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儿降生（续6）
汪婶儿的女儿和女婿这个礼拜天来看女儿，他们带了一些水果和其他一些盒子，似乎是一些点心一类的，然后就是一些零食。汪婶儿的女婿是良乡木材厂的厂长叫箫为民。他身材瘦高，但是身材的比例并不是很好，肤色也不白，眼睛小小的，可是讲话倒是很温柔。“妈，最近身体怎么样？这是给您的，这是给翠翠的，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都挺好的。”“那就好，翠翠又长高了，有没有惹您生气？学习有长进吗？”“翠翠现在学习提高了不少，这次期中考试成绩在班上已经是中上了。这都要归功于街坊祁婶儿家的淑珍。翠翠放了学经常到她家去写作业，淑珍没少辅导她功课。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是吗？那要好好感谢人家！但是怎么感谢人家呢？”“为民啊，祁婶儿这个闺女高中毕业就得了什么关节炎，挺厉害的，小小年纪关节都肿了，去医院看过，吃过药，效果也不好，越治越厉害，找了一个老中医吃中药好了不少，现在用拐杖能走路，生活能自理了。”“哦，那她现在做什么工作？”“现在没有工作，人家单位看她这身体都不愿意用她。你看看你厂子里有没有什么活计给她找一个，也算咱们帮帮人家。”“我们是一个中专学校的校办厂，虽然现在打家俱得多，木材加工算是有些利润，可是毕竟厂子不大，而且用人也得跟学校那边打招呼。”“是有什么不方面吗？我可是跟人家打了包票的，这下恐怕是要打脸了喽！不过，无论如何你想想办法帮帮人家啊！”“妈，您放心，您都说了，况且人家对咱翠翠帮助那么大，我会尽力的。我得回去合计合计。这样儿，您先别回复人家，等我这边有信儿了，您再跟人家说。”“好的。希望能有机会吧！”为民看着女儿换上了她妈妈给她买的一件新的粉红纱裙，一脸幸福。
美兰蒸了一大锅韭菜鸡蛋馅儿的大包子，热腾腾的，一揭锅就闻到了香味儿。因为惦记前些天汪婶儿说帮淑珍问问工作的事情，美兰就捡了七八个包子送给汪婶儿尝尝：“刚出锅儿的韭菜馅儿包子，给您拿过来一些”。汪婶儿赶紧接过包子说：“哟，你蒸的包子最香了。谢谢你。老姐妹儿，来坐会儿！”美兰没有推辞，进屋坐下，她是想打听那事儿有没有消息，可见到汪婶儿又欲言又止。汪婶儿似乎看出了美兰的来意，就直截了当地说：“老姐妹儿，你是想问我淑珍工作的事吧？”美兰点头。“淑珍工作的事情我已经跟我女婿说了，为民说厂子进人还得跟学校商量，虽说现在厂子效益不错，可是目前恐怕没有淑珍太合适的岗位。但是，为民说会尽量想办法帮忙的。你看，我虽然是他岳母，他单位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怕是爱莫能助啦！只能先等等。”美兰似乎没有很失望，只是淡淡一笑：“哦，是这样啊！知道情况就行了。她这个状况是比较困难的。谢谢您的帮忙，如果以后有什么机会也帮我们珍儿想着点儿吧，那孩子可怜！那我回去了，还没吃饭呢！”汪婶儿送美兰到门口，看着美兰离开的背影，眼睛里生出一丝心疼。美兰每天照顾淑珍，原本也是个腰身笔挺的利落人儿，可是现在却满头白头发，一身清瘦骨。之前虽然也困难，但是她出去打零工多少也能赚些钱，而且那时她精气神儿比现在可是要好多了。汪婶儿心想：这淑珍要是老在家呆着，美兰可要急死了。
周口店距离良乡得有二三十公里，是一所中专技工学校的校办厂。那时间国家政策有放开的趋势，校办厂里的职工只有几个领导是有编制的，其他职工都是属于合同制，也就是合同工，还有几个打扫卫生的是零时工性质。厂子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了，从最初十几个人，到一百多人，规模不大，但有原料加工、木料批发、木材销售、订制家俱、木器生产等业务，其中以订制家俱和木器生产最为赚钱。偶尔厂子也会去参加一些全国的展会，或接待一些订货商到厂子参观洽谈。为民是两年前被调到这个校办厂的，刚进厂时他还只是一名销售员，因为自己销售能力强，他为厂子开拓了一些内地的市场，把订制家俱卖到了南方的一些省份，使厂子发展势头稳步上升，被学校领导任命为校办厂的厂长。
差不多又过了两个星期，有一天美兰正在做饭，大炖菜和贴饼子。汪婶儿急着找美兰，“美兰，开门呢！”美兰用围裙擦擦手，去开门，她早听出声音是汪婶儿。“汪婶儿吧？”她一面开门一面说：“这大中午的，你怎么来了？来，快进屋。”“不要进屋了，我这中午饭还没做完就来找你。”“咋，有事儿啊？”“你说对了，是好消息，我等不及告诉你。”“什么好消息？”美兰心中一下就想到了是淑珍的事。汪婶儿说：“你猜？”马上汪婶儿就绷不住了：“算了，我不跟你卖关子了。是淑珍的事儿，成了。”美兰一听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啊！真的？”美兰拉着汪婶儿到院子里坐下，汪婶儿说：“为民这个礼拜回来了，他说他已经找学校领导谈过了，学校领导说他是厂长，用人可以自主，不过可都是合同工，不是正式国家编制。”“那就是说淑珍工作的事儿有戏了？”“她妈，不是有戏，是成了。为民说别的工作都是体力活儿，淑珍不是高中毕业吗？他们办公室需要有个文员儿，会打字，会写个通知文书什么的，发发报纸，接接电话啥的就行。是跟用人单位签订劳动合同的，按照国家政策办理。您觉得行吗？”“那太好了，合同工，当然行了。”美兰激动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赶紧用手背抹了。美兰拉着汪婶儿的手，有些哽咽。“好了，我就是等不及下午，赶紧告诉你。回头下星期一就让淑珍到单位报到吧！我先回了！别送了。”汪婶儿又像风儿一样走了。美兰都忘记了自己火上还坐着锅，一锅炖菜都熬干了，差点就嘎巴锅了。好在及时发现，菜炖的火大了，可是贴饼子却焦黄酥脆，比平常更香。美兰赶紧接锅，招呼大家开饭。美兰把饭端到淑珍的房里。淑珍正在窗台下的书桌上看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做笔记。美兰把饭菜放下，轻声对淑珍说：“珍儿，吃饭吧！妈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好消息？是什么？我还能有什么好消息？”淑珍没有太当回事儿。“你也不问问是什么消息吗？”“那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咱家老母鸡又生了几个蛋？或者爸单位又发东西了？还是您又找到活儿了？”“是你的事儿，你工作的事儿！”“我工作的事儿？妈，怎么回事？我能有什么工作？”“是真的，你不是老给翠翠补习吗？汪婶儿的女婿刚好是一家校办木材厂的厂长，通过跟领导争取，说让你下星期一去厂子里报到，岗位是办公室文员。”淑珍先是愣了一下，马上放下书，看着母亲：“啊？真的？妈，你告诉我这是千真万确的吗？你没有听错？”“怎么会听错呢，是真的。你汪婶儿今天中午特意来告诉我的。下星期一你就有工作了，合同工。”“太好了，我一直相信，只要我不放弃，就一定能有出路的。我太高兴了。”母亲抱了抱淑珍，拍拍她，意味深长地说：“好孩子，一切都会好的。来，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淑珍拿起贴饼子，夹了一口炖菜，放进嘴里，再咬一口贴饼子，一边吃一边眼泪忍不住往下流。美兰就这么看着女儿，用手抚摸女儿的头。淑珍吃了几口，说：“妈，今天的饭真好吃！”
下午淑珍就开始计划自己去单位报到的事情。她先根据木材厂的地址和家附近的公交车定出路线和乘车的次序。她计划九点到单位报到，而从家到单位的路程大概要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所以七点前必须出发。她在那里忙碌地做着计划，美兰不明白她在干嘛，就问她：“珍儿，你干什么的？下星期一就报到了，你怎么不收拾东西，还在哪儿写写画画？”“没有，妈，我做计划，看看坐什么车，什么时候出家门。”“那些有什么要紧，你腿脚不方便，到时候让你芬儿开车送你一趟。”淑珍马上回绝道：“不用。我自己的事情干嘛要麻烦她？再说她开的是公家的车，用公车送我不合适。”“她跟站长关系好，跟站长说说应该就能用车了吧?”“妈，你别跟芬儿说这事儿。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解决。”母亲见珍儿那么倔强，就没有再说什么。这几天母亲都在帮着淑珍整理要带的东西，收拾了一个大提包，有换洗衣服，有毛巾、香皂、牙膏等等，淑珍还把自己觉得重要的几本书放进提包。“收拾好了吗？”美兰问淑珍。“差不多了，今天是礼拜三，明天最后检查一次就万无一失了。周一早上一大早我就出发。”“我还说让淑芬送你呢？淑芬这几天经常出车还挺忙的。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妈，你就别操心了。她忙她的，我计划我的。您就放心吧！我虽然身体不争气，可是我可是高中毕业的，比淑芬多念几年书呢！”“不是妈不放心你，你需要拄拐杖，怎么能提这么提这么沉的包，还得自己坐公车？”“妈，这还不简单！明天您帮我到邮局把这个提包寄到单位，等下星期一也就能收到了。我自己背个小书包，带上一些钱什么的必要物件，拄拐杖走也没问题，现在我的腿又好了不少，可以自己上下车的。”“那你每天还要喝药，在家都是我给你煎药的。”“药我包好背在身上，回头我在单位那里买一个药锅自己煎药就行了。您都给我煎了那么多次，我再笨也看会了。”“那你跟翠翠他爸一样，每个礼拜天回来吧？”“妈，到时候看情况，想你了我就回来，平常日子就不用总回来了，我这都在家里呆了这么多天了，您还不烦我呀？”“瞧你，妈哪能烦你。妈该想你了。”“妈，您怎么了，怎么又掉眼泪了！”美兰搂着坐在床上的女儿，珍儿顺势靠在母亲的怀里。美兰拍着她的肩膀说：“珍儿，你真坚强。现在你也要有工作了，妈为你高兴。”
晚上淑芬回来了，淑芬看见淑珍屋里的提包，问美兰：“妈，那个提包是怎么回事儿？”“那个是你姐的。她有工作了，下礼拜一去报到。”淑芬很惊讶：“啊？我姐有工作了？在哪儿工作？做什么？”“就是你汪婶儿的女婿帮忙给安排的，到良乡木材厂做办公室文员。”美兰一面做饭一面说。“是吗？真不错呀！文员的工作听着不累，不算是体力劳动者。到底是高中毕业，比我这初中毕业强。我再怎样还是个体力劳动者。”“你呀！就是不知足。你那个工作也是因为你爸，而且单位领导又对你很好，让你学开车，又让你当司机。现在司机那么吃香，你要好好干！”美兰叮嘱淑芬。淑芬不耐烦地说：“嘚，您别说了，都说多少遍了。”虽然淑珍已经安排好自己的行程，美兰还是想跟淑芬说帮忙淑珍：“芬儿，你姐单位离家远，她下星期报到你能不能开车送送她？”“送我姐上班？可是要是有出车怎么办？再说我要出车去了，我姐还不得照样自己想办法去吗？”美兰见淑芬这个态度有些生气：“你这孩子，你二姐那时候对你多好，总是教你功课。”“是好，她老是成绩好。不就是嫌弃我成绩不如她吗？现在我当司机了，用得上我了，知道我这妹妹好了？”“芬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当司机全家人为你高兴，你姐从来没求你什么。她身体那样儿，让你帮过什么忙吗？你给你姐端过一次药吗？”“您急什么呀？我也没说不帮忙，可是我这也是身不由己，用车都得跟领导打招呼才可以。我也做不了主呀！”“好，好，你总有理。那你没法送你姐，那可以的话接接你姐也行。”淑芬心想：妈从小就偏疼我哥哥和两个姐姐，就是因为成绩比我好。淑芬说：“我尽量吧！但是姐姐也不能光指着我，毕竟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美兰心里不舒服，但不知从何说起，沉默良久。
（待续）
美兰蒸了一大锅韭菜鸡蛋馅儿的大包子，热腾腾的，一揭锅就闻到了香味儿。因为惦记前些天汪婶儿说帮淑珍问问工作的事情，美兰就捡了七八个包子送给汪婶儿尝尝：“刚出锅儿的韭菜馅儿包子，给您拿过来一些”。汪婶儿赶紧接过包子说：“哟，你蒸的包子最香了。谢谢你。老姐妹儿，来坐会儿！”美兰没有推辞，进屋坐下，她是想打听那事儿有没有消息，可见到汪婶儿又欲言又止。汪婶儿似乎看出了美兰的来意，就直截了当地说：“老姐妹儿，你是想问我淑珍工作的事吧？”美兰点头。“淑珍工作的事情我已经跟我女婿说了，为民说厂子进人还得跟学校商量，虽说现在厂子效益不错，可是目前恐怕没有淑珍太合适的岗位。但是，为民说会尽量想办法帮忙的。你看，我虽然是他岳母，他单位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怕是爱莫能助啦！只能先等等。”美兰似乎没有很失望，只是淡淡一笑：“哦，是这样啊！知道情况就行了。她这个状况是比较困难的。谢谢您的帮忙，如果以后有什么机会也帮我们珍儿想着点儿吧，那孩子可怜！那我回去了，还没吃饭呢！”汪婶儿送美兰到门口，看着美兰离开的背影，眼睛里生出一丝心疼。美兰每天照顾淑珍，原本也是个腰身笔挺的利落人儿，可是现在却满头白头发，一身清瘦骨。之前虽然也困难，但是她出去打零工多少也能赚些钱，而且那时她精气神儿比现在可是要好多了。汪婶儿心想：这淑珍要是老在家呆着，美兰可要急死了。
周口店距离良乡得有二三十公里，是一所中专技工学校的校办厂。那时间国家政策有放开的趋势，校办厂里的职工只有几个领导是有编制的，其他职工都是属于合同制，也就是合同工，还有几个打扫卫生的是零时工性质。厂子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了，从最初十几个人，到一百多人，规模不大，但有原料加工、木料批发、木材销售、订制家俱、木器生产等业务，其中以订制家俱和木器生产最为赚钱。偶尔厂子也会去参加一些全国的展会，或接待一些订货商到厂子参观洽谈。为民是两年前被调到这个校办厂的，刚进厂时他还只是一名销售员，因为自己销售能力强，他为厂子开拓了一些内地的市场，把订制家俱卖到了南方的一些省份，使厂子发展势头稳步上升，被学校领导任命为校办厂的厂长。
差不多又过了两个星期，有一天美兰正在做饭，大炖菜和贴饼子。汪婶儿急着找美兰，“美兰，开门呢！”美兰用围裙擦擦手，去开门，她早听出声音是汪婶儿。“汪婶儿吧？”她一面开门一面说：“这大中午的，你怎么来了？来，快进屋。”“不要进屋了，我这中午饭还没做完就来找你。”“咋，有事儿啊？”“你说对了，是好消息，我等不及告诉你。”“什么好消息？”美兰心中一下就想到了是淑珍的事。汪婶儿说：“你猜？”马上汪婶儿就绷不住了：“算了，我不跟你卖关子了。是淑珍的事儿，成了。”美兰一听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啊！真的？”美兰拉着汪婶儿到院子里坐下，汪婶儿说：“为民这个礼拜回来了，他说他已经找学校领导谈过了，学校领导说他是厂长，用人可以自主，不过可都是合同工，不是正式国家编制。”“那就是说淑珍工作的事儿有戏了？”“她妈，不是有戏，是成了。为民说别的工作都是体力活儿，淑珍不是高中毕业吗？他们办公室需要有个文员儿，会打字，会写个通知文书什么的，发发报纸，接接电话啥的就行。是跟用人单位签订劳动合同的，按照国家政策办理。您觉得行吗？”“那太好了，合同工，当然行了。”美兰激动得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赶紧用手背抹了。美兰拉着汪婶儿的手，有些哽咽。“好了，我就是等不及下午，赶紧告诉你。回头下星期一就让淑珍到单位报到吧！我先回了！别送了。”汪婶儿又像风儿一样走了。美兰都忘记了自己火上还坐着锅，一锅炖菜都熬干了，差点就嘎巴锅了。好在及时发现，菜炖的火大了，可是贴饼子却焦黄酥脆，比平常更香。美兰赶紧接锅，招呼大家开饭。美兰把饭端到淑珍的房里。淑珍正在窗台下的书桌上看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做笔记。美兰把饭菜放下，轻声对淑珍说：“珍儿，吃饭吧！妈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好消息？是什么？我还能有什么好消息？”淑珍没有太当回事儿。“你也不问问是什么消息吗？”“那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咱家老母鸡又生了几个蛋？或者爸单位又发东西了？还是您又找到活儿了？”“是你的事儿，你工作的事儿！”“我工作的事儿？妈，怎么回事？我能有什么工作？”“是真的，你不是老给翠翠补习吗？汪婶儿的女婿刚好是一家校办木材厂的厂长，通过跟领导争取，说让你下星期一去厂子里报到，岗位是办公室文员。”淑珍先是愣了一下，马上放下书，看着母亲：“啊？真的？妈，你告诉我这是千真万确的吗？你没有听错？”“怎么会听错呢，是真的。你汪婶儿今天中午特意来告诉我的。下星期一你就有工作了，合同工。”“太好了，我一直相信，只要我不放弃，就一定能有出路的。我太高兴了。”母亲抱了抱淑珍，拍拍她，意味深长地说：“好孩子，一切都会好的。来，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淑珍拿起贴饼子，夹了一口炖菜，放进嘴里，再咬一口贴饼子，一边吃一边眼泪忍不住往下流。美兰就这么看着女儿，用手抚摸女儿的头。淑珍吃了几口，说：“妈，今天的饭真好吃！”
下午淑珍就开始计划自己去单位报到的事情。她先根据木材厂的地址和家附近的公交车定出路线和乘车的次序。她计划九点到单位报到，而从家到单位的路程大概要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所以七点前必须出发。她在那里忙碌地做着计划，美兰不明白她在干嘛，就问她：“珍儿，你干什么的？下星期一就报到了，你怎么不收拾东西，还在哪儿写写画画？”“没有，妈，我做计划，看看坐什么车，什么时候出家门。”“那些有什么要紧，你腿脚不方便，到时候让你芬儿开车送你一趟。”淑珍马上回绝道：“不用。我自己的事情干嘛要麻烦她？再说她开的是公家的车，用公车送我不合适。”“她跟站长关系好，跟站长说说应该就能用车了吧?”“妈，你别跟芬儿说这事儿。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解决。”母亲见珍儿那么倔强，就没有再说什么。这几天母亲都在帮着淑珍整理要带的东西，收拾了一个大提包，有换洗衣服，有毛巾、香皂、牙膏等等，淑珍还把自己觉得重要的几本书放进提包。“收拾好了吗？”美兰问淑珍。“差不多了，今天是礼拜三，明天最后检查一次就万无一失了。周一早上一大早我就出发。”“我还说让淑芬送你呢？淑芬这几天经常出车还挺忙的。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妈，你就别操心了。她忙她的，我计划我的。您就放心吧！我虽然身体不争气，可是我可是高中毕业的，比淑芬多念几年书呢！”“不是妈不放心你，你需要拄拐杖，怎么能提这么提这么沉的包，还得自己坐公车？”“妈，这还不简单！明天您帮我到邮局把这个提包寄到单位，等下星期一也就能收到了。我自己背个小书包，带上一些钱什么的必要物件，拄拐杖走也没问题，现在我的腿又好了不少，可以自己上下车的。”“那你每天还要喝药，在家都是我给你煎药的。”“药我包好背在身上，回头我在单位那里买一个药锅自己煎药就行了。您都给我煎了那么多次，我再笨也看会了。”“那你跟翠翠他爸一样，每个礼拜天回来吧？”“妈，到时候看情况，想你了我就回来，平常日子就不用总回来了，我这都在家里呆了这么多天了，您还不烦我呀？”“瞧你，妈哪能烦你。妈该想你了。”“妈，您怎么了，怎么又掉眼泪了！”美兰搂着坐在床上的女儿，珍儿顺势靠在母亲的怀里。美兰拍着她的肩膀说：“珍儿，你真坚强。现在你也要有工作了，妈为你高兴。”
晚上淑芬回来了，淑芬看见淑珍屋里的提包，问美兰：“妈，那个提包是怎么回事儿？”“那个是你姐的。她有工作了，下礼拜一去报到。”淑芬很惊讶：“啊？我姐有工作了？在哪儿工作？做什么？”“就是你汪婶儿的女婿帮忙给安排的，到良乡木材厂做办公室文员。”美兰一面做饭一面说。“是吗？真不错呀！文员的工作听着不累，不算是体力劳动者。到底是高中毕业，比我这初中毕业强。我再怎样还是个体力劳动者。”“你呀！就是不知足。你那个工作也是因为你爸，而且单位领导又对你很好，让你学开车，又让你当司机。现在司机那么吃香，你要好好干！”美兰叮嘱淑芬。淑芬不耐烦地说：“嘚，您别说了，都说多少遍了。”虽然淑珍已经安排好自己的行程，美兰还是想跟淑芬说帮忙淑珍：“芬儿，你姐单位离家远，她下星期报到你能不能开车送送她？”“送我姐上班？可是要是有出车怎么办？再说我要出车去了，我姐还不得照样自己想办法去吗？”美兰见淑芬这个态度有些生气：“你这孩子，你二姐那时候对你多好，总是教你功课。”“是好，她老是成绩好。不就是嫌弃我成绩不如她吗？现在我当司机了，用得上我了，知道我这妹妹好了？”“芬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当司机全家人为你高兴，你姐从来没求你什么。她身体那样儿，让你帮过什么忙吗？你给你姐端过一次药吗？”“您急什么呀？我也没说不帮忙，可是我这也是身不由己，用车都得跟领导打招呼才可以。我也做不了主呀！”“好，好，你总有理。那你没法送你姐，那可以的话接接你姐也行。”淑芬心想：妈从小就偏疼我哥哥和两个姐姐，就是因为成绩比我好。淑芬说：“我尽量吧！但是姐姐也不能光指着我，毕竟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美兰心里不舒服，但不知从何说起，沉默良久。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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