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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六 凶剑问世

    “即便有,那也是别人族内的秘密吧。”白泽可不想拿一个小辈的性命,去威胁别人老祖,让他交出族内的传承秘法。先不说这么做的结果成与不成,单是这行为的本身,就违背了白泽的原则。

    飞廉不想放弃,涂山乐则看出了他们两人各自的想法,于是从中调解:“别大眼瞪小眼了,丰不在,你们就要一点儿小事不和打一架吗?都多大个人了,族中新辈都换了几十代了,你们俩这老骨头啊,再这么吵吵,指不定哪天就散架了。”

    从前的这两人,是相当和睦的。只是岁月之下,各自秉持的理念,难免会产生些偏差。

    飞廉不语,他又何尝想做那不义之徒呢。从拜入麒麟门下,再到后来建立十定城,前前后后他为此城的建立,付出过多少汗水,斩灭过多少生灵呢。越是久远,他越是意识到自己的极限,斑驳境界,是他此生无望之念。他的精神已经慢慢同身体一起老去,在下一个小劫中,撑不了多久。

    所以他才想要为自己的族群,留下一些什么。飞廉知道,无论他们这些老家伙生前多么显赫,多么名声在外。在失去了大树庇佑下的新芽,只能靠自己在暴风骤雨中成长。或是抵过磨难,战胜脆弱;或者,为磨难所折,胎死腹中。

    所以,飞廉才想要为他的新辈们,多留下一些东西。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族群的真实:“那,这样,等到元会之时,当着众多外族的面,我们让丰来做决定,如何。”飞廉承认自己觊觎穷奇所拥有的,传承同之属血脉的秘密。但是,他还没有被欲望左右了心智。

    接着他将自己的那巴掌大小的相宙结晶,交付给了涂山乐,并对白泽说道:“你不放心我,总该放心你的阿乐姑娘了吧。”

    “飞廉,你......”白泽其实想说的是,他并没有什么时候,不放心飞廉的为人。他比相信任何人,都相信飞廉的为人。

    涂山乐也只好暂时接过了这一保险,这块小小的结晶中,竟封印着一只巨大无比的凶兽。并且还能一直保持着其生机,可谓难得。涂山乐借此机会,研究了一番:“哦,这就是大将道属化式的产物吗?总感觉,与我的有些不同呢。”

    “除此之外,我便无所言。散会吧。”飞廉急着离去,然而就在此时,涂山乐却在兴致勃勃的同时,叫停了飞廉的脚步:“你无事了,我可还有大事没说呢,别急着走啊。”

    飞廉只好生闷气似的,回到了自己在残星座上的位置。

    如此说来,涂山乐所要说的事,正巧与这浑生的出生之地西泽,有些关系:“近些年里,我涂山一脉,有不少西泽的兽族,流窜过来。”

    “是为了争抢领地,还是‘食杀’?”白泽对那片烛龙所掌控的土地,印象一直不太友好。早些年曾随丰游历百界时,路过一次;只可谓凶煞之地。

    “都不是,是为了逃命。流窜到涂山的兽族,身上大多都摆脱了他们原本作为凶兽的野性。可以说,他们灵智的完全度,已经相当饱和。”涂山乐很重视这件事情,于是又向西泽四周的领地,进行了暗查,才知道,各地都有从西泽之地逃窜而出的兽族。

    “那不是好事吗?具备灵智,至少不会像你手里的那个小家伙一样,动不动就撕咬吼叫。”飞廉一时间没有抓住到这件事情的重点,觉得这是凶兽拥有完整的灵智,这件事从结果上来看,并无不妥。

    然而作为没有和浑生接触的旁观者,白泽在这件事情上,就显得颇为清醒。

    白泽思索着,直言胸中因果:“他们的逃窜说明西泽已生变故,至于所表现出的灵智,或许不过是自身的凶性早在巨大的变故之中,被消磨殆尽了。”白泽的猜想,正好对应了涂山乐的意思。正是因为,西泽出现的巨大变故,才使那些从杀伐之地逃窜出的凶兽,磨灭了野性。

    虽然暂时还不好做结,但涂山乐以为,那所谓的“变故”恐怕不会比西泽本身的凶性低级。否则,也无法引发,如此异变。

    说来说去,飞廉终是不解,属向之中,除了当今的四圣,还有何人能够轻易改变族群之性。因此,飞廉欲忽视此事:“钟山烛龙,原本就是天生地长的西泽之兽,修为境界不说四圣,绝不在你我之下。有他坐镇,谁又能够在西泽大杀四方呢?”

    “那如果,他们所面临的变故,是除去四圣之外的‘斑驳境界’呢?”涂山乐此言一出,险些将飞廉吓跳了起身,白泽虽对此事有所想法,但也决计没到涂山乐所言的那个地步。至于为何,恐怕是太古之内,已经许久没有新的斑驳境界诞生;而那创造出这极境的四圣,也在各方原因下,未现世许久了。

    涂山乐所修习之道,有查命运、知前路的能耐,但可惜她所知乃是命运的虚影,而非未来的全貌,故此她也不敢断言。即便如此,涂山乐对西泽之地那“变故”的预测结果,也已经到了,非她所能控的地步。由此她才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或许太古之地,在他们所不能见的无名之地中,已经诞生出了一位新的斑驳境界。

    “此事牵扯之大,已远超你我所能及,若真如此,恐怕除了等到元会报至麒麟外,便无可行之法了。”飞廉所知,当今四圣之中,唯有麒麟是他们的仰仗,也是星域和十定之地所有兽族的尊灵。如果真的有斑驳境界者诞生,除了请示麒麟外,大地之上的任何兽族,都难以与之抗衡。

    白泽点了点头,涂山乐默不作声,她的细腻心思,其实对那位未曾谋面的,疑似斑驳之境的强者有了些许猜想,但是有时,或许不说也是她这类人的一种智慧。

    “既如此,便如此吧。”似有话说的涂山乐,突然以这种方式,将三人间的商议共享停止在了这里。飞廉待到飞廉先行离开了普化田秘境后,白泽竟叫住了涂山乐:“阿乐。”

    涂山乐知白泽聪颖,可能从自己的话里行间听出了些什么,但也可能所为别事,她暂不在表面捅破:“何事啊?”

    “你我相识有近万年了吧。”白泽虽说期间,他们很少走动,都是在几年元会之中,碰面的多。可白泽仍是对其暗生情愫:“我想,若有何时,去你的涂山坐坐,你看可好?”

    然而他那点儿心思,哪里瞒得过狐狸的眼睛,这悠悠老怪怕不是自己获得太久,又未开宗立派、道统传承,一个人在十定之地呆了这么久,终于感到寂寞了?涂山乐笑道:“坐坐?呵,要不然你再陪我游历山川百泽,赏那四季繁花,卿卿我我,成全一段佳话,可好?”

    涂山乐说的太过直白,令白泽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了:“这,你若需要,我必在你身旁。”看着他那副认真而又可怜的目光,期望着自己,涂山乐此刻倒有些后悔挑逗他了。收起了玩弄的眼神,转而一副正经姿态,她雪白的眸睫之下,如水映天般蔚蓝的瞳孔,注视着白泽,亲口向他表示:“白泽,我与你不同。你是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孤种,而我有自己的族群和使命,我注定是要维系血脉,与同族和亲的。”

    “可你不就是涂山十尾一族的初代吗?你的族人将你奉为初代,不就给予了你权力吗?”白泽永远不会理解,被捧上巅峰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其实有时候,涂山乐倒是羡慕他的这种自由,虽然他自己觉得,这种自由拥有的久了,就变成了一种孤独:“既是权力也是责任啊,同之属血脉的传承,才能使一个族群在更长的时间里繁衍生息。虽说,和你说这些,你可能难以理解就是了......”

    而当她看到白泽那失落的眼神时,涂山乐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她的确经常挑逗与她同为眷属的两个人,并非内心深处也没有对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动情。不过,即便是没有男女之情,涂山乐倒也不希望他这般消沉下去。

    如果是自己让他产生了些什么误解,那么涂山乐觉得自己有必要在白泽的面前,表现得冷漠些,免得横生些无谓的情愫。

    “我知道了,元会那日再会吧。”白泽到底是活了数劫的人,到底不会因为某一件事的不顺,而延误了大事。轻重缓急,白泽自是知晓。就这样,涂山乐点了点头,也飞下了星域。要说涂山乐的拒绝令白泽毫无所动是假的,但是内心的难过,他并不打算用消沉的方式发泄。或许有朝一日,待他也成就到麒麟那番真正的无上之境后,才能随心所欲的行事吧。

    三兽口中谈论的西泽,此时远隔万里之外已成了一片血海。

    在那广袤无边的西泽之地上,褐色的土地被无数兽族的尸体血液浸染,腐烂生蛆,哀鸿遍野。苍穹似也被染上了一抹鲜红,生长在天地的缝隙之间。

    而立于无尽尸骸之上的,烛龙以大兽本体,与一名不知来历的斑驳境界者,战了不知多少时候,他身躯的精血早已耗尽,精神也模糊不清,回忆起此番劫难,是因为什么他都有些含糊不清了。唯一清楚的是,烛龙所希望的,或许是借此人之手,彻底终结掉这西泽之地的诅咒吧。

    “我再问你一遍,寰宇坏祸究竟在哪里?”海瑶湫旭,以人形傲立于空中,正视着佛如巨山的烛龙本相。凭借着西泽之地莫名存在的凶性,他可以说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极限,已经在湫旭的手中,经历过不止一次的死亡。

    而烛龙满身的伤痕,连同整个西泽的残象,皆出于湫旭之手。

    “是那把剑的古语有什么不同吗?还是我的话,令你感到迷糊,你这老龙,明明只要将那满是厄运之物转交于我,就能够相安无事,为什么你非要......”就在湫旭对着烛龙的身体絮絮叨叨时,他猛然发现,这尊参天巨兽,已经停滞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其诞生之初的模样。这一次的死亡,送葬了他的最后的元神。

    神形俱灭,不复存在。这便是世人所谓的,死吧。

    湫旭没有和死人说话的习惯,但看在烛龙能拖了他这么久的份上,他还是对这个太古巨兽,表示了一点尊敬。就在此时,湫旭发现自己右手手背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伤口竟没有自行恢复?应该是引用了特殊大道法则形成的道属化式,才具备此等威能。

    算了,也不过是条小伤口。湫旭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只见湫旭只手一抬,手心间霎时闪出一道奇光,将烛龙之身包裹其中。这巨兽虽死,但其身躯也仍是天地初开之际的原生之物,将其视作西泽的本源也不为过。在湫旭的印象里,据说烛龙也曾被奉为山神,其原委就是,本相的躯体记载了整个西泽大小秘境的信息。而今通过烛龙遗骸,湫旭便可运用道属,翻遍整个西泽隐藏的秘境。

    湫旭不做多言,摆出架势,弯曲手肘,二指成印:“同陌之属,血脉相牵!”虽不知为何这湫旭能够使用鲲鹏所得的道属,但利用血脉法则,他成功从烛龙的血脉中印刻的记忆得到了寰宇坏祸的下落:

    原来是封存在一处谷底,且有穷奇守护。经过元神探查,湫旭得到了进入那至新谷的方法,但心中却有所顾忌:穷奇尚不足为虑,只是那谷中是有什么东西萦绕。

    具体为何物湫旭以元神为眼只看了个大概,至于其中本相并不清楚。至新谷,湫旭并不属于这个纪元,对此时代中的许多事宜,都不了解。太古既是淳朴的渊源,也是神秘危机的温床,即便身在斑驳境界,破坏时序大道,行走在逆向时空的湫旭,也不敢轻视任何一个他所不清楚的存在。

    “哼,算了,不管是什么太古遗殇,还是大道法则。我必须得到寰宇坏祸,然后,才能终结掉这一切!”心有此念,湫旭立刻按照从烛龙遗骸中看到的方法,进入了深藏在西泽一处的至新谷秘境。

    那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没有崖底,也不知蔓延向何方。湫旭按照方法,化身回海瑶的兽族本相,并用驱动元神形成一股薄膜笼罩在躯体外,深下其中。此地只有用元神才能够进出,换而言之,如果是具有实体的生灵,一旦踏足,便会被其中力量所吞噬。

    可湫旭登临了斑驳,只要知道元神之力,能够起隔绝保护的作用,那他便以元神护体,以实体进入便是。这么做或许需要承担一定风险,但是将没有意识的身体独自留在悬崖之上,在这尸横遍野的西泽之地,同样会面临着巨大风险。折中之下,湫旭选择了稳妥的一种。

    只见他元神的光芒笼罩着海瑶之鱼庞大的身躯,一跃数万里,加之深渊的吸力与从高处坠下的俯冲,湫旭即刻便到达了深渊之地:至新。

    着地只见,湫旭本欲变回人形,但没有想到这深渊之内有种奇怪的东西,在干扰着他的化形。不重外在的他并未在意这件小事,只见眼前,一道通明的光柱从深渊上的世界照进谷底的一处喷泉,泉水不知为何向上喷涌,而在那凌乱的石块与澄澈的泉水之间,悬挂着一柄幽暗的长剑,对称的剑身上,还印刻有些许雪白的脉络,如同人身所生长的血管筋脉一般,蔓延在剑身上。

    这是一把何其美丽之物,但在湫旭眼前,却是世间最毒的存在。

    果不其然,以兽形所居的穷奇也在泉水旁等候着。他奉命守护着此剑,想必会像烛龙那样为了护剑而与自己拼命吧。

    但意外的是,穷奇在睁眼看了看来者后,四肢用劲,后提丰臀,伸了个懒腰,并无意交战:“哦,有兴趣和我说说话吗?”

    “没兴趣,我是来取剑的,如果敢阻拦我,我先取你性命。”湫旭直白的说明了自己的立场,他给穷奇的印象和那些刚正之人有些类似,不过,一个人的好坏并不能单纯的以性格来断定,而是以他的行动,他做了哪些事情来判定。

    显然,穷奇目前不能够判断湫旭的好坏,不过,眼前倒有个让他判断的机会:“那好吧,作为珍爱生命的我,只好将其让给你了。想要就自己去拿吧。”穷奇在开打之前,就以自身实力低微,退出了争斗,将所谓的宝剑,拱手相让。

    湫旭不在意这是某种陷阱,他本就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这谷中奇怪力量的压制。忽略了不怀好意的穷奇,湫旭刚想朝那柄剑的方向飞去,他口中的寰宇坏祸,突然像睁开瞳孔一般,剑上雪白的纹路,充斥着血色的猩红。一股可怕的凶性,瞬间灌涌于剑身,而它所朝试的方向,便是此地元神达到斑驳境界强度的湫旭!

    刹那间,黑剑袭来,一刃刺向了湫旭的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