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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产屋敷之死

    “好啦,实弥,别看了,赶紧动身前往藤袭山吧。”

    白柯倒着走了回来,拍了拍还在愣愣地望着产屋敷宅邸所在的那片山头的不死川实弥,无奈地叹了口气。

    并望了望周围,发现不仅是他们两个,其他的几个柱们也都一路上拖拖拉拉地,时不时还回首望一下前来时的方向。

    看到此情此景,白柯人麻了,这些人不跑还想干嘛?坐原地等着鬼舞辻无惨来杀?

    于是乎,白柯硬拽着不死川实弥走了小半天,等到终于看不见那片山头时才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望着天上被云雾遮绕住的月亮,怔怔出神:

    这可真是狼狈透顶了啊,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得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出老巢,这种感觉,让人不喜,但很无奈,白柯现在并打不过对方,只能忍一波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他们如今也算是安全了,暂时不用担心被鬼舞辻无惨给追上来开无双,如今对方可能正在被炼狱槙寿郎给拖着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鬼舞辻无惨,你给我等着嗷!迟早咱得邦邦给你两拳,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史蒂夫の右手”……

    ……

    “咳咳咳……呼……”

    “槙寿郎先生,现在几点了?”

    产屋敷耀哉吃力地试图撑起身子,好似风中残烛般,好在他即将失力跌回床铺上时,一双沉稳有力的双手托住了他,使他终于能够站立起来。

    “主公大人,现在是酉时一刻。”

    “太阳已经落山了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同一个地方,虽然其中一人已经失去了视力,但强烈的直觉让他成功判知到了危险的源头。

    但此时在炼狱槙寿郎的眼里,正倒映着一幅恐怖的画卷:远处迅速腾起一股浓浓的黑烟,并开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蔓延着,朝着产屋敷宅邸这边涌来。黑气铺天盖地,将沿途的草木、虫鱼、建筑、牲畜以及正准备休息的人们都纷纷吞噬,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就好像它们从未存在过一般。

    五千米……三千米……八百米……两百米……五十米……十米……

    最终,黑暗降临,黑气笼罩住了他们所在的宅邸,遮住了天上原本已经拨云见月的静谧,转而将无边的恐怖与绝望投在了这座宅邸之上。

    “哈……”

    槙寿郎缓缓咽了口唾沫,冷汗从他的鬓角处滑落,后背的剑道衣更是紧紧地贴合在了他的皮肤之上,难言的恐怖开始弥散在这个传统日式的和屋之中,连带着原本的几支烛火也一并熄灭,好似象征着他们二人接下来的命运一般。

    “咔哒……”

    皮鞋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伴随着一股飓风将纸门给吹得七零八落。

    “晚上好……可怜的渣子们。”

    鬼舞辻无惨抬了抬自己的帽檐,露出了他那双猩红色的瞳孔,带着诡异的微笑,向着屋子里的两人发出了不太美妙的问候。

    “啊呀呀,让我猜猜,你就是那些渣子们的头头吧?呵,真是想不到,千年过去了,他们居然还会拥护你们产屋敷一族,我是该对他们的忠诚感到佩服呢,还是该为他们的愚蠢而发笑呢?你说呢,产屋敷……”

    鬼舞辻无惨像是见到老朋友一般,语气轻松,随意地在二人的注视下打量着这间屋子:

    “嗯,这里很不错,很适合养老嘛,等我把那些老鼠们都清理干净了,我就打算住个十年八载的。哦,我还得感谢你这个原主人的呢,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一点什么?”

    脚步顿住,鬼舞辻无惨的头歪了几乎九十度,用一根手指抵住下巴,露出了他那口尖牙,用不含丝毫感情的眼神看着产屋敷耀哉,好似一尊神祇般高傲的看着这个屋子的主人,也提前摆好了胜利者的姿态来面对他眼前的这个鬼杀队的首领,一个病入膏肓的可怜虫。

    “想不到您还有这般雅致,对着臭虫长篇大论,是太孤独了吗?还是说您同样也是身为臭虫的一员呢?鬼舞辻无惨大人……”

    产屋敷耀哉没有生气,只是笑眯眯地盯着鬼舞辻无惨所在的方向。

    “你来了,鬼舞辻无惨。你对我们产屋敷一族早已深恶痛绝,所以我很清楚,你一定会来取我的性命……”

    产屋敷耀哉用嘶哑的声音平静地说道。

    “但我此刻可是扫兴至极啊,产屋敷。频频跑来阻挠我大业的一族之主,居然已经成了这幅德行,丑陋得让我不忍直视。你的房间里,已经飘荡着一股尸臭味了。”

    不详的风卷起了他的黑色风衣,将原本又透出一点光亮的月光给阻绝在了房间外。

    “我想也是……毕竟……早在半年多以前,医生就早已说过我没有几天的时间可活了……咳咳!”

    只是才说了几句,产屋敷耀哉便口吐鲜血,跌坐在床榻之上:

    “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一心只想要把你消灭。无惨,可能你还不知道吧,你与我其实同出与一脉,因为族内出现了你这样的怪物,以至于全族上下都受到了诅咒……”

    “新出生的孩子全都因为身体虚弱而早早夭折,眼看一族即将走向末路时,才得到了神主的建议——只有把心血全部灌注在消灭你这一件事上,我们一族才不会覆灭……”

    “从那之后,我们代代娶神职女孩为妻,可即便如此,我们这一族中,也从未有人能活过三十岁……咳咳……”

    又是一口血喷出,产屋敷耀哉显得更加虚弱了,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听了这些话,鬼舞辻无惨有些不耐烦地道:

    “你这通胡言乱语,简直让我反胃。莫非病症已经侵入大脑了么?”

    “毕竟……我从未受到任何天谴,就算杀死了成百上千的人,仍旧得到了上苍的原谅。而且,千年以来,我从未见过任何的神佛……”

    “咳咳……无惨……你的梦想是什么?这千年以来,你究竟经历着什么样的梦境呢?”

    产屋敷耀哉断断续续地说着,而鬼舞辻无惨就站在门前默默地注视着跌坐在床榻上的产屋敷耀哉。

    此刻他的心里异常平静,他在这个宅子里感受到了一股十分奇怪的感觉,甚至还有种莫名的怀念和安心感,明明鬼杀队的头目就在他的眼前,但却使他生不出多少恨意,甚至他还想再听听产屋敷耀哉接下来的话语。

    “让我来猜猜吧,你正做着一场永生不灭的梦……”

    鬼舞辻无惨没有否认,反而很是坦诚地赞成了产屋敷耀哉的猜测:

    “你说得没错,只要我得到祢豆子,这个梦马上就可以成真。”

    产屋敷耀哉笑了,他盯着鬼舞辻无惨,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无惨……你的梦想……永远都不会实现!”

    这令原本还沉默的鬼舞辻无惨顿时失去了兴致,嘴角扬起病态的微笑,手一扬,一道劲气直直地打向产屋敷耀哉所在的方位: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哧——”

    劲气在半空便被火焰所燃烬,从中刺出的赤红色刀刃将鬼舞辻无惨逼出了这间屋子,炼狱槙寿郎似一团烈焰般带着他落在了百米外的空地上:

    “来!恶鬼,与我一战!”

    炼狱槙寿郎此时全身的细胞都在激动地颤抖,头发好似烈焰般燃烧着,他这柄沉寂了十年的日轮刀也终于在此刻出了刀鞘,刀尖轻轻一点,无数火焰便将这处空地围了起来。

    “在我死之前,你休想踏出这片火场!”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火炎爆发,冲着鬼舞辻无惨刺去。

    “这可真是让人遗憾呢,看来今晚你得死在这里了。”

    从鬼舞辻无惨的身后探出一只巨大的畸形肉臂,轻松地挡下了炼狱槙寿郎的一击。随后他的双手变为了血肉刺鞭,飞速朝着槙寿郎刺去,上面还有无数张开合着的齿状裂嘴,只见其轻轻一滑,便将就近的地面切成了好几块。

    “炎之呼吸……柒之型——”

    槙寿郎扭转身体,手中的日轮刀熊熊燃烧,再度挥出:

    “狩业!”

    两道赤色的巨大斩击直接将刺来的刺鞭给拦腰斩断,并攻势不减地朝着鬼舞辻无惨飞去。

    “炼狱三式·焚戒!”

    地面被巨力踏碎,槙寿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挥舞着日轮刀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炎环朝着鬼舞辻无惨而去。

    “阿拉,我好像小瞧你了呢……”

    鬼舞辻无惨依旧保持着他那戏谑的笑容,只是用手指划开手腕,黑色的血液凝结在半空,形成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荆棘,狠狠地抽向了槙寿郎:

    “血鬼术……黑血荆棘!”

    “嘭!”

    火焰与荆棘撞在一起,将这片区域分成了两半,一人一鬼的打斗声响彻了这座山头,荡开了原本笼罩在此处的不详黑气。

    ……

    “天音……他长什么样子?”

    槙寿郎出去迎战,产屋敷耀哉此时正被他的妻子产屋敷天音搀扶着,身旁还跟着他的两个女儿,产屋敷雏衣和产屋敷日香。

    “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二十九岁之间,双眼为红梅色,而且有着像猫一样细长的瞳孔,与一千年以前的先祖长得很像。”

    产屋敷天音语气十分平静,就好像早就知道了她自己今天的结局一般,温柔地将产屋敷耀哉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抚摸自己丈夫的脸庞。

    “这样吗……”

    “我们家族千年诅咒的罪魁祸首,我今天也算是终于见到了呢……”

    产屋敷耀哉语气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叙说。

    ……

    战况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此时的优劣势态一目了然,不,或许这场早就已经注定了结局的战斗此刻才是正常的。

    “怎么了?站不起来了吗?剑士?”

    鬼舞辻无惨此时完全变了一个样,一头白色长发随风飘扬,身后探出的九条骨刺在不断狂舞,抽打在空气上发出了一道道的爆鸣声。他看着对面正捂住心口的炼狱槙寿郎,语气中充满了玩味:

    “想不到你竟然能踏进这个领域,可真是让我惊讶啊。要不要从今以后追随于我?难得看见这么有趣的人……”

    “咳咳呸!区区致命伤,不足为虑!至于追随你?想都别想!”

    槙寿郎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灿灿的果子,那是白柯他临走之前交给他的,让他在快死的时候吃下去:

    “这玩意儿叫金苹果,吃了它,能暂时再给你吊一口气,毕竟……”

    “咔嚓……”

    脑海中想着对方临走前的交代,槙寿郎咬了一口金苹果,大口咀嚼,身体上的伤口在以缓慢的速度愈合着,同时他原本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的力气也重新增长了一部分,而这,足矣让他斩出最后的一击了。

    而鬼舞辻无惨在槙寿郎的对面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身后狂舞的九条骨刺也齐齐对准了炼狱槙寿郎,缓缓积蓄着气力。

    “我等鬼杀队之剑士,自加入开始便从未想过逃避……”

    “燃烧生命,燃烧灵魂,直至我消逝殆尽,绝对……不会退却!”

    “炎之呼吸拾之型——炎狩业狱!”

    炼狱槙寿郎此刻完全融入了他身后的一片火海之中,他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簇火团,恍惚间他居然看见了曾经同伴们的身影,他们笑着,一齐化为一头由血色火焰构成、身上缠满了漆黑锁链的凶虎,发出震天彻地的咆哮,朝着鬼舞辻无惨冲去。

    “恶鬼……滅尽!”

    “轰轰轰——”

    极为璀璨的爆炸火光将周遭的一切都焚毁殆尽,只留下了一处直径几十米的大坑,大坑周围还有石头被高温灼烧后化成的岩浆在流淌。

    至此,炼狱槙寿郎燃烬。

    ……

    “噗咳咳咳……”

    产屋敷宅邸,鬼舞辻无惨扶着门框大口吐血,身上还有大面积烧伤后留下来的疤痕,那些疤痕并非普通的伤痕,而是“赫刀”所造成的伤口。炼狱槙寿郎在最后再次突破了极限,将日轮刀转变成了“赫刀”,斩出了燃烧一切的至强一击。

    “咳咳……该死!”

    狼狈地直起身子,极限生还的鬼舞辻无惨惊魂未定,脸上充满了后怕,槙寿郎的那一击差点直接把鬼舞辻无惨给砍成渣子,这让他想到了战国时期的某位令他印象深刻的红头发剑士。

    对方也是如同槙寿郎那样,但比槙寿郎更加恐怖,恐怖到即使到了现在,鬼舞辻无惨也没有再次直面他的勇气。好在对方作为人类,已经老死了。

    “嘭!”

    墙面坍塌,将屋子里的产屋敷耀哉及其他的妻子和女儿给显露了出来。

    鬼舞辻无惨期待看见产屋敷耀哉在鬼杀队最强战力被自己杀死后的露出的表情,作为猎人,他享受猎物临死前的惊恐绝望。

    但,结果显然是让他失望了,只见产屋敷耀哉只是一脸平静地望着他:

    “何为永恒?”

    “呐,无惨,你知道吗?”

    “永恒是人类所拥有的不灭意志,经过了千年岁月,鬼杀队依旧历久弥坚,许多可怜的孩子们死去了,但他们从未消失……”

    “而你,无惨,无数次践踏猛虎的尾巴,触及飞龙的逆鳞,是你唤醒了本该沉睡的猛虎与飞龙,他们会时刻死死盯着你,让你无处可逃……”

    “就算你杀了我,对于鬼杀队而言,也是无关痛痒,我个人的死,对组织来说并不重要……”

    “这种靠着人为意志所维系起来的组织形式……是你无法理解的吧?”

    “一旦你死掉,其他鬼都必然得为你陪葬,对吧?”

    “闭嘴!”

    鬼舞辻无惨直接掐住产屋敷耀哉的脖子把他给提了起来,他的脸上青筋暴突,表情愤怒至极,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此时他的耐心也到达了极限,打算立马出手杀死产屋敷耀哉。

    屋外,樱花花瓣被风吹落,卷向了高天。

    “足够了,一直以来想说的话,我都已经说给你听了。”

    产屋敷耀哉好似回光返照般,也不再咳嗽,无视被掐住的脖子,用力挤出身体里的最后一口气:

    “能被鬼杀队的孩子们所仰慕,我真的很幸运,这意味着一旦我死了,鬼杀队的士气将会提升至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你的废话说完了吗……”

    无惨缓缓抬起自己锋利的鬼爪,对准了产屋敷耀哉的心脏,旁边倒着产屋敷耀哉的妻子和两个女儿的尸体,他想就此直接结束掉这个糟糕的夜晚。

    产屋敷耀哉露出安详的笑容:

    “谢谢你,无惨,我还真没有想到,你会耐心听我说这么多……”

    “作为对你的感谢,请你好好收下这份回礼吧……祝你好运!”

    这时的产屋敷耀哉的表情又变了,其中多了几分类似孩童时期的顽劣,他狡猾一笑。

    “什么?!”

    “轰隆隆——”

    未等鬼舞辻无惨做出反应,一道火光便吞没了他,随后整座山头都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火光冲天,荡平曾经鬼杀队在这座山头所存在的一切……

    产屋敷耀哉,鬼杀队当代家主,二十三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