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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退婚流吗

    接下来的几日,赵世安却是没有忧心褚凝雨之事,而是每逢陈元休沐之时便去西郊大宅寻他,向他学习骑射之术。

    两人关系渐近,也越发的投契。

    这天,在结束了骑射演练后,赵世安顺势向陈元提出了一个请求,他说直言家中离此地颇远,往返实属不便,想要在此借住一段时间,等到骑射精技艺纯熟之后再返家。

    陈元听罢,先是一愣,接着爽朗一笑,便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下来。于是,赵世安在中京城内如同消失了一般,他甚至嘱咐孙柱一家,即便有人相询,也绝不要透露自己的行踪。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暂避侯府锋芒,那之后,赵世恪几次差人寻他,都没见着他的影踪。

    不过赵世安倒是觉得不错,这段时间,他的骑射技艺更是突飞猛进,着实惊到了陈元,直夸他天赋异禀。

    在陈元的这处大宅之中,赵世安除了和陈元学习骑射以外,还时常讨教武艺,在同陈元不断切磋中,他的武艺也大有进益。

    这陈元虽然名义上只是一名后武卫的军校,可却见识不凡,赵世安每次与之交谈,涉及大周局势,陈元都能说头头是道,甚有见地。

    在两人的一次酒后闲话中,陈元不小心说漏了嘴,他对赵世安说:虽然眼下大周上下,都视北元鞑子为心腹大患。可在他看来,两方现在已经相持不下两百多年,以后若无外力,还会继续下去。反观大周境内,这京畿之地都横生山贼流寇,窥一斑而知全貌,堂堂都城都是如此,更遑论大周境内其他地方了,如果若任由匪患如此发展下去,恐怕他们才是祸乱天下的根源……

    赵世安闻言后,心里悚然一惊,不由得对他高看一眼。

    大周的都城中京就是以前的长安城,正好处在陕西的地界。想想另一个时空之下的大明,那位号称闯王的就是陕西人,他在时代的洪流中脱颖而出,最终引发了整个大明王朝,一场空前绝后的社会动荡……

    他现在可以肯定,这陈元绝不简单,也非只是一个南方迁来富家翁而已,当然,眼下的他也不会深究其到底有何目。

    只是时间也差不多,自己的计划似乎能启动了……

    这天,赵世安和陈元切磋完毕,坐在一边喝茶歇息之时。陈元突然开口问道:“安哥儿借住于此,怕是不单纯的为了向我讨教武艺和骑射之术吧?”

    赵世安闻言,心道:大哥你倒也沉得住气,憋这么多日,总算开口问我了。

    于是便嘿嘿一笑,道:“陈大哥果然慧眼如炬,小弟眼下正遇上了一桩麻烦事,故此在大哥家中躲躲清静。”

    陈元与赵世安自相识以来,日渐熟络,性格也越发投契。闻言后,立马开口:“安哥儿不如同我说说,为兄也好帮你参详一二。”

    赵世安本就计划请他帮忙,此时更不会有所隐瞒,随即开口将自己和褚凝雨以及靖安侯赵世恪之间纠葛一一道出。

    陈元本性子本有些嫉恶如仇,闻言后,大声怒喝:“堂堂世侯,竟然如此无耻下作。”

    赵世安却连忙安抚,“陈大哥勿恼,小弟这几日苦思冥想,倒也寻得一计,必然让那赵世恪栽个大跟头,不过还需大哥襄助一二。”

    “安哥儿尽管直言,你我兄弟之间,还需客气。”陈元立马应下。

    “还需陈大哥如此这般……如此那般……”赵世安这些日子同陈元相处,倒也深入的了解了他一番,当初自己暗自对他评定的“中京小孟尝”之言,也不算离谱。计划中,正好需他补上这一环,因此得他这句承诺后,立马就说出要求。

    陈元听闻,也是不傻,更快就想清了其中的缘由,笑骂道:“原来你小子早就等着我呢,安哥儿你可不老实啊。”

    赵世安又是嘿嘿一笑,插科打诨道:“还请陈大哥原谅我这一遭,这敌我差距过大,其中又牵扯颇深,万一事有不遂,也是要担大干系的。所以,小弟我就稍微谨慎了一些。”

    陈元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心中更是觉得眼前的赵世安颇为不俗。小小年纪,不光见识不凡,机智更是胜人一筹。

    当下便笑道:“你少在那里狡辩,你便是直言,莫非我还会袖手旁观不成。你尽管放手施为,陈大哥定是撑你到底。”

    赵世安立马面色一肃,站起身来,恭敬朝陈元施礼,道:“如此,世安先谢过陈大哥了。”

    陈元见状,先是不动,等他行礼完毕,这才起身拉住了他,笑道:“你这小子。”

    ……

    中京城,太白楼。此地毕竟是昔日的长安,城中倒是有许多前唐的的元素。

    这太白楼傲然屹立于中京城的繁华之地,其地理位置优越。楼高五层,建的是巍峨壮观。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尽显古朴庄重,又不失华美瑰丽,是一座声名在外的酒楼。楼内装潢考究大气,菜品更是堪称一绝,不论是脍炙人口的招牌,还是时令推出的新品,都能让人垂涎欲滴,回味无穷。也因如此,太白楼成为了城中权贵、富豪,宴请聚会的首选之地。

    此刻,三楼的一间包厢内,靖安侯赵世恪同几个朋友在此处小聚。包厢颇大,一旁还有歌伶舞姬助兴,赵世恪几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这时,侯府的大管家蒋岳推门走了进来,几步来到赵世恪跟前,低头附耳悄声地对他说了什么。

    赵世恪听闻,放下手中酒杯,拧了拧眉,低声言道:“他怎么找这儿来了。”

    蒋岳见状,也低声答道:“侯爷,要不然我出去随便把他打发了便是。”

    赵世恪想了想,悄声吩咐道:“寻一个空房,将他带过去,我随后便来。”

    蒋岳闻言,拱手称是,就又离开包厢。

    其中一个同桌之人,好奇的开口问道:“侯爷,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赵世恪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言道:“些许小事,已吩咐下人前去处理了,不劳诸位费心。来,来,咱们继续。”

    说着又端起了酒杯。

    桌上的其他人见状,也没深究,都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又过了好大一会儿,赵世恪借口更衣,离开了包厢,蒋岳站在一间房间门口,见他过来,连忙推开房门,让他进去。

    此时,房间之内,已有一人枯坐在那里,仔细一看,正是一脸愁容的褚华阳。

    见赵世恪进来,褚华阳立马站了起来躬身行礼,口中说道:“下官见过侯爷。”

    赵世恪毫不理会,径直走到一张梨花大椅上坐下,一脸不快的斜眼问道:“褚大人怎么找上门来了?”

    褚华阳依旧躬身,谦卑答地答道:“启禀侯爷,下官也是没了办法,这才贸然找了过来。自那日侯爷登门之后,我便一直在等候侯爷的消息。哪知,才第二日,那赵世安就拿着婚书登门,说是要同下官的小女完婚。然小女已得侯爷青睐,我自然是不会答应他的。于是便好言相劝,希望他能主动退了这门亲事,并且还承诺补偿他一笔银钱。谁知那赵世安不知好歹,非要胡搅蛮缠,直言自己是不会退婚的,若褚家胆敢悔婚的话,他就要上衙门那里告官。”

    说着,褚华阳悄悄看了赵世恪一眼,又期期艾艾地的说道:“属下无奈,情急之下,便提及了侯爷的大名……”

    “蠢货!”褚华阳还未说完,耳边便响起了赵世恪喝骂。

    赵世恪身为侯爷,强抢族人之妻为妾,本就有违伦常。所以赵世恪还是希望此事尽量办得滴水不漏一些,毕竟还是要注意一下风评的,虽然他的风评不怎么样。

    赵世恪的原意,是悄悄暗示那赵世安,让他主动退亲,也别知道自己的存在,没想到褚华阳这个蠢货竟然会说漏了嘴。难怪这几日怎么都寻不到赵世安那厮,原来根源在这啊。

    他哪里知道,赵世安早就从褚华阳这里知晓所有之事,故意躲他呢,不过今日褚华阳上门之后,就无需再躲了。

    褚华阳赶紧往地上一跪,求饶道:“侯爷息怒,侯爷息怒,下官也是一时情急,才口不择言……”

    赵世恪又斜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褚华阳,恨不得吩咐一旁蒋岳上前赏他几耳光,真是个蠢货。不过他又想到那褚凝雨的容貌、身段,心头一热,顿时又压下了心中的火气。问道:“那后来如何了?”

    “那赵世安一听侯爷的大名,自然是没有过多纠缠,当时就怒气冲冲的走了。接下来的几日,也没什么动静,下官想是他畏惧侯爷之威名,不敢再有所造次。下官也没有在意,便一直在等着侯爷的好消息。哪知,那赵世安今日又遣人送信上门,说下官言而无信,无故悔婚,定要让下官身败名裂。下官无奈,这才前来请侯爷帮忙。”褚华阳跪在那里,一脸凄苦的说道。

    赵世恪听完这番话后,眯起了双眼。

    这时,一旁蒋岳开口了,“侯爷,还请原谅小人多嘴,听了褚大人的这番话后,小人觉得赵世安那厮并非真的想要和侯爷抢女人。”

    “哼,他也配!”赵世恪先是冷哼一声,接着又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小人这张嘴,他怎么能和侯爷比呢。”蒋岳说着,朝自己嘴上虚扇了几下,又笑着说道:“那赵世安就是个破落户而已,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想多要些银子罢了。”

    赵世恪得了蒋岳的提醒,想了想,倒也觉得赵世安那厮言语中确有此意。心中怒气稍减,又是冷哼一声,对褚华阳道:“褚典吏,今日也就饶过你这一回,以后切莫再胡言乱语了。之后的事,我自会安排人去料理,你就回去安心准备陪嫁之物,等着本侯爷派人接你女儿入府。”

    说完,赵世恪看都没看一眼跪在地上褚华阳,起身离去。

    蒋岳见状,倒是看了褚华阳一眼,冷笑了一下,也跟着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去,褚华阳脸色铁青得慢慢起身,走出房间,愤恨的看了一眼赵世恪主仆二人的背影,转身离开了太白楼。

    赵世恪在回厢房的路上,脸上阴晴不定,心中若有所思。又拧了拧眉,他朝蒋岳问道:“前次听你说过,这赵世安还跟瑾哥儿混过?”

    “回禀侯爷,确有此事。那赵世安自从一年多以前母亲死后,便一直跟在小侯爷身边伺候着。也就是一多月前,挨了一棍,醒来后说是性情大变,就没在小侯爷跟前了伺候了,想科举入仕呢。前些日子,听说还过了县试。”蒋岳不愧为侯府的大管家,赵世安的事,打听的清清楚楚。

    赵世恪停下脚步,捋了捋颌下短须,想了想,朝蒋岳吩咐道:“去把瑾哥儿给找到,今晚我回府之后,就要见到他。”

    “是,侯爷。”蒋岳听令而去。

    赵世恪脸上又堆满了笑容,推开厢房大门,回到酒局之中……

    是夜,靖安侯府。

    蒋岳不负所托的在一处青楼找到正在狎妓赵享瑾,听闻自己自己老子相招,立马就败下阵来。

    匆匆穿好衣服,便跳上马车,着急忙慌地赶回了侯府。

    跟着蒋岳,赵享瑾来到安宁堂。

    此时赵世恪已换了身宽松的衣物,闭眼斜靠在软榻之上。两个容貌艳丽,身材姣好,只穿着抹胸亵裤丫鬟,正在一旁伺候着,她们一人为他捶腿,一人为他捏肩。

    “侯爷,小侯爷来了。”蒋岳站在安宁堂的外间,大声的说道。

    “进来吧。”

    “孩儿见过父亲。”能进到里间的赵享瑾,离软榻还远,便停下了脚步,躬身朝软榻上赵世恪行礼。眉眼低垂,一副乖巧的模样。

    “嗯……”赵世恪鼻中发出长音,朝着两个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然后道:“去哪了?”

    等那两个衣不蔽体丫鬟悄悄退下,赵享瑾这才敢抬头,他脸上堆着笑,“孩儿和沈家、韩家的几个子弟去东郊打猎了,这才回返,一听您差蒋管家唤我,孩儿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混账玩意儿!又想诓骗我!”赵世恪双眼一睁,直起了身子。对着赵享瑾训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和那些狐朋狗友瞎混,没个正形,哪有一点未来靖安侯爷的样子?待我百年之后,如何安心将祖宗挣下的世侯爵位传予给你!”

    赵享瑾别看在外边豪横跋扈,遇到他老子赵世恪,便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这会儿听到赵世恪没由来的喝骂,顿时吓得浑身哆嗦,又垂下了脑袋,讷讷不敢言语。

    又斜眼偷瞧了一眼,见其从从软榻上起来,便知此时只是训斥,并未准备动手,心下才长舒一口气,又暗自告诫自己注意言语,切莫引发自家老子动手。

    赵世恪骂了一通后,问道:“听闻那赵世安在你跟前伺候过一阵?”

    “是的,父亲。”赵享瑾眸中现出疑惑,不知父亲没由来的怎么提起了他,便看向其父,静待下文。

    赵世恪见其那副样子,心中没由来就想发火,想到正事要紧,又板着脸问道:“那赵世安现在又如何了?”

    “前些日子不小心挨了一黑棍,醒来之后,听闻性情大变,想要读书出头。我前次还唤小厮上门请过他一回,他却不知好歹,没搭理我。”赵享瑾一天就只知享乐,其他的也不太关心,连赵世安通过县试的消息也不知道。

    赵世恪闻言,又是一阵火大,想想佳人,便压着火气对自己孽子说道:“你看你整天都在做些什么,那赵世安前不久才过了县试。他家怎么也算得上是我们这一支出去的,你和他又有几分香火之情。明日去账房上支三百两银子,备些东西,送上门去祝贺一番。顺便,再去太白楼备上一桌席面,找他聊聊,问问他是否婚配。若是没有的话,告诉他,我做主,可以从府里选两个容貌出挑的给他。对了,府里还能都给她们置办上一份丰厚嫁妆。”

    赵享瑾听闻自家老子的这番大方之言,有些惊诧,这还是我爹吗?一时间,难以接受,支吾道:“父亲,这赵世安……”

    “怎么,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到?”赵世恪挑了挑眉,冷哼道。

    赵享瑾知道,这是自家老子发火的前兆,顿时果断的答应了下来,“儿子能办,能办……”

    “那还不赶快滚出去!”赵世恪见状,又骂了一句。

    赵享瑾躬身行礼,道:“那还请父亲早些歇息,孩儿先行告退。”说完,身后犹如鬼撵一般,转身就跑出安宁堂。

    看到他的动作,赵世恪又是一阵火大,又不由自主想起那褚凝雨的娇颜来,心下一阵火热,便开口唤道:“还不赶紧过来!”

    屏风后,那两个刚才退下的丫鬟又来到软榻跟前,赵世恪张开双臂,一手一个,便拉到了软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