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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黄衣少女

    世上并没有真正“绝对”的事。

    同样的一件事,你若由不同的角度去看,就往往会有不同的结果!

    若有个迷路在荒山中的旅人夜半来敲门求宿,你只要还有点同情心就“绝对”应该收容他的。

    来的若是个蒙面的黑衣人,你是不是收容他就不一定了。

    就算收容他,也“绝对”应该有戒心的,多多少少总会提防着,但来的这黑衣人若是昨天晚上刚为你出过力,帮过你忙的,那情况是不是又完全不同了呢?

    情况不同做法当然也就会改变。

    只有原则才是不变的。

    有些人无论做什么事,无论怎么去做都有一定的原则。

    郭阳他们的原则是什么呢?

    他们很容易就会忘记别人的仇恨,却很难忘记别人的恩情。

    你只要对他们有过好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们都一定会想法子报答你。

    只要是他们答应过的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一定会想法子做到的。

    就算打破头也要去做到。

    他们绝不会找借口来推卸自己的责任,更不会厚着脸皮赖帐。

    无论遇着什么样的事,他们都绝不会逃避。

    夜半又有人来敲门。

    敲门声很急。

    第一个听到敲门声的,也许是墨言,也许是王不动,但第一个抢着去应门的,却一定是郭阳。

    来的还是昨夜那神秘的黑衣人。

    他还是幽灵般站在那里,缓缓道:“荒山迷路,错过了宿头不知是否能在这里借宿一宵?”

    郭阳笑了道:“能,当然能,莫说只借宿一宵就算在这里住一年也没问题。”

    黑衣人道:“真的没问题?”

    郭阳道:“一点问题也没有,不管你是不是错过了宿头,你随时来我们随时欢迎。”

    黑衣人道:“阁下虽如此只怕别人……”

    郭阳抢着道:“别人也一样,你既然来了就是我们的客人。”

    黑衣人道:“哪种客人?”

    郭阳道:“我们的客人只有一种。”

    黑衣人道:“主人却有很多种。”

    郭阳道:“哦?”

    黑衣人道:“有一种主人随时都会逐客的。”

    郭阳笑道:“那种主人这地方绝没有,你只要进了这道门,除非你自己愿意出去,否则就绝不会有任何人要你走的。”

    黑衣人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看来我果然没有敲错门。”

    他这才慢慢的走了进来,穿过院子,走上长廊。

    他走路的姿势还是没有变,样子也没有变,但却至少有件事变了,变得话多了起来。

    在这片刻之间,他说的话比昨天一晚上加起来都多了两三倍。

    夜虽已很深,但还有两三间屋子灯光是亮着的。

    墨言呢?

    他在屋里做什么,从来都没别人知道,因为他总是喜欢将门窗关得很紧。

    黑衣人看着窗上的灯光忽然道:“你的朋友都住在前面?”

    郭阳点点头,笑道:“我住的是最后一间,离吃饭的地方最近。”

    最后一间房,不但灯还没熄门也是开着的。

    黑衣人走过去,站在门口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有件事阁下虽然未说,想必也早就知道。”

    黑衣人道:“哪件事?”

    黑衣人道:“没有人真能站着睡觉的。”

    郭阳笑了道:“连坐着睡都很难。”

    从开着的门里望进去,可以看到屋里的张大床。

    黑衣人看着这张床,忽又叹息声道:“但还有些事阁下却想必不会知道。”

    郭阳道:“哦!”

    黑衣人缓缓道:“阁下绝不会知道,我已有多久未曾在这么大的张床上,安安稳稳的睡过一宵了。”

    郭阳笑笑,道:“这件事我的确不知道,但却知道另外一件!”

    黑衣人道:“哦?”

    郭阳道:“我知道你今天晚上一定可以在这张床上,安安稳稳的睡一宵。”

    黑衣人霍然回头,道:“真的?”

    郭阳道:“当然是真的。”

    黑衣人道:“阁下能让我一直睡到天亮?”

    郭阳微笑道:“就算睡到中午也无妨,我保证绝没有人会来打扰。”

    黑衣人看着他眼睛里发着光,忽然长长一揖,再也不说别的,就大步走了进去,而且关起了门。

    然后,屋里的灯也熄灭了。

    灯已灭了很久郭阳才慢慢的转过身,坐在门外廊前的石阶!

    富贵山庄里并不是没有别的空房,别的空床。

    但他却偏偏要坐在这里,好像已准备要替这黑衣人守夜一样。

    夜很凉石阶更凉,但他不在乎,因为他的心是热的。

    长廊上响起了阵很轻的脚步声,一个人轻轻的走了过来。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来的是谁。

    来的当然是墨言。

    他披着件很长的袍子,袍子拖在地上,他也在石阶上坐下来。

    繁星满天银河就像是条发光的丝带,牵牛星和织女星就仿佛这丝带上的两颗明珠。

    天上有比他们更亮的星,但却没有比他们更美的。

    因为他们不像别的星那么无情。

    因为他们不是神,他们也有和人类同样的爱情和苦难。

    他们的苦难虽多,距离虽远但他们的爱情却永远存在。

    墨言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现在你总该已知道了吧?”

    郭阳道:“知道什么?”

    墨言道:“麻烦,你昨天晚上还想不能的,现在却已经来了!”

    郭阳笑了笑道:“把自己的床让给客人睡一夜并不能算麻烦。”

    墨言道:“这能不能算是麻烦,还得看来的客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郭阳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墨言道:“是个有麻烦的人而且麻烦还不小。”

    郭阳道:“哦?”

    墨言道:“就因为他知道自己有麻烦所以才躲到这里来。”

    郭阳道:“哦?”

    墨言道:“就因为他今天晚上要躲到这里来,所以昨天晚上才先来替我们做那些事,就好像要租房子的人,先来付订金一样。”

    郭阳道:“哦?”

    墨言道:“你用不着装傻,其实这道理你早也就知道了。”

    郭阳道:“我知道什么?”

    墨言道:“你知道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人来找他,所以才会守在这里,准备替他挡住。”

    郭阳沉默了半晌,缓缓道:“昨天晚上有人来找我们麻烦的时候,是谁替我们挡住的?”

    墨言道:“是他。”

    郭阳道:“那今天晚上就算真有人要来找他麻烦,我们为什么不能替他挡挡。”

    墨言道:“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麻烦。”

    郭阳道:“不管什么样的麻烦都一样,我们既已收下了他的订金,就得把房子租给他。”

    墨言也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你看他武功比你怎么样?”

    郭阳道:“好像比我高明些。”

    墨言道:“他挡不住的麻烦,我们能挡得住?”

    郭阳道:“我们总得试试。”

    他说“试一试”的意思就是说已准备拼命了。

    墨言道:“他若是个强盗,是个杀人的凶手呢?你也替他挡住?”

    郭阳道:“那完全是两回事。”

    墨言道:“什么两回事?”

    郭阳道:“别人为什么找他,是一回事,我为什么要替他挡住又有另回事。”

    墨言道:“你为的是什么?”

    郭阳道:“因为他今天晚上是我的客人,因为我已答应过他,让他安安稳稳的睡一夜。”

    墨言道:“别的你都不管?”

    郭阳道:“反正今天晚上我管的就只这一样。”

    墨言瞪着他,咬着唇道:“你。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郭阳道:“我就是个这样子的人,你早就应该知道的。”

    墨言瞧着他突然跺了跺脚,站起来,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将身上进着的袍子一拉,甩在他身上。

    郭阳笑了,道:“你若怕我冷,就最好替我找瓶酒来。”

    墨言咬着嘴唇,狠狠道:“我怕你冷?我怕冻不死你。”

    袍子又宽又大,也不知是谁的。

    墨言的屋子里面好像总是会出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以前他每隔一阵子总要失踪几天,近来这毛病似已渐渐改了,但郭阳总觉得她还是有点神秘,和每个人都有点距离。

    像他们这么好的朋友,这种距离本来应该早已不再存在。

    现在墨言屋子里的灯也熄了,但郭阳知道他绝不会真睡着的。

    郭阳将袍子披在身上,心里立刻充满了温暖之意,因为他也知道墨言嘴里无论说得多么硬,但只要是他的事墨言就一定比谁都关心,比谁都着急。

    夜很静风吹着墙角的夹竹桃花影婆婆。

    郭阳真想找点酒来喝喝,但就是这时,他忽然听到阵奇异的乐声。

    乐声轻妙飘忽,开始的时候仿佛在东边忽然又到了西边。

    接着,四面八方好像都响起了这么奇异的乐声。

    “来了找麻烦的人来了。”

    郭阳只觉得全身发热,连心跳都变得比平常快了两三倍。

    来的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当然猜不出。

    但他却知道那一定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否则黑衣人又怎会怕得躲起来?

    来的人越厉害这件事就越刺激。

    郭阳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上被着的袍子也掉了下来。

    突然“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

    两个卷发勾鼻碧眼,赤着上身的昆仑奴,突然在门口出现,身上只穿着条绣着金的撒脚裤,左耳上接着个很大的金镮。

    他们手里捧着卷红毡,从门口一直铺到院子里,然后就凌空一个翻身,同时退了出去,连眼角都没有瞟郭阳一眼,就好像院子里根本没有人似的。

    郭阳虽已兴奋得连汗都冒了出来,却还是沉住了气。

    因为他知道好戏定还在后头。

    这两个昆仑奴来得虽奇突诡秘,但也只不过是跑龙套的,主角定还没有登场。

    门外果然立刻又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两个打扮得奇形怪状的蛮女,满头黑发梳成了七八下根小辫子,东一根西根随着乐声播来摇去。

    两人手上都提着很大的花篮,正用嫩藕般的物臂将朵朵五颜六色的鲜花撤在红毡上。

    两个人都长得很美,短裙下露出截白细的小腿。

    腿上戴着串金铃随着舞姿“叮叮当当”的响。

    郭阳眼睛张得更大了。

    只可惜他们却也眼角都没有朝这边瞟一眼,撤完了鲜花也凌空一个翻身,退了出去。

    “看来这件事不但越来越刺激而且也越来越有趣了。”

    无论什么事,若有美女参加总是特别刺激有趣的。

    何况美女好像也越来越多了。

    四个长裙曳地,高笤堆云的宫装少女,手提着四盏宫灯而来。

    四个人都是风姿绰约,美如天仙,刚停下脚步,那两个身高腿长的昆仑奴就抬着架胡床,自门外大步跨入。

    胡床上斜倚着个黄衣少女,手里托着个亮银水烟袋,悠悠闲闲的吸着轻烟,云雾般四漫,她的面目如在云雾里。

    郭阳暗中叹了口气。

    这真是唯美中不足的事。

    事情发展到这里,一直都很有趣,主角若也是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岂非就更十全十美了?

    幸好郭阳一向很会安慰自己,无论如何,这黄衣少女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角色,只看到她这种气势,江湖中只怕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所以这件事毕竟还是很有趣的。

    至于这黄衣少女是什么人?怎么会和那黑衣人结下了仇?

    仇恨究竟有多深?郭阳是不是能挡得住?

    这几点他好像连想都汲有想。

    事情既然已揽在自己身上,反正挡不住也要挡的想又有什么用?

    所以他索性沉住了气等着,别人不开口他也不开口。

    别的人也没有开口。

    过了很久那黄衣少女嘴里突然喷出了口浓烟,箭般向郭阳喷了过来。

    好浓的姻。

    郭阳虽然喝酒,从不抽烟,被呛得几乎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几乎忍不住要骂了。

    但一个人若能将口烟喷得这么直,这么远,你对她还是客气点的好。

    烟雾还未消散,只听人道:“你是什么人,三更半夜的坐在这里干什么?”

    郭阳叹了口气苦笑道:“这里好像是我的家,不是你的,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家里,总不该犯法吧。”

    他话未说完又是一口烟迎面喷了过来。

    这口烟更浓,郭阳被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而且脸上好像被针在刺着。

    只听这人道:“我问你一句,你就答一句,最好少玩花腔,明白了吗?”

    郭阳摸着脸,苦笑道:“看样子我想不明白也不行。”

    黄衣少女道:“南宫丑在哪里,快点去叫他滚出来。”

    那黑衣人果然是南宫丑。

    郭阳又叹了口气道:“抱歉得很,我不能叫他滚出来,”

    黄衣少女道:“为什么?”

    郭阳道:“第一,因为他不是球,不会滚,第二,因为他已睡着,无论谁要去叫醒他,都得先做件事。”

    黄衣少女道:“什么事?”

    郭阳道:“先让我倒下去。”

    黄衣少女冷笑道:“那容易。”

    这三个字还未说完,烟雾中突然飞来一条人影,寒光一闪直取郭阳咽喉。

    这人来得真快,幸好郭阳的反应也不慢。

    可是他刚躲开这一剑第二剑又跟着来了,一剑接着剑,又狠又快。

    郭阳避开第四剑时才看出这人原来竟是那捶腿的侏孺少女。

    她身高不满三尺,用的剑也最多只有一尺六七,但剑法却辛辣诡秘,已可算是江湖中的一流身手。

    只可惜她的人实在太小,剑实在太短!

    郭阳忽然抄住了那件长袍,随手撤了出去。

    袍子又长又大,就像是一大片乌云一样,那么小的一个人要想不被它包住,实在很难。

    这少女“哼”─声娇喘道:“以大欺小不要脸,不要脸。”

    话才说完人已退了回去。

    郭阳苦笑道:“不要脸至少也总比不要命好。”

    黄衣少女冷笑道:“你敢来管我的闭事,还想要命么?”

    冷笑声中,那两个卷发的昆仑奴已出现在他面前,看来就像是两座铁塔似的。

    郭阳又叹了口气响道:“小的实在太小,大的又实在太大,这怎么办?”

    他不等这两人出手,身子突然往前一冲,已自他们的肋下游鱼般钻了出去,一步就窜到胡床前,笑道:“还是你不大不小,你若不是太老了些刚刚好跟我能配得上。”

    黄衣少女冷笑道:“你说我太老了吗?”

    这时她面前的烟雾已渐渐消散,郭阳终于看到了她的脸。

    他居然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就像是看到了鬼似的,一步步往后,他从未想到看见的居然是这么样张脸。

    一张又漂亮,又年青的脸,虽然又涂姻脂又抹粉,尽量打扮成大人的样子,却还是掩不住脸上的稚气,就正如老太婆永远没法子用脂粉掩住脸上的皱纹一样,无论用多厚的脂粉都不行。

    郭阳实在大吃了一惊。

    黄衣少女已慢慢的从胡床上站了起来!

    一双眼睛铜铃般瞪着他。

    他一步步往后退。

    这小姑娘明明又年青,又漂亮,为什么偏偏要做出老太婆的模样,看她至多也只不过十六七岁,又怎会有那么深厚的功力,就连她手下个小丫头,都有那么高的剑术,那两个昆仑奴当然也绝不会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这小姑娘是凭什么能服得住这些人的呢?

    她又怎会和成名已在二十年以上的南宫丑结下了仇恨?

    以南宫丑的名声和剑法为什么对这小姑娘怕得要命?

    郭阳实在想不通,现在他根本也没工夫想。黄衣少女的眼睛虽美,瞪着你的时候,却好像老虎要吃人似的。

    黄衣少女道:“你想不想要命?”

    郭阳道﹔“想。”

    黄衣少女道:“想要命就去叫南宫丑滚出来。”

    郭阳道:“你叫他滚出来干什么?”

    黄衣少女道:“要他的命。”

    郭阳道:“一定要在今天晚上杀他?”

    黄衣少女道:“是。”

    郭阳道:“一定要在今天晚上杀他?”

    黄衣少女道:“因为我说过,天亮前若还杀不了他,就饶他命。”

    郭阳道:“你说过的话要算数,别人说的话也一样不能不算数的。”

    黄衣少女道:“你说过什么?”

    郭阳道:“我说过,今天晚上要让他安心睡觉,睡到天亮所以…─”

    黄衣少女道:“所以怎么样?”

    郭阳道:“所以你要杀他就得先杀了我。”

    黄衣少女道:“你是他的朋友?”

    郭阳道:“不是。”

    黄衣少女道:“你知不知道他做过多少坏事?”

    郭阳道:“不知道。”

    黄衣少女道:“但你还是要为他拼命?”

    郭阳道:“不错。”

    黄衣少女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人?”

    郭阳勉强笑了笑,道:“你看来的确不像会杀人的样子。”

    紫衣文冷冷道:“我九岁时已开始杀人,每个月至少杀一个,你算算已有多少个了。”

    郭阳倒抽了口凉气,道:“好像已有七八十个了吧。”

    黄衣少女道:“所以再多加你一个,也没关系。”

    郭阳叹了口气还未说话,突听人玲冷道:“你若要杀他,就得先杀了我。”

    这不是墨言的声音是王不动。

    夜色凄清,王不动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脸色苍白如纸。

    黄衣少女瞪眼道:“你是谁?”

    王不动冷冷道:“你用不着管我是谁,你既已杀了七八十个人,再多加一个也没关系。”

    紫衣人冷冷笑道:“想不到这里不怕死的人还真不少。”

    王不动道:“的确不少。”

    黄衣少女道:“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

    她身子一转,手里的龙头拐杖突然一着“分花娜柳”向王不动刺了过去。

    她用的竟是剑法。

    不但是剑法,而且是剑法中最轻盈的一种。

    郭阳大喝道:“你的病还没好让我来。”

    但这时他想抢着出手,都已来不及了。

    黄衣少女已闪电般向王不动攻出了七招,剑走轻灵,变化无方。

    王不动的人已被围住。

    他体力显然还未恢复,似已无还手之力。

    但黄衣少女密如抽丝的剑法,却沾不到他一片衣角。

    突听一声清啸,九尺长的长鞭笔直插入地上,黄衣少女的人却已在长鞭上风车般向王不动卷了过去。

    王不动脚步错动,连退了九步。

    黄衣少女突又一声清啸冲天而起,长鞭仍插在地上,她手里却多了柄精光四射的短剑。

    剑本来藏在长鞭中的,到了她手里,她的人与剑就似已溶合为一,连人带剑向王不动刺了过去。

    这招更是妙绝,险绝。

    郭阳的冷汗已被吓了出来,他若遇着这着,能避开的希望实在不多。

    但王不动却似乎对她招式的每种变化都早已熟悉得很。

    她的剑如经天长虹,刚飞到王不动面前,王不动身子突然一转,向前冲出,已拔出了地上的长鞭。

    黄衣少女长啸不绝凌空翻身,回剑反刺。

    王不动头也不回随手将长鞭一扬。

    只听“挣”的─声,火星四溅短剑竟已没人长鞭里。

    黄衣少女的身子却已冲天擦起,凌空翻了四个筋斗,才飘飘落下来,落在胡床前看着王不动发征。

    郭阳也看得怔住了。

    刚才王不动挥起的长鞭若有半分偏差,黄衣少女的剑只怕已刺人他的胸膛。

    黄衣少女出手的方向部位他竟算得连半分都不差,就好像他跟黄衣少女交手过几百次,她着还未出手他就已知道了。

    只见王不动随手将长鞭往地上一插,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