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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陈平丧妻

    鸡鸣报晓,炊烟与云烟交织在一起汇入远山的密林中。昨日悲也好喜也罢都如这飘飘乎的烟消散……

    今日又是个艳阳高照之日,推门而出的秉霜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值得眯缝着双眼,看着院子里安静又整齐的样子,心中很是舒心。山泉水滴答滴答落在石臼里;篱笆里的鸡咯咯叫着;院子石板上还有蜗牛在爬行……

    这一切是多么美好,这样的回忆只在秉霜记忆力待过,而且还是短暂的,短暂的只停留在她八岁那年。

    “齐天——齐天——”秉霜呼喊了两声,但没有任何回应。秉霜也习惯了,大概是出去干活了吧!

    秉霜打水洗了个脸,然后慢慢悠悠地走到灶房,打开大锅盖,里面的除了米粥和一得小菜外,还有熟肉和三块饼,秉霜还纳闷:我今日没有起晚啊?以前我起来吃米粥时还冒着热气,还有这肉和饼?秉霜只料是齐天中午回来懒得开锅,不过两个人吃也这也不够啊!

    齐天今天咋了!魔怔了?

    想着想着她走到外面,见桌子上的空碗下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外出农忙,黄昏归家,饭食在锅,饿即自食,午后喂禽。

    这是……仲玉写的,都去了啊!今日在家属又该无聊了!秉霜摇摇头坐下,慢慢喝着米粥……

    饭后的秉霜从楼下走到楼上,又从楼上折回楼下,一会儿到菜畦里看看,一会儿摘一片枇杷叶一绺一绺地撕到鸡舍中。最后还是回到房里,软瘫在床上哼着小曲儿……

    飘飘然……瞌睡倒是来了。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很短“噼啪噼啪——”的声音,将秉霜惊醒。外面闹市的声音倒是寂静了三五分钟。

    秉霜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推开窗户扫视了一圈,大伙儿又恢复如常了。

    “哪个结婚了?”秉霜自言自语道,但看着人群中有那么几个慌慌张张的人穿过人群向东边走去,他们神色慌恐,仿佛脚下的路有万米远,“不对!炮声这么短?哦豁!有人挂了!”秉霜眨巴眨巴眼睛赶紧把窗户关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心中默念道:不怕,不怕,鬼魂找不到,找不到。

    “哐哐哐——”楼下有人敲门。

    秉霜仿佛听见有人敲门,站住脚弯着腰仔细听听。“没声音啊!害!自己吓自己。”

    还没等秉霜直起身子,又传来敲门声,这次声音连续了。

    “夫子啊——我是平叔!您可在家?”听声音是个老人家,气喘吁吁,“家中有难,还望夫子搭把手——夫子——夫子——”

    家中有难?找仲玉?但是仲玉不在家呀!我……去开门?不不不——人都不认识,开什么门啊!万一真的有急事呢?但……我开门也帮不上忙啊!要借啥的我也找不到啊!齐天也不在家。秉霜内心斗争的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听仲玉的话不要随意开门。

    她只是听着楼下没了声音,站在窗前看了看那人被汗水浸透的背影,是个差不多五十多岁的男人。踉踉跄跄往东边跑去……

    秉霜走到床边坐下,自己嘀咕着:“万一真有啥急事呢……我现在也找不到他俩在哪啊?这个咋办啊!”

    …………

    烈焰下阻挡不了人们干农活的心,这几日恰逢稻子涨粒,稻子要是没有喝够水是结不出饱满的颗粒的,毕竟前期做了那么多,在这个时候中断划不来。自然这个时候也是田里最热闹的时候,不管男女老少,都赤着脚在田埂间走来走去,孩子脱光钻到田里扯稗子,男丁和妇女拉戽斗、用扁担挑水……娘忙一阵呼喊孩儿时,孩子才会从稻田里冒出来,等晚上回家时才看到屁股上全是被稻子划的痕迹,虽然几天下来疼得连板凳都坐不了,但他们仍然乐不思蜀。

    “你搓这绳子才提了几斗几断了啊!”仲玉带着斗笠,蹲下来摸索着怎样把戽斗两边扯断的绳子重新打结。身上蓝黑色背心已经变成黑色了,肩膀周围泛起一层白色的汗渍。斗篱下颗颗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在干涸的泥土上。

    “这能怪我吗?”齐天也蹲下来,摸索着,“草被雨水淋后变得又黑又朽,能用到午时已经不错哩!”

    “陈表叔的媳妇走了!”

    “啊!我今儿从家中走还好好的呢!”

    迎面走来两个担着水的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

    “夫子也来灌水啊——”高个子热情问道。

    “是啊——再不灌水,今年就没收成啦!”仲玉仰头喘气道,“你方才说谁走了?”

    “陈平老表的媳妇,也确实折磨够了——”高个儿摇摇头,继续往前面走去。

    仲玉低垂的脑袋更加沉重了,他想到的是平叔以后带着儿子生活就更难了,他儿子还那么小,他整日又在船上度过,哎——

    “打个结将就用着!回去再换新的!”齐天直起身子来,眯缝着眼说道。

    仲玉也直起身子来,望了望家的方向,继续用戽斗向田里拉水……

    午后……

    蝉鸣声、蟪蛄声、蛙声此起彼伏。从田间吹来的风都是热的,仲玉和齐天二人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大口嚼着饼,噎着就喝口水。眼前自然还有人继续干着活,那些都是地主家的短工,从早干到晚,每天只给早饭和晚饭,再大的太阳也要干。

    因为在书院授课,才分的这五分田地,北边有块学田,供书院平日里的开销,但是这点儿开销早就入不敷出了。

    “夫子——”学田里还有学生给坐在树下的仲玉打招呼,他们似乎很是热情,不像地主家的短工。

    “回去到平叔家去看看……”齐天喃喃道。

    “嗯。”

    …………

    秉霜透过窗户看着那人又来了,这次似乎是等在外面了,蹲在门边,低着头,一动不动。秉霜至始至终都没有开门,直到天都快黑了,那人才被人叫走。本想着他不会再来了,谁知等仲玉、齐天回来后他又来了……

    “仲玉啊——我是平叔……你在……”

    还未等说完,仲玉就打开了门。

    “平叔啊——里边坐!”

    陈平摇摇手道:“不了——我今儿……是丧家,进来不吉利。”

    仲玉点点头,继续问道:“这么晚了可是有急事?”

    陈平佝偻着背,两手不停地搓着,嘴巴似乎也念念有词,但就是说不出口。

    “平叔但说无妨。”

    陈平看了仲玉一眼,将他拉出门外,背向外面,低声说道:“她嫂走了……”陈平止不住地流泪,“您可否借我点银子……好让她体面地走……”

    白日里是炎热,晚上是闷热。但在这样闷热的环境里,陈平竟抖抖索索地说着话,仿佛在寒冬腊月。

    仲玉拍拍陈平的肩膀,安慰道:“嫂子走的真不是时候啊!平日里平叔一家待我不薄,我都知道,拿多少?”

    陈平眼汪汪看着仲玉,心里的感激溢于言表,颤抖着嘴唇说道:“二两,可好?”

    “好,您且等着,我上楼去取——”

    话尽,仲玉进屋上了二楼,走进书房,从那日舅舅给他的包袱里拿出白花花的二两银子。走出书房瞧见秉霜从房里出来,什么也没说。

    “平叔——给,拿好!”

    陈平迅速塞进自己的钱袋子里,欠身准备给仲玉磕个头,但是被仲玉一把扶住。

    “平叔您这是做什么?快回去吧!”

    陈平走了,远远处还后头看看……

    仲玉明白这二两银子是可以救陈平性命钱。

    关上门,上楼……

    秉霜坐在八仙桌旁,看着仲玉进了书房,什么也没说。等了片刻,仲玉又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本账簿,坐在秉霜对面。

    “那人今天白天来过了……我……我……没敢开门……”秉霜方才透过窗户看见了仲玉和陈平的一举一动,才知道白天放炮的是陈平的妻子。

    “嗯。”

    “我不知道……是这事儿……”

    “无妨。”

    秉霜倒是挺埋怨自己的,也不知道说些啥。

    仲玉翻着翻着,却听不到秉霜回话了,这才停下手中动作,抬起眉宇看了一眼。放下账簿。

    “莫要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本来今日家中就无人,再者,就算你开了门,你敢不银子借与他吗?你可知道银子在何处啊?”

    “好了,开心点儿!”

    秉霜笑了。

    “想不想知道家中银子在书房哪里?”仲玉关上账簿问道。

    秉霜摇摇头,“你家中的银子怎么能随便给我说呢?”

    “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家当跑路啊?”秉霜故作狡黠道。

    “我觉得不会,你要是想早就干了。”仲玉不屑道。

    “万一我是放长线钓大鱼呢?”

    仲玉噗嗤一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说来我也听听——”齐天慢慢悠悠地走上来。

    “秉霜说她想到海里钓大鱼——”仲玉回应道。

    “是吗?改日带你去——”不知所云的齐天顺着话答道,“之前那药膏呢?给我涂点儿,我这肩膀火辣辣的!”

    齐天跟着仲玉进了屋……

    秉霜也进屋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