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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莲池之下

    “还有多久才能走尽这密道啊?”

    双隐执着剑,火折子将两边墙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篆文照得泛光。

    在密道中设字局,江湖门派中并不少见,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若贼人闯入密道,必须从两面墙中找出正确的口令才能一步步前进,不然只能被字砖后的毒箭飞刺而死。

    双隐正瞅得入神,正过身来却不曾想前面那人突然止步,手中火折居然烧着了那秀发

    “哎!这、卫……卫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打灭这火!!”

    魏璟尔山学师五年,四海游历三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一把火而已,而……已!!!怎么是区区一把火呢!这可是能把他这如许青丝烧得一干二净的猛火,见过武林七煞,也骗过鸳鸯神女,偏偏这时候手忙脚乱,恨不得分出个三头六臂来扑灭这火。

    一番追打,双隐愣是插不进去手,情急之下使出掌来,这狭长密道霎时间被一股寒气覆盈,不过魏宗少主的青丝可算是保住了。

    虽然火是灭了,双隐却甚是过意不去。

    “卫公子,实在是对不起,你这……”

    魏璟心中松了口大气,抓过发尾一看,无多紧要

    “无碍,多谢姑娘及时出手,我们进去吧。”

    宗库大殿,雕云纹鹤,三丈高的大梁出落得叫人肃然起敬。沿主殿道八字开,伫立着两面与殿梁齐高的黑曜壁,壁表千痕纵横,错落成矩,分寸划一,中藏秘典,不计其数,两点微烛,渺然如沙。

    魏璟于袖中飞出一磷片,只听嘶厉一声,那磷片绕殿一周,顷刻间千盏玉灯自下而上应声而燃,鬼斧神工,蔚为壮观。

    “你爹告诉你他把密信放在哪儿了吗?”

    魏璟不答。

    “?”

    “我没问。”

    “什么?”

    双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护在身后,只见此人腾空一跃悬停殿空,袖中顿出两股墨风,细看了,原是根根玄针浩如鸟绒,未等人再细看两眼已瞬时逸散,似得令能参悟人意般,一一击入壁表矩心之细孔,毫厘不差。

    “这是……落花绝……”

    江湖上闻名遐迩、隐世已久的落花绝。

    “吾修宗库,十胜为壁,宝书秘笈,列座其次。玄口之隙,惟针可及,落花妙法,幻形成影,归尘之日,得信之时。”

    魏弇爱子,不成想过甚之如此。只是这般回偿,又怎知他曾负几许。

    轰然间,青玉案缓缓分移,案台之下,横一玉椟,七寸长,宽高各一寸,雕龙刻凤,又云纹赤颊,镂九穗银山,精巧之至,就是看上个三天三夜也难止惊奇。

    双隐见那椟中所装之物,与她当初在凌天殿中见到的绘像一模一样,这就是那四灵图没跑了。

    路上飞贼竟带着自家宝物送上门来,不作出几分天真温婉的诚意来,怎么能骗得过这夺命三针诡计多端的亲传弟子?如今舆图见世,等我拿回文牒,哪个好人还陪你这魏少宗主在这磨磨唧唧?

    双隐暗自盘算着,一面盯着玉椟移不开眼,一面又纳闷魏璟究竟把她的文牒藏到了何处。

    “姑娘,这上面的文字,你可认得?”

    “认得!哎……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密室过于封闭,我感觉有点胸闷气短,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到外面再说吧!”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不仅有点胸闷气短,还两眼发昏,恍恍惚惚,怪这宗库只为他量身打造,魏弇平日里就没来过几回这地方,空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也好。”

    魏璟走在双隐身后,步子却迈得越发吃力,眼前幽幽移移,层生重影,只觉血气下沉,化脚下千斤,一个趔趄顺墙而倒,双隐见大事不妙

    这是什么情况?落花绝内力无极,出招后没走几步路就倒下了?说出去谁信呐?要么身中剧毒,要么就是这小子装的,没办法,就算舆图在自己手上,可密钥和文牒都在他那儿呢,此时开溜实非吉时也。

    伸手一探,原来这小子就是体力不支,晕倒了。

    也难怪。魏璟近日来少有进食,而自己是被那施了法的玉撵护送来府的,自然无多疲累,他呢?又是岐山又是锦绣楼,方才还动了内力破他父亲设的玄关,来回十日,就只尝了昨夜里的那块绿豆糕,人是人,又不是食仙草雨露的各路神仙,就是江湖第一绝手断粮停水二十日,也难保自己头脑清醒地出招避险。

    这密道还没走出三分之一呢,又不能在这干等着他醒来,没有密钥,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思来想去,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玉椟,又瞅了瞅魏璟那俊秀英气的白玉相容

    这么大个人说倒就倒了,看来这落花绝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嘛!好吧好吧,算我行侠仗义,帮你一回,此后两清!

    这人高出自己大半个头,白日里看着身姿翩然,形态俊美,岐山初见时,只觉得额前的细发微微一动,蓦地从欄外闪进身影一枚,从桌面轻轻滑了过去,扭头一看,着鸦青色的一身,已经安然的抿了一口茉花茶,轻如鸿羽,怎么也没想过会重到这般境地。

    还好还好,还好她双隐力大无穷,不然魏宗少主不明不白昏死在这密室中,都不知道魏弇该哭成个什么样儿。

    魏璟虽没了力气,朦朦胧胧中却还有几分意识。只觉被人背在背上,呼息之间是昨夜里闻到过的那缕淡香。他出世以来,还不记得有什么人这样背过他。

    师父?师父从来只对他说那句“醒醒,小子!”

    魏弇?魏弇在尔山时要是肯亲自给他寄一个字那隔阂也早该冰释前嫌了。

    至于自己的母亲……想到这,魏璟不愿再想,干脆脑袋一耷拉,彻底睡过去。

    嘿,方才还挺轻松,怎么背到门口这块越来越重?这小子该不会耍什么功法蒙她吧?

    不管了不管了,赶紧拿密钥开门再说。

    双隐蹲在他身前东找找,西翻翻,袖口衣襟腰际都摸了个遍,怎么就是没有这密钥的踪影?

    “怪了,我进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你从袖口里拿出来的啊,嘶……”

    双隐灵机一动,哎,不如趁这个时候好好翻翻他,说不定自己的文牒就在他身上藏着呢……

    正当双隐小心翼翼摸文牒形迹之时,颈侧气息微热,冒出个极低冷的声音

    “姑娘找什么?”

    双隐被他的突如其来的凛峻惊了惊,继而赔笑婉言

    “密钥啊,公子你好多了?”

    看得出来他脸上这温润如玉的浅笑,也费了他不少力气。

    扶着墙站起身来,伸手从那发冠深处取出密钥

    藏这么深,还怕她带着舆图跑了不成?

    “舆图已交由姑娘保管,姑娘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帮我破这信中所述,找到朱雀羽后,文牒舆图,各归原主……”

    烦死了烦死了,怎么没完没了了?!长得器宇轩昂俊气不凡,啰嗦起来尽是废话。要不是为了师父交代给她的任务,也不愿招人记恨节外生枝,这个时候她早一掌拍晕这高官子弟溜之大吉了。文牒?要是实在找不到,那就给竣帝传个飞奴补办一张便是,可懒得跟他在这浪费时间。

    “那是当然,你放心,本姑娘行走江湖,说话算话,坑蒙拐骗之事,向来为我所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