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张明
赵威脑子很乱，或许肿瘤影响了他思考。
他行动非常小心，带着面具，公交车上戴了帽子和口罩，他爸妈都未必能认出来，警察是怎么知道他长相的？
指定的地点，指定的路线，离开得非常顺利，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父母呢？现在已经知道他是个通缉犯了？
他只是想治病而已，做错什么了，像他一样的年轻人都健健康康活着，凭什么他得脑癌，凭什么他要死了！
这世界不公平！
赵威手有些抖，还是觉得头昏，他想，他们给的药肯定有问题，不能再吃了。
他躺回床上，试图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他要好好想一想。
回家是不可能的，警察一定在他家门口等着，也不能就这样跑了，杨天华肯定会去找他父母，他不能连累父母。
他想起来住进这里第一天，杨天华收走了他的合同和随身物品，如果能拿到合同，就能证明杨天华是诈骗集团。
别人诈骗钱，他们诈骗人卖命杀人，他可以协助警方抓到他们，争取立功减刑。
可是他的手术费用呢？问题又回到原点，赵威觉得自己头快爆炸了。
*
新阳精神疗养院的大牌子在阳光下亮的晃眼，三年前这里的牌匾还是新阳精神病院，据说有医疗集团注资几个亿，搞公私合并成如今的疗养院。
门卫跟何琼打招呼，“孩子，又来看小明啊？”
何琼在登记表上签字，又递给门卫一条烟，“是啊，好久没来了。”
她这个月工资全额打进来，要不还真没钱过来，娟姨特意打电话告诉她，说是上面特意吩咐的，至于上面为何关注这种小事，她并不关心。
疗养院分两个部分，前面正常接诊收治病人，后面是需要长期住院病人的园区，进出管理比较严格。
何琼轻车熟路来到张明的单人病房，一路没遇到几个人，这里一向安静。
护工刘梅正给他读绘本，见何琼进来，如释重负，“小何你来啦，快陪他一会儿，这阵不知道怎么了，就要人陪。”
何琼点点头，“等会我带他去散散步。”
“行行，你们去。”刘梅火急火燎走了，何琼坐在她的位置。
张明没有表现出不舍，还对何琼笑了笑。
“就知道你记得我，我给你带了好多图画书。”
何琼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露出宠溺的笑容。
要是吴倩看到肯定会嫉妒，她就没对她这样笑过。
何琼跟张明认识五年了，张明与她妈妈一样，因车祸脑部受伤，不过张明手术后遗症比较严重，得了失语症、认知功能损伤，直立行走能力还是这几年慢慢训练恢复的。
何琼继续给张明念大卫不可以的绘本，“看，这是妈妈，小明给我画一个妈妈好不好。”
张明自然听不懂她说话，见有纸笔递过来，拿起就画出两个交叠的三角形。
“这是妈妈吗？”
张明眨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何琼。
“那妈妈都对你说什么了？”
张明又画了几个交叠的圆形，类似奥迪车的标志。
“这是爱吗？”
张明又眨巴眨巴眼睛，何琼笑了，“走吧，我带你出去玩。”
张明似乎听懂了，立刻牵住了何琼的手。
他今年十六岁，父母在他年幼时去世，由奶奶带大，奶奶两年前也去世了。
他在这里除了医生护士和医院里的病友，接触不到其他人，何琼是唯一一个能来看他的朋友。
二人一起在园区散步，由于资本注入，这里小花园修建的十分精致，定期有人过来打理花花草草。
张明看到漂亮的花花草草就指着哈哈笑。何琼知道他就是单纯开心而已，因为他有严重的认知缺陷，无法完整理解事物逻辑，他看到的花就是花，没有好看不好看的区别。
“何琼！”远处有人喊她，并快速向二人走过来。
“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吗？”是副主任医师陆晓敏，当年也是她妈妈的负责医生。
何琼不自觉收敛放松自在的神情，对她很客气，“陆大夫，好久不见。”
陆晓敏友好一笑，她知道何琼不会与人寒暄，并不介意。
“小明手术定下来了，是简教授给做，额眶部皮质包括杏仁核在内的前额叶皮质功能恢复手术，如果手术成功，再通过训练，小明就能恢复认知能力了。”
陆晓敏说了几句术语，她知道何琼听得懂。
何琼皱眉，“风险大吗？”
陆晓敏冲正南方方向努努嘴，“在那里做。”
何琼朝努嘴的方向看去，与园区一墙之隔的新阳脑科学研究中心，是合并以后一起建立的，听说汇集行业专家，专门研究大脑组织。
张明比她妈妈晚一年到这里接受治疗，她还算了解他家的情况，张明除了奶奶以外没有其他亲人，他的医疗费极高，需要二十四小时看护，需要长期监测病情发展和用药，这些费用都由新阳一个专项基金支出。
何琼不知道张明奶奶与新阳签了什么协议，反正他奶去世之后张明的任何医疗行为都由简教授签字。
她没有反对的权力。
二人谈话时，张明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有鸟飞过就瞅天空，好像玩一个坐着音源的游戏。
“小明很想你呢！”
何琼看了一眼正在学鸟飞翔的小明，淡淡道：“他会想念吗？”
“怎么不会？”
陆晓敏神秘兮兮靠过来，“潘主任说的，我偷听他跟简教授谈话，叫你的名字时，他有反应。”
“真的吗！”
何琼很激动，陆晓敏却对她嘘了一下，小声道：“简教授没发表之前，你就当不知道啊，你也知道，小明的治疗我没权参与的，我就是一高级护工。”
何琼点了下头，“我今晚可以留下来陪他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又不是外人，我去跟护士长说下。”
大家都说何琼善良，其实她在想妈妈。
她妈妈与张明病情相似，脑部受伤后就不再认得她和她爸，可能车祸的记忆太过惨烈，偶尔还会惊恐症发作。
有几次她听见妈妈对着张明喊琼琼，把他当成小孩子照顾。在她不能陪伴的日子里，张明给了妈妈心理慰藉。
何琼无比希望张明能开口说话，这样她就能问问，妈妈都对他说过什么话。
*
药劲儿还没过，赵威糊糊迷迷又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床头柜上有空碗，看来已经吃过饭了，可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吃的。
目光扫视一圈发现屋里没有钟表，该死！那帮人是把我当成待宰的羔羊吗？
赵威又暴怒起来，脸上青筋凸起，这时听到走廊里有动静，他悄悄下了床，将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看，看到刘护工从楼上下来，一手拿着三脚架，一手拿着抱着一床被褥直接下到一楼去了。
他退回房间，走到窗边，拨开窗帘往下看，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车，是杨天华的车，他来了。
外面天色微暗，应该傍晚五六点钟，赵威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他又走回门口听动静，熬了一阵，没再有动静传出，于是壮起胆子潜到楼梯，确认没人，便扶着楼梯往上走。
三楼的格局跟二楼一样，每间屋子都关着门，他挨个试了试，都锁着打不开，一直往里走，只有一间屋子的门是打开的，他推门而入，一下子呆立当场。
他是搞网络的，也会翻墙去外面网络看看，可万万没想到，这种事会降临自己身上。
屋子当中摆张手术床，床的顶上立着无影灯，灯的旁边还吊着两架摄像机，床头还有一个机位，也架好了一台摄像机。
他们要拍解剖自己的视频去卖！
赵威心怦怦跳，不大的吊梢眼瞬间布满血丝，脑子里似乎有几根神经在跳跃，一抽一抽的疼。
他快速返回房间洗了把脸，他要保持清醒，由于没吃药，头疼的厉害，恍惚间看到杨天华和简语的脸，而他手上挥舞着手术刀，劈头盖脸向他们砍去。
简语也是他的仇人之一，如果不是他，他不会掉入这个陷阱。
血红色的刺激令他兴奋，头似乎没那么疼了，突然杨天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威顿时一惊，幻觉慢慢散去，他潜到窗户那儿往外看，是杨天华在院子里抽着烟打电话，那么楼里只有姓刘的一个人了。
他知道楼下有间办公室，刘护工就在那里休息，可是楼梯拐角处有道大铁门他出不去。
下去看看，万一没锁就弄死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
赵威开始满屋子找凶器，直到看到电视上的电源线，猛地扯下来，缠在手上下了楼。
大铁门果然没锁，他就知道姓刘的没发现他停药就不是什么仔细人。
一楼办公室，刘护工正戴着耳机在打电脑游戏，丝毫没感觉后面有人靠近，自然也没看到旁边的监视器上面赵威房间没了人。
赵威几步冲上去用线缠上了刘护工的脖子，猛地往后一扯。
刘护工被扯得重重摔在地上，翻了个，赵威用膝盖顶着他背部，使劲拉紧手上的电视线。
没过一会，他身体彻底软下来，赵威将人翻过来，确认断了气，盯着尸体看了几秒，笑一下，心里莫名觉得舒畅，头也不疼了。
他快速搜了一遍办公室，找到一把车钥匙，一个背包，背包里有钱、手机、笔记本电脑，简直为他量身准备。
赵威忍不住哼起歌来，自从生病以来最爽快的一次。
他背上背包，拿起桌上的门卡，向外走去。
杨天华还在院子里打电话，赵威躲在隐秘处，隐约听见杨天华说，你们今晚过来，我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要解剖我是吧，那就一起死吧。
赵威又潜回楼里，找到电机房剪断了电线，楼内瞬间灯光全灭，接着又回自己病房点燃了窗帘，一股黑烟渐渐在楼道里蔓延开来。
由于天光未暗，杨天华没注意到楼里灯光全灭了，直到隐隐闻到烟味儿，吓了一跳，立马挂了电话。
赵威一直伏在楼边角落的阴影里盯着他，看到他飞奔上楼才敢走出来，按了车钥匙，院内唯一一辆车车灯闪了一下，打开车门跳上车，火速启动，动作利索的一点不像病人。
*
新阳光明小区回迁楼，张威家。
张威父母没想到时隔六年还有警察找上他们，二老并排坐在沙发上，神情十分拘谨，尤其张父，简直称得上惶恐。
苏青向二老说明来意，“我们来是想问问钟小慧的事，你们都还记得吧？”
张父咽了口吐沫，怼了下张母，让她回答。
张母近几年老累过度，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神情疲惫，一副活够的暮气感。
她哑着嗓子道：“记得，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快一点，我还得去上班。”
“关于她的事您都讲一讲，想到什么讲什么。”
“有什么好讲的，她爸骗了我家四万块钱，人跑了，留下她，那时候人人都抢着收养她，都希望孩子在自己手里时她爸回来，呸，那骗子到钟小慧死他都没回来。”
“钟小慧死了？”
“应该吧，听说的，不知道被哪家扔去医院了。”
“你们有她的照片吗？”
张母摇头，“你们可以去李秀英家问问，她家对那孩子挺好，其余家都不行，非打即骂的。”
“你们家对她做什么了？”
张母闻言看了张父一眼，“没做什么，就让她烧火做饭之类的，她爸欠我的钱，总不能让她吃白饭吧。”
这时张父急急开口，“对了，何琼，你们认识吧，何大勇的女儿，她给我打电话来着，问我有没有钟小慧的照片，怎么你们都找她啊？”
他行动非常小心，带着面具，公交车上戴了帽子和口罩，他爸妈都未必能认出来，警察是怎么知道他长相的？
指定的地点，指定的路线，离开得非常顺利，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父母呢？现在已经知道他是个通缉犯了？
他只是想治病而已，做错什么了，像他一样的年轻人都健健康康活着，凭什么他得脑癌，凭什么他要死了！
这世界不公平！
赵威手有些抖，还是觉得头昏，他想，他们给的药肯定有问题，不能再吃了。
他躺回床上，试图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他要好好想一想。
回家是不可能的，警察一定在他家门口等着，也不能就这样跑了，杨天华肯定会去找他父母，他不能连累父母。
他想起来住进这里第一天，杨天华收走了他的合同和随身物品，如果能拿到合同，就能证明杨天华是诈骗集团。
别人诈骗钱，他们诈骗人卖命杀人，他可以协助警方抓到他们，争取立功减刑。
可是他的手术费用呢？问题又回到原点，赵威觉得自己头快爆炸了。
*
新阳精神疗养院的大牌子在阳光下亮的晃眼，三年前这里的牌匾还是新阳精神病院，据说有医疗集团注资几个亿，搞公私合并成如今的疗养院。
门卫跟何琼打招呼，“孩子，又来看小明啊？”
何琼在登记表上签字，又递给门卫一条烟，“是啊，好久没来了。”
她这个月工资全额打进来，要不还真没钱过来，娟姨特意打电话告诉她，说是上面特意吩咐的，至于上面为何关注这种小事，她并不关心。
疗养院分两个部分，前面正常接诊收治病人，后面是需要长期住院病人的园区，进出管理比较严格。
何琼轻车熟路来到张明的单人病房，一路没遇到几个人，这里一向安静。
护工刘梅正给他读绘本，见何琼进来，如释重负，“小何你来啦，快陪他一会儿，这阵不知道怎么了，就要人陪。”
何琼点点头，“等会我带他去散散步。”
“行行，你们去。”刘梅火急火燎走了，何琼坐在她的位置。
张明没有表现出不舍，还对何琼笑了笑。
“就知道你记得我，我给你带了好多图画书。”
何琼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露出宠溺的笑容。
要是吴倩看到肯定会嫉妒，她就没对她这样笑过。
何琼跟张明认识五年了，张明与她妈妈一样，因车祸脑部受伤，不过张明手术后遗症比较严重，得了失语症、认知功能损伤，直立行走能力还是这几年慢慢训练恢复的。
何琼继续给张明念大卫不可以的绘本，“看，这是妈妈，小明给我画一个妈妈好不好。”
张明自然听不懂她说话，见有纸笔递过来，拿起就画出两个交叠的三角形。
“这是妈妈吗？”
张明眨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何琼。
“那妈妈都对你说什么了？”
张明又画了几个交叠的圆形，类似奥迪车的标志。
“这是爱吗？”
张明又眨巴眨巴眼睛，何琼笑了，“走吧，我带你出去玩。”
张明似乎听懂了，立刻牵住了何琼的手。
他今年十六岁，父母在他年幼时去世，由奶奶带大，奶奶两年前也去世了。
他在这里除了医生护士和医院里的病友，接触不到其他人，何琼是唯一一个能来看他的朋友。
二人一起在园区散步，由于资本注入，这里小花园修建的十分精致，定期有人过来打理花花草草。
张明看到漂亮的花花草草就指着哈哈笑。何琼知道他就是单纯开心而已，因为他有严重的认知缺陷，无法完整理解事物逻辑，他看到的花就是花，没有好看不好看的区别。
“何琼！”远处有人喊她，并快速向二人走过来。
“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吗？”是副主任医师陆晓敏，当年也是她妈妈的负责医生。
何琼不自觉收敛放松自在的神情，对她很客气，“陆大夫，好久不见。”
陆晓敏友好一笑，她知道何琼不会与人寒暄，并不介意。
“小明手术定下来了，是简教授给做，额眶部皮质包括杏仁核在内的前额叶皮质功能恢复手术，如果手术成功，再通过训练，小明就能恢复认知能力了。”
陆晓敏说了几句术语，她知道何琼听得懂。
何琼皱眉，“风险大吗？”
陆晓敏冲正南方方向努努嘴，“在那里做。”
何琼朝努嘴的方向看去，与园区一墙之隔的新阳脑科学研究中心，是合并以后一起建立的，听说汇集行业专家，专门研究大脑组织。
张明比她妈妈晚一年到这里接受治疗，她还算了解他家的情况，张明除了奶奶以外没有其他亲人，他的医疗费极高，需要二十四小时看护，需要长期监测病情发展和用药，这些费用都由新阳一个专项基金支出。
何琼不知道张明奶奶与新阳签了什么协议，反正他奶去世之后张明的任何医疗行为都由简教授签字。
她没有反对的权力。
二人谈话时，张明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有鸟飞过就瞅天空，好像玩一个坐着音源的游戏。
“小明很想你呢！”
何琼看了一眼正在学鸟飞翔的小明，淡淡道：“他会想念吗？”
“怎么不会？”
陆晓敏神秘兮兮靠过来，“潘主任说的，我偷听他跟简教授谈话，叫你的名字时，他有反应。”
“真的吗！”
何琼很激动，陆晓敏却对她嘘了一下，小声道：“简教授没发表之前，你就当不知道啊，你也知道，小明的治疗我没权参与的，我就是一高级护工。”
何琼点了下头，“我今晚可以留下来陪他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又不是外人，我去跟护士长说下。”
大家都说何琼善良，其实她在想妈妈。
她妈妈与张明病情相似，脑部受伤后就不再认得她和她爸，可能车祸的记忆太过惨烈，偶尔还会惊恐症发作。
有几次她听见妈妈对着张明喊琼琼，把他当成小孩子照顾。在她不能陪伴的日子里，张明给了妈妈心理慰藉。
何琼无比希望张明能开口说话，这样她就能问问，妈妈都对他说过什么话。
*
药劲儿还没过，赵威糊糊迷迷又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床头柜上有空碗，看来已经吃过饭了，可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吃的。
目光扫视一圈发现屋里没有钟表，该死！那帮人是把我当成待宰的羔羊吗？
赵威又暴怒起来，脸上青筋凸起，这时听到走廊里有动静，他悄悄下了床，将门打开一条缝向外看，看到刘护工从楼上下来，一手拿着三脚架，一手拿着抱着一床被褥直接下到一楼去了。
他退回房间，走到窗边，拨开窗帘往下看，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车，是杨天华的车，他来了。
外面天色微暗，应该傍晚五六点钟，赵威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他又走回门口听动静，熬了一阵，没再有动静传出，于是壮起胆子潜到楼梯，确认没人，便扶着楼梯往上走。
三楼的格局跟二楼一样，每间屋子都关着门，他挨个试了试，都锁着打不开，一直往里走，只有一间屋子的门是打开的，他推门而入，一下子呆立当场。
他是搞网络的，也会翻墙去外面网络看看，可万万没想到，这种事会降临自己身上。
屋子当中摆张手术床，床的顶上立着无影灯，灯的旁边还吊着两架摄像机，床头还有一个机位，也架好了一台摄像机。
他们要拍解剖自己的视频去卖！
赵威心怦怦跳，不大的吊梢眼瞬间布满血丝，脑子里似乎有几根神经在跳跃，一抽一抽的疼。
他快速返回房间洗了把脸，他要保持清醒，由于没吃药，头疼的厉害，恍惚间看到杨天华和简语的脸，而他手上挥舞着手术刀，劈头盖脸向他们砍去。
简语也是他的仇人之一，如果不是他，他不会掉入这个陷阱。
血红色的刺激令他兴奋，头似乎没那么疼了，突然杨天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威顿时一惊，幻觉慢慢散去，他潜到窗户那儿往外看，是杨天华在院子里抽着烟打电话，那么楼里只有姓刘的一个人了。
他知道楼下有间办公室，刘护工就在那里休息，可是楼梯拐角处有道大铁门他出不去。
下去看看，万一没锁就弄死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
赵威开始满屋子找凶器，直到看到电视上的电源线，猛地扯下来，缠在手上下了楼。
大铁门果然没锁，他就知道姓刘的没发现他停药就不是什么仔细人。
一楼办公室，刘护工正戴着耳机在打电脑游戏，丝毫没感觉后面有人靠近，自然也没看到旁边的监视器上面赵威房间没了人。
赵威几步冲上去用线缠上了刘护工的脖子，猛地往后一扯。
刘护工被扯得重重摔在地上，翻了个，赵威用膝盖顶着他背部，使劲拉紧手上的电视线。
没过一会，他身体彻底软下来，赵威将人翻过来，确认断了气，盯着尸体看了几秒，笑一下，心里莫名觉得舒畅，头也不疼了。
他快速搜了一遍办公室，找到一把车钥匙，一个背包，背包里有钱、手机、笔记本电脑，简直为他量身准备。
赵威忍不住哼起歌来，自从生病以来最爽快的一次。
他背上背包，拿起桌上的门卡，向外走去。
杨天华还在院子里打电话，赵威躲在隐秘处，隐约听见杨天华说，你们今晚过来，我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要解剖我是吧，那就一起死吧。
赵威又潜回楼里，找到电机房剪断了电线，楼内瞬间灯光全灭，接着又回自己病房点燃了窗帘，一股黑烟渐渐在楼道里蔓延开来。
由于天光未暗，杨天华没注意到楼里灯光全灭了，直到隐隐闻到烟味儿，吓了一跳，立马挂了电话。
赵威一直伏在楼边角落的阴影里盯着他，看到他飞奔上楼才敢走出来，按了车钥匙，院内唯一一辆车车灯闪了一下，打开车门跳上车，火速启动，动作利索的一点不像病人。
*
新阳光明小区回迁楼，张威家。
张威父母没想到时隔六年还有警察找上他们，二老并排坐在沙发上，神情十分拘谨，尤其张父，简直称得上惶恐。
苏青向二老说明来意，“我们来是想问问钟小慧的事，你们都还记得吧？”
张父咽了口吐沫，怼了下张母，让她回答。
张母近几年老累过度，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神情疲惫，一副活够的暮气感。
她哑着嗓子道：“记得，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快一点，我还得去上班。”
“关于她的事您都讲一讲，想到什么讲什么。”
“有什么好讲的，她爸骗了我家四万块钱，人跑了，留下她，那时候人人都抢着收养她，都希望孩子在自己手里时她爸回来，呸，那骗子到钟小慧死他都没回来。”
“钟小慧死了？”
“应该吧，听说的，不知道被哪家扔去医院了。”
“你们有她的照片吗？”
张母摇头，“你们可以去李秀英家问问，她家对那孩子挺好，其余家都不行，非打即骂的。”
“你们家对她做什么了？”
张母闻言看了张父一眼，“没做什么，就让她烧火做饭之类的，她爸欠我的钱，总不能让她吃白饭吧。”
这时张父急急开口，“对了，何琼，你们认识吧，何大勇的女儿，她给我打电话来着，问我有没有钟小慧的照片，怎么你们都找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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