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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圩日奇遇

    无疾济生堂一如既往地没病人诊病。

    又到了圩日,复生想去赶集,施老说他在医馆里喝茶看铺,就不去了。于是复生就拉着薛竫去了。

    街上人声鼎沸。圩日最热闹的是巳时,从巳时初开始成行,到巳时中末达到顶峰,午时初开始,人潮就慢慢退去。再到下午未时末到申时中这段时间有一个小高峰,然后一个圩日就差不多结束了。

    街上卖货的人很多,有跟着圩跑的商贩,有附近村子里的农人拿自家产的东西出来卖的。

    买的人也很多,有平常在家里忙农活的农人们,趁着圩日出来采买。也有商贩找赶圩卖货的农人批发货品的。

    货物的品种也很多,用的吃的穿的玩的,小到针线,大到牛羊马,不常见的,没见过的,甚至想都没有想过的东西,集市上都可能会出现。

    薛竫虽然跟着施老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但是真正纯逛街纯赶集的没有几次。

    虽然薛竫平常一身清冷气质,沉着稳重,但毕竟还是孩子,跟着同样是孩子的邹复生,在街上这看看那看看,这也想买那也想买。

    不一会儿,手上就提满了各种东西,主要是吃的,小食呀,糕点呀,还有煮菜调料用的酱汁醋什么的,好看的碗呀碟呀之类的。

    别看是俩孩子逛街,买的东西都是居家日常用品。要说玩的,就是那个被复生背在背上的差不多跟他她一样高的纸鸢了。

    路过卖纸鸢的摊子,复生说她没放过纸鸢,薛竫就让她挑一个,说今天早点关门陪她去放。

    对于这个他捡回来的师妹,薛竫向来都是非常宠的。

    就在他们满载而归,就要走出热闹的集市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站住,有小偷,偷我钱袋,快抓住他,抓住那个小偷。”

    这是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

    薛静跟复生同时回头,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往他们这边跑过来,后面不远处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气喘吁吁的老者。

    突然,少年被人群里伸出来的一条腿给绊倒了。

    老者见状赶紧冲上去就要抓住少年,少年虽然瘦,但是反应非常迅速,马上站起来一个转身顺势把老者往前一顺,老者重心不稳,向前扑去,双手撑地,接着就直接趴下了,一脸痛苦表情,嘴里“唉呀唉呀”地叫个不停。

    少年转身拔腿就跑。

    薛竫见状,大喝一声:

    “站住!”

    少年听到声音顿了一下,然后看到一个比自己小还双手拿满东西的薛竫,毫不理会就往旁边窜过去。

    薛竫一个抬腿就把他踢倒在地,少年的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爬起来握拳就冲薛竫挥过来。

    薛竫对着他的肚子,抬腿又是一脚,少年又摔了个四脚朝天,没一会捂着肚子咬着牙又站了起来,两眼冒火地盯着薛竫看。

    “我劝你别管闲事,不然要你好看,让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哆哆嗦嗦地拿在手里边盯着薛竫边向前移动,试图杀出一条路。

    这会街上的人都被吸引过来了,围了一圈。老者仍旧躺在地上呻吟。

    “你有手有脚,年轻力壮的,偷一个老人家的钱,你怎么下得了手呀?”薛竫面无惧色地说道。

    少年看着围成一圈的人,声音都发抖了。

    “我也没办法了,就当我是借的,日后有钱了我一定还他,你让开,我要去买药给我娘,迟了她就死了。”

    小伙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复生听到后心悸动了一下,问了一句:

    “你娘怎么了?”

    “我娘从山上滚下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了,家里的钱看郎中买药都花没了,这几天她突然咳得很厉害,都吐血了,再不吃药她就死了。”说完抬手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

    复生看着他那咬牙扁嘴眼里含泪的脸,感觉鼻子有点酸,吸了一下鼻子。说道:

    “你先把钱还给这丈人,我师兄是很厉害的郎中,看在你一份孝心的份上,让他帮你娘看病,不收钱,师兄……嚯!”

    “嗯!”薛竫默认地点点头。

    “你就是她说的很厉害的师兄?”少年用刀指着薛竫说道。

    “是的,我就是个郎中,我可以免费给你娘治病。”

    “骗谁呢!你比我还小,顶多是个学徒,有什么本事治我娘!”少年一脸生气地喊道。

    复生听到这话也有点生气,说道:

    “你没本事不代表别人没有。你今天偷的钱肯定是拿不走的了,你若主动还回去,就可能免一顿揍,不主动的话,可能要挨一顿揍再去一趟衙门,这样一来,你娘的病只能继续拖了。”

    少年眼神微闪,环顾四周,心虚地说道:

    “我还回去就能走了是吗?”

    “你不还回去肯定是走不了,你能不能走,那得看那位丈人愿不愿意放你。”薛竫回答道。

    少年低头思考了一会,匕首入鞘放回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走到老者面前双手递了过去,说道:

    “这位丈人,钱袋还你,我也是一时发懵,只想着家中病重的娘,没想过偷钱的后果,对不起。”

    老者此时正坐在地上,右手托着左手,恨恨地看着少年,愤怒地说道:

    “你娘病了就偷钱呀!你不单偷了钱,还把我弄伤了,你看我的手都断了!”说着一脸痛苦地把手举到少年的眼前。

    薛竫这才注意到老者被举着的那个手腕变形了。

    于是走过去放下手中的东西。对着老者说道:

    “这位丈人,我是郎中,让我看看你的手。”

    老者顺从地把手给薛竫检查。

    薛竫检查一番,是错位了,复位即可。

    于是双手握着老者的左手掌,两个大拇指压住老者手腕部凸出的地方,向外拉的同时向前再向后摆,接着向上抬起再向下一按,只听到“咔”的一声响。

    之后薛竫握着老者的手腕,让他动一下,看能不能动,还痛不痛。

    老者试着活动了一下,咦!能动了,也不怎么痛了。

    老者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扭了几下,只是还有一些不自在。又看看薛竫,赞赏地说道:

    “这小官人,有两下子呀。”

    “丈人你的手只是错位了,现在已经复位,不过这只手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暂时不要提重物干重活,以免再次受伤。”

    “你也可以在下个圩日过来我医馆,我给你做一下艾灸,我的医馆就在前面路口右转第二间。叫无疾济生堂。”薛竫说道。

    少年看了整个操作,对薛竫是郎中这件事信了八分。于是赶紧把钱袋递过去,求着老者原谅他。

    老者看着他也是一番孝心,于是说了他几句并告诫他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少年点头如捣蒜,一再保证以后绝不再犯,接着把老者扶起来。

    老者站起来后拍了拍薛竫的胳膊说道:

    “小官人,我看好你,我先走了,下个圩日过来找你。”

    看到老者走了,围观的群众也慢慢散去。

    少年赶紧抓住薛竫的胳膊:

    “小郎中,你刚刚说给我娘看病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我先把东西拿回去,顺便拿药箱。”

    薛竫说着就把放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和复生一起回医馆了,少年赶紧跟上去。

    回到医馆门口,就发现几个人坐在医馆里,施老见到两小只回来,赶紧向众人介绍:

    “喏,郎中回来了,你们谁先看?”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这半大的孩子懂什么,这不戏耍我们吗?”

    接着几个人鼻子里哼哼地甩袖离开了。

    不用想,又是一堆以貌取人的人。也难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孩子,还没行成童礼呢,谁会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看病治病?

    “换成我也不会相信”薛竫跟复生经常这么想,所以也就不在意了。

    “师父,我们回来了。”两小只走进医馆,同时说道。

    “师父,这个人他娘病了,我们去他家看看。师父你去不?”复生边放东西边说。

    “好,一起去,我再也不想一个人在家了。”施老答道,不知道是因为习惯了有两小只在身边还是年纪越大越想有人陪伴,施老越来越不喜欢独处。

    复生拿药箱,薛竫关门,然后一行三人就跟着少年回家了。

    少年叫陈七,家在离镇上最近的一个村落,大概二里路左右吧。

    陈七一家五口人,爹娘跟三个孩子,陈七最大,十五岁,下面有一个弟弟十二岁,一个妹妹八岁。

    日常务农为生,忙完田地里的活,会上山砍柴拿去卖补贴家用。

    陈七的娘就是上山砍柴的时候摔跤滚下山的,摔断了肋骨跟一边手臂。

    家里本来人口比较多,又不富裕,还有三个孩子上私塾。

    现在少了一个劳动力,多了个花钱的病人,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娘怕家人拿留给三个孩子当束脩的钱给自己治病,就把钱藏起来,想着自己能熬过去。

    由于本身就是伤及胸肺,加上卧床太久,痰壅积于肺,引起肺气不利,正气也明显不足,所以越发严重。

    当场就给她施针治疗了,但是还是需要药物配合。

    开了药方之后让陈七跟着他们一起去镇上的药店抓药,他们付钱。

    巧得很,去抓药的药店居然是姜宇家的,他家的安民堂既是医馆也是药店。

    他正好在店里,看到薛竫,马上喜笑颜开地迎过来,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当场拍着胸脯说以后陈七他娘的药费,他负责,只管拿单子过来就行,捡药不收钱,不过要求下次复诊的时候带上他。

    这点小事薛竫又怎么会不答应呢?

    居然能让镇上唯二的郎中这么对待,陈七对薛竫的能量非常的不解,在薛竫自己的医馆,看病的人一看到他就甩袖离开了,而其他医馆的郎中却对他如此恭敬。

    莫非这薛竫背后有大人物?

    陈七突然很庆幸自己早上做了那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