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车佳慧
二月七日是车佳慧的生日。
她坐在马路牙子上，嘴里叼着棒棒糖，看各种车子从眼前疾驰而过。
日头正好，阳光懒懒的，恰能让人觉得人间很美。
车佳慧的手里捧着一本小说，名叫《所有人都在撒谎》，书写得很好，但车佳慧觉得自己没有看懂。
主角为了拯救一个小男孩而踏上征程，途中他向城市里遇到的人们问路，可大家都在欺骗他。
他想知道的是那个小男孩学校的位置，可别人却指给他火葬场的方向。
这一切都让车佳慧觉得不可理喻。
怎么会有这样坏的人呢？这种人——大概只会出现在小说里吧，至少车佳慧居住的宁城，身边的人都很热心。
瞧那些环卫工人，桥洞下破衣褴褛的乞儿，街上那些脸上涂着油彩的家伙，他们——多可爱啊！
过几天就是车佳慧的生日了，她合上那本奇怪的书，将手踹进兜里，发现自己今天居然带钱了！
那是一张红彤彤的大钞，一百元面额，在兜里揉的有些皱。
对了——这是昨天文心姐姐给自己的钱，车佳慧在心里暗暗想着，文心姐姐真好。
文心姐姐的生日——跟自己是同一天，也是二月七日。
有了这张钞票，她就能给文心姐姐买个生日礼物了！
车佳慧手里抓着书，走两步就停下来看看，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如果把这本书看完，自己说不定就明白了呢！
她今天穿的是粉色的裙子，洁白的泡泡袖上贴着许多亮片，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小丑万岁，世界需要戏法和欢笑——”
小丑社团的游行者从车佳慧身旁经过，那些人举着各色气球，拉着横幅，大声地喧嚷着。
好热闹啊——跟元宵节的灯会似的——车佳慧跟在游行队伍的后面跑了一阵，可那些大人似乎都不想理她。
在经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车佳慧停了下来，一边喘气一边盯着橱窗里那些诱人的蛋糕。
过生日——总该有个蛋糕的！想到自己身上带着一百块钱，车佳慧的眼睛里立刻飘起了星光。
“打扰了，请帮我定制一个蛋糕——”
蛋糕店里的女员工正在发愁今天店里没什么客人，一下子看见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连忙上来殷勤地招待。
“小妹妹，你是要买生日蛋糕吗？来这边选一下尺寸和规格。”
“明天就是我和文心姐姐的生日了呢——我想要送给她一个惊喜！”
车佳慧听话地走到点单机前，在售货员的指引下填写了姓名、家庭住址、年龄和电话号码。
见到她填写的年龄是二十六岁，售货员感到很疑惑；
这个小姑娘怎么看也只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吧，又没有化妆——那她写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姐姐的年龄。
二人的生日是同一天，她本来还以为是双胞胎，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是了——概率如此之小的巧合都能被这姐俩遇到，她们的关系想必非常好吧。
徐州的消费水平低，物价也低。一百元在其他地区可能根本买不了一块蛋糕，在这里的蛋糕店却足以让姐妹俩吃得开开心心。
在售货员积极帮助车佳慧领取完优惠劵后，一个蛋糕只用花六十八元。
订单提交成功，售货员微笑着说道：“车佳慧，你们家在宁城西边啊——订单已经送到那边的分店了，他们很快就会把蛋糕送到你家的。”
“谢谢姐姐”少女的笑容甜美，几乎能卸去售货员一天工作的疲惫。
“对了，文心姐姐交给我的事还没办呢——”车佳慧突然捂着嘴惊呼道，她转身看向售货员。
“姐姐，你知道九命猫酒吧怎么走吗？”
售货员的眉毛一挑，热情地给她指路。“不瞒你说，小妹妹，九命猫的老板就是我老板呢——”
她说的是实话，徐州经济水平远低于其他地区，能开得起蛋糕店的人本就不多，而这家蛋糕店就是王饮酒名下的产业。
王饮酒虽是江湖大佬，主要做的却是正经营生，因此宁城人提起他来都不避讳。
“这么近啊——那我过去了，谢谢姐姐——”车佳慧刚想要走，却忽然转过身来又问道：
“对了姐姐，蛋糕里——会加草莓酱的吧？”
“啊——你喜欢草莓酱吗？我倒是可以给你备注一下。”
“好的——谢谢姐姐”车佳慧笑得很开心，文心姐姐她——最喜欢草莓酱了。
半个小时以后，九命猫酒馆。
王饮酒面色阴沉地坐在柜台前。
他今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包厢里看那三杯酒，所幸它们依然完好无损地放在那里，这也就是说，关于小丑无所不知的猜测是错误的。
虽然不能排除小丑故意不喝的可能，但这个消息也足够安定军心了。
可接下来手下人报上来的消息却让王饮酒无法平静了，白帝于昨夜在网上发了一段视频。
王饮酒和九命猫的几个主要负责人，全都上了七杀的猎杀名单。
被七杀盯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王饮酒立刻下令让被下了七杀令的人全都来酒吧集合，可其中有两个人已经联系不上了……
如果这次十常侍输了，那么等待九命猫的，将是灭顶之灾！
“小哥哥，我的生日快到了，可以请你帮我酿一杯酒吗？”
车佳慧甜美的声音打断了王饮酒的思考，她将手中的三十二块钱在桌上展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我只剩这些钱了？就要一小杯鸡尾酒，可——可以吗哥哥？”
纤纤玉指泛着青葱的嫩色，语气娇羞而惹人怜爱，让人怎好拒绝。
王饮酒的精酿，小小一杯，便是千金难求，别人想喝只有在他心情好的时候。
今天他的心情很糟糕，但是车佳慧的倩影仿佛就是有这样有一种魔力，能让荒漠里开出鲜花。
“请稍等。”王饮酒非常绅士地浅鞠一躬，从少女的手中接过钞票，使出浑身解数展示起自己的精酿手法。
“哇——”车佳慧瞪大眼睛看着王饮酒的手，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只美丽的鸽子从中飞出。
一杯鸡尾酒，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就大功告成。
粉红色的酒液，细密的酒花，杯沿上的酒签挑着一颗紫红色的樱桃，算是专门为车佳慧这样的女孩定制的。
“谢谢哥哥！”看到少女开心的笑容，王饮酒也觉得很得意。
尽管这不是他学精酿的初心，但能让这么可爱的少女露出笑容，他王饮酒觉得值！
“王饮酒哥哥”车佳慧呲起小虎牙，“你长得还蛮帅的哩！”
王饮酒轻轻一摆手，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酒吧里人声嘈杂，可就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完全静止，那些开合的嘴巴都变成慢动作；
车佳慧的动作也变得很慢，像是被锯断的老树，杯子缓缓砸落——
她白皙的小手明明看着那么柔弱，为什么此时会跳起根根青筋？
砰——
酒液在空中滑落，像是车佳慧的手探进月光的小溪，玉臂一扬，碎雨和沉星就缀满天穹。
玻璃碎片，破裂的，沾上尘埃，反射着酒吧的灯光，也照出王饮酒扭曲的脸孔！
躲——已经来不及了。
扑通——扑通——噗——杯柄像利剑一样刺穿了王饮酒的心脏，他瞪大眼睛，扶着柜台往下倒去……
“我操！酒哥，酒哥你怎么了？”
“老罗，快去通知张堂主，王掌柜遇袭了！”
“拦住那个女孩，她是七杀的人！快拦住她——”
车佳慧撅起嘴看向酒吧里的那些打手，手臂轻轻抚摸着柜台——
就在下一刻，整个柜台发出巨大的碎裂声，无数锋利的木条贯入他们的身体！
这些九命猫组织的高手，刚想运气躲闪，可是时间仿佛在一瞬间被偷走——
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栽倒在地。
酒吧里少数几个酒客尖叫着躲到桌子底下、乌黑的鲜血顺着地板一直流到他们脚尖……
“好多草莓酱啊——要是文心姐姐在这里的话，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飞射出的木条扎爆了灯管的吊线，正好垂落在人脑袋的高度，在这忽明忽暗的灯光里，车佳慧的笑容显得无比疯狂、诡异而妩媚。
她捋了捋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泡泡袖，飞快地跑出九命猫酒吧，冲到马路上截停了一辆正巧路过的巡逻车。
“叔叔，叔叔——那家酒吧里发生了人命案，杀人犯就在里面，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车佳慧浑身鲜血、满脸泪痕，身后的酒吧里一片嘈杂，似乎有什么人正要追出来！
巡逻车里的卫所士兵一见这副摸样，连忙让她上车，一边报告上级，一边朝着宁城的西面开去。
车佳慧透过车窗往外看去，行道树像是胶卷里的一帧帧画面，飞速后退着。
小丑社团组织的游行活动愈演愈烈，疯狂的人群占据了宁州的大小街道。
看着这些脸上抹着油彩的小丑，车佳慧的脸上不禁泛起红晕，这些人——多可爱啊！
她从小就是一个感受不到亲情的孤儿，直到五年前的二月七日，他们七个兄弟姐妹，遇见了一个小丑……
那一天是平安夜，让整个徐州颤抖的节日——也是他们几个共同的生日。
车里空调开的很足，将车佳慧手中的那本小说吹到了最后一页。
她所性也懒得看前文了，直接看起故事的结局。
“我一眼就看见了他。
我的心激动得猛然狂跳起来！
我找到他了！
我和他只有一百米远！
我们脚下是一片草地，绿茸茸的草地。
他也看见了我。
他早就预感到那个异类越来越近……他惊恐地瞪大眼睛，转身就跑！
我死死地盯着他奔跑的背影，慢慢下蹲，然后趴在了草地上，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他……——是的，我骗了所有人。包括你们，各位读者。
现在，我朝他游去，速度骤然加快。
我身体的前半部沉进土里。我的胳膊比挖土机还有力，轮番砸进土里，朝后拨着土。我的脑袋在地面上一拱一拱，在唤气。
土地就是我的轻飘飘的水。
就像鱼是水里的动物一样，我是土里的动物。
我半个身子在地上半个身子在地下，飞快前行，土和草在我四周上下翻飞。
周继的速度相对我就像一只蜗牛，而我像一条水蛇，我迅速逼近了他奔跑的一双小脚。
这次，他跑不了了。”
原来如此——车佳慧合上书，感觉心满意足。
故事的主角原来一直就是那个追杀小男孩的怪物呀。
所以人们才会撒谎来欺骗他——车佳慧的目光不经意地瞟向前座一脸正气的士兵——毕竟有谁会愿意帮助一个邪恶的怪物呢？
如果换成一个柔弱的小女孩，那就不一样了……
她坐在马路牙子上，嘴里叼着棒棒糖，看各种车子从眼前疾驰而过。
日头正好，阳光懒懒的，恰能让人觉得人间很美。
车佳慧的手里捧着一本小说，名叫《所有人都在撒谎》，书写得很好，但车佳慧觉得自己没有看懂。
主角为了拯救一个小男孩而踏上征程，途中他向城市里遇到的人们问路，可大家都在欺骗他。
他想知道的是那个小男孩学校的位置，可别人却指给他火葬场的方向。
这一切都让车佳慧觉得不可理喻。
怎么会有这样坏的人呢？这种人——大概只会出现在小说里吧，至少车佳慧居住的宁城，身边的人都很热心。
瞧那些环卫工人，桥洞下破衣褴褛的乞儿，街上那些脸上涂着油彩的家伙，他们——多可爱啊！
过几天就是车佳慧的生日了，她合上那本奇怪的书，将手踹进兜里，发现自己今天居然带钱了！
那是一张红彤彤的大钞，一百元面额，在兜里揉的有些皱。
对了——这是昨天文心姐姐给自己的钱，车佳慧在心里暗暗想着，文心姐姐真好。
文心姐姐的生日——跟自己是同一天，也是二月七日。
有了这张钞票，她就能给文心姐姐买个生日礼物了！
车佳慧手里抓着书，走两步就停下来看看，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如果把这本书看完，自己说不定就明白了呢！
她今天穿的是粉色的裙子，洁白的泡泡袖上贴着许多亮片，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小丑万岁，世界需要戏法和欢笑——”
小丑社团的游行者从车佳慧身旁经过，那些人举着各色气球，拉着横幅，大声地喧嚷着。
好热闹啊——跟元宵节的灯会似的——车佳慧跟在游行队伍的后面跑了一阵，可那些大人似乎都不想理她。
在经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车佳慧停了下来，一边喘气一边盯着橱窗里那些诱人的蛋糕。
过生日——总该有个蛋糕的！想到自己身上带着一百块钱，车佳慧的眼睛里立刻飘起了星光。
“打扰了，请帮我定制一个蛋糕——”
蛋糕店里的女员工正在发愁今天店里没什么客人，一下子看见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连忙上来殷勤地招待。
“小妹妹，你是要买生日蛋糕吗？来这边选一下尺寸和规格。”
“明天就是我和文心姐姐的生日了呢——我想要送给她一个惊喜！”
车佳慧听话地走到点单机前，在售货员的指引下填写了姓名、家庭住址、年龄和电话号码。
见到她填写的年龄是二十六岁，售货员感到很疑惑；
这个小姑娘怎么看也只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吧，又没有化妆——那她写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姐姐的年龄。
二人的生日是同一天，她本来还以为是双胞胎，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是了——概率如此之小的巧合都能被这姐俩遇到，她们的关系想必非常好吧。
徐州的消费水平低，物价也低。一百元在其他地区可能根本买不了一块蛋糕，在这里的蛋糕店却足以让姐妹俩吃得开开心心。
在售货员积极帮助车佳慧领取完优惠劵后，一个蛋糕只用花六十八元。
订单提交成功，售货员微笑着说道：“车佳慧，你们家在宁城西边啊——订单已经送到那边的分店了，他们很快就会把蛋糕送到你家的。”
“谢谢姐姐”少女的笑容甜美，几乎能卸去售货员一天工作的疲惫。
“对了，文心姐姐交给我的事还没办呢——”车佳慧突然捂着嘴惊呼道，她转身看向售货员。
“姐姐，你知道九命猫酒吧怎么走吗？”
售货员的眉毛一挑，热情地给她指路。“不瞒你说，小妹妹，九命猫的老板就是我老板呢——”
她说的是实话，徐州经济水平远低于其他地区，能开得起蛋糕店的人本就不多，而这家蛋糕店就是王饮酒名下的产业。
王饮酒虽是江湖大佬，主要做的却是正经营生，因此宁城人提起他来都不避讳。
“这么近啊——那我过去了，谢谢姐姐——”车佳慧刚想要走，却忽然转过身来又问道：
“对了姐姐，蛋糕里——会加草莓酱的吧？”
“啊——你喜欢草莓酱吗？我倒是可以给你备注一下。”
“好的——谢谢姐姐”车佳慧笑得很开心，文心姐姐她——最喜欢草莓酱了。
半个小时以后，九命猫酒馆。
王饮酒面色阴沉地坐在柜台前。
他今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包厢里看那三杯酒，所幸它们依然完好无损地放在那里，这也就是说，关于小丑无所不知的猜测是错误的。
虽然不能排除小丑故意不喝的可能，但这个消息也足够安定军心了。
可接下来手下人报上来的消息却让王饮酒无法平静了，白帝于昨夜在网上发了一段视频。
王饮酒和九命猫的几个主要负责人，全都上了七杀的猎杀名单。
被七杀盯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王饮酒立刻下令让被下了七杀令的人全都来酒吧集合，可其中有两个人已经联系不上了……
如果这次十常侍输了，那么等待九命猫的，将是灭顶之灾！
“小哥哥，我的生日快到了，可以请你帮我酿一杯酒吗？”
车佳慧甜美的声音打断了王饮酒的思考，她将手中的三十二块钱在桌上展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我只剩这些钱了？就要一小杯鸡尾酒，可——可以吗哥哥？”
纤纤玉指泛着青葱的嫩色，语气娇羞而惹人怜爱，让人怎好拒绝。
王饮酒的精酿，小小一杯，便是千金难求，别人想喝只有在他心情好的时候。
今天他的心情很糟糕，但是车佳慧的倩影仿佛就是有这样有一种魔力，能让荒漠里开出鲜花。
“请稍等。”王饮酒非常绅士地浅鞠一躬，从少女的手中接过钞票，使出浑身解数展示起自己的精酿手法。
“哇——”车佳慧瞪大眼睛看着王饮酒的手，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只美丽的鸽子从中飞出。
一杯鸡尾酒，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就大功告成。
粉红色的酒液，细密的酒花，杯沿上的酒签挑着一颗紫红色的樱桃，算是专门为车佳慧这样的女孩定制的。
“谢谢哥哥！”看到少女开心的笑容，王饮酒也觉得很得意。
尽管这不是他学精酿的初心，但能让这么可爱的少女露出笑容，他王饮酒觉得值！
“王饮酒哥哥”车佳慧呲起小虎牙，“你长得还蛮帅的哩！”
王饮酒轻轻一摆手，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酒吧里人声嘈杂，可就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完全静止，那些开合的嘴巴都变成慢动作；
车佳慧的动作也变得很慢，像是被锯断的老树，杯子缓缓砸落——
她白皙的小手明明看着那么柔弱，为什么此时会跳起根根青筋？
砰——
酒液在空中滑落，像是车佳慧的手探进月光的小溪，玉臂一扬，碎雨和沉星就缀满天穹。
玻璃碎片，破裂的，沾上尘埃，反射着酒吧的灯光，也照出王饮酒扭曲的脸孔！
躲——已经来不及了。
扑通——扑通——噗——杯柄像利剑一样刺穿了王饮酒的心脏，他瞪大眼睛，扶着柜台往下倒去……
“我操！酒哥，酒哥你怎么了？”
“老罗，快去通知张堂主，王掌柜遇袭了！”
“拦住那个女孩，她是七杀的人！快拦住她——”
车佳慧撅起嘴看向酒吧里的那些打手，手臂轻轻抚摸着柜台——
就在下一刻，整个柜台发出巨大的碎裂声，无数锋利的木条贯入他们的身体！
这些九命猫组织的高手，刚想运气躲闪，可是时间仿佛在一瞬间被偷走——
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栽倒在地。
酒吧里少数几个酒客尖叫着躲到桌子底下、乌黑的鲜血顺着地板一直流到他们脚尖……
“好多草莓酱啊——要是文心姐姐在这里的话，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飞射出的木条扎爆了灯管的吊线，正好垂落在人脑袋的高度，在这忽明忽暗的灯光里，车佳慧的笑容显得无比疯狂、诡异而妩媚。
她捋了捋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泡泡袖，飞快地跑出九命猫酒吧，冲到马路上截停了一辆正巧路过的巡逻车。
“叔叔，叔叔——那家酒吧里发生了人命案，杀人犯就在里面，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车佳慧浑身鲜血、满脸泪痕，身后的酒吧里一片嘈杂，似乎有什么人正要追出来！
巡逻车里的卫所士兵一见这副摸样，连忙让她上车，一边报告上级，一边朝着宁城的西面开去。
车佳慧透过车窗往外看去，行道树像是胶卷里的一帧帧画面，飞速后退着。
小丑社团组织的游行活动愈演愈烈，疯狂的人群占据了宁州的大小街道。
看着这些脸上抹着油彩的小丑，车佳慧的脸上不禁泛起红晕，这些人——多可爱啊！
她从小就是一个感受不到亲情的孤儿，直到五年前的二月七日，他们七个兄弟姐妹，遇见了一个小丑……
那一天是平安夜，让整个徐州颤抖的节日——也是他们几个共同的生日。
车里空调开的很足，将车佳慧手中的那本小说吹到了最后一页。
她所性也懒得看前文了，直接看起故事的结局。
“我一眼就看见了他。
我的心激动得猛然狂跳起来！
我找到他了！
我和他只有一百米远！
我们脚下是一片草地，绿茸茸的草地。
他也看见了我。
他早就预感到那个异类越来越近……他惊恐地瞪大眼睛，转身就跑！
我死死地盯着他奔跑的背影，慢慢下蹲，然后趴在了草地上，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他……——是的，我骗了所有人。包括你们，各位读者。
现在，我朝他游去，速度骤然加快。
我身体的前半部沉进土里。我的胳膊比挖土机还有力，轮番砸进土里，朝后拨着土。我的脑袋在地面上一拱一拱，在唤气。
土地就是我的轻飘飘的水。
就像鱼是水里的动物一样，我是土里的动物。
我半个身子在地上半个身子在地下，飞快前行，土和草在我四周上下翻飞。
周继的速度相对我就像一只蜗牛，而我像一条水蛇，我迅速逼近了他奔跑的一双小脚。
这次，他跑不了了。”
原来如此——车佳慧合上书，感觉心满意足。
故事的主角原来一直就是那个追杀小男孩的怪物呀。
所以人们才会撒谎来欺骗他——车佳慧的目光不经意地瞟向前座一脸正气的士兵——毕竟有谁会愿意帮助一个邪恶的怪物呢？
如果换成一个柔弱的小女孩，那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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