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紫色日记09
李立眼前隔着磨砂玻璃，看不清来人的脸，但从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他正在向助理打听李立茶山的情况。
“程总，久仰久仰。”李立前脚还未踏进自己的小办公室，热情的招呼声便冲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抛了过去。男人也是久经历练的人，自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微微一倾身，把一双大手朝李立伸了过来，“李总，您好，终于见面了。”李立伸手迎向那双有力的大手，一股力量感传遍全身，这不光是一只有力的大手，在手背上还感受到一种粗糙的感觉。这是一双长年练习拳击等击打的手，普通人的手会因为劳动在手掌部位形成硬痂，而这双手却是在手背粗糙，静脉血管突出，这是由于长期击打墙壁或沙子之类的东西造成的手背表皮层的受损。
李立接过助理递给自己的茶，盯着眼前的男人。“李总，我想跟您单独谈谈，对不起了。”那个姓程的男人对李立说到，接着又向助理表示了谦意，李立点了点头，助理出去顺便把门拉了过来。
“李总，我澳大利亚GM集团并购部高级总裁杰森的助理约翰逊，在中国的名字是程韩，这也是我出国前的名字，我家是河南的，6岁就随父母移民去了澳大利亚。”这个程韩一口流利的中文，标准的京腔普通话，他不说谁都不会怀疑他不是中国人了。倒是他那副肌肉突起的高大骨架更容易暴露他的出处，李立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几眼。
眼前这家伙长着一幅国字脸，一双乌黑的大眼晴，眼光深遂犀利，就像一把利刃，一眼不光能把人看透，甚至能让人失去呼吸。李立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继续打量他。手臂上的肌肉突起撑满了整个衣袖，隔着他灰色的衬衣都能看清他那两块突出的胸肌和成块的腹肌，不知是不是这家伙是不是突然长身体了还是穿了以前的衣服，这衬衣在他身上就像一件紧身衣，紧绷着不合身，感觉他只要一使劲，这衣服就会爆裂成碎片从他身上掉下来。
约翰逊没有理会李立的打量，继续说到，“我这次来是做收购国泰电机的前期尽调工作，希望得到李总的帮助。”
“那我怎么帮您，我们一个做新闻媒体的，能帮得上您们吗？”李立当然知道收购是会围绕被收购方做全方位的前期调研，但自己一个新闻媒体网站在中国是会受到各方监管的，况且，面对的是一个外国收购方。他哪里敢随便承诺。虽然他是个头脑灵活的商人，但原则性的错他还是知道不能犯的。
“我们要国泰电机所有的内外部数据，并需要您们配合我们对外发布信息。”说着，约翰逊从西服里层拿出一个钮扣大小的金属盘递给李立，“基本的资料和要求和出价都详细放到盘里了，想好了给我回复，这个是我的名片。”说完，约翰逊提起包走出了李立的办公室。
李立拿出一个拇指大的金属盒，把约翰逊给他的金属盘放了进去，他点了一下手机的蓝牙，金属盒边缘亮起一道细丝一般的蓝光，这是信号接通的显示。他轻触了一下手机屏幕，关掉其他所有的应用。一串文字出现在屏幕上，国泰机车，紧接着下面出现了一段关于国泰机车的简介，再下面是数据服务几个大字，后面跟八八网，罗丝数据等一系列公司简称，或者代码，接着是合作内容和出价。李立大致浏览了一下，他知道这里面的信息真假混杂，并没有太在意，比如罗列的那一长串数据服务公司就是掩人耳目的，真正合作的要么是里面的某一家，要么根本不是其中任何一家。
李立又把资料反着往前翻，浏览了一遍，在第一页，国泰电机上面有几个暗银色的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备用方案”，这份稿件是拍照经过处理拼接后的文档，这四个字是水银笔书写的，如果不是手机的绿光引起水银的反射，应该是看不清的。
李立把金属盘取出来放进沙发底部的一个小袋里，把金属盘丟进垃圾桶内。阴沉着脸走出办公室。他让助理开车去青藤大厦接罗仙然后送他们回山庄。
靠在车座上，他一直复盘整个事的过程，这是他一贯的工作习惯，从高中时便养成了。一有空闲时间，便会复盘前边学过的或经手过的内容。所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会赞叹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但有谁问过他反复过滤提取信息的过程有多么的枯燥。
他打开手机百度搜索引擎，输入国泰电机四个字，点了一下搜索。屏幕上弹出来一长串词条解释，其中有一条是温山市国泰电机有限公司，成立于1986年，注册资本8000万，法人徐向前等等一长串关于公司的信息。他关了搜索屏幕，安静地靠在后座上。罗仙也因为徐凡的跟他说的那些话闷闷不乐，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不说话。
车停在院外，他俩下了车，助理调转车头往公司开。李立伸手握住了罗仙的手，罗仙并没有挣脱的意思，只是诧异地看了一眼李立，默默地跟着李立往院子里走。
在院子中央，李立停了下来，往后山望去，那闪着光的专注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后山，看到更远的广袤天宇。罗仙还从未看到过李立这种表情，她眼中的表情不过是有些深沉的大叔，与“酷”这个字都沾不上边的。她识趣地安静地与他并肩站着。
“我带你去山上逛下吧！”李立对罗仙说道。
“什么？现在吗？”看着天边泛起的晚霞，罗仙心中有一丝犹豫。但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最后摆出一幅在你的地盘上仼由宰割的姿态，跟着李立上了后山。
他们上到最高的那个山顶，四周云雾散尽，殷红的霞光撒满整个山头，四下望去，满山遍野的茶树就象站满山坡的小人，倔强地挺立着。站在这里，可以看到罗仙早上站立的那个山头，圆圆象一颗发福的中年人油腻的脑袋。
他们走到一块小土坡，这里有一块约1米直径的风化石，周围几棵茶树都枯死了，只剩下一小截树桩。李立爬上石头坐下，拍拍右边的位置，示意罗仙去坐。罗仙没有过去，而是走到李立对面坐到一根枯树枝上，看着罗仙那谨慎的样子，李立是又好笑又好气。
“心里有鬼吧，你自己说说上午都干了啥？”李立盯着罗仙的眼睛说到，那神情很悠闲但看起来又很认真。
“没干啥，逛了一下对面那座小山坡而已。”罗仙低下头不敢看李立的眼情。
“逛了之后呢，进了书房，在沙发旁边都干了些啥。”李立的声调明显地高了几分。
“你监视我！”罗仙冲口而出，由害怕变成了愤怒。
“不是监视你，是山庄一直都安着监控器，图像会同时呈现在我的手机和我书房的电脑里，随时可查。”在这样的荒郊野外的一座住宅里安装监控也是符合常理。但罗仙仍然愤愤不平，并且抱有侥幸心理。
“我手机从沙发上滑下去了，我去捡手机。”罗仙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
“可以哦，罗仙，我看你不光会开锁，撒谎也不动声色。到底谁让你来的，你来干什么的？”李立一脸的讥讽，接着说到，“别想再撒什么谎，有几个记者培训过开锁。”
“我们家是卖锁的，从爷爷到我爸和我哥都是锁匠，会经常帮人修锁开锁。”罗仙委屈得快要掉泪了。“我在找宋忆莲掉了那部份日记，因为她日记提到过这保险柜放着一些文件，所以......”
“所以你就撬开我的柜子，蠢女人，如果我把手机里拍下的这段资料往警察局桌子上一放，你认为你还能这么悠闲地到处晃荡吗，还是记者吗？谁给你这个权利随便调查我家，并撬我柜子。”李立越说越气。“我告诉过你，不存在您说的另外一部份日记，我从她的床头柜上拿到这个日记本，就原封不动地交给了你。您不是曾经还要还给我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找这个，您接近我是不是为了这个？”
“不是。”罗仙哽咽着说了两个字，鼻子就感觉一阵酸涩，喉咙被无端冒出来的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鼻腔也不通了。李立站起来递给他一张纸，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扔过来一句话，“总是这么一根劲，工作还怎么做下去！”
如果说今天叶凡的那翻话她的情绪还可以假装坚强硬着陆，但此刻李立的这句略带真诚又貌似批评的话却让她彻底崩溃了。她蹲下放声大哭起来，山头那殷红的色彩渐渐褪去，墨色却越来越凝重。李立拉了她一把，“走吧，天快黑了，从现在起做好你该做的，我相信你是一个好记者。”
李立扶着罗仙往山下走，想到什么似的又对她说到，“罗仙，我这个年纪也不指望什么真爱了，但我也不希望被人算计。我们都做好自己吧！”罗仙想对李立喊出她是真心爱她，可她喉咙却象被什么死死掐住发不出声，只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她。
他们回到山庄，山谷中其他农户和山庄亮起了若明若现的灯光。他们象一对参透生活真谛的老夫妻一样平静而相敬如宾地度过了又一个山茬之夜。
“程总，久仰久仰。”李立前脚还未踏进自己的小办公室，热情的招呼声便冲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抛了过去。男人也是久经历练的人，自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微微一倾身，把一双大手朝李立伸了过来，“李总，您好，终于见面了。”李立伸手迎向那双有力的大手，一股力量感传遍全身，这不光是一只有力的大手，在手背上还感受到一种粗糙的感觉。这是一双长年练习拳击等击打的手，普通人的手会因为劳动在手掌部位形成硬痂，而这双手却是在手背粗糙，静脉血管突出，这是由于长期击打墙壁或沙子之类的东西造成的手背表皮层的受损。
李立接过助理递给自己的茶，盯着眼前的男人。“李总，我想跟您单独谈谈，对不起了。”那个姓程的男人对李立说到，接着又向助理表示了谦意，李立点了点头，助理出去顺便把门拉了过来。
“李总，我澳大利亚GM集团并购部高级总裁杰森的助理约翰逊，在中国的名字是程韩，这也是我出国前的名字，我家是河南的，6岁就随父母移民去了澳大利亚。”这个程韩一口流利的中文，标准的京腔普通话，他不说谁都不会怀疑他不是中国人了。倒是他那副肌肉突起的高大骨架更容易暴露他的出处，李立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几眼。
眼前这家伙长着一幅国字脸，一双乌黑的大眼晴，眼光深遂犀利，就像一把利刃，一眼不光能把人看透，甚至能让人失去呼吸。李立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继续打量他。手臂上的肌肉突起撑满了整个衣袖，隔着他灰色的衬衣都能看清他那两块突出的胸肌和成块的腹肌，不知是不是这家伙是不是突然长身体了还是穿了以前的衣服，这衬衣在他身上就像一件紧身衣，紧绷着不合身，感觉他只要一使劲，这衣服就会爆裂成碎片从他身上掉下来。
约翰逊没有理会李立的打量，继续说到，“我这次来是做收购国泰电机的前期尽调工作，希望得到李总的帮助。”
“那我怎么帮您，我们一个做新闻媒体的，能帮得上您们吗？”李立当然知道收购是会围绕被收购方做全方位的前期调研，但自己一个新闻媒体网站在中国是会受到各方监管的，况且，面对的是一个外国收购方。他哪里敢随便承诺。虽然他是个头脑灵活的商人，但原则性的错他还是知道不能犯的。
“我们要国泰电机所有的内外部数据，并需要您们配合我们对外发布信息。”说着，约翰逊从西服里层拿出一个钮扣大小的金属盘递给李立，“基本的资料和要求和出价都详细放到盘里了，想好了给我回复，这个是我的名片。”说完，约翰逊提起包走出了李立的办公室。
李立拿出一个拇指大的金属盒，把约翰逊给他的金属盘放了进去，他点了一下手机的蓝牙，金属盒边缘亮起一道细丝一般的蓝光，这是信号接通的显示。他轻触了一下手机屏幕，关掉其他所有的应用。一串文字出现在屏幕上，国泰机车，紧接着下面出现了一段关于国泰机车的简介，再下面是数据服务几个大字，后面跟八八网，罗丝数据等一系列公司简称，或者代码，接着是合作内容和出价。李立大致浏览了一下，他知道这里面的信息真假混杂，并没有太在意，比如罗列的那一长串数据服务公司就是掩人耳目的，真正合作的要么是里面的某一家，要么根本不是其中任何一家。
李立又把资料反着往前翻，浏览了一遍，在第一页，国泰电机上面有几个暗银色的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备用方案”，这份稿件是拍照经过处理拼接后的文档，这四个字是水银笔书写的，如果不是手机的绿光引起水银的反射，应该是看不清的。
李立把金属盘取出来放进沙发底部的一个小袋里，把金属盘丟进垃圾桶内。阴沉着脸走出办公室。他让助理开车去青藤大厦接罗仙然后送他们回山庄。
靠在车座上，他一直复盘整个事的过程，这是他一贯的工作习惯，从高中时便养成了。一有空闲时间，便会复盘前边学过的或经手过的内容。所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会赞叹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但有谁问过他反复过滤提取信息的过程有多么的枯燥。
他打开手机百度搜索引擎，输入国泰电机四个字，点了一下搜索。屏幕上弹出来一长串词条解释，其中有一条是温山市国泰电机有限公司，成立于1986年，注册资本8000万，法人徐向前等等一长串关于公司的信息。他关了搜索屏幕，安静地靠在后座上。罗仙也因为徐凡的跟他说的那些话闷闷不乐，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不说话。
车停在院外，他俩下了车，助理调转车头往公司开。李立伸手握住了罗仙的手，罗仙并没有挣脱的意思，只是诧异地看了一眼李立，默默地跟着李立往院子里走。
在院子中央，李立停了下来，往后山望去，那闪着光的专注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后山，看到更远的广袤天宇。罗仙还从未看到过李立这种表情，她眼中的表情不过是有些深沉的大叔，与“酷”这个字都沾不上边的。她识趣地安静地与他并肩站着。
“我带你去山上逛下吧！”李立对罗仙说道。
“什么？现在吗？”看着天边泛起的晚霞，罗仙心中有一丝犹豫。但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最后摆出一幅在你的地盘上仼由宰割的姿态，跟着李立上了后山。
他们上到最高的那个山顶，四周云雾散尽，殷红的霞光撒满整个山头，四下望去，满山遍野的茶树就象站满山坡的小人，倔强地挺立着。站在这里，可以看到罗仙早上站立的那个山头，圆圆象一颗发福的中年人油腻的脑袋。
他们走到一块小土坡，这里有一块约1米直径的风化石，周围几棵茶树都枯死了，只剩下一小截树桩。李立爬上石头坐下，拍拍右边的位置，示意罗仙去坐。罗仙没有过去，而是走到李立对面坐到一根枯树枝上，看着罗仙那谨慎的样子，李立是又好笑又好气。
“心里有鬼吧，你自己说说上午都干了啥？”李立盯着罗仙的眼睛说到，那神情很悠闲但看起来又很认真。
“没干啥，逛了一下对面那座小山坡而已。”罗仙低下头不敢看李立的眼情。
“逛了之后呢，进了书房，在沙发旁边都干了些啥。”李立的声调明显地高了几分。
“你监视我！”罗仙冲口而出，由害怕变成了愤怒。
“不是监视你，是山庄一直都安着监控器，图像会同时呈现在我的手机和我书房的电脑里，随时可查。”在这样的荒郊野外的一座住宅里安装监控也是符合常理。但罗仙仍然愤愤不平，并且抱有侥幸心理。
“我手机从沙发上滑下去了，我去捡手机。”罗仙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
“可以哦，罗仙，我看你不光会开锁，撒谎也不动声色。到底谁让你来的，你来干什么的？”李立一脸的讥讽，接着说到，“别想再撒什么谎，有几个记者培训过开锁。”
“我们家是卖锁的，从爷爷到我爸和我哥都是锁匠，会经常帮人修锁开锁。”罗仙委屈得快要掉泪了。“我在找宋忆莲掉了那部份日记，因为她日记提到过这保险柜放着一些文件，所以......”
“所以你就撬开我的柜子，蠢女人，如果我把手机里拍下的这段资料往警察局桌子上一放，你认为你还能这么悠闲地到处晃荡吗，还是记者吗？谁给你这个权利随便调查我家，并撬我柜子。”李立越说越气。“我告诉过你，不存在您说的另外一部份日记，我从她的床头柜上拿到这个日记本，就原封不动地交给了你。您不是曾经还要还给我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找这个，您接近我是不是为了这个？”
“不是。”罗仙哽咽着说了两个字，鼻子就感觉一阵酸涩，喉咙被无端冒出来的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鼻腔也不通了。李立站起来递给他一张纸，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扔过来一句话，“总是这么一根劲，工作还怎么做下去！”
如果说今天叶凡的那翻话她的情绪还可以假装坚强硬着陆，但此刻李立的这句略带真诚又貌似批评的话却让她彻底崩溃了。她蹲下放声大哭起来，山头那殷红的色彩渐渐褪去，墨色却越来越凝重。李立拉了她一把，“走吧，天快黑了，从现在起做好你该做的，我相信你是一个好记者。”
李立扶着罗仙往山下走，想到什么似的又对她说到，“罗仙，我这个年纪也不指望什么真爱了，但我也不希望被人算计。我们都做好自己吧！”罗仙想对李立喊出她是真心爱她，可她喉咙却象被什么死死掐住发不出声，只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她。
他们回到山庄，山谷中其他农户和山庄亮起了若明若现的灯光。他们象一对参透生活真谛的老夫妻一样平静而相敬如宾地度过了又一个山茬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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