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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五 远古传承

    枫钰抬起右脚的一刹那,仿佛她周围的空气都已经凝固,阡陌眼中,此时接近那个人的身边,意味着绝对的危险,但是即便拉开距离,也不见得就会安全。

    “穿肠步。”随着脚步踏实,枫钰脚下那条不可见的直线,迅速向阡陌蔓延。

    阡陌虽然看不见延伸向自己脚下的白线,但他能感觉得到,某种东西正向自己逼近!于是,阡陌当机立断,向战擂上空飞行,争取到一些距离后,他朝着自己面前的地下挥出数道风刃。

    尽管动作简单,但是很明智。身为能看到那“白线”的明眼人,双成点评着战局:好准确的直觉,三道风刃几乎都打在了那条白线上,但很可惜......那股白线是介于实物与元神之间的存在,寻常攻击,可没办法打断它。

    三道有形风刃插进地面后消散,但那条从枫钰脚下,无限蔓延的白线,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抛出一个弧线,向着空中伸去,补全了那最后一点距离。

    枫钰完成了穿肠步的连接,而接下来将会发生的结果,双成已经可以预见了。虽然,他希望自己在这时候,还是不要那么聪明得好。

    锋——

    但没想到,高庭上的飞廉一始,突然出手,一道风刃斩断了那道常人不可见的隐秘白线;被破法门的穿肠步失去了连接,自然无法进行下一步,直接损害阡陌的元神。他算是在一始的出手下,捡了一命。

    而在此时,随着一始的脸严肃认真,阡陌的心里,意识到了这场战擂真正的结局,果然的接受:“我输了。”

    但是在他们二人各自走下战擂前,一始看待枫钰的眼神,显然有些不对,至于他那眼神中所代表的,是何含义,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认识战擂之中的枫钰,因为不日前,便是自己为她设计的元会考验。只可惜,事实证明,她坚韧的心性与元会之境无缘。

    本想着由她而去,离开是最好的打算,飞廉也曾建议过。但身为前辈,过分限制他族新辈,倒也有失风度。所以,飞廉也并未对其的去留,强加干涉,而后她便出现在了这里。

    此时的飞廉,像吃了哑巴亏般,既责怪枫钰出手太重,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这战擂的本质,就是他为了显摆自己一族的传承,而设计的“舞台”。放在寻常兽族里没什么问题,只是没想到今天来了不少刺头。

    尽管不太情愿,飞廉也并未在台上多说什么,为难枫钰一个小辈。她作为胜者的奖励,该给的一分不少:“我制的石简,持此物可在十定城内待到此次元会。”飞廉信守了诺言,将自己制作的特殊信物送至枫钰手中,但他没想到的是,枫钰除了敷衍式的道谢之外,并未展现出一点多余的情绪。

    要知道她刚刚可是差点在奉文祠杀了一个自己的族人,那一幕如果发生了,身为一始的飞廉不可能无动于衷。而枫钰作为那诡异斩灵技的施术者,更不可能对自己斩灵技的威力不清楚。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一点后怕,或是恐惧。简单来说,她的心智成熟得不像一个新辈。

    就在此时,另一位气息诡异的强者,登上了战擂:“西泽至新谷穷奇新辈,浑生。前来讨教。”

    西泽之地的穷奇。飞廉与他一族的一始曾有些过节,不知这凶兽新辈,所来又是找什么茬。飞廉不愿横生事端,但自己设下的战擂,也不能临时破坏了规矩:“稍等片刻。”

    “不必了,因为我所要请教的,不是阁下的族人,而是这位紫血枫钰。”自称浑生之人,在登台的那一瞬间,似乎就定下了明确的目标。

    但很不巧,他的目标,正巧踩到了双成的地雷。在问题被引爆之前,双成赶紧上了战擂妄图调节。只是他的介入,令原本为了两人比试而设下的战擂,显得更为“拥挤”。

    飞廉内心烦躁:“你又上来作甚呐?”

    “前辈,请容我说两句。枫钰与我同行,乃是伙伴。她出手不计后果,理应晚辈替之致歉,望前辈莫怪。”这是双成所言的其一,“另外,此处乃是飞廉所设的战擂,若成了其余人私斗的场地,难免有些喧宾夺主。我替枫钰,便谢绝了这桩请求。”

    飞廉久经世事,知道双成的心思,不过是想要借这套说辞,替他二人开脱。虽知如此,但飞廉面对眼前之景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那便依你吧。”飞廉发话,想来那浑生再怎么莽夫,也不至于当面忤逆当今麒麟眷属的意思。待到枫钰被双成拖拽着下台时,浑生竟真的还停留在战擂之上。

    飞廉知道,看他的样子还得找个人来打发他:“新辈,你若还留在场上,那便是要向我族切磋了。”

    “不必找族中新辈了,浑生斗胆,想要在飞廉一始阁下手中,走上两招。”浑生或许因为刚才那番对他的戏耍,心存不满。但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应该不会想到直接挑战飞廉本人的。

    一时间,众说纷纭。

    “此人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吧。”不知南自言自语。

    “貌似他的年岁与我等所差不大,竟敢挑战飞廉一时。要知道,那可是离斑驳之境都仅有一步之遥的存在,那个穷奇新辈,究竟在做什么?”迁华的心里,对从前两族之间的恩怨,产生了些猜想。

    飞廉自是不会与一个小辈计较,不过,他谨慎的心态,也让自己在生死搏斗这件事上,从来没有小看过任何一个生灵。多年岁月前是这样,如今成为一族领袖,依旧如此:“你确定?”飞廉的语气深沉,看起来,他也不打算轻视一个新辈的请求。

    他的前来,无非是为昔日自己对他老祖所做的打击,找回一点面子。

    浑生只有在战斗前,神情才变得炽烈起来:“但是与那些小兽不同,我跟阁下之间的比试,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当浑生红了双目,说出这句话时,飞廉便意识到,这个小辈是在拼上性命,和自己赌斗。

    要是年轻些,飞廉二话不说,面对这些挑衅直接斩了来者。但人的年纪一大,心智便逐渐没有那么多的热血供己燃烧了。他平静的站到浑生的面前,浑生身上所释放出的那股凶煞,与当初那三凶兽所显露出的一般不二。他轻拍着浑生的肩膀,劝解:“人的一生几多欢乐,输赢可以争,但何必强争,到头来连性命都丢了,值得吗?”

    浑生似乎讨厌说道理,但究其根本,自己想要向强者讨教,在心里也是有一个理由存在。既然飞廉问了,他便也展示下自己的心境:“哦?阁下几多智慧,那么我请问,阁下口中的‘人’究竟是何物?”

    “人即是属向人,属向自然、天地大道,衍生出大地百川,又造万物生灵。其中,可修属向、获得灵智、化有人形之生灵,便是人。正如在此交流的你我,便在人的范畴。”飞廉轻松回答了浑生的问题,然而未曾想到的是,浑生对他的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太满意。

    浑生所认为的人,不过是寻道之上的障碍:“呵呵呵,阁下笑我西泽之地的凶兽,只知杀戮;我笑阁下与这世间兽族,在他欲交织的此刻,遗失了兽族纯粹的本性。属向为我所求,灵智为天地所加,只有人形,不过是画地为牢的禁锢而已——就像你们在本是荒野和森林上,建立起的这座十定城一样!”

    最后那句说出时,浑生显现出自己的本相。一头浊气缭绕的青黑猛兽,在战擂上嘶吼咆哮,他呲出的獠牙尖锐,口鼻处呼出的热气,仿佛云雾。但给人印象最深的,恐怕还不是穷奇凶恶的长相,而是他那身野蛮的杀伐之气。此等凶兽面前,文理仿佛为之破碎。

    “那就是,西泽的凶兽?”双成并未感觉到他有登临斑驳之大功,但是在那名为浑生的穷奇凶兽身上,的确充满着一些,与他们这些兽族,与众不同的东西。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浑生会讲着讲着,突然动起手来。离战擂较近备受波及的旁观者,纷纷退步。而奉文祠后的飞廉一族,族众在见到这个外族浑生,这般无礼的胡闹后,皆怒目而视,接续上前。

    然而飞廉一始,在自家小辈登台之前,便处理了一切:“看来你我之间,是注定走上不同道路了,穷奇。”飞廉虽对凶兽没什么好感,但此种狂妄之徒,也算是客,再不济也饶他条性命,免得日后丰在他耳边叨扰。

    只见飞廉,一手握拳,一手摊掌,拳掌相接,完成化式:“相宙降临。”

    与其他人使用相宙的方式不同,飞廉先将自己作为原点,在自身周围释放相宙。而在浑生被拖入自己相宙中的那一刻后,他便身处飞廉的掌控之中了。

    在飞廉成掌的那只手,不断向内弯曲着手指的动作里,相宙随之急剧收缩,仿如一股无尽的漩涡,将浑生吸收进去。凶兽身躯在漩涡中不断挣扎,还是逃不出那股强劲的吸力,最终被压缩成了飞廉掌中一块毫厘大小的方块,收复其中。

    寻常相宙难道还具备容纳物体的能力?还是说,飞廉的相宙不仅仅是相宙,还融入进了某个道属化式,形成了他自己的独门。

    双成在台下看得一清二楚,御熵瞳正好拥有望穿空间的能力,那飞廉手中迷你的方块,毫无疑问是他自身的相宙。可是,这般奇妙的操控,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双成好奇。

    而后飞廉轻轻呼吸,向众宣布:“过些时日,等到元会,我会请麒麟亲自处理这新辈的。今日的试擂,就这样吧。”飞廉提前离去,其族人也各司其职,送客的送客,关门的关门。

    双成在潮水般涌动的人群中,听闻到那毕方和重明之间的闲谈,大抵是说,奉文祠的战擂很可能今后不会再开设下去了。毕竟今日这一闹,令飞廉一始有些颜面扫地,谁也不想闹成这幅样子。

    “都怪那什么浑生啊!原本和和气气比试比试,多少能拿点石简,在十定城里混混日子。从今往后,又少了项营生了,哎......”不知南此言,好像是他在比试时,故意给飞廉那族的新辈放水似的。而迁华则觉得,此番改动,即便战擂真的被取消,对于他们而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你生性随意懒散,空有天资不知利用,或许将你逐出城去,认真修炼十年,状态会有所改善。”

    “你还好意思说,若非你我都在灵鹫洞学道,我至于陪你出来走这一遭么?现在倒好,不领情还怨我了。”不知南与那迁华二人,想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那不知南在战擂上,说不定当真没有使用全力。

    人群里,迁华与双成的视线偶有交互。那一刹,迁华似是感觉到双成的强大,友好的点头示意。随后不久,身影便消失在了人群当中。而双成与枫钰,得了留驻城中的机会以后,便寻各自的住地去了。

    唯有此刻,在奉文祠大殿内的飞廉,端坐于麒麟像前。沉思着,最终他招来族中子弟中的二辈,吩咐:“将战擂关了吧。”

    “一始,我给您丢脸了。请责罚。”阡陌自知无能,长跪不起。

    但是飞廉的脸上,并没有一点对他的怪罪。这些年来,大大小小多少场战擂,他看过来,其中谁是故意输的,谁是竭尽全力赢的;活了这么长时间,他这点眼力还是具备的。

    “其实战擂开设的目的,本就是给那些想在城中驻足之人,一个体面的机会而已。我并未觉得今日有什么丢人的,甚至,你们如果都输给了外族来的精英,我反而会更高兴也说不一定呢。”那才是飞廉设计战擂的真实目的,既给族中新辈制造了成长的机会,又能见识到外族精英的真实。可惜,现实中的情形,总是千奇百怪,不按剧本进行。

    这年来,阡陌他们这些小辈,承受了太多,本不属于他们的荣誉了。而飞廉在知道真相却不阻止这件事上,也延续了错误。

    “不必担心,关掉战擂,我还会设置其他更简单的方式,给外族精英,提供石简的。”飞廉本人,所介怀的并不是输赢之类的小事,也不是面子之类可有可无的东西。他之所以关闭战擂,浑生的出现,令他不得不动身去处理另外一件事情。

    而此时的飞廉更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飞廉以眷属身份,进入到星域之上,在普化田秘境外,有一处麒麟眷属的石桌,四四方方,棱角边缘间是轻缓的弧线。此物,便是元会进行时的场地,残星座。

    随着飞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其余两位也纷纷入场。

    “还未到元会,何事招我们?”其中一位白泽,是众所周知。至于另外一位麒麟眷属,在大众面前的名头,就没有飞廉、白泽二位响亮了。

    不过她踱步前来,人身和声音一同到此:“那当然是因为,飞廉大将,找到了我们都不曾注意到的事啊。”此人正是,先前在道馆,“卖”了一只绿簪给双成的那位,十尾狐涂山乐。虽鲜少向大众表明身份,甚至在十定城内,都没有属于自己的道场,但涂山乐的确在许早前,就成为了麒麟眷属。只是她为人低调,并不想以某种身份招摇过市。

    “听阿乐的意思,似乎对飞廉找我们的原因,已经有所了解了。”白泽知道,他们三人之间,涂山乐最为心细。有着许多,他和飞廉所不及的智慧,所以在正事的请教上,他总是客气的,“烦请你说说。”

    “你这小俏脸,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正经啊。”

    “我正经吗?我不是都叫你阿乐了么,就像你给我叫小俏脸,给飞廉叫大将一样。”白泽在应付涂山乐这件事情上,始终无能为力。

    涂山乐微微笑过以后,神情便收敛了起来:“好了,不逗你这小俏脸了。我一直在暗中观察,城中之事,也了解了大概。简明扼要的说,飞廉,你很好奇吧,为什么你收复的那只穷奇,是只极为罕见的同之属。”

    同之属,也就意味着完美传承初代的血脉之力。随着时间推移,伴随不同族群间的交互,同之属血脉在而今越发罕见。甚至逐渐成为了,各族首领们头疼的难题。

    但在飞廉见到浑生的那一刻,这个不解之谜的答案,好像浮出了水面:“不同种族的结合是一回事,但我也试过,只让族中之人结合,其后代所保留下来的战斗本能,却依旧很低。更别说道属之类,虚无的东西,想要以血脉传承了。天方夜谭。”所以,飞廉认为各族结合,并不是影响血脉之力紊乱的根本原因。

    而他在浑生的身上,找到了这个原因:“或许,穷奇一族有着某种你我不知的,远古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