏令。

    这是如今黄巾不可避免的内部崩塌问题。

    从大贤良师张角的死亡开始,这一切都会开始崩溃,特别是皇帝连下六道针对黄巾附逆者的宽恕诏令,这表明了朝廷将着重针对他们这类逃窜的核心人马。

    谁不想安定稳定的生活?谁又想跟着他们这群有今天没明天的乱贼为伍?

    就是管亥自己的队伍,每天都会有人悄悄下山离去,将功赎罪,最大的善意也就是不会将管亥他们交出去罢了。

    “张俭。”

    管亥看着身边游侠模样的张俭,指望他能出个主意,但张俭只是愣愣的盯着那一道诏令,似乎有什么难以言明的痛苦在眼里聚集。

    管亥暗道一声不好。

    张俭于党锢被害,后来经历种种,虽然被赦免罪过,但毛钦,李笃等人因此获罪,一县百姓也因此被杀,这是张俭毕生的痛,后来何进被捉拿,袁氏被逐,朝廷内动荡不宁,张俭终于一股意气横生,转而投了看起来还是为民举义的黄巾。

    张父谆谆教诲似在眼前,张俭不禁湿了眼眶,张父握着幼年张俭的手,在祖宗面前拉开一张小小的弓,遥指远处,“吾儿何执?吾儿当执射!”

    李笃、毛钦的话更在张俭面前不断浮现。

    “俭知名天下,亡非其罪!”

    张俭看向管亥,道:“君既图东莱,当施之仁义,不可残民害民才是。”

    管亥听了都笑了,冷冷道:“今举大事,成之仁,失之亦仁,张公既图汉家富贵,自去罢!”

    张俭擦了擦眼角,对管亥拱手道:“君不收拢士卒,施行仁义,昔日十余万众逃的逃,散的散,而今竟不足六万,若使朝廷回转兵力攻君,君又该如何是好?”

    这话倒是点到管亥了。

    而今还可以据险而守,若是朱儁之流调转兵力攻向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但管亥是好面子的,这事不能表现在明面上,于是对张俭一拱手,二人几乎以一种不欢而散的态度离去了。

    ......

    正如张延禀报的消息一样,金曹的钱一经推出之后,很受人们的好评,朝廷的舆论攻势很快遍布了整个司隶。

    在这样的大势之下,就是新钱的下一步。

    推行地方。

    与传统的分铸币权于地方不同的是,金曹正式更名为专一水衡司。

    合并水衡之事,只管收拢铜等金属以及铸钱一事,孔伷为头一任水衡令,左右共有四曹,侍御史一人,廷尉府一人,光禄勋一人,内廷小黄门一人,可想而知朝廷对于此事的重视程度。

    随后,朝廷于十三州郡县推行水衡司,转运钱币之事。

    由地方水衡司印钱,专发于治下一地的地方。

    水衡司的官吏只能由朝廷任命,地方不能干预水衡运行。

    而在这样的大势下,即便没有贪污,在这样的无本买卖之下,那些参与进来的衙门也已经吃的脑满肠肥,哪里还用给这匹大马喂草料,廷尉首当其冲给这匹马车抽起了鞭子!

    以前的应劭对此是持反对意见的,但如今,谁说新钱不好谁就是在打他的脸,要是敢提与民争利四个字,就是在抽廷尉府的脸。

    而少府更是有底气的很,因为如今的皇帝同样爱好胡物,于是连宣室殿里的家具近几日来都美观了起来。

    在这样的态势下,朝廷也有闲钱搞其他事情了。

    皇帝大笔一挥,先为北军又增了一千万钱的用度,更新装备之类种种。

    又在雒阳以及八关范围内修路修房搞基建,清理河道。

    朝廷对此无所不应,正是在这样的态势下,皇帝逐渐归拢权力,集朝野威望于一身。

    于是皇帝立即大刀阔斧的将卫尉以及一干袁氏门生褫夺,经过董重的配合,安然的收拾了河南范围内的袁氏门生。

    彻底清除了袁氏在朝廷的影响。

    皇帝翻阅着一篇关于调用木料修建太后寝宫的奏疏,上面写明了用度,耗费钱粮一千余万。

    皇帝点头,在奏疏上做了同意的批复。

    其实要修建的也不止太后的寝宫,少府只提了太后寝宫也是为了皇帝着想,想存个孝顺的名义,中平年来,皇宫屡次发生灾祸,火灾雷灾也不少,该修建的也要修建才是。

    正如萧何所言,夫天子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

    皇帝并不曾修建宫室,但也没必要过度苛待自己。

    众人看到批示,也就没有太多的扯皮了,纷纷同意了。

    一千万并不算多,光是新钱推行的一个月,朝廷净收入就是四千余万的五铢钱,更不说商税车马税等大量收入还没进账,今年的税收注定是盈余的。

    随即就是太常上的关于夏祭事宜的奏疏。

    汉朝定了太一五帝八主的祭祀时间与祭祀规格,天地两祭最重,四时祭祀同样重要,也是朝廷向臣民宣布即将进入一个新季节的指向标,如今的黔首百姓没有什么时节观念,劝农的事情都要靠朝廷去推,祭祀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皇帝即刻批复太常一一奏准。

    皇帝的一天是枯燥而生动的,不会每天都有大事奏上来,也不会每件事都让皇帝知道,因此在尚书台的时间只是批复这些大事罢了,其他时间,还需要张延一一禀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