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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九 脉门

    晶倾传授了双成“避水之术”,让他得以用人身前往龙宫,以兽身在深海赶路。九霄覆灭之后,明阳见双成迟迟不愿离去,便知晓他想要留在自己的身边学道。而且明阳也有心收他为义子,兄弟之子,如同亲子。

    只是,在龙宫之中,明阳还是将自己作为大兽的心得告知了双成:“天地悠悠,斑驳境界虽有我其一,但我身却不等于斑驳境界本身,更不等于属向本身。你要记住,趋附与人者终为趋附,独自前行者方为强者。”

    明阳对双成的好感,其中一份也是因为他有着沉心做事的功夫。但是,明阳看了出来,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只会让双成的锋芒磨灭,沦为平庸。于是乎才有了那段对话。

    双成到底有些慧根,回想自身,想要依附于世伯的想法,自觉羞愧。不日便离开龙宫,寻自己的属向之道去了。

    当双成回到龙渊阁中想与自己唯一相好的同门,人族柴谷氏道别。却听闻他已经回到部族中去了,自从九霄归来,在海中呆了些时日,竟又过去一二十年。人族寿短,柴谷氏有着自己的部族家庭需要料理,便回乡去了。

    隔天对望,双成告别了师弟柴谷氏;说来受师弟启发,自己离家有些年岁,也心生归家之意。漩天近海与无量山,相隔天涯,即便会腾云驾雾,不搞清楚方道,轻则延误一年半载,重则十年旅途,多年难返。此次归乡为了节约时间,双成不紧不慢,准备充分。

    在旅行途中,重回当年遇到初恋墨虹之地,终究是物是人非,礁石不在;海岸也变得面目全非,沿海之地,多了许多人族。他们对于自己这种灵智极高的兽族,似乎颇为敬仰,与早些年,双成遇到的,那批敢和自己称兄道弟的部族人士有了些差别。

    人族的敬仰并未让双成迷失其中,大地上人族的部族虽在增长,终究是渺渺。双成寻了一处灵韵充沛的洞府,总结自己多年所学,结合一些经历,创造出了另一种法门。

    和道属不同,所谓道属,其本质究竟为何,双成甚至还未明白。而他从明阳世伯那里学到了一件事,明阳似乎想将道属与功法区分开来,可见道属的本质远非是属向之力的使用方式;以明阳之言便是:道属本质,非奇技淫巧,非斩灵技巧,亦非功法兵器所能攀。

    尽管明阳没有告知,道属的本质是什么,但通过这些否定,双成已小有猜测。道属之功,不在灭身斩灵,似乎在大道所成的领域中,除去躯体与元神,还有更上或其他的存在方式。

    而道属,应该是对付那种未知方式的东西。

    此行距离双成尚有距离。但,与之相对,双成想到了另外一种“浅层次”的法门,即与道属相对的,灭身斩灵的法门。

    顿悟之间,脉门便运应而生。

    若论道属,为高位,难解也;那么脉门,为低位,通俗也。经双成之智,与后世加工,脉门具体如下。

    脉门有三,力,气,元。力脉对应脊柱,气脉对应心脏,元脉对应脑髓。脉门是双成为了辅助低阶与初学者,感悟属向,所做出的一种更新。换而言之,它是低阶者的教科书与法门,也是一种过渡。由此,属向之道的体系,逐步成形了。

    脉门,道属,斑驳。几等阶段,分别构成。只可惜,双成的脉门学在太古时,并未收到什么重视。脉门真正进入到大众之眼,是等到“大众”这一概念,真正出现的时候。不再是兽族的时代。

    耗时数载,完成了脉门建设之后,双成将其印刻在自己褪去的蛇皮上。在自己本来的生律中,幼年三百岁褪一次皮,成年三千载褪一次皮。此次出来,已是成年时刻,心力憔悴,未到百年竟褪过一次了。而印刻下完整脉门的蜕皮,则是双成从前留存下来,率先保存好的。

    自自己离开无量山,九霄倾覆,在外游学,不知已过了多少时日。双成沿路打探,寻归家之路,此日终来到一处人族部族中。与此休息时,和人族部族中的男子们聊了些话,方知此处已是若水长黄,距离无量山已不远。

    正如此,双成想起自己曾在初出家门时,遇见的一位人族果书,隶属于姬氏部族。曾经与其相约,在双成得道归来时,与其一叙。如今也算小成,便向该部族的男子们打听,均听说过姬氏部族有此一人。

    直至从小族族长之口中,与其畅明,方知;此地并非姬氏部族,于此,族人对其不甚了解。但这里的族长与姬氏部族有些交情,记得一些人和旧事,对双成言:姬氏部族二代族长果书,距今已有四百年之久了,寻常之人早已入土,兽君之约恐难再现。

    四百年,原来已经过去这些时岁。四百年对于自己弹指挥间,却不曾想对于普通人族而言,已是必胜换代。人族之中,亦有长寿者。他们的修行可助长生,此所谓人之求道,与双成不同。

    如此一来,双成虽难免惋惜,也唯有作罢。告别了小族之后,双成便回归无量山中。此番归家,生面孔没填几副,众人对于自己也还都认得,果然对于寿命冗长的兽族而言,四百年,真算不得什么长久。

    见到无量山重各族尊长,无论老幼,都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态度,双成心生感慨。在外面自己所受的待遇是一个样,而回到家中,自己所受的待遇则是另外一个样。人未变,环境却变了。

    拜见母亲,师父之后,简约的说了两句。

    天翼和紫血本无干涉双成未来的打算,却在双成表现出的举动中,有了一些念头。至少天翼看得出来,自己的儿子这趟出门有些不同了:“属向求道之事暂且不论,为娘有桩亲事给你安排,你愿意听听么?”

    母上之言,虽有不愿,亦当听闻,自不敢拒。双成毕恭毕敬。

    “摩可仙界,孔雀琳心,得凤凰真传之一,有成大兽之潜力。早些时日,凤凰鸿采出关后,曾来过无量山,只是你游离在外,有所不知。我与鸿采相谈时局,有意牵线,不知你意下如何?”当娘的话说完,双成才礼貌回绝。

    “娘曾教导,男女之事,终身大事,不可草率。如果只为求道之便,依附于人,岂不是耽误人家。”双成觉得不妥。

    天翼附言:“远的不说,变聊聊近的。你师父紫血,有一长女,名为萌巧。千岁修为,万岁差一。对你有些好感,与你同为无量山之子,我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当如何?”

    紫血好没一气撇了下天翼,好似抱怨道:你说事儿就说事儿,别扯我头上来啊。天翼夫人却满脸笑容,似心中自有打算。

    “呵呵,娘说笑了。”双成此时多少也感受到了母亲的试探之意,但对于母上的回答,他还是不敢敷衍,尽进心言,“萌巧与我虽自幼相识,又是师父之女,但我二人有修行之谊,却无男女之意。娘曾教导,友为友,情为情;为人立心,不可乱之,不可混杂。”

    当双成表示自己与萌巧只有友谊并无爱情时,天翼发现了,这小子是从小接受自己的熏陶,把自己那一套用来敷衍人的话都学到了。三句不离,为娘所说,这是让自己打自己脸哪。相比起来,甲烈那个笨小子,随便说点儿啥,都能给他忽悠的天昏地暗;这双成倒是心思缜密,不过也不及他的娘亲天翼夫人。

    “哦,如此一来,那你说说,远近之内,若要结亲,你可有心上意向?”天翼之言本就不在推亲牵线,只在试探而已。

    “嗯......娘,儿才刚回到家,您怎么就三句不离成婚结亲哪?莫不是想试探我在外面有没有欠下什么情债祸端,才故意这般所说?”之子莫若母,同理,双成觉得母子之间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直截了当。

    天翼笑道:“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谈及此事,故时双成总是寻借口,转话题。但在此时此刻,明确了修行之举,坚定了属向之道;所谓姻缘情根,对正舍双成而言,再不成阻碍了。双成想也不想,回答道:“若说所爱,却是有幸相遇。但其与我不同境,爱人寿短,已回归地壤了。”

    如此说来,儿子在外经历的这些,为娘一概不知;却在言语上咄咄逼人,却是有些不妥了:“双成,我......”

    “好了好了,何必把话说的这么死,我一个鳞甲生灵都直冒汗。”紫血像是受不了这种场合,于是终于一眼打破了僵局。对双成说,“找你兄长去吧,他先担任玄武门之重责,平日里负责守护无量山的安危,此刻应在门内休息。”

    给双成指了路后,他便行礼告退。留下紫血和天翼在这无量山中枢,其实以二人的默契,早知对方心里琢磨的是什么。但交流,从来都不输于理解,紫血如此认为:“九霄倾覆了,玄武在天之灵,应该也会宽慰些吧。”

    其实真正得到宽慰的,不正是天翼本人么。

    “而对子孙之事,我们这些老人能帮则帮;有句话叫做,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老朽空忧天。不是么。”紫血说的这些道理,天翼又何尝不懂。她从未真的想过干涉子孙的选择,就像双成外出求道,他想要出去,天翼也未加阻拦。

    只是,大兽出关之后,天翼总是觉得,着兽族的天下虽安稳,却少了些无量山的身影。或许他只是想要让无量山重新回到,玄武仍在时的辉煌吧。

    来到玄武门的山头,静坐修行的甲烈,突然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睁眼起身,便见到了自己的兄弟。一瓶温霜灵液经他之手传递给自己。

    这小岁,双成虽没什么变化,甲烈却像一日之间成熟稳重;发髻适中,深幽长服,孩童稚气一扫而空,可以说是有几份玄武当年的气韵了。而唯有双成走的,既非父亲的道,亦非母亲的道。他所选择的,乃是一条自己的道。

    “大哥。”

    “小成。”

    短短的四百年间,大兽皆出,九霄倾覆,道属乍现,相宙之理......就算是甲烈这般玄武之后,凭借着先天血脉积攒了些优势的小辈,在荒乱的太古之中,也无一己之地。

    “时代变化真是快,短短百年,竟然能有这么多事。这在从前真是无法想象啊。”温霜灵液的性质,越发偏向一个消愁饮品了。甲烈与双成畅谈之际,一整瓶已经不复在。此物当属甲烈最爱。

    从前觉得,此物喝多了,头昏脑涨,双眼难挣,方道不辨。虽有助人修行之奇效,但也更偏向药物,甲烈对它可没什么好感。直到自己也有了烦恼之事,才发觉原来所谓喝得天昏地暗,也是一种释放解脱。

    “往后的时岁里,谁人又能猜到究竟会是什么模样呢。”相比起来,双成的饮用,是小口小口的。他兄弟二人虽道有所异,却到底所求相同。于是,双成将脉门与甲烈告知,二人一同研究了一番。

    甲烈所修,当属力脉,穴位在后脊;双成所修,乃属气脉,穴位在心房。三脉固存,只是修习之时按照生灵习性,有个主次之分。甲烈觉得颇为神奇:“要知道,兽族万千,禽鱼甲毛,大小体型,内脏构造,皆不相同。竟能皆存三脉而相通?”

    这脉门学问,果真离奇,而更离奇的当属他兄弟的这脑子,或许双成所修最胜,应是元脉。否则,也不会相出这么些奇怪的东西了。

    “兽形虽各异,人体却相同啊。”这就是人形作为天地法则存在的一门价值,双成只是比常人恰好要理解这门价值。

    首先兽族化形,所得人身,虽然五脏六腑也不尽相同,有的甚至并没有这些多余的器官,内核仅有血肉。但三脉却是并存的:脊柱,心脏,脑髓。这就是双成寻找脉门的共同点。身躯,也成了修行者的求道依凭,脉门,即为初学法门。

    想来当初在百年小兽时,如果早明白脉门的存在,两兄弟又何必走那么多的弯路呢。好在兽族别的优势没有,就是能活;百年千年,对于这兄弟二人,不过岁月的零头,他们的兽生才刚刚开始。

    双成向兄长展现了一番,自己在外所学,以及对紫血所传之功的修炼,一刻也不敢耽误。万剑诀,蔓延,弥消。在脉门的理解下,双成所知,这些成形功法,大多是三脉俱用,整体不散。只是在修炼是,有一个偏向会更为轻松。

    而甲烈这些年来,还是只修一样,便是从玄武血脉所继承而来的无相之火,地燚。地燚,又名火土之烈,固态之火。此等火光是一种具体物象,没有程度之分,或能凝结,或不能凝结。凭借着万载的功力,甲烈原本能够凝聚地燚在一刻钟内,使用无虞。

    但在有了脉门的引导下,甲烈似乎得到了些新的思路。

    使用地燚,力与气定然是必须之物;而让地燚持续燃烧的动力,除了直观的气力外,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是甲烈所遗失的。

    不正是元脉么?从脑中调度,在脑中持续,如此看来这地燚是用长短的关键,应该就在这元脉上了。温霜灵液能够补足气血,但是对脑髓活动却起的是麻痹之效,原来如此,若非今日双成告知,自己还沉浸在修行的误区中。

    “酒水害人,自今日始,戒酒!”甲烈摔了温霜灵液的空瓶,才明白,自己所要修炼的,不仅是躯体上的强劲,若想如父亲当年那般使用地燚;需要找到强化元脉的方法才行。至于是药材灵宝,还是神兵功法,这些外物可以逐渐寻找,重要的是方向要对。

    看到兄长能由此宏愿,双成自感高兴。不过此次归乡,他也并不打算久居。双成知道属于自己的道,终究是要在天地之间追寻的。自己仅仅出门了四百年,只到了这片大地上很小的一片地。如明阳世伯对他的提醒,对于一个人一片地的依附,只会令自己的成为一种局限。

    兄长的道路与自己不同,双成只能尊重。在各自的路上,各自前行。

    “最后再喝一次,如何?”双成算是再婉言告知甲烈,自己不会久居。但可惜甲烈这个憨憨,以为他要引诱自己,豪绝到:“嗨嗨嗨,小成别想让我破功,甲烈之誓,说一不二。”

    自己这兄长还真是在某些地方聪明的过头呢,虽说没能理解到双成的心意,但这样的兄长,倒是令双成觉得,他还是和自己幼年那个一同长大的大哥无异。一个人有时候,或许迟钝些,也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