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复生入教坊
1、
带复生走的是群芳阁的林妈妈。
群芳阁，是樊楼里面最大的青楼。也是官家的产业，统一由教坊管理。
教坊的茶华院是面向官员的，群芳阁则是面向百姓的，只要有钱，谁都可以去消费。
整个樊楼也都是官家的，与皇城的东华门遥遥相对，是整个汴京最热闹的地方，白天，各种店铺，行商走贩，各种街头技艺，应有尽有。
到了夜晚更是个不夜城，三更息，五更起。
樊楼大部分都被租了出去，租出去的商铺有做酒楼的，也有做青楼的，做茶楼饭馆的应有尽有，官家只留了这一家做青楼。
群芳阁白天不做生意，关门排练节目，留宿客人可以继续留下，也可以自行离开，里面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有吃食供应。
群芳阁是官家的产业，里面的伶人由教坊提供，教坊里的伶人多是罪奴。她们赚钱的兴致不高，不愿意讨好人，所以还是需要吸收一些外来人员，比如契约雇佣的，这些人的服务意识更强。
林妈妈是群芳阁的执行管理者，虽说群芳阁是官家的，但是阁里生意的好坏也是跟林妈妈的收入直接挂钩的。
林妈妈带复生回来，其实也是想让她成为阁里契约伶人。
2、
把复生带回群芳阁之后，叫仆人打水来，给复生洗脸。
擦干泪痕，一张天然雕琢的干净俊俏的脸庞呈现眼前，让阅美人无数的林妈妈心生欢喜。
这骨相，这皮相，放眼整个汴京的青楼，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就是不知道她有何才艺？技艺如何？
问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住哪里？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
可是她如何问，复生都只是神情呆滞地摇摇头。
“该不会是傻的吧？”仆人问道。
“她能听懂我的话，应该不傻。”林妈妈说道。
“该不会被欺负了吧？”仆人睁着大眼睛说道。
林妈妈一听，狐疑地看着复生，仍然是呆呆滞滞的，有点像。
于是把复生带到一个房间，关上门，伸手就去脱复生的衣服。
复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要做什么？”
林妈妈看看复生有反应，手上一顿，说道：
“我问你话，你一直不出声，我想检查看看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欺负？”复生顿了一下说道：“没人欺负我。”
说完拿着包袱就要离开。
林妈妈赶紧拉住，问她要去哪？
复生一下子愣住了，去哪？她现在能去哪？
林妈妈是个人精，一看就知道复生遇到困难了。
又问家住哪？可有家人？
复生愣了一下神，说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林妈妈一听，赶紧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复生留在她们店里，说只需要弹弹琴跳跳舞，工作轻松收入高，没有技能也行，她们包食宿还负责培训。
就是学成之后第一年的收入当作束脩及食宿费用全归店里，之后还要在她们店里做满三年方可离开，这三年会有月钱，如果客人打赏，则与店里五五分账。
复生想想，自己身无分文，也身无长处，传统女子要学的东西她什么都不会，女红更是没学过，针线活也只会缝缝补补。就这样她出去能做什么？根本没人要。
以前都是师父师兄在养着，在照顾着……想着想着，眼泪又出来了。
自己做错事，师兄没有报官，只是叫她走，已经是违背了他的原则了，不能怪他。
现在没有师兄的庇护，只能靠自己了。
复生答应了留下来，林妈妈高兴得很，赶紧叫人把契约拿过来。
复生第一次自己签契约，很是慎重，把上面的条款看得仔仔细细，跟林妈妈说的大差不差。
培训时长大概一年到一年半，第一年从第一场首秀开始算起。满一年之后才有月钱，看表现，每个月七贯保底。最后还有一条，如果违约的话得支付两百两银子。
想想也是，人家培训了你，你总得帮人家赚点钱吧。
就是能不能把里面表示年份的数字一和三写成壹和叁？
林妈妈一看，还是个识字的，脑袋也好使，忽悠不了，赶紧叫改了。
复生再看，没有问题，就签下了，盖了手印，压了户籍。
林妈妈赶紧让人把领导叫来，领导一看，长得可以，不过身体没张开，一看就是一孩子样，先带去教坊学学东西吧。
3、
薛竫以埋头抱膝的姿势呆了一整夜。
天微亮，他又出门穿梭在大街小巷，试图寻回复生。
城内的每一条街每一条小巷，他都寻过了，没有！
复生会去哪？是被人收留了吧？会不会被欺负？
此刻薛竫后悔极了！他行尸走肉般，回到医馆，进到伙房，看着复生昨天早上做好的早饭，一动未动。
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吃复生做的饭了。
他拿起筷子，机械地把饭菜往嘴里扒。脑子里全是和复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相遇山神庙开始，到来汴京。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复生去开门，是一个送信的小厮，他接过信，赏了两文钱。
是母亲的回信，信中说她仍在洗衣院，身体还好，请勿挂念。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母亲的信把他从复生离去的痛苦中拉了出来。
是啊，他怎么把来汴京的目的给忘了呢？
除了复生，他还有亲人，母亲父亲和姐姐。
他一定要混出个名堂！
复生不在，医馆也不想开了。
思来想去，决定找那个医官院的考核官聊一聊，薛竫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还是很欣赏的，或许他愿意提携自己一把呢。
于是他找到那个考核官，说意寻一个职位，只要留在汴京即可。
考核官想了想，确实有一个岗位缺人，就是之前范度所在的那个安济坊，因为范度医术不好，又待了十几年，所以那边很少百姓去看病，都是些年老的或者腿脚不便的才会就近看。
其他的都宁愿跑远路，到其他区域的安济坊去看，或者干脆自己花钱治病。
那个安济坊没人愿意去那边坐堂，只能让大夫们轮值，那边待一整天，来看病的百姓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考核官问薛竫是否愿意，每个月九贯钱，愿意的话他可以安排。
薛竫赶紧表示自己愿意，并谢过考核官。
做郎中的要想出人头地，那就得多看病，看好病，治好病，积累口碑，口碑好了，名气自然也就起来了。
薛竫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平台。
如果由范兴辙推荐去参加太医院的考核的话，那么只能走正常的流程，能都留在汴京就是个未知数了。
那现在已经取得营业执照了，说明已经是官方认证的合格的大夫了，那么可以尝试换一个路径。
只要有平台，薛竫就有信心开辟出一条路。
带复生走的是群芳阁的林妈妈。
群芳阁，是樊楼里面最大的青楼。也是官家的产业，统一由教坊管理。
教坊的茶华院是面向官员的，群芳阁则是面向百姓的，只要有钱，谁都可以去消费。
整个樊楼也都是官家的，与皇城的东华门遥遥相对，是整个汴京最热闹的地方，白天，各种店铺，行商走贩，各种街头技艺，应有尽有。
到了夜晚更是个不夜城，三更息，五更起。
樊楼大部分都被租了出去，租出去的商铺有做酒楼的，也有做青楼的，做茶楼饭馆的应有尽有，官家只留了这一家做青楼。
群芳阁白天不做生意，关门排练节目，留宿客人可以继续留下，也可以自行离开，里面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有吃食供应。
群芳阁是官家的产业，里面的伶人由教坊提供，教坊里的伶人多是罪奴。她们赚钱的兴致不高，不愿意讨好人，所以还是需要吸收一些外来人员，比如契约雇佣的，这些人的服务意识更强。
林妈妈是群芳阁的执行管理者，虽说群芳阁是官家的，但是阁里生意的好坏也是跟林妈妈的收入直接挂钩的。
林妈妈带复生回来，其实也是想让她成为阁里契约伶人。
2、
把复生带回群芳阁之后，叫仆人打水来，给复生洗脸。
擦干泪痕，一张天然雕琢的干净俊俏的脸庞呈现眼前，让阅美人无数的林妈妈心生欢喜。
这骨相，这皮相，放眼整个汴京的青楼，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就是不知道她有何才艺？技艺如何？
问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住哪里？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
可是她如何问，复生都只是神情呆滞地摇摇头。
“该不会是傻的吧？”仆人问道。
“她能听懂我的话，应该不傻。”林妈妈说道。
“该不会被欺负了吧？”仆人睁着大眼睛说道。
林妈妈一听，狐疑地看着复生，仍然是呆呆滞滞的，有点像。
于是把复生带到一个房间，关上门，伸手就去脱复生的衣服。
复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要做什么？”
林妈妈看看复生有反应，手上一顿，说道：
“我问你话，你一直不出声，我想检查看看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欺负？”复生顿了一下说道：“没人欺负我。”
说完拿着包袱就要离开。
林妈妈赶紧拉住，问她要去哪？
复生一下子愣住了，去哪？她现在能去哪？
林妈妈是个人精，一看就知道复生遇到困难了。
又问家住哪？可有家人？
复生愣了一下神，说我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林妈妈一听，赶紧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复生留在她们店里，说只需要弹弹琴跳跳舞，工作轻松收入高，没有技能也行，她们包食宿还负责培训。
就是学成之后第一年的收入当作束脩及食宿费用全归店里，之后还要在她们店里做满三年方可离开，这三年会有月钱，如果客人打赏，则与店里五五分账。
复生想想，自己身无分文，也身无长处，传统女子要学的东西她什么都不会，女红更是没学过，针线活也只会缝缝补补。就这样她出去能做什么？根本没人要。
以前都是师父师兄在养着，在照顾着……想着想着，眼泪又出来了。
自己做错事，师兄没有报官，只是叫她走，已经是违背了他的原则了，不能怪他。
现在没有师兄的庇护，只能靠自己了。
复生答应了留下来，林妈妈高兴得很，赶紧叫人把契约拿过来。
复生第一次自己签契约，很是慎重，把上面的条款看得仔仔细细，跟林妈妈说的大差不差。
培训时长大概一年到一年半，第一年从第一场首秀开始算起。满一年之后才有月钱，看表现，每个月七贯保底。最后还有一条，如果违约的话得支付两百两银子。
想想也是，人家培训了你，你总得帮人家赚点钱吧。
就是能不能把里面表示年份的数字一和三写成壹和叁？
林妈妈一看，还是个识字的，脑袋也好使，忽悠不了，赶紧叫改了。
复生再看，没有问题，就签下了，盖了手印，压了户籍。
林妈妈赶紧让人把领导叫来，领导一看，长得可以，不过身体没张开，一看就是一孩子样，先带去教坊学学东西吧。
3、
薛竫以埋头抱膝的姿势呆了一整夜。
天微亮，他又出门穿梭在大街小巷，试图寻回复生。
城内的每一条街每一条小巷，他都寻过了，没有！
复生会去哪？是被人收留了吧？会不会被欺负？
此刻薛竫后悔极了！他行尸走肉般，回到医馆，进到伙房，看着复生昨天早上做好的早饭，一动未动。
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吃复生做的饭了。
他拿起筷子，机械地把饭菜往嘴里扒。脑子里全是和复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相遇山神庙开始，到来汴京。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复生去开门，是一个送信的小厮，他接过信，赏了两文钱。
是母亲的回信，信中说她仍在洗衣院，身体还好，请勿挂念。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母亲的信把他从复生离去的痛苦中拉了出来。
是啊，他怎么把来汴京的目的给忘了呢？
除了复生，他还有亲人，母亲父亲和姐姐。
他一定要混出个名堂！
复生不在，医馆也不想开了。
思来想去，决定找那个医官院的考核官聊一聊，薛竫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还是很欣赏的，或许他愿意提携自己一把呢。
于是他找到那个考核官，说意寻一个职位，只要留在汴京即可。
考核官想了想，确实有一个岗位缺人，就是之前范度所在的那个安济坊，因为范度医术不好，又待了十几年，所以那边很少百姓去看病，都是些年老的或者腿脚不便的才会就近看。
其他的都宁愿跑远路，到其他区域的安济坊去看，或者干脆自己花钱治病。
那个安济坊没人愿意去那边坐堂，只能让大夫们轮值，那边待一整天，来看病的百姓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考核官问薛竫是否愿意，每个月九贯钱，愿意的话他可以安排。
薛竫赶紧表示自己愿意，并谢过考核官。
做郎中的要想出人头地，那就得多看病，看好病，治好病，积累口碑，口碑好了，名气自然也就起来了。
薛竫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平台。
如果由范兴辙推荐去参加太医院的考核的话，那么只能走正常的流程，能都留在汴京就是个未知数了。
那现在已经取得营业执照了，说明已经是官方认证的合格的大夫了，那么可以尝试换一个路径。
只要有平台，薛竫就有信心开辟出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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