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雁来红
“他也曾在汴京待过，可汴京册子上未记他的名字。”
诡羽道，“金羽阁又不是神人，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线索断了。
“他的祖父和当年之事有些牵扯的话，我不信他不知道。”
“在城东，长明店。”余年放下卷宗披上披风，当即要去铁匠铺一探究竟。
身后余弦一把按住他，“冷静，你这样贸然前去只会暴露身份。”说罢将那铁匠铺的其他信息捡了，不过也只是粗略看了几眼，便同余年一起直往城东而去。
诡羽在他们身后看的惊诧，只当是他们一夜未睡不甚清醒。
那铁匠铺子如今有些冷清，余弦掀开帘子，只有一个青年在。
若是诡羽在，定要一巴掌扇醒他们两个通宵两天精神不太正常的人，才是清晨，哪来的客。
“二位要打些什么？”那青年举着火钳，正淬打着烧红的铁器，应是个锄头。
余年见不是熟悉的人，先试探几句，“店主能否帮我打磨一下这柄短剑。”上次被顾临碰了个缺口，徐州事忙，还没来得及去修。
青年却蓦地冷下脸，“二位是来砸场子的？”
余年皱眉，不解何意。青年解释一番，才知原是二人心急，进门时没注意到那招牌上写的清清楚楚，不接兵器生意。
“徐州这种人多的地方，打兵器不是更好赚钱？”
“那钱也是有命才能赚。”青年不屑道。
余年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哦？这是怎个说法？我二位初到徐州，还望指个明路。”
“我凭什么告诉你，”青年开始赶人，“不做生意就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别啊兄弟，我加钱。”
“去去去，别挡路。”青年软硬不吃，当即就要关了店门。
余年正一筹莫展，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铁匠铺门口。“诶，小李，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
“赵大哥，你怎么在这儿？”余年见赵立和青年相熟，苦笑着将前因后果讲了。
“小李，他们初到徐州也不知道你的规矩，就别和他们计较，先做我的单子吧。”赵立给他们使个眼神，二人会意，退到门外。
“这一堆东西……赵大哥你终于和初云姐喜结连理了？恭喜恭喜！”
听着铺子内不甚清晰的对话，余年感叹，“这人怎么还两幅面孔。”
“废话，我当初和祖父回徐州时身无分文，全靠赵大哥施以援手，能和你们是一样的？”青年听见余年说他的坏话，掀了门帘出来反驳。
余年一听有戏，忙接着问道，“那怎么铺子里就你一个，你祖父呢？”
“前几年就驾鹤西去了，你问这个做什么？”青年本来因赵立与他们相识说话不是那么冲了，现在又因余年的询问警惕起来。
还是赵立打了圆场，“一般老人家的手艺都好嘛，他们这也是问问。”
青年狐疑的看了看余年余弦二人，哼一声进了铺子不再管门外三人。
“李长锋，和他祖父回徐州的时候被山匪截了道，家产财物全被山贼抢去了，俩人被山匪关了三天三夜没给吃的喝的，饿的奄奄一息，山匪看这两人也活不了就直接扔乱葬岗去了，”赵立边走边给余年余弦解释，“后来小李被我搭救又活过来了，他祖父没挺过来，然后这事就成了小李心里一根刺，也不想再打兵器助纣为虐，就在徐州落了脚。”
“多谢告知，是我唐突了。”
“没事，这两年他的脾气还好些了，刚来徐州的时候，有人找他打兵器，他直接把人打了出来，幸好徐州还算民风淳朴，没人找他麻烦。”
余年余弦听了这一番说辞，对视一眼，匆忙告辞。
“对了，下月初二我和初云订亲，你们两个若是得空可一定要来观礼。”
“若是得空一定前去，先贺赵大哥和初云姐姐。”
待赵立走远，余年嘴角一撇，“我敢肯定，李长锋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他这故事编的也太漏洞百出了，也就能骗骗赵立和初云。”余弦扶额，“只怕只有他的祖父已经驾鹤西去这话是真的。”
“谁家山匪抢了你的东西还不杀你，非要把你饿死，也不嫌占地。”
“可能是怕杀人有损功德。”说这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软的不行，就只能上硬的了。”
“夜探城东铁匠铺？”
“当然。”余年嘴角一勾，赞成余弦的想法。
是夜，城东小小的铁匠铺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若算上墙头上放哨的诡羽，是三个。
李长锋醒来时，自己正被绑在椅子上，面前两个蒙着面巾的黑衣人，屋子里没点灯，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
“你们是谁，我喊人了啊！”
余年一把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最好别喊，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李长锋呜呜几声，余年以为是他妥协，便松开了手。
没想到他反而更加激动，“死就死，反正你们不就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好在余弦眼疾手快，刚喊完一个字就点住他的哑穴，“别激动，我们只问话，不杀人。”
余年有些疑惑的看着李长锋，“你一没烧杀二没抢掠，我们杀你干什么，放心，我们就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就放了你。”
看着李长锋渐渐平静下来，余弦解了哑穴，但还是一只手按在他的后颈处，以防他再大喊大叫。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余年伸出一根手指来，在李长锋眼前晃了晃。
“……李长锋。”
“很好，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到徐州来。”
“我和祖父在汴京的铺子遭了火灾，迫不得已回徐州。”
“第三个问题，你的祖父呢？”
“在路上遭了山匪，抢了我们的东西……”
见他的说辞和赵立的说辞别无二致，余年敲了敲他的脑袋，“都说了不会杀你了，就不要说谎了，哪家山匪不杀人只饿死的，嫌损功德啊。”
“我没说谎……”李长锋刚想辩解，颈边突然一凉，汗毛竖了起来。
“好了好了，说实话吧，我们真不杀你。”
“要不是是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人，祖父怎会死于非命！”李长锋咬着牙。
“愿闻其详。”
宣和二年的冬夜，李长锋本来早早关了铺门，听见有人敲门，打着哈切披上衣服，“谁啊，这么晚了……”
门外一个带着斗笠的年轻人，腰间两把唐刀，却又从不知哪里拿出一把苗刀，对李长锋道，“小兄弟能否帮我把这苗刀打一打，很久没用了，出门匆忙，现下又有急事，”又来一句，“加钱。”
他们这兵器铺子有时也兼做打铁的活计，烘炉中的火虽未全灭，李长锋还是不愿半夜干打铁的苦差事，刚要想个理由回绝了那个人，祖父从他身后过来，“长锋，让他进来吧，说不定人家现下要去惩奸除恶呢。”
李长锋刚想说，惩奸除恶的一般都是拿剑的，也不会大半夜来，祖父就已经拉响风箱，烘炉的火一接触空气，轰隆隆的燃起来，虽说不是很旺，帮这年轻人打磨打磨这苗刀已是足以。
年轻人沉默不语，苗刀在祖父手中叮叮当当的响，看这做工，李长锋想不出来什么形容词，直觉这是一把好刀，虽无名，但在祖父手中闪着异样的光彩。
淬火之后，年轻人接过刀，直接付了一整锭银子，乘着夜风出了门。
祖父喊住他，说不至于这么多钱，那年轻人说，不用找了，就当是谢礼。
我和祖父也没想那么多，汴京这种地方，有钱人多的是，可是我真的没想到，那一锭银子带来的噩梦。
我再次关了店门，却被伸进来的刀卡住，那不是年轻人的刀。我匆忙往后退，那人破门而入，想要取我性命。我挑着趁手的东西砸过去，都被一一闪开，眼看就要遭那贼人毒手，祖父一锹铲起烘炉中的煤炭，砸在贼人身上，虽不致命，着的火足以让那贼人喝一壶。可是也在无意之中点燃了铺子，祖父和我匆忙逃命，可那贼人不是独身一人，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
可我们又没得罪过什么人，汴京这地方一砖头下去三个官，也不会这么麻烦的找人暗杀，都是明抢。铺子着了火，没地方去就想回祖父的老家徐州，但那伙人就好像盯上了我们似的，一路被追杀，虽然躲过了几次，但还是在悬崖边上被他们追上了。祖父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捅了一刀，然后我和祖父跌下了悬崖……
李长锋越说头越低，月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我大难不死，掉在了悬崖边上的树上，祖父却没我那么好运……”
余年默默在心中道了句抱歉，将本来无辜的祖孙二人牵扯进来。
“你看得清那天那个人的长相吗？”
李长锋摇摇头，夜色很深，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在祖父打刀时，李长锋偷偷看了他腰间的双刀，刀身被黑布包着，左手刀刀柄上刻着三个字，
雁来红。
诡羽道，“金羽阁又不是神人，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线索断了。
“他的祖父和当年之事有些牵扯的话，我不信他不知道。”
“在城东，长明店。”余年放下卷宗披上披风，当即要去铁匠铺一探究竟。
身后余弦一把按住他，“冷静，你这样贸然前去只会暴露身份。”说罢将那铁匠铺的其他信息捡了，不过也只是粗略看了几眼，便同余年一起直往城东而去。
诡羽在他们身后看的惊诧，只当是他们一夜未睡不甚清醒。
那铁匠铺子如今有些冷清，余弦掀开帘子，只有一个青年在。
若是诡羽在，定要一巴掌扇醒他们两个通宵两天精神不太正常的人，才是清晨，哪来的客。
“二位要打些什么？”那青年举着火钳，正淬打着烧红的铁器，应是个锄头。
余年见不是熟悉的人，先试探几句，“店主能否帮我打磨一下这柄短剑。”上次被顾临碰了个缺口，徐州事忙，还没来得及去修。
青年却蓦地冷下脸，“二位是来砸场子的？”
余年皱眉，不解何意。青年解释一番，才知原是二人心急，进门时没注意到那招牌上写的清清楚楚，不接兵器生意。
“徐州这种人多的地方，打兵器不是更好赚钱？”
“那钱也是有命才能赚。”青年不屑道。
余年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哦？这是怎个说法？我二位初到徐州，还望指个明路。”
“我凭什么告诉你，”青年开始赶人，“不做生意就赶紧走，别耽误我时间。”
“别啊兄弟，我加钱。”
“去去去，别挡路。”青年软硬不吃，当即就要关了店门。
余年正一筹莫展，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铁匠铺门口。“诶，小李，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
“赵大哥，你怎么在这儿？”余年见赵立和青年相熟，苦笑着将前因后果讲了。
“小李，他们初到徐州也不知道你的规矩，就别和他们计较，先做我的单子吧。”赵立给他们使个眼神，二人会意，退到门外。
“这一堆东西……赵大哥你终于和初云姐喜结连理了？恭喜恭喜！”
听着铺子内不甚清晰的对话，余年感叹，“这人怎么还两幅面孔。”
“废话，我当初和祖父回徐州时身无分文，全靠赵大哥施以援手，能和你们是一样的？”青年听见余年说他的坏话，掀了门帘出来反驳。
余年一听有戏，忙接着问道，“那怎么铺子里就你一个，你祖父呢？”
“前几年就驾鹤西去了，你问这个做什么？”青年本来因赵立与他们相识说话不是那么冲了，现在又因余年的询问警惕起来。
还是赵立打了圆场，“一般老人家的手艺都好嘛，他们这也是问问。”
青年狐疑的看了看余年余弦二人，哼一声进了铺子不再管门外三人。
“李长锋，和他祖父回徐州的时候被山匪截了道，家产财物全被山贼抢去了，俩人被山匪关了三天三夜没给吃的喝的，饿的奄奄一息，山匪看这两人也活不了就直接扔乱葬岗去了，”赵立边走边给余年余弦解释，“后来小李被我搭救又活过来了，他祖父没挺过来，然后这事就成了小李心里一根刺，也不想再打兵器助纣为虐，就在徐州落了脚。”
“多谢告知，是我唐突了。”
“没事，这两年他的脾气还好些了，刚来徐州的时候，有人找他打兵器，他直接把人打了出来，幸好徐州还算民风淳朴，没人找他麻烦。”
余年余弦听了这一番说辞，对视一眼，匆忙告辞。
“对了，下月初二我和初云订亲，你们两个若是得空可一定要来观礼。”
“若是得空一定前去，先贺赵大哥和初云姐姐。”
待赵立走远，余年嘴角一撇，“我敢肯定，李长锋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他这故事编的也太漏洞百出了，也就能骗骗赵立和初云。”余弦扶额，“只怕只有他的祖父已经驾鹤西去这话是真的。”
“谁家山匪抢了你的东西还不杀你，非要把你饿死，也不嫌占地。”
“可能是怕杀人有损功德。”说这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软的不行，就只能上硬的了。”
“夜探城东铁匠铺？”
“当然。”余年嘴角一勾，赞成余弦的想法。
是夜，城东小小的铁匠铺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若算上墙头上放哨的诡羽，是三个。
李长锋醒来时，自己正被绑在椅子上，面前两个蒙着面巾的黑衣人，屋子里没点灯，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
“你们是谁，我喊人了啊！”
余年一把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最好别喊，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李长锋呜呜几声，余年以为是他妥协，便松开了手。
没想到他反而更加激动，“死就死，反正你们不就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好在余弦眼疾手快，刚喊完一个字就点住他的哑穴，“别激动，我们只问话，不杀人。”
余年有些疑惑的看着李长锋，“你一没烧杀二没抢掠，我们杀你干什么，放心，我们就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就放了你。”
看着李长锋渐渐平静下来，余弦解了哑穴，但还是一只手按在他的后颈处，以防他再大喊大叫。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余年伸出一根手指来，在李长锋眼前晃了晃。
“……李长锋。”
“很好，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到徐州来。”
“我和祖父在汴京的铺子遭了火灾，迫不得已回徐州。”
“第三个问题，你的祖父呢？”
“在路上遭了山匪，抢了我们的东西……”
见他的说辞和赵立的说辞别无二致，余年敲了敲他的脑袋，“都说了不会杀你了，就不要说谎了，哪家山匪不杀人只饿死的，嫌损功德啊。”
“我没说谎……”李长锋刚想辩解，颈边突然一凉，汗毛竖了起来。
“好了好了，说实话吧，我们真不杀你。”
“要不是是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人，祖父怎会死于非命！”李长锋咬着牙。
“愿闻其详。”
宣和二年的冬夜，李长锋本来早早关了铺门，听见有人敲门，打着哈切披上衣服，“谁啊，这么晚了……”
门外一个带着斗笠的年轻人，腰间两把唐刀，却又从不知哪里拿出一把苗刀，对李长锋道，“小兄弟能否帮我把这苗刀打一打，很久没用了，出门匆忙，现下又有急事，”又来一句，“加钱。”
他们这兵器铺子有时也兼做打铁的活计，烘炉中的火虽未全灭，李长锋还是不愿半夜干打铁的苦差事，刚要想个理由回绝了那个人，祖父从他身后过来，“长锋，让他进来吧，说不定人家现下要去惩奸除恶呢。”
李长锋刚想说，惩奸除恶的一般都是拿剑的，也不会大半夜来，祖父就已经拉响风箱，烘炉的火一接触空气，轰隆隆的燃起来，虽说不是很旺，帮这年轻人打磨打磨这苗刀已是足以。
年轻人沉默不语，苗刀在祖父手中叮叮当当的响，看这做工，李长锋想不出来什么形容词，直觉这是一把好刀，虽无名，但在祖父手中闪着异样的光彩。
淬火之后，年轻人接过刀，直接付了一整锭银子，乘着夜风出了门。
祖父喊住他，说不至于这么多钱，那年轻人说，不用找了，就当是谢礼。
我和祖父也没想那么多，汴京这种地方，有钱人多的是，可是我真的没想到，那一锭银子带来的噩梦。
我再次关了店门，却被伸进来的刀卡住，那不是年轻人的刀。我匆忙往后退，那人破门而入，想要取我性命。我挑着趁手的东西砸过去，都被一一闪开，眼看就要遭那贼人毒手，祖父一锹铲起烘炉中的煤炭，砸在贼人身上，虽不致命，着的火足以让那贼人喝一壶。可是也在无意之中点燃了铺子，祖父和我匆忙逃命，可那贼人不是独身一人，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
可我们又没得罪过什么人，汴京这地方一砖头下去三个官，也不会这么麻烦的找人暗杀，都是明抢。铺子着了火，没地方去就想回祖父的老家徐州，但那伙人就好像盯上了我们似的，一路被追杀，虽然躲过了几次，但还是在悬崖边上被他们追上了。祖父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捅了一刀，然后我和祖父跌下了悬崖……
李长锋越说头越低，月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我大难不死，掉在了悬崖边上的树上，祖父却没我那么好运……”
余年默默在心中道了句抱歉，将本来无辜的祖孙二人牵扯进来。
“你看得清那天那个人的长相吗？”
李长锋摇摇头，夜色很深，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在祖父打刀时，李长锋偷偷看了他腰间的双刀，刀身被黑布包着，左手刀刀柄上刻着三个字，
雁来红。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