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什么底细
葛白尼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看不上西餐。
无关民族主义，就是单纯的不太好吃。
英国菜要么粗糙要么诡异，法国菜往往过度烹饪，德国菜特别善于浪费优质蛋白。
但南欧地中海沿岸的食物，是例外的。意大利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意大利人民热爱和平，拙于战争，会过日子。
所谓会过日子，就是善于享受生活。
而善于享受生活的民族，吃得往往不会太差。
这家名字叫赛莱诺船锚的意大利餐厅，葛白尼重生前就来吃过，出品相当不错。
服务思路也很好，比如点菜的时候，服务员甚至会稍微介绍一下菜品，然后问客人，是按意大利本土风格做，还是按中式改良风格做。
葛白尼“上次”来的时候，大概是一三、一四年左右。
他没想到，零八年刚刚开业的赛莱诺船锚餐厅，会火爆到这个程度。
门口等位的人，似乎比餐厅里吃饭的人还要多。
这不得排个俩小时能？
不久前跟黄仁泽装逼的话言犹在耳：天底下再好吃的东西也不值得我排队一小时去等——
打脸来的这么快吗？
葛白尼看了看卢琳，卢琳也正在看自己，这对青年眼神中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换。
两人正准备转身就走，却和另外一对男女差点撞了个满怀。
竟然是言师兄和，小谷。
小谷手里还碰着那束玫瑰。
葛白尼的表情略有些意味不明。
卢琳先是惊讶，然后努力把接下来要浮现出来的笑意憋了回去，对小谷说：“你们也来了呀。”
还不等小谷说什么，言师兄就不动声色地接了一句：“你们是没排上位子吗？要不要坐一起？”
言师兄也是有点尴尬，但一想到卢琳骗自己不过圣诞，却当着自己的面，跟这个寒酸小子一起走开，就原谅自己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探探这个寒酸小子的底细。
小谷有些愣。
她早就确定了言师兄对室友卢琳有意思，自然掐灭了那份幻想。
但今天为什么会带着玫瑰来找自己，还吃西餐。
虽然师兄解释了：“朋友花店剩下的花，顺手送给你，别多想。”
但毕竟是这么个日子，言师兄他到底什么意思。
还有卢琳身边这个……不是桌游馆的店员吗？自己的第一盘天黑请闭眼，就是他做裁判。
不过，一直觉得这个店员有些面熟，说起来，从这个学期开始，他就经常出现在卢琳身边。
原来两个人是这样的关系吗？
看上去有点，不太般配呢，太平凡了这个人。
现在师兄又提出一起吃，这么看来，他果然对自己没什么意思啊。
踏实了，不用胡思乱想了。
但还是很感谢言师兄带自己来长见识，之前除了南美烤肉自助，也没吃过什么正经西餐。
也就没什么立场反对师兄对卢琳的邀请，虽不至于帮腔，但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卢琳肯定是不想答应，毕竟傻小子开店以来，难得一起吃个正经晚饭。
而且太尴尬了，前脚约自己被拒，后脚就约自己室友，怎么还可着一个寝室祸害？
正准备看一眼葛白尼，然后拒绝，却发现葛白尼朝自己挑了挑眉毛，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葛白尼在示意她，答应下来。
葛白尼有两个理由，第一个理由跟言师兄一样，这高富帅刚才在公寓楼下，明显就是在等卢琳，自己也打算看看他是什么底细。
第二个理由是，他也想认识一下小谷。
在这里同时见到了两个女孩，葛白尼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为什么一直对这个姑娘感到面熟：这是卢琳的室友啊。
那是有必要认识一番。
就算有葛白尼的眼色，卢琳也并不想答应，她大概也能猜到葛白尼是什么想法，于是更不想一起了。
正想着怎么拒绝，只听言师兄又说：“我定的位子足够四人坐，可以在中间加个挡板，这样我们各吃各的，还能一起聊聊天。”
言师兄这个提议，当然不是舍不得卢琳和葛白尼的一顿饭钱，这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他自觉了解卢琳，这是个自立自尊的女孩，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出尊。
同时也输出了人情压力：我这么真诚的邀请你了，这么充分的为你考虑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再拒绝，是不是有点不给面子？
小谷也帮腔：“一起吧小琳，咱们俩也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葛白尼毫不掩饰的向卢琳连连点头，做出一份万分期待的样子，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卢琳一眼看穿了这小子眼里那股贱兮兮的劲儿。
也确实，不好拒绝了。
于是瞪了葛白尼一眼，然后对言师兄说：“那就谢谢言师兄了，但是一定要分开算。”
言师兄微笑着微微点头。
四人落座，互相介绍身份后，交锋开始。
气场最强言师兄第一轮主攻：“小葛兄弟不是经管学院的吧？”
葛白尼面带微笑：“压根儿就不是贵校的，我是在家乡一所野鸡大学读的三本。”
言师兄用低到刚好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哦，三本”，然后看似很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所以你和卢琳是高中同学？”
“高中只是同校，不同班。初中和小学是同学。”
“呵呵，青梅竹马。”
“嗨，咱老百姓就叫个发小。”
“现在是，在滨江工作？”
旁边的小谷惊讶道：“师兄，这位，葛白尼同学，就在桌游馆工作啊，你没印象了？你带我去玩的第一局天黑请闭眼，就是他裁判的。”
言师兄略显惊讶，他去桌游馆主要是为了社交，还真没太在意过店员。
葛白尼笑道：“小谷老师记性真好……哈哈，你同事是这么称呼你的吧？你第一局和言师兄拿了杀手牌，是我直接发的。”
小谷惊道：“不是随机身份吗？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啊。”
葛白尼摊手：“又不涉及什么利益，没什么不公平的，我玩杀人游戏最喜欢拿的身份就是平民。当时，我是看出来你第一次玩。对新手来说，拿杀手身份学的会比较快，留下来办卡的概率会提高。”
小谷边听边点头：“啊，我办卡你会有提成吗？”
葛白尼笑道：“那倒没有，就是薪水给的比较高嘛。”
小谷确实没什么心机，直接问道：“多高啊？”
葛白尼：“正式店员底薪就四千五，有五险一金哦，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做同事？”
小谷震惊的睁大眼睛：“那么高？！”
确实高，正式员工底薪四千五，零八年涨价前，滨江二环房价也就是不到四、五千一平。
一个月工资能买一平米房屋，这就可以过得相当惬意了。
小谷真的有些心动了，关键她现在沉迷桌游，如果能在这里工作，相当于让猴子看管蟠桃园。
言师兄忽然说道：“小谷你要考虑清楚，如果你毕业后决定来我们公司，以你的履历，六千起。”
“工大高材生就是不一样！”葛白尼竖起大拇指赞道。
正在此时，开始上菜了。
卢琳、葛白尼这边，前餐是蜜瓜火腿和一小份水牛乳酪蛋糕。
小谷、言师兄这边，没点前菜，上了一份凯撒沙拉。
言师兄看着卢琳前面的蛋糕，对服务员皱着眉头，颇有些责怪地说：“甜点不是应该后上吗？是不是弄错了？”
服务员正想辩白，葛白尼赶紧解释：“是我特意要求现在上的。”
言师兄一愣，皱了一下眉毛，没说什么。
葛白尼对店员笑笑表示没事了，然后把蛋糕推到卢琳面前，说：“生日快乐。”
然后拿出打火机当蜡烛。
卢琳笑了起来，没白打扮。
言师兄和小谷闻言都看了过来，小谷直接问：“你不是天蝎座吗小琳？怎么现在过生日。”
卢琳吹灭了打火机，对小谷说：“我过阴历生日。”
言师兄想到，原来不过圣诞，是过生日啊。
完了，没准备任何礼物。
好在，那穷酸小子似乎也没准备什么。
那我就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言师兄掏出了手机，给他的朋友发了个短信：“兄弟，救急！帮我买一条施华洛世奇项链，预算一千二，包好，送到宏雷这边新开的那家意大利餐厅，放到前台，让服务员叫我过去拿。”
不一会，两边的菜上齐了。
言师兄点了牛排、羊排、奶油蘑菇汤、凯撒沙拉，意大利面……总之就很，西餐。
除了前菜和蛋糕，葛白尼还点了主厨沙拉、红烩羊羔肉、罗勒玛格丽特披萨、海鲜烩饭。
言师兄看了一眼葛白尼这边，忽然说：“不点个主菜吗？”
葛白尼笑呵呵答复：“意大利菜不就是应该吃碳水吗？”
言师兄淡淡说：“我在美国的时候，同学去吃意大利馆子，一般也是吃牛排羊排。很少有正餐里点披萨的。”
葛白尼用叉子饶了周围环境一圈：“这里真不适合吃牛排，那东西跟BJ烤鸭一样，最好守着炉子吃。”
正在上最后一道菜的店员，正好听到这段对话，对葛白尼赞赏道：“先生很懂意大利菜啊。”
葛白尼耸耸肩：“毕竟欧洲就这么点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葛白尼倒也不是多懂西餐，重生前在燕京只是跟同事吃过几顿。
但他有一个优势，就是经历过4G时代的科普视频轰炸。
他又对吃这件事很在意，没少看各种美食视频。
这让他对西餐的认知，远远超过桌上的其他几人。
而言师兄自然认为葛白尼只是心疼钱，他自认摸透了这个穷酸小子的消费能力。
三本，在桌游馆做店员，吃西餐连牛排都不点……
于是主动进攻：“加一份牛排吧，我请你们。”
葛白尼一愣，转头看了卢琳一眼，卢琳也有些皱眉头。
葛白尼笑着对言师兄说：“真不用言师兄。”
言师兄语气很柔和的，但态度很坚持：“吃西餐怎么能不吃牛排呢？”
葛白尼有点烦，意大利人主要肉食是猪鸡鱼，亚平宁半岛就不适合养肉牛，你这张口牛排闭口牛排的，是要跟牛排结婚吗？
他认真地说：“牛排我只吃阿根廷草饲板腱。他这里的牛肉是澳洲谷饲，又只有眼肉、西冷、T骨，我实在是不想浪费食量，吃这种东西。”
言师兄一愣，但什么叫“这种东西”？他想反驳，但葛白尼说的他又不太懂。
这时候忽然有一位服务员，过来叫“言先生”。
言师兄面露喜色，起身暂离。
很快，拎着一个施华洛世奇的小巧手提袋回来了，入座，把袋子递给卢琳：“生日快乐。”
卢琳有点犹豫，她在思考拒绝的理由，她担心收下会让葛白尼难堪：万一傻小子没准备呢？从小到大两人都没有互赠礼物的习惯。
没少送东西，但很少当成礼物去送，毕竟太了解彼此了。
她不知道被社会锤炼了十几年的葛白尼，早就不是那个脆弱天真的男孩了，他现在脸皮堪比城防甲。
只见葛白尼一把接过言师兄的礼物，递给卢琳，说：“快快，拆开看看！”
除了小谷，另外两人都愣了，不过小谷也想看看言师兄送了卢琳什么，这个天鹅标志，叫什么来着，似乎挺同学们提过，挺贵的。
卢琳白了葛白尼一眼，见他是这态度，放心了，拆开手中的礼物。
是一条水晶项链。
“哇，真漂亮。”小谷两眼冒星星。
言师兄：“真不知道是你生日，临时准备的，仓促了，别介意。”
闪闪亮亮的，卢琳自然也挺喜欢，说了句：“很漂亮，很喜欢，谢谢言师兄。你过生日的时候一定也叫我。”
但接下来就犯了难，带上？她觉得不太好，决定装回盒子里带回宿舍。
却见葛白尼从她手中拿过吊坠，打开卡扣，说：“喜欢就戴上嘛。”
卢琳仔细看了葛白尼，发现他完全没吃醋的意思。
好像确实成熟了，初中时在他面前夸地理老师帅，这小子都故意一脸不屑，上地理课还特意给老师找麻烦……
想着两人成长的点滴，把脖子凑到葛白尼旁边。
她里面穿了一件高领薄羊绒衫，葛白尼把项链系在了羊绒衫外面。
这一幕看的言师兄非常嫉妒。
男孩给女孩戴项链，是个略有些暧昧的动作。
明明是我买的项链，怎么是你去摘桃子！
于是几人吃了几口之后，言师兄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小葛兄弟没准备礼物吗？”
还不等葛白尼回答，卢琳就说：“是这样言师兄，我俩之间没有互相送礼的习惯。”
不成想葛白尼竟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其实我还真准备了，但没有言师兄这个这么好看。”
言师兄放下刀叉，双手交扣，笑道：“哦？拿出来看看嘛，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葛白尼点点头，转身从外套的口袋里掏了半天，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卢琳，说：“充好电了，你直接换卡就行。这是充电器啊，电池不能拆卸，所以万能充用不上了。”
卢琳看着手里的东西，这难道是个手机吗？可是怎么连个按键都没有。
坐在对面的小谷也没见过，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言师兄眼睛一缩，这是iPhone3G手机，这小子难道用一个月工资给卢琳买生日礼物？
葛白尼笑着对小谷说：“手机啊。触屏的，所以没按键。”
小谷瞪大眼睛，连连点头说好厉害。
卢琳警惕地看了葛白尼一眼，问：“多少钱？”
葛白尼一脸无赖：“你管呢，用吧，等5s出了再给你换土豪金。”
“什么？”
“没事。”
“你自己怎么不用？”
葛白尼随口就编：“触屏我用不惯。”
这个星球上可能没有比他更习惯触屏手机的人了，乔布斯都不行，除非还有重生者。
“到底多少钱……不行，明天咱去退了，在哪买的？”
葛白尼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盒我都扔了，看你怎么退。”
“你……”
“哎呀你就安心地用，我是乱花钱的人吗？你那台老破手机用多少年了？一身毛病，要么不响，要么干脆关机，上次阿姨联系不上你，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修的钱都能再买俩了，也不知道你图啥。”
卢琳用力掐了葛白尼腰上的肉——很紧致没什么肉——并骂道：“我为什么不换你没点数么。”
那部手机是高二时葛白尼攒了大半年的钱给自己买的，已经用了六七年。
葛白尼疼的龇牙咧嘴，边躲边说：“这不也是我送的吗，我送的换我送的，多好。”
小谷从没见过卢琳这个样子。室友平时成熟稳重，遇事会思索再三，怎么在葛白尼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
还动上手了？跟自己都没这么亲密。
言师兄也对葛白尼的威胁程度重新评估，确实没想到两人走得这么近。
但他仍然认为，自己会笑到最后。
他自认客观条件比葛白尼强太多，所谓青梅竹马，在现实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卢琳虽善良，但几次接触下来，也发现了这是个非常现实的女孩。
她的现实不是物质，不是势利，而是极端明确的目标感，她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自己能做到什么，从不故作幼态。
这也是自己对她着迷的原因吧。
女性呈现出现这种特质，往往都要有一些年龄的积累，但卢琳比自己还要小半岁。
当然了，脸蛋漂亮和身材爆炸自然也是个重要原因。
这顿饭吃完之后，言师兄提出开车送三人回去。
葛白尼和卢琳都拒绝了，他们打算走走消化一下。
小谷也想走走，但又觉得这样的话，言师兄未免可怜。
毕竟人家请自己吃了顿西餐，虽然不怎么好吃——看上去没有葛白尼点的好吃——但也算带自己涨了见识。
于是上了言师兄的车。
葛白尼和卢琳想要多走走，就没走更近的滨工大西门，而是准备沿着校外小街，走到北门，再进校园。
在北侧小街慢慢走着，两人漫无目的小声闲聊，卢琳时不时地掐葛白尼两下。
忽然，左前方传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是这样的，收银台和水吧要分开！”
无关民族主义，就是单纯的不太好吃。
英国菜要么粗糙要么诡异，法国菜往往过度烹饪，德国菜特别善于浪费优质蛋白。
但南欧地中海沿岸的食物，是例外的。意大利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意大利人民热爱和平，拙于战争，会过日子。
所谓会过日子，就是善于享受生活。
而善于享受生活的民族，吃得往往不会太差。
这家名字叫赛莱诺船锚的意大利餐厅，葛白尼重生前就来吃过，出品相当不错。
服务思路也很好，比如点菜的时候，服务员甚至会稍微介绍一下菜品，然后问客人，是按意大利本土风格做，还是按中式改良风格做。
葛白尼“上次”来的时候，大概是一三、一四年左右。
他没想到，零八年刚刚开业的赛莱诺船锚餐厅，会火爆到这个程度。
门口等位的人，似乎比餐厅里吃饭的人还要多。
这不得排个俩小时能？
不久前跟黄仁泽装逼的话言犹在耳：天底下再好吃的东西也不值得我排队一小时去等——
打脸来的这么快吗？
葛白尼看了看卢琳，卢琳也正在看自己，这对青年眼神中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换。
两人正准备转身就走，却和另外一对男女差点撞了个满怀。
竟然是言师兄和，小谷。
小谷手里还碰着那束玫瑰。
葛白尼的表情略有些意味不明。
卢琳先是惊讶，然后努力把接下来要浮现出来的笑意憋了回去，对小谷说：“你们也来了呀。”
还不等小谷说什么，言师兄就不动声色地接了一句：“你们是没排上位子吗？要不要坐一起？”
言师兄也是有点尴尬，但一想到卢琳骗自己不过圣诞，却当着自己的面，跟这个寒酸小子一起走开，就原谅自己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探探这个寒酸小子的底细。
小谷有些愣。
她早就确定了言师兄对室友卢琳有意思，自然掐灭了那份幻想。
但今天为什么会带着玫瑰来找自己，还吃西餐。
虽然师兄解释了：“朋友花店剩下的花，顺手送给你，别多想。”
但毕竟是这么个日子，言师兄他到底什么意思。
还有卢琳身边这个……不是桌游馆的店员吗？自己的第一盘天黑请闭眼，就是他做裁判。
不过，一直觉得这个店员有些面熟，说起来，从这个学期开始，他就经常出现在卢琳身边。
原来两个人是这样的关系吗？
看上去有点，不太般配呢，太平凡了这个人。
现在师兄又提出一起吃，这么看来，他果然对自己没什么意思啊。
踏实了，不用胡思乱想了。
但还是很感谢言师兄带自己来长见识，之前除了南美烤肉自助，也没吃过什么正经西餐。
也就没什么立场反对师兄对卢琳的邀请，虽不至于帮腔，但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卢琳肯定是不想答应，毕竟傻小子开店以来，难得一起吃个正经晚饭。
而且太尴尬了，前脚约自己被拒，后脚就约自己室友，怎么还可着一个寝室祸害？
正准备看一眼葛白尼，然后拒绝，却发现葛白尼朝自己挑了挑眉毛，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葛白尼在示意她，答应下来。
葛白尼有两个理由，第一个理由跟言师兄一样，这高富帅刚才在公寓楼下，明显就是在等卢琳，自己也打算看看他是什么底细。
第二个理由是，他也想认识一下小谷。
在这里同时见到了两个女孩，葛白尼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为什么一直对这个姑娘感到面熟：这是卢琳的室友啊。
那是有必要认识一番。
就算有葛白尼的眼色，卢琳也并不想答应，她大概也能猜到葛白尼是什么想法，于是更不想一起了。
正想着怎么拒绝，只听言师兄又说：“我定的位子足够四人坐，可以在中间加个挡板，这样我们各吃各的，还能一起聊聊天。”
言师兄这个提议，当然不是舍不得卢琳和葛白尼的一顿饭钱，这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他自觉了解卢琳，这是个自立自尊的女孩，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出尊。
同时也输出了人情压力：我这么真诚的邀请你了，这么充分的为你考虑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再拒绝，是不是有点不给面子？
小谷也帮腔：“一起吧小琳，咱们俩也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葛白尼毫不掩饰的向卢琳连连点头，做出一份万分期待的样子，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卢琳一眼看穿了这小子眼里那股贱兮兮的劲儿。
也确实，不好拒绝了。
于是瞪了葛白尼一眼，然后对言师兄说：“那就谢谢言师兄了，但是一定要分开算。”
言师兄微笑着微微点头。
四人落座，互相介绍身份后，交锋开始。
气场最强言师兄第一轮主攻：“小葛兄弟不是经管学院的吧？”
葛白尼面带微笑：“压根儿就不是贵校的，我是在家乡一所野鸡大学读的三本。”
言师兄用低到刚好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哦，三本”，然后看似很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所以你和卢琳是高中同学？”
“高中只是同校，不同班。初中和小学是同学。”
“呵呵，青梅竹马。”
“嗨，咱老百姓就叫个发小。”
“现在是，在滨江工作？”
旁边的小谷惊讶道：“师兄，这位，葛白尼同学，就在桌游馆工作啊，你没印象了？你带我去玩的第一局天黑请闭眼，就是他裁判的。”
言师兄略显惊讶，他去桌游馆主要是为了社交，还真没太在意过店员。
葛白尼笑道：“小谷老师记性真好……哈哈，你同事是这么称呼你的吧？你第一局和言师兄拿了杀手牌，是我直接发的。”
小谷惊道：“不是随机身份吗？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啊。”
葛白尼摊手：“又不涉及什么利益，没什么不公平的，我玩杀人游戏最喜欢拿的身份就是平民。当时，我是看出来你第一次玩。对新手来说，拿杀手身份学的会比较快，留下来办卡的概率会提高。”
小谷边听边点头：“啊，我办卡你会有提成吗？”
葛白尼笑道：“那倒没有，就是薪水给的比较高嘛。”
小谷确实没什么心机，直接问道：“多高啊？”
葛白尼：“正式店员底薪就四千五，有五险一金哦，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做同事？”
小谷震惊的睁大眼睛：“那么高？！”
确实高，正式员工底薪四千五，零八年涨价前，滨江二环房价也就是不到四、五千一平。
一个月工资能买一平米房屋，这就可以过得相当惬意了。
小谷真的有些心动了，关键她现在沉迷桌游，如果能在这里工作，相当于让猴子看管蟠桃园。
言师兄忽然说道：“小谷你要考虑清楚，如果你毕业后决定来我们公司，以你的履历，六千起。”
“工大高材生就是不一样！”葛白尼竖起大拇指赞道。
正在此时，开始上菜了。
卢琳、葛白尼这边，前餐是蜜瓜火腿和一小份水牛乳酪蛋糕。
小谷、言师兄这边，没点前菜，上了一份凯撒沙拉。
言师兄看着卢琳前面的蛋糕，对服务员皱着眉头，颇有些责怪地说：“甜点不是应该后上吗？是不是弄错了？”
服务员正想辩白，葛白尼赶紧解释：“是我特意要求现在上的。”
言师兄一愣，皱了一下眉毛，没说什么。
葛白尼对店员笑笑表示没事了，然后把蛋糕推到卢琳面前，说：“生日快乐。”
然后拿出打火机当蜡烛。
卢琳笑了起来，没白打扮。
言师兄和小谷闻言都看了过来，小谷直接问：“你不是天蝎座吗小琳？怎么现在过生日。”
卢琳吹灭了打火机，对小谷说：“我过阴历生日。”
言师兄想到，原来不过圣诞，是过生日啊。
完了，没准备任何礼物。
好在，那穷酸小子似乎也没准备什么。
那我就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言师兄掏出了手机，给他的朋友发了个短信：“兄弟，救急！帮我买一条施华洛世奇项链，预算一千二，包好，送到宏雷这边新开的那家意大利餐厅，放到前台，让服务员叫我过去拿。”
不一会，两边的菜上齐了。
言师兄点了牛排、羊排、奶油蘑菇汤、凯撒沙拉，意大利面……总之就很，西餐。
除了前菜和蛋糕，葛白尼还点了主厨沙拉、红烩羊羔肉、罗勒玛格丽特披萨、海鲜烩饭。
言师兄看了一眼葛白尼这边，忽然说：“不点个主菜吗？”
葛白尼笑呵呵答复：“意大利菜不就是应该吃碳水吗？”
言师兄淡淡说：“我在美国的时候，同学去吃意大利馆子，一般也是吃牛排羊排。很少有正餐里点披萨的。”
葛白尼用叉子饶了周围环境一圈：“这里真不适合吃牛排，那东西跟BJ烤鸭一样，最好守着炉子吃。”
正在上最后一道菜的店员，正好听到这段对话，对葛白尼赞赏道：“先生很懂意大利菜啊。”
葛白尼耸耸肩：“毕竟欧洲就这么点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葛白尼倒也不是多懂西餐，重生前在燕京只是跟同事吃过几顿。
但他有一个优势，就是经历过4G时代的科普视频轰炸。
他又对吃这件事很在意，没少看各种美食视频。
这让他对西餐的认知，远远超过桌上的其他几人。
而言师兄自然认为葛白尼只是心疼钱，他自认摸透了这个穷酸小子的消费能力。
三本，在桌游馆做店员，吃西餐连牛排都不点……
于是主动进攻：“加一份牛排吧，我请你们。”
葛白尼一愣，转头看了卢琳一眼，卢琳也有些皱眉头。
葛白尼笑着对言师兄说：“真不用言师兄。”
言师兄语气很柔和的，但态度很坚持：“吃西餐怎么能不吃牛排呢？”
葛白尼有点烦，意大利人主要肉食是猪鸡鱼，亚平宁半岛就不适合养肉牛，你这张口牛排闭口牛排的，是要跟牛排结婚吗？
他认真地说：“牛排我只吃阿根廷草饲板腱。他这里的牛肉是澳洲谷饲，又只有眼肉、西冷、T骨，我实在是不想浪费食量，吃这种东西。”
言师兄一愣，但什么叫“这种东西”？他想反驳，但葛白尼说的他又不太懂。
这时候忽然有一位服务员，过来叫“言先生”。
言师兄面露喜色，起身暂离。
很快，拎着一个施华洛世奇的小巧手提袋回来了，入座，把袋子递给卢琳：“生日快乐。”
卢琳有点犹豫，她在思考拒绝的理由，她担心收下会让葛白尼难堪：万一傻小子没准备呢？从小到大两人都没有互赠礼物的习惯。
没少送东西，但很少当成礼物去送，毕竟太了解彼此了。
她不知道被社会锤炼了十几年的葛白尼，早就不是那个脆弱天真的男孩了，他现在脸皮堪比城防甲。
只见葛白尼一把接过言师兄的礼物，递给卢琳，说：“快快，拆开看看！”
除了小谷，另外两人都愣了，不过小谷也想看看言师兄送了卢琳什么，这个天鹅标志，叫什么来着，似乎挺同学们提过，挺贵的。
卢琳白了葛白尼一眼，见他是这态度，放心了，拆开手中的礼物。
是一条水晶项链。
“哇，真漂亮。”小谷两眼冒星星。
言师兄：“真不知道是你生日，临时准备的，仓促了，别介意。”
闪闪亮亮的，卢琳自然也挺喜欢，说了句：“很漂亮，很喜欢，谢谢言师兄。你过生日的时候一定也叫我。”
但接下来就犯了难，带上？她觉得不太好，决定装回盒子里带回宿舍。
却见葛白尼从她手中拿过吊坠，打开卡扣，说：“喜欢就戴上嘛。”
卢琳仔细看了葛白尼，发现他完全没吃醋的意思。
好像确实成熟了，初中时在他面前夸地理老师帅，这小子都故意一脸不屑，上地理课还特意给老师找麻烦……
想着两人成长的点滴，把脖子凑到葛白尼旁边。
她里面穿了一件高领薄羊绒衫，葛白尼把项链系在了羊绒衫外面。
这一幕看的言师兄非常嫉妒。
男孩给女孩戴项链，是个略有些暧昧的动作。
明明是我买的项链，怎么是你去摘桃子！
于是几人吃了几口之后，言师兄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小葛兄弟没准备礼物吗？”
还不等葛白尼回答，卢琳就说：“是这样言师兄，我俩之间没有互相送礼的习惯。”
不成想葛白尼竟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其实我还真准备了，但没有言师兄这个这么好看。”
言师兄放下刀叉，双手交扣，笑道：“哦？拿出来看看嘛，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葛白尼点点头，转身从外套的口袋里掏了半天，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卢琳，说：“充好电了，你直接换卡就行。这是充电器啊，电池不能拆卸，所以万能充用不上了。”
卢琳看着手里的东西，这难道是个手机吗？可是怎么连个按键都没有。
坐在对面的小谷也没见过，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言师兄眼睛一缩，这是iPhone3G手机，这小子难道用一个月工资给卢琳买生日礼物？
葛白尼笑着对小谷说：“手机啊。触屏的，所以没按键。”
小谷瞪大眼睛，连连点头说好厉害。
卢琳警惕地看了葛白尼一眼，问：“多少钱？”
葛白尼一脸无赖：“你管呢，用吧，等5s出了再给你换土豪金。”
“什么？”
“没事。”
“你自己怎么不用？”
葛白尼随口就编：“触屏我用不惯。”
这个星球上可能没有比他更习惯触屏手机的人了，乔布斯都不行，除非还有重生者。
“到底多少钱……不行，明天咱去退了，在哪买的？”
葛白尼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盒我都扔了，看你怎么退。”
“你……”
“哎呀你就安心地用，我是乱花钱的人吗？你那台老破手机用多少年了？一身毛病，要么不响，要么干脆关机，上次阿姨联系不上你，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修的钱都能再买俩了，也不知道你图啥。”
卢琳用力掐了葛白尼腰上的肉——很紧致没什么肉——并骂道：“我为什么不换你没点数么。”
那部手机是高二时葛白尼攒了大半年的钱给自己买的，已经用了六七年。
葛白尼疼的龇牙咧嘴，边躲边说：“这不也是我送的吗，我送的换我送的，多好。”
小谷从没见过卢琳这个样子。室友平时成熟稳重，遇事会思索再三，怎么在葛白尼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
还动上手了？跟自己都没这么亲密。
言师兄也对葛白尼的威胁程度重新评估，确实没想到两人走得这么近。
但他仍然认为，自己会笑到最后。
他自认客观条件比葛白尼强太多，所谓青梅竹马，在现实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卢琳虽善良，但几次接触下来，也发现了这是个非常现实的女孩。
她的现实不是物质，不是势利，而是极端明确的目标感，她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自己能做到什么，从不故作幼态。
这也是自己对她着迷的原因吧。
女性呈现出现这种特质，往往都要有一些年龄的积累，但卢琳比自己还要小半岁。
当然了，脸蛋漂亮和身材爆炸自然也是个重要原因。
这顿饭吃完之后，言师兄提出开车送三人回去。
葛白尼和卢琳都拒绝了，他们打算走走消化一下。
小谷也想走走，但又觉得这样的话，言师兄未免可怜。
毕竟人家请自己吃了顿西餐，虽然不怎么好吃——看上去没有葛白尼点的好吃——但也算带自己涨了见识。
于是上了言师兄的车。
葛白尼和卢琳想要多走走，就没走更近的滨工大西门，而是准备沿着校外小街，走到北门，再进校园。
在北侧小街慢慢走着，两人漫无目的小声闲聊，卢琳时不时地掐葛白尼两下。
忽然，左前方传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是这样的，收银台和水吧要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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