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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青州见甲

    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孙子兵法·军形》

    五月,徐荣率三千士卒浩浩荡荡自水路出发,一应粮草经过地方存仓调动,沿途有驿传快马传递兖、徐等州郡配合调动。

    尚书台紧随其后就明发天下讨黄巾的理由。

    青州于是紧随其后,东莱郡太守蔡阳随即调动郡兵,戒严小郡防区。

    名为郡兵,实则为蔡阳私曲,蔡阳不愿意自己的郡兵有损失,而朝廷也不愿意蔡阳的郡兵做大,这才是朝廷不愿就地调兵而是远调凉州兵平黄巾的缘故。

    凉州兵的骁勇就不必多言了,最重要的是,这群人不畏死!

    东莱如果成为朝廷转运重地,其重要性自然就不必多说了,这么一块肥肉,谁愿意放出去?

    行宽不懂其中深意,但朝廷命令,他自当遵从。

    于是仅仅过了三五日,等待凉州兵即将到达北海国的时候,行宽试着查验了港口的转运记录,然后就被蔡阳义正词严的拒绝了,言及他是大鸿胪署的官吏,此举无疑是越权。

    行宽于是无功而返。

    但此举更让行宽狐疑。

    他乃是四月明经科士子出身,前大行令在先帝驾崩之后就退了,如今让行宽这样的前三甲居九卿官署内,无疑是作为九卿接班人培养的,见识自然远超旁人,这幅作态,无疑是在告诉行宽,私调有鬼啊!

    私调,即税收、保管、漕运等等全由郡府诸曹负责,那么地方长官必经管其事,实际权力不小,虽有“常条”、“经法”,郡县地方官还是往往附加私调。

    只是此刻毕竟剿黄巾为重,不能逼迫蔡阳过甚,行宽于是隐下不报此事。

    五月初七,行宽拿着东莱舆图来到官衙,一干曹吏似早有预料,已经早早的等待在府,见到行宽都是面露笑容,对之行礼。

    行宽悚然,立即意识到了蔡阳已经将之监视起来了。

    这是地方做大之后必然会经历的一些问题,在大的方略调动上很难察觉这种变故,但如张纯等叛乱的发生,让地方意识到了朝廷对地方的无能为力。

    但太守地位尊贵,位比三公,只有天子能够处置,连持节的使者也不能随意处置,行宽也不敢轻举妄动。

    行宽隐藏心意,对蔡阳照例行礼。

    蔡阳也恍然抬头,似才察觉行宽的到来,起身对行宽行礼。

    “今闻朝廷兴兵平叛,臣自当为朝廷牛马走,填沟壑,未知尊使可有朝廷诏命?”

    行宽不觉其中深意,轻笑一声,“宽不过六百石吏,唯尊府公之命是从,哪有什么诏命?”

    蔡阳闻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也笑了起来。

    二人玩笑之后,行宽面色一正,行礼道:“刘公领今上明令,需在东莱开设港口,以备海外使者来朝,蔡公不愿上交转运案册,这是意欲何为?”

    蔡阳哈哈大笑,也不犹豫,命令曹吏将案册打包装车,交给了行宽。

    此举让行宽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知蔡阳为何前后态度不一。

    蔡阳似看出了行宽的疑惑,道:“臣世为汉臣,蒙皇帝陛下加恩太守之尊,既陛下吩咐,此臣之本分也。”

    行宽自是不信的,但此时东西已经打包完毕,也就由不得行宽犹豫了,匆匆说了兵马调动的事宜,蔡阳也一一领命。

    见蔡阳态度的确大好之后,行宽只以为是朝廷兵马所至,蔡阳惧怕而已,于是行宽不再深究,带着案册而去。

    待人走后,郡丞有些不解的询问道:“明府此举未免太过......”

    话没说完,蔡阳瞥了他一眼,于是郡丞噤声。

    “年前就让东莱豪强放回佃户,上报田地,尔等做的如何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之后,蔡阳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汤。

    “老夫受任于天子,即便是中台也无权擅自论罪,区区案册罢了,即便查出什么错处,也不过责问一番。

    倒是清丈田地之事,年前尔等便不解老夫为何要附朝廷明令,今日老夫便为尔等解释一番。”

    于是在场众人纷纷拱手赞道:“请明府解我等之惑。”

    蔡阳受用的摇了摇脑袋,嘿嘿一笑,露出与行宽面前不相符的明睿。

    “天子数发明诏慎刑轻徭,此国策也,我等既为汉臣,自当谨遵朝廷之意才是存身之道,我等随朝廷之意清丈田地,此举有功无过,难道朝廷会因为我等清丈不力,责罚我等吗?”

    郡丞闻言摇摇头,如今朝廷的重心仍旧在河东河内等地,哪有心思管得上他们?

    说到此处,蔡阳露出笑意:“正因如此,东莱乃老夫所治,上报多少田地,难道是区区豪强说了算?”

    “钱财不过粪土,田地方为传家之产。”

    “明府仁德,吾等生死相随!”

    蔡阳放下茶碗,面色突然冷厉起来,对着众人道:“案册一事即便上报朝廷,也在三成私调之内,合情合法,又有成例在前,别说区区大行令,就是朝廷,也择不出错处来。”

    当了这么多年官,若是连摊派两个字都拿不住,他也没脸养这么多私曲了。

    之前前倨后恭,不过是为了试探行宽的手腕罢了。

    初见此人时,见此人少年不凡,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六百石官吏,蔡阳于是暗自留意此人的手段魄力,后来发现此人手段不过了了,蔡阳自然也就无所顾忌了。

    不是有句童谣是这么唱的吗?

    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若是应邵来,老夫尚且惧法家子三分,此人?”

    蔡阳无所顾忌的扔下土地案册,轻哼一声:“不过了了而已。”

    行宽兴致勃勃的将案册拉回驿传,着人将之运回雒阳,这么大的工作量,几个计吏自然不可能计算清楚,非得在雒阳调集计吏清算。

    至于兵马之事,也就与行宽无关了。

    但察觉到蔡阳两次态度不一,行宽还是吩咐小吏在此地等待前将军徐荣到来之后,向徐荣禀报蔡阳的异常。

    行宽一干人等欲要离开时,蔡阳的郡吏匆匆而来,拦住几人,告知了天大的消息!

    “管亥此贼,听闻朝廷兵马前来,不仅不逃,反而正在往此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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