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朝会风波（完）
“臣是有些虚名不假，可臣从未结党营社，今天大家都是自发前来的，和臣没有一点关系。”李东阳“大呼冤枉”。
“这么多人一起逼宫你给我说是自发前来的？”
“绝对是自发的，或许是凑巧而已。”李东阳嘴硬道。
“自发前来，自发前来，你他妈....咦？”说着说着，朱厚照突然开始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望着沉思的朱厚照，众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皇帝又想干些什么？
场面一时尴尬了起来。
良久，朱厚照坐回龙椅，翘起二郎腿对着群臣说道：
“咳！李阁老刚才说你们是自发来的，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暂且相信李阁老，所以这事我先不追究了。”
呼，广场上的群臣们长舒了一口气。
陛下果真还是年轻啊，李阁老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这么巧怎么可能是自愿前来的？
谢迁心中突然有些不详的预感，皇帝今天这招以退为进用的极为老练，每次退让，都能从其他方面获得更大的收益。
“虽然你们疑似结党这事情过去了，但是大军的军饷不会凭空变出来，这事情还得解决了。
李阁老，到底是不发登极赏还是挪用先皇的修陵银，你得给朕一个答复。”
“呃！”李东阳没想到皇帝又拿出了这个问题，他只得说道：
“臣觉得，还是都不能挪用，最好的办法应当是申饬户部，让他们把今年的秋粮提前征收上来，如此则两难自解。”
朱厚照哼了一声：
“这事绝对不行，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堂堂大明，竟然要靠着寅吃卯粮才能维持运转，那若是把卯粮也吃完了，该怎么办？难不成我大明还要继续提前征税？”
李东阳有些发懵，皇帝的说法的确很有道理，但你就是把死圣人们说活了，户部该没钱就是没钱，那拖到后面，登极赏和修陵银必然还是要二选一。
皇帝的问题，让这位自幼闻名天下的湖广神童陷入两难。
一时间，场面又归于寂静。
望着死气沉沉的大臣们，朱厚照悠悠道：
“不过虽说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你李阁老刚才的‘自发’二字倒是提醒了朕，朕现在有个主意，能让这问题迎刃而解。”
李东阳大喜，赶忙上前道：“还请陛下赐教。”
“李阁老，这登极赏里面，应该有你的一份吧？”
“呃。是该有臣的一份。”
“应该给你多少？”
“依据惯例，应赏赐公侯等人二十两，一品二品十五两，下面依次递减。”李东阳娓娓道来。
“不错不错，都说你李阁老博闻强记，果真是如此啊。”朱厚照拍了拍手，不知是真夸赞还是讽刺。
可朱厚照突然话锋一转，笑嘻嘻道：“可朕也听说，你李阁老在小时雍坊的宅子，占地百亩，价值万金....”
李东阳被朱厚照吓得魂飞魄散：“陛下，臣无罪，不能抄臣的家啊！”
“胡说八道！”被会错了意朱厚照勃然大怒，指着李东阳的鼻子骂道：“朕坐拥四海，天下都是我大明的，岂会看上你那小小的宅邸？”
你坐拥四海，可朝廷照样是揭不开锅，李东阳一阵腹诽。
当然，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的，但李东阳不知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敢接他的话。
“朕说这么多，意思是：你李阁老那么有钱，这小小的十五两银子，你又何必看得上呢？”朱厚照继续暗示他道。
这暗示已经太明显了，李东阳要再不明白自己就要打人了。
电光火石之间，李东阳突然明白了皇帝是什么意思，他大声喊道：
“臣明白了！这十五两臣不要了！自愿放弃！自愿放弃！”
“唉！朕其实是想发这笔银子的，没想到李阁老如此体谅国事艰难，自愿放弃，那朕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朱厚照捂着胸口，痛心疾首。
刚才李东阳那句“自发来的”，给了朱厚照很大的启发，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堂弟，也是历史上著名的谜语人朱厚熜。
正史里面，老道士末年执政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不说人话，让群臣去猜他的意思。
猜对了，那这是你们臣子自己提出来的，和朕没有关系，朕勉为其难的接受而已；
猜错了，那这杀头充军流放降职，根据心情总有一条适合你。
于是乎，就成了嘉靖皇帝的本意是好的，全都是严嵩徐阶等奸臣执行错了。
好处朕要享，骂名你来担。
当然，此时的朱厚照才是皇帝，内心觉着这招用起来确实很爽。
如法炮制的朱厚照心情不错，他又看向刘健和谢迁，问道：
“二位阁老的登极赏...”
两人连忙推辞：“臣等也自愿放弃。”
朱厚照朝广场上的群臣一指，问内阁三人道：“那他们呢？”
“这个...”三人犹豫了。
谢迁劝谏道：“陛下，臣等家中有盈余，可这些大臣里诸如翰林御史等清流官，收入甚是微薄，如果不发的话...”
“那是你们的问题。”朱厚照拿起三人的辞呈，说道：“你们不是官至宰辅吗？不是朝中重臣吗？身居高位就要担起责任。他们既然今日能自愿前来劝谏，那也明日能自愿放弃登极赏。
给你们两天时间，朕后日要看见朝中大臣的联名上疏，内容该怎么写你们心里肯定也清楚。
总之这两天，你们内阁的任务就是要让他们高风亮节，体谅国家，这活能干就干，干不了你们三个一块滚蛋！”
说罢，朱厚照便转身朝后宫走去。
“百官退朝——”张锐的声音响彻在奉天殿前。
三人脸上皆是苦涩至极。
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去得罪群臣吗？
但好在今天皇帝还是答应了他们自省的要求，虽然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内阁三人刚走出没多远，便听到张锐在后面呼喊：“阁老们请留步！”
三人转身之后，便看见张锐便拱手说道：
“陛下有口谕，三位阁老在联系群臣上疏之前，内阁一切事务暂时停办。
以及陛下今天会派中官传奉，增补阁臣入阁干预机务，不必再经过廷推和部议。口谕就这些，三位阁老请回吧。”
刘健勃然大怒，对着张锐怒吼：“重启传奉官？陛下是要架空内阁吗？六部堂官的任命都是重中之重，怎么能这么荒唐？”
张锐赔笑道：“三位阁老慎言，陛下如此旨意，必定是深思熟虑过了。”
“深思熟虑什么？先是逼我等与群臣决裂，又夺去内阁权力。陛下这么有主意，那还要我这内阁首辅干什么？当摆设吗？”
说罢，刘健把乌纱帽往地上狠狠一扔，怒道：“既然如此，我倒还不如现在致仕，尚且能够保全名节。
你回去告诉陛下，这首辅我不干了！”
“这么多人一起逼宫你给我说是自发前来的？”
“绝对是自发的，或许是凑巧而已。”李东阳嘴硬道。
“自发前来，自发前来，你他妈....咦？”说着说着，朱厚照突然开始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望着沉思的朱厚照，众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皇帝又想干些什么？
场面一时尴尬了起来。
良久，朱厚照坐回龙椅，翘起二郎腿对着群臣说道：
“咳！李阁老刚才说你们是自发来的，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暂且相信李阁老，所以这事我先不追究了。”
呼，广场上的群臣们长舒了一口气。
陛下果真还是年轻啊，李阁老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这么巧怎么可能是自愿前来的？
谢迁心中突然有些不详的预感，皇帝今天这招以退为进用的极为老练，每次退让，都能从其他方面获得更大的收益。
“虽然你们疑似结党这事情过去了，但是大军的军饷不会凭空变出来，这事情还得解决了。
李阁老，到底是不发登极赏还是挪用先皇的修陵银，你得给朕一个答复。”
“呃！”李东阳没想到皇帝又拿出了这个问题，他只得说道：
“臣觉得，还是都不能挪用，最好的办法应当是申饬户部，让他们把今年的秋粮提前征收上来，如此则两难自解。”
朱厚照哼了一声：
“这事绝对不行，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堂堂大明，竟然要靠着寅吃卯粮才能维持运转，那若是把卯粮也吃完了，该怎么办？难不成我大明还要继续提前征税？”
李东阳有些发懵，皇帝的说法的确很有道理，但你就是把死圣人们说活了，户部该没钱就是没钱，那拖到后面，登极赏和修陵银必然还是要二选一。
皇帝的问题，让这位自幼闻名天下的湖广神童陷入两难。
一时间，场面又归于寂静。
望着死气沉沉的大臣们，朱厚照悠悠道：
“不过虽说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你李阁老刚才的‘自发’二字倒是提醒了朕，朕现在有个主意，能让这问题迎刃而解。”
李东阳大喜，赶忙上前道：“还请陛下赐教。”
“李阁老，这登极赏里面，应该有你的一份吧？”
“呃。是该有臣的一份。”
“应该给你多少？”
“依据惯例，应赏赐公侯等人二十两，一品二品十五两，下面依次递减。”李东阳娓娓道来。
“不错不错，都说你李阁老博闻强记，果真是如此啊。”朱厚照拍了拍手，不知是真夸赞还是讽刺。
可朱厚照突然话锋一转，笑嘻嘻道：“可朕也听说，你李阁老在小时雍坊的宅子，占地百亩，价值万金....”
李东阳被朱厚照吓得魂飞魄散：“陛下，臣无罪，不能抄臣的家啊！”
“胡说八道！”被会错了意朱厚照勃然大怒，指着李东阳的鼻子骂道：“朕坐拥四海，天下都是我大明的，岂会看上你那小小的宅邸？”
你坐拥四海，可朝廷照样是揭不开锅，李东阳一阵腹诽。
当然，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的，但李东阳不知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敢接他的话。
“朕说这么多，意思是：你李阁老那么有钱，这小小的十五两银子，你又何必看得上呢？”朱厚照继续暗示他道。
这暗示已经太明显了，李东阳要再不明白自己就要打人了。
电光火石之间，李东阳突然明白了皇帝是什么意思，他大声喊道：
“臣明白了！这十五两臣不要了！自愿放弃！自愿放弃！”
“唉！朕其实是想发这笔银子的，没想到李阁老如此体谅国事艰难，自愿放弃，那朕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朱厚照捂着胸口，痛心疾首。
刚才李东阳那句“自发来的”，给了朱厚照很大的启发，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堂弟，也是历史上著名的谜语人朱厚熜。
正史里面，老道士末年执政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不说人话，让群臣去猜他的意思。
猜对了，那这是你们臣子自己提出来的，和朕没有关系，朕勉为其难的接受而已；
猜错了，那这杀头充军流放降职，根据心情总有一条适合你。
于是乎，就成了嘉靖皇帝的本意是好的，全都是严嵩徐阶等奸臣执行错了。
好处朕要享，骂名你来担。
当然，此时的朱厚照才是皇帝，内心觉着这招用起来确实很爽。
如法炮制的朱厚照心情不错，他又看向刘健和谢迁，问道：
“二位阁老的登极赏...”
两人连忙推辞：“臣等也自愿放弃。”
朱厚照朝广场上的群臣一指，问内阁三人道：“那他们呢？”
“这个...”三人犹豫了。
谢迁劝谏道：“陛下，臣等家中有盈余，可这些大臣里诸如翰林御史等清流官，收入甚是微薄，如果不发的话...”
“那是你们的问题。”朱厚照拿起三人的辞呈，说道：“你们不是官至宰辅吗？不是朝中重臣吗？身居高位就要担起责任。他们既然今日能自愿前来劝谏，那也明日能自愿放弃登极赏。
给你们两天时间，朕后日要看见朝中大臣的联名上疏，内容该怎么写你们心里肯定也清楚。
总之这两天，你们内阁的任务就是要让他们高风亮节，体谅国家，这活能干就干，干不了你们三个一块滚蛋！”
说罢，朱厚照便转身朝后宫走去。
“百官退朝——”张锐的声音响彻在奉天殿前。
三人脸上皆是苦涩至极。
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去得罪群臣吗？
但好在今天皇帝还是答应了他们自省的要求，虽然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内阁三人刚走出没多远，便听到张锐在后面呼喊：“阁老们请留步！”
三人转身之后，便看见张锐便拱手说道：
“陛下有口谕，三位阁老在联系群臣上疏之前，内阁一切事务暂时停办。
以及陛下今天会派中官传奉，增补阁臣入阁干预机务，不必再经过廷推和部议。口谕就这些，三位阁老请回吧。”
刘健勃然大怒，对着张锐怒吼：“重启传奉官？陛下是要架空内阁吗？六部堂官的任命都是重中之重，怎么能这么荒唐？”
张锐赔笑道：“三位阁老慎言，陛下如此旨意，必定是深思熟虑过了。”
“深思熟虑什么？先是逼我等与群臣决裂，又夺去内阁权力。陛下这么有主意，那还要我这内阁首辅干什么？当摆设吗？”
说罢，刘健把乌纱帽往地上狠狠一扔，怒道：“既然如此，我倒还不如现在致仕，尚且能够保全名节。
你回去告诉陛下，这首辅我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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