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属向:斑驳境界 » 章三十七 风铃谣

章三十七 风铃谣

    佳木与蓉弦之事,很快也传入了双成的耳中。为了避免佳木一人因为此事,遭到九色族中旧派刁难,双成前往了万花丛一遭。

    在来时路上,双成听见了,从树林草木中间,传出的九色一族的歌谣:

    绿叶自树上生,鹿儿自中林生。

    春季风吹走种子,四季铃奏响旋律。

    一色诞自夜神露,百彩随之染世间。

    风吹叶来夜生色,铃响鹿鸣路前方。

    “风吹叶来夜生色......呵呵。”不知为何,百年之下的林间小兽,哼出的歌谣竟让双成感到了如此宁静。万花丛真是一方好地,或许自己以后应多来无量山的这边走走了。双成向一只哼唱歌谣的小鹿,询问了歌谣的名字,方知唤作《风铃谣》。随后,双成朝着九色族中走去了。

    穿过茂盛的树林,有一座幽深的峡谷,此处应是九色一族的聚集地了。如果说万花丛外围的森林是兽形畅行的地段,那么山谷之内的九色族人,便以人形交流为主了。这种形式,在整个无量山也较为常见。

    每个自成规模的族群,都会留一些领地,给热衷兽形的族人;并且兽形与人形的区域之间,并无界限,往来也是自然的。

    在这里,双成并未主动表露身份,因此也并未引来九色族中长老们的目光。他的此行只是以私人的身份,所以并不打算一开始就惊动九色族群的领袖团体。

    只是,当双成步于九色山谷的谷底时,来往的九色族人,若无其事的从他身旁走过,有的不看一眼,有的只是礼貌的打着招呼。这令双成那颗细密的心,开始了思考:

    当双成睁开双眼,无需对属向力进行特殊的引导,便能够看清他面前每一个生灵背后,相宙的大小。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对应着一方透明状的悬浮空间。双成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这项天赋,他可以直视相宙,可以很直观的察觉到每一个人属向力的强弱。在整个山谷之中,没有一个兽族的属向力强于自己。

    如果将斑驳境界之下的属向境界,都同归一境,那么双成同样也存在一个细分标准,那就是:入流和不入流。所谓入流,就是获得道属,而不入流便是没有道属。

    很显然,九色族中的大多数人,属向境界都不入流。甚至双成能确定,自己使用不完全的万剑诀,几乎都能够将在场的所有人,在一瞬间抹杀。其中包括了已经存活了上千万年的一些兽族,无尽的岁月之中,他们的属向力,似乎并没有像自己一样做到质变。

    是的,双成所想的是杀戮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内心里藏着杀戮。与之相对,他是在反思,四卫建立的秩序现状,是否存在着缺漏。自己进入万花丛,并未受到严格的审查,而在这地方虽然也设置有保护族人的守卫,可对于双成这种程度的求道者而言,实在太弱小。他们也在被秒杀的范围内。

    想要短时间内,让人的属向力突飞猛进,是不现实的。毕竟双成自己修行了小劫岁月,也仍未踏入那方境界。准确来说,双成自己也是一个不入流的修行者,所以他无法做到,让其他人达到超越自己的高度。

    但是如果,能将自己看见相宙的能力,分享给其他族群,至少他们能够具有判断敌人强弱的能力。不至于,将属向力极高的危险者,随随便便放进自己的族内。

    “相宙......相宙究竟是什么。”双成对自己的杞人忧天叹息了一声后,寻着佳木去了。

    佳木的名字在族中倒比较浅淡,好在他的妹妹霖芳小有名气,似乎是与她所负责的什么职业有关。当双成到访佳木之家时,他所踏入这个领地的那一刻起,便震惊了,因为他发现了此时的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进入了什么人的相宙内!

    是将整个佳木家都包裹起来的相宙,大到令人难以置信!这种程度的相宙,双成不敢断言能到达斑驳,但是混个入流是绝无问题的!这也就是说,这个相宙的主人,属向力在自己之上!

    九色族内,竟有如此人才!为何从一开始我的眼睛没有察觉到其释放了相宙,甚至还不知不觉的进入了对方的领域。难道不是九色族中的人,而是外面来的......

    这种想法令双成心中,突然一毛,虽说在对方的相宙之内战斗,是个极其错误的选择;但双成也不打算放着自己的好兄弟不管,于是乎,不紧不慢的敲了佳木家门,他今日倒要看看,是哪位高人和自己一同到访。

    额,看来需要辨别相宙的能力,或许不仅仅是九色族需要。如果可能的话,双成希望能够在无量山的境内普及......

    而半边门扉之后,双成见到了霖芳,他从霖芳行为的自然上,猜到了她应是佳木的妹妹,那位研究乐理的人。可令双成没有想到的是,霖芳,也是这个大的离谱的相宙的主人!他那双眼不可能看错,整个巨型相宙的源头,便是霖芳;虽说相宙与属向人之间,没有成色的丝线连接,但是双成的眼睛,能够分辨的出来。

    每个相宙与其主人之间的颜色是对应的,而所有相宙虽大多数都是透明色,但是却也有着细致的差别。所谓透明之明,无色之色,每种透明也是存在不同的,而双成不会看走眼两次。

    他十分确定,霖芳就是这个相宙的主人。如此一来,双成的心中有些不解了。他脸上的凝重在霖芳看来有些奇怪,但霖芳还是很客气的招呼了双成:“尚御,可是寻大哥佳木来的?他就在这里,请随我进。”

    霖芳以一个对普通朋友的待客之道,将双成请进了屋。从她自然的神色里,双成察觉不到任何掩饰的动作,如此一来,双成的内心只能得出另外一个结论。也是唯一可能的结论。

    一开始双成之所以没有察觉到这个巨大的相宙,而在进入后反而察觉,是因为霖芳对自己的相宙没有进行任何的释放或者属向力引导。她根本没有想过攻击自己,或是使用相宙;甚至她可能连相宙的存在都不知道。

    双成一路上都见惯了别人的静态相宙,所以才忽略了这个同为静态的巨大存在。因为相宙本身其实并不是存在于属向人的身边,只是双成能够通过“属向人”作为媒介,观测到与之对应的相宙大小而已。

    主动释放出的相宙,是动态的。那种攻击性是明显的,因为那意味着一个真实空间的降临。而静态的相宙,无论大小,都是静态的,没有丝毫的攻击性。仅仅作为一个客观空间的相对投影,出现在双成的这双眼中。

    “啊,双成兄来了。”考虑到蓉弦重伤初愈,佳木将双成引到庭院中详谈。派其妹去取万花丛中的地产灵涎来款待双成。

    于此,双成将令妹霖芳的相宙现状,告知了佳木,引来其心头一紧。佳木左右踱步两个来回,举手投足,却欲言又止。双成问道:“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倒不是。只是霖芳与我虽为血亲,但是成年以后,少有交流。我对她的现状,并不知情,其相宙之庞然,是否承自某位大兽的传承,其中我并不知。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啊。”搞了半天,佳木对自己的妹妹似乎也没多了解。

    闻他所言,双成有感:“倒不像是大兽传承。”

    “何以见得?”佳木本身属向道浅,对修行之事,倒是不甚明了。

    “且不闻现存大兽的性情,属向斑驳者,能修属向力,可得道属果。相宙只是寻常修行者都难以感知的一层存在,于我特别而已。”双成观霖芳相宙,虽庞然不虚,但与寻常修行者有异,“大兽传承者,想必定然有着极其磅礴的属向之力,不弱于当今四卫、摩可三羽,泛海十二龙族各族初代一始。但是,我在霖芳周遭,只感觉到浅薄的属向力。”

    她应该三门未开,连斩灵技都不懂一二。如此一来,只剩下双成猜想的那样,霖芳应是因为某种持之以恒的“修行”,误打误撞将自身的相宙进行了扩展。

    “若说持之以恒,小妹倒是从出生以来,就对音谣颇具兴趣。自创了乐理,收集于万花丛一带,想来也有些时岁了。”只是佳木从未想过,这哼嗓唱歌,还能唱出什么名堂来。这在古往都是未有过的事。

    乐理?这一路上,双成倒是听说过了一些:“乐理?可是我在路上,听林间小鹿所哼唱的那首《风铃谣》?”

    “应该是小妹及其朋友所编撰流传开的。其实这些乐章,大多都并非霖芳自创,而是古来便有的故事,以歌谣的形式零散相传。”随即,佳木为双成介绍了有关这风铃谣的故事。

    水有源,树有根,相传,白神的眼泪化作了世间百种颜色,而夜神的眼泪化成了名为九色的兽族一始。四季都有种子,种下四季的生机,每当风儿吹过山谷,一只由铜铸成的风铃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唤醒蕴藏于大地之中的生机。九色为感恩夜神赐予的生命,停留在山谷之中,守护风铃。

    有人说蕴藏风铃的山谷,就是如今万花丛内的这座峡谷。但是大多数的族人,似乎早已淡忘了风铃谣的传说,毕竟白神和夜神,不过是虚幻之神,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了。

    “也只有小妹这种闲人,整日除了觅食,就是做的这类传播歌谣之类的事务。”经佳木如此一说,双成更有理由相信,霖芳的相宙与其常年经历的乐理活动有关,或许属向之道,千奇百道,而乐理这种新兴之物,也是修行之道的一种吧。

    佳木由于思想开放,所以才明白双成所言。但是兽族之中,有多少愚昧的生灵,对双成的这种观点,是无法理解的。双成也不求,他们能一时,就将其理解。灵智本身就是一种难以捉摸之物,属向人对它的探求,就如同对属向之道的探求一样,才刚开始。

    在此,结合先前双成向自己传播的一些观点,佳木就霖芳的相宙一事,向双成请教:“我记得双成有言。相宙乃是某种层次上,属向力的体现。相宙越是庞大,说明属向力越是强悍。这是否说明,小妹有望属向得道?”

    若以寻常情况而言,确实。但霖芳的情况,却不那么寻常。因此,双成有必要对自己的理论进行变更性的补充:“动态的相宙,的确代表了其人属向境界的高低。但静态的相宙,应该只是意味着,所具备的修行基础。由此观之,霖芳以乐理滋养内心,已将在基础之上,超越了常人许多。”

    双成默默叹气,其言藏在心中未出:只是修行一脉,困难艰苦不说,与人心智选择,亦不可分割。霖芳之所以能够放下争夺之心,专注乐理之事,不正是因为,她的内心里,从来都没有属向修行的向往吗?

    这件事情,双成没有说破。他认为不该多干涉别人的家事,只要确认佳木一家,没有被什么势力暗中盯上,远离危险就好。

    “霖芳去取灵物之地在哪儿?为何久而不返呐?”双成虽不知九色族中是怎样的规矩,但霖芳这一去,未免有些太久了。

    “确实如此,我去看看。”随着佳木离去,双成感受了一眼隔房之中休息的蓉弦。灵眸双瞳开启之时,略过蓉弦的相宙,已经只有一立方的大小,属实难以再次修行。不过,和佳木成就一段佳话,或许也不失为一种美满的人生吧。

    双成倒是无心替他人主导人生的美满与否,自顾自的心想到。

    另外一边,原来前往族中取七彩泉泉水的霖芳,遇到了些许麻烦。族中某位属向得道的新辈,似是投着霖芳的熟悉乐理的名头而来,想请她为自己的亲朋驻唱一场。平日里,倒是没什么,但今日,霖芳以家中有客婉拒了。因此发生了些许口角。

    直至佳木寻妹而来,这口角,才被彻底“扩大”。

    “不好意思,二位,今日我家中却有客人,等我招待。想请霖芳演唱戏乐,还是改日吧。”佳木突然加入聊天,令对方的话头突然有些改变。

    “佳木?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已不在族中居住了呢。”初闻此声,佳木尚未记起,面前之人。而随着话语逐渐深入,佳木脑中,幼年那个一同长大的玩伴,便浮出脑海。

    他拙劣的补充了一个可能记错的名字:“你是,石泊?”

    “亏你还能记得我的名字,想当初,受飞星大长老栽培的你,可是在我们新辈之中,被誉为资质最佳的一个。像我这种级别的庸才,对你根本望尘莫及啊。”能感受到,石泊对佳木的语气中含有一种挖苦。但是这种挖苦,却不是石泊对于佳木的嫉妒。

    关于这点,霖芳其实知道。因为哥哥并不像她一样,常年身处族中,对族人都有所了解。石泊其实是对佳木充满了尊敬,并将他作为自己的榜样。甚至,如果佳木成为九色首领的话,石泊一定会成为他最忠实的助手。这些,身为了解石泊的霖芳,能够知道;但久居族外的佳木,对石泊的这番话,却产生了实质性的误解。

    “你误会了,石尚御。”一声尚御,佳木有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而此时的心思大条的石泊却完全不知,当佳木叫出这声“尚御”时,他们之间已经多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