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二 故地新游
大地鸦雀无声，但还谈不上死寂。混沌之中，混淆了生律，这种沉眠也就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死。不过，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而对自己曾经的现实感到失望的毕方一族，最后的王者，那青蓝猛禽倒觉得，要是能一直以这种方式存在下去，也不失为一种高尚。
她日夜兼程，凭借着兽心对族群和故乡的牵引，一点点的前进。
混沌之中无论飞的多高，都无法看清大地的视野，在这片红雾黑烟的主场内，隔绝了百兽的一切神通。只能凭借最原始本能的思念，寻找家的方向。
青蓝猛禽在一颗古树上停歇，眨眼间，揪出了自己的尾随者：“也是时候出来了吧。”
在混沌之中行走，并非易事。沃帝也是唯有以自身修为，勉强在其中行走。
自混沌泄露，乱世恒长。这方天地已是日月不见，昼夜难分，不明时间，难辨方道，不知已是过去多少岁月了。
此等混沌虽不至于危及沃帝的性命，但这般漫无目的的行走也不是办法，终于在偶然之间，才借了青蓝猛兽引路，跟随至今。
被发现实属无奈，只好现身一说：“周天嫡诸道人请息怒，小帝才粗学期，无法在迷雾中认路，又被这里的天地环境制约，无法飞行。才出此下策。”
嗯，我怎么知道你是认不到路，还是想找个借口把我给噶了？
毕竟青蓝猛禽的认知里，身负五疆之名的人族，没有什么沃帝之流。此人若不是装腔作势，杜撰名号；就只能是出现在自己所不知的后世了。实力不详，所以她连本名都没有报上，只是编纂了个不存在的名号，自称周天嫡诸道人。
虽不明真意，但就这么果断的拒绝，可能会让他觉得我在怕他。那样露出什么马脚就不好了。
小青同学对于自己的实力，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毕竟在自己的那个时代里，作为一族之末，就是因为血脉和属向力的衰微，最终才会身首异处。
因此，即便身处斑驳境界的门内，小青也依旧坚信着“人外有人”的道理。不敢在内心，对陌生之族，有着一丝懈怠与贬低。
“在本道人的时代中，人族与我有些交情，虽不算友好，但倒也有几个友人。吾曾在灵鹫洞与之修行，与诸道尚御，得了孔雀一始的道属。我的道号也是由她所赐......”小青捏造了个身份，并为其补全些细节，尽可能与名人结合，使自己的城府显得深厚。
这番言辞一出，沃帝果真按耐不住：“灵鹫洞！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千层山灵鹫洞！”
“有何质疑？”小青眼光锐利，一副居高临下之姿。
当然不可能，孔雀一始在我那个时代，不知死了多少代历。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能揭穿我。毕竟，你压根不知道我是什么时代的人。
小青借自己诞生比沃帝更加古早，耍起了心眼。这幅装腔作势，结合身在斑驳的实力，倒是令沃帝也不敢轻视。
沃帝得见尊颜似怒，竟面容诚恳的道歉：“岂敢。只是晚辈所在之国，极重三君。故而有幸得见孔雀君的亲传弟子，周天嫡诸道人，不自欣喜。失态之处，还请谅解！”
小青一时不知所言，内心无语：后世的人族大能，对兽族都是这么友善的吗？呵呵，要是当初我遇见的是他，说不定......
小青的内心，对自称沃帝之人有了些许好感。但这并不代表，他对沃帝的防备心理，完全消除。既然这货自称是三君信徒，那么小青不妨借着假弟子的身份，对他试探一番，看看其对自己到底是否存在威胁。
如果他所言不虚，就势必会将自己的底细，向自己透露一二；如果他具不招供，至少能判明敌我立场。对小青而言，都不亏。想到这里，小青心里不禁夸赞着自己：嘿嘿。
“哦？万世之后的大地上，人族中也诞生了三君的信奉者吗？我倒有些好奇，你既身负五疆，成就帝名。想来在你的时代里，也是人族之中的大能。”可能是混沌混淆了视野，也可能是面前之人故意隐去了修为，小青看不出他的属向力总量究竟有多少。
而且，对于投足斑驳之境者而言，属向力的总量，很多时候，已成为无关轻重的一项因素。
其实在沃帝眼中，小青身为远古大兽，毕方血脉的遗种，除了难以演示的兽性以及灵智外；他也看不出其在化式上的深浅。不过，与之不同，沃帝此身正直青年，乃是最年轻激昂之时。
和体会过死亡后的小青，对待自己生命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道人若是想知道，沃帝自当相告。”虽然年轻，但不失应有气度。在体现出敬意的同时，又没有完全成为往昔兽族的附庸之物。此子的心理，当是十分坚强的。
眼看事情朝着自己的预期发展，小青很是高兴。随即提出第一问：“且说说你与我摩可仙界，究竟有何渊源吧。”
“嗯。”沃帝做事有着自己的原则，即便是对于内心深处，十分仰慕的三君也同样会如此相待。
毕竟对他而言，三君毕竟只是生活在神话传说之中的生灵，是人族仰慕的对象。
但人所做出的任何一项决定，都是在先满足现实物质的基础之上，再谈精神建设。
所以，当沃帝判别出小青对他，并无恶意时。他才选择了将自己的时代信息，与之分享。混沌纪元，对于他们这些原本相隔数万时岁之人而言，不过是一场梦。
既然如此，沃帝想要，尽可能的将这引导向一场美梦。
他说：“道人所说‘摩可仙界’，乃是古意。在我的时代，人们一般将那等存在称之为『仙域』。”
仙域？呵呵，人族还真是会做减法啊。小青笑着继续听。
“我们的部族，就建立在昔日仙域的领土之上。但那时，猛禽早已离去，留在人世的，只有灵智不全的动物。更别说什么一圣三君，对于我等而言，不过是多少岁月前的故事传说，无法考究。”沃帝口中，一个栩栩如生的人族时代，模型缓缓搭建起。
他的话令身为兽族的毕方意识到自己种族的未来，或者说，整个兽族的未来。的确，像自己这种登临斑驳之兽，都被人族大能斩首了，兽族还能有什么未来呢？
在她心中，自己的未来，早就在死亡的那刻被斩断。而在她眼中，整个兽族的未来，或许远比他更早，就结束了吧。
于是，小青不放任自己对兽族未来的好奇，也没有打断沃帝的讲述。而是欣然接受，这个讲述者所呈现的他的“未来”。
“对人族而言，仙域是失落之境，或者称为隐世之土。而那些存在于传说中的强大生灵，我们一般将其统称为『远古血脉』。”将兽族称为远古血脉，进一步说明了，未来的时段里，或许兽族将不复存在。
但那些，都不是身为死者的小青该为之担忧的。
此时的她只是觉得，远古血脉这个词，代指兽族倒是颇为合适。原来人族的取名，不仅只会偷工减料。某些地方还是很用心的嘛。
“也就是说，在万载之后，摩可仙界上存在的，便是尔等的部族了吧。”
“是的。”沃帝的话很好理解，他相信自己陈述实情，对于一位有着无上智慧与灵智的三君弟子而言，不会为此未来，对自己大打出手，“我们整合了部族，称之为‘国’。”
国吗？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还有没有背叛和分裂呢？
“如此说来，我与尔虽素未谋面，却也多少猜到你跟着我的缘故了。你大概，与我有着同一目的地，所以才想与我同行的吧。”在这点上，小青恰如其道的说出了沃帝的心声。
虽然小青不了解，沃帝那个时代的文理。但他本人，既然愿意以三军信徒自称，那么身在太古时代，最想做的事，当然是去见一见，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摩可仙界的真容。
身为末代兽族的小青，这种对祖先的崇拜，自然比沃帝更胜。毕竟她活着的时候，至少这片土地还被称为摩可仙界。她想要见见，带领这片土地走向辉煌的兽族，究竟是何等的模样。
沃帝其人，小青大致了解了。虽然听了别人这么多真心话，但小青依旧不打算以透露自己的实情。说实话，能对人族表现出如此平静的态度，小青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
至于，对一个陌生人族交心，这种事情恕她无法做到。
有些事情，即便对于已死之人，也是同样困难的。
“被道人看穿了。”沃帝生存的时代里，兽族已堪称绝迹。虽然在那个人掌握着属向力的时代，人类的种族，逐渐繁盛兴隆。可在沃帝的眼中，对于这片土地远古的主人，依旧怀抱着一种敬畏和向往。所以，这个美梦，是命运给予他的一个机会。
在被迫传送至此时，沃帝能感受到这个时代的一些存在。但在混沌浓郁之后，这种凭借属向力之间的联系，就越发朦胧，至此已经彻底断开。
想要抵达传说中的摩可仙界，或许，只有借助身为摩可仙界一员的青蓝猛禽。
虽然这个人表面客气，但也可能只是在自己面前装出来的样子。小青并不觉得直接支开他是个明智的选择，然而要和人族同行，前往自己心中的圣地。小青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一番纠结之下，小青冥冥中选择了和沃帝一致的文理：先活着，才有未来。如果因为拒绝这家伙，把他惹毛，被其杀害。可就白白浪费了这一次的生命。
毕竟谁也不知道，太易的修复需要多久，兴许几万年，也许只用几千年。而身处太古时期的小青，似乎变得格外怕死。理由也很简单，这个时代，有她想要见证的东西存在。人只要有了期待，生才变得宝贵。
她正处于生命的宝贵时期，所以不能这么快就死掉：“可以带你一起，但你必须和我约法三章。一，你不能与那里的生灵进行交流，只能在暗中观察。二，尽可能不要让他们发觉你的存在。三，不得那片土地上具备灵智的任何生灵。”
“吾以沃帝之名担保，以帝国的光荣担保。此行，绝不违三章。”
于是小青以假孔雀弟子的名头，带着沃帝在混沌之中艰难的朝着摩可仙界迈进。虽然有毕方对故土的牵挂，但这种虚幻的指引，还是令二人在迷雾之中，走了不少弯路。
兜兜转转，走走停停。二人对自身的情况，也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修整之时，沃帝对着小青讲述了他们那个时代，对属向力与化式的一些理解。与小青所知道的，有着不小的出入。可以说在属向之道的求索上，那个时代的人族，一点儿也不输于太古的兽族先辈。
不过，比起他们共同拥有的属向力。小青更在意的，还是人族所特有的文理。
“你的国，是怎样的？”火光驱不散混沌，但对人来说，是黑暗中的一种慰藉。因而，他们行时相牵，歇时筑起火堆。交谈已是两人赶路中的常事，某一次，小青问到了沃帝的国。
每个统治者，都会通过吹嘘自己国家的富足，百姓生活的幸福，借以太高自己的精明统治。
然而在沃帝回答这个问题时，脸上却是难以言语的神情。他像是在思考，自己该给出一个怎样的答案，才算合适。可是想了很久，感慨良多，却无一个字从他的嘴里吐出。
“安定就是安定，不安就是不安，有什么值得犹豫的？”身为兽族的小青，不理解人族的生活，不理解他们的文理组成方式。
她只当过族群的领袖，面对过最艰难的事情，是带领罪人从战争中生存下去。所以，对她而言，族群的文理状态很简单。当首领打赢了敌人，部族的生活就安定，当首领输给了敌人，部族的日子就是不安。
所以，小青只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却不知道，沃帝的答案。
“我的国，还在建设阶段，不足以全备，故不知全貌。”沃帝以不全之国，无以告结局为由。将国的现状，暂时隐藏。
而当他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时，小青已经猜到了，他的不悦。
原来如此，过得并不算太好吗？也是，身为领袖，这种事情，有谁愿意说出来呢。
当她打算放弃时，沃帝突然引出一个概念：“有一个将军，在帝国建立之初南征北伐，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建国之后，向我提出建立娼馆的想法。”
“何为娼馆？”
“男人为了满足过于饱和的性求，花费金钱换取女人身体的地方。”沃帝做了解释。
但这个解释，对于小青来说有些奇怪。在她的时代里，她对人族的理解，不需要这种东西。而站在她自己的立场上，这种东西更是无足轻重：“不是多此一举么？两性之合，不是只要相互配对即可么？”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在小青的时代，兽族虽然灵智尚存。但在性的角度上，只站在兽的角度去理解这件事情。
如果两性之合，只作为繁衍的方式，那仅仅作为兽，确实没什么不妥。但......
“不，在人族的时代里，性与他欲相互纠缠牵扯，成为了一项极其复杂的课题。也是我，一直在研究的课题。”沃帝为这件事，体现出烦恼；终于让小青有了一丝异族的感觉。
先前因为此人的大套客气，与斑驳境界的实力，小青都将他视作与己同等的存在。可当他表现出，需要为了“性”而感到无谓的烦恼时，小青才猛然回神，自己在和一个异族交谈。
“不能理解。”小青说话的同时，带着一丝戏谑与自豪。好像在这一点上，兽族天生有着，超越人族的优势一样，“动物相交，我族相爱，不都是为了繁衍后代，传承血脉么。有什么好烦恼的？”
沃帝对此感到羞愧，这一点上，人族或许的确走向了退化。又或者，他们自己为自己套上了枷锁。年轻的沃帝尚未得出答案，不知如何回答小青。
而小青无法理解娼馆的存在，和人族在未来对性的文理价值，转而忽略了这一条，转而问结果：“那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我杀了那个将军。”
“......”小青很不理解，对沃帝而言，那个将军应该在族群的治理安定上，对他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才是，“为什么？就算你不建什么娼馆，费些功夫，给那个将军寻个伴侣配偶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杀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杀了他对我和国而言，没有一点好处。”沃帝直率的眼神里，仿如回放着那位将军死前，自己行刑时的绝情模样。微黄的火光，将他拉回面对小青的疑问，“但是，人族不需要‘堕落者’。这和他立过多大的功，有着怎样的作用无关。当他的灵魂堕落到无法拯救的地步，做出难以称之为人的地步时，我所能做的，就是以更多人所认可的文理，将其斩之。这就是人的『国』。”
看来那位将军，似乎还犯了许多小青所不知道的错误呢。至于，对沃帝而言，究竟何为人族文理中的堕落。身为毕方的小青，并不知晓。
她日夜兼程，凭借着兽心对族群和故乡的牵引，一点点的前进。
混沌之中无论飞的多高，都无法看清大地的视野，在这片红雾黑烟的主场内，隔绝了百兽的一切神通。只能凭借最原始本能的思念，寻找家的方向。
青蓝猛禽在一颗古树上停歇，眨眼间，揪出了自己的尾随者：“也是时候出来了吧。”
在混沌之中行走，并非易事。沃帝也是唯有以自身修为，勉强在其中行走。
自混沌泄露，乱世恒长。这方天地已是日月不见，昼夜难分，不明时间，难辨方道，不知已是过去多少岁月了。
此等混沌虽不至于危及沃帝的性命，但这般漫无目的的行走也不是办法，终于在偶然之间，才借了青蓝猛兽引路，跟随至今。
被发现实属无奈，只好现身一说：“周天嫡诸道人请息怒，小帝才粗学期，无法在迷雾中认路，又被这里的天地环境制约，无法飞行。才出此下策。”
嗯，我怎么知道你是认不到路，还是想找个借口把我给噶了？
毕竟青蓝猛禽的认知里，身负五疆之名的人族，没有什么沃帝之流。此人若不是装腔作势，杜撰名号；就只能是出现在自己所不知的后世了。实力不详，所以她连本名都没有报上，只是编纂了个不存在的名号，自称周天嫡诸道人。
虽不明真意，但就这么果断的拒绝，可能会让他觉得我在怕他。那样露出什么马脚就不好了。
小青同学对于自己的实力，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毕竟在自己的那个时代里，作为一族之末，就是因为血脉和属向力的衰微，最终才会身首异处。
因此，即便身处斑驳境界的门内，小青也依旧坚信着“人外有人”的道理。不敢在内心，对陌生之族，有着一丝懈怠与贬低。
“在本道人的时代中，人族与我有些交情，虽不算友好，但倒也有几个友人。吾曾在灵鹫洞与之修行，与诸道尚御，得了孔雀一始的道属。我的道号也是由她所赐......”小青捏造了个身份，并为其补全些细节，尽可能与名人结合，使自己的城府显得深厚。
这番言辞一出，沃帝果真按耐不住：“灵鹫洞！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千层山灵鹫洞！”
“有何质疑？”小青眼光锐利，一副居高临下之姿。
当然不可能，孔雀一始在我那个时代，不知死了多少代历。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能揭穿我。毕竟，你压根不知道我是什么时代的人。
小青借自己诞生比沃帝更加古早，耍起了心眼。这幅装腔作势，结合身在斑驳的实力，倒是令沃帝也不敢轻视。
沃帝得见尊颜似怒，竟面容诚恳的道歉：“岂敢。只是晚辈所在之国，极重三君。故而有幸得见孔雀君的亲传弟子，周天嫡诸道人，不自欣喜。失态之处，还请谅解！”
小青一时不知所言，内心无语：后世的人族大能，对兽族都是这么友善的吗？呵呵，要是当初我遇见的是他，说不定......
小青的内心，对自称沃帝之人有了些许好感。但这并不代表，他对沃帝的防备心理，完全消除。既然这货自称是三君信徒，那么小青不妨借着假弟子的身份，对他试探一番，看看其对自己到底是否存在威胁。
如果他所言不虚，就势必会将自己的底细，向自己透露一二；如果他具不招供，至少能判明敌我立场。对小青而言，都不亏。想到这里，小青心里不禁夸赞着自己：嘿嘿。
“哦？万世之后的大地上，人族中也诞生了三君的信奉者吗？我倒有些好奇，你既身负五疆，成就帝名。想来在你的时代里，也是人族之中的大能。”可能是混沌混淆了视野，也可能是面前之人故意隐去了修为，小青看不出他的属向力总量究竟有多少。
而且，对于投足斑驳之境者而言，属向力的总量，很多时候，已成为无关轻重的一项因素。
其实在沃帝眼中，小青身为远古大兽，毕方血脉的遗种，除了难以演示的兽性以及灵智外；他也看不出其在化式上的深浅。不过，与之不同，沃帝此身正直青年，乃是最年轻激昂之时。
和体会过死亡后的小青，对待自己生命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道人若是想知道，沃帝自当相告。”虽然年轻，但不失应有气度。在体现出敬意的同时，又没有完全成为往昔兽族的附庸之物。此子的心理，当是十分坚强的。
眼看事情朝着自己的预期发展，小青很是高兴。随即提出第一问：“且说说你与我摩可仙界，究竟有何渊源吧。”
“嗯。”沃帝做事有着自己的原则，即便是对于内心深处，十分仰慕的三君也同样会如此相待。
毕竟对他而言，三君毕竟只是生活在神话传说之中的生灵，是人族仰慕的对象。
但人所做出的任何一项决定，都是在先满足现实物质的基础之上，再谈精神建设。
所以，当沃帝判别出小青对他，并无恶意时。他才选择了将自己的时代信息，与之分享。混沌纪元，对于他们这些原本相隔数万时岁之人而言，不过是一场梦。
既然如此，沃帝想要，尽可能的将这引导向一场美梦。
他说：“道人所说‘摩可仙界’，乃是古意。在我的时代，人们一般将那等存在称之为『仙域』。”
仙域？呵呵，人族还真是会做减法啊。小青笑着继续听。
“我们的部族，就建立在昔日仙域的领土之上。但那时，猛禽早已离去，留在人世的，只有灵智不全的动物。更别说什么一圣三君，对于我等而言，不过是多少岁月前的故事传说，无法考究。”沃帝口中，一个栩栩如生的人族时代，模型缓缓搭建起。
他的话令身为兽族的毕方意识到自己种族的未来，或者说，整个兽族的未来。的确，像自己这种登临斑驳之兽，都被人族大能斩首了，兽族还能有什么未来呢？
在她心中，自己的未来，早就在死亡的那刻被斩断。而在她眼中，整个兽族的未来，或许远比他更早，就结束了吧。
于是，小青不放任自己对兽族未来的好奇，也没有打断沃帝的讲述。而是欣然接受，这个讲述者所呈现的他的“未来”。
“对人族而言，仙域是失落之境，或者称为隐世之土。而那些存在于传说中的强大生灵，我们一般将其统称为『远古血脉』。”将兽族称为远古血脉，进一步说明了，未来的时段里，或许兽族将不复存在。
但那些，都不是身为死者的小青该为之担忧的。
此时的她只是觉得，远古血脉这个词，代指兽族倒是颇为合适。原来人族的取名，不仅只会偷工减料。某些地方还是很用心的嘛。
“也就是说，在万载之后，摩可仙界上存在的，便是尔等的部族了吧。”
“是的。”沃帝的话很好理解，他相信自己陈述实情，对于一位有着无上智慧与灵智的三君弟子而言，不会为此未来，对自己大打出手，“我们整合了部族，称之为‘国’。”
国吗？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还有没有背叛和分裂呢？
“如此说来，我与尔虽素未谋面，却也多少猜到你跟着我的缘故了。你大概，与我有着同一目的地，所以才想与我同行的吧。”在这点上，小青恰如其道的说出了沃帝的心声。
虽然小青不了解，沃帝那个时代的文理。但他本人，既然愿意以三军信徒自称，那么身在太古时代，最想做的事，当然是去见一见，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摩可仙界的真容。
身为末代兽族的小青，这种对祖先的崇拜，自然比沃帝更胜。毕竟她活着的时候，至少这片土地还被称为摩可仙界。她想要见见，带领这片土地走向辉煌的兽族，究竟是何等的模样。
沃帝其人，小青大致了解了。虽然听了别人这么多真心话，但小青依旧不打算以透露自己的实情。说实话，能对人族表现出如此平静的态度，小青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
至于，对一个陌生人族交心，这种事情恕她无法做到。
有些事情，即便对于已死之人，也是同样困难的。
“被道人看穿了。”沃帝生存的时代里，兽族已堪称绝迹。虽然在那个人掌握着属向力的时代，人类的种族，逐渐繁盛兴隆。可在沃帝的眼中，对于这片土地远古的主人，依旧怀抱着一种敬畏和向往。所以，这个美梦，是命运给予他的一个机会。
在被迫传送至此时，沃帝能感受到这个时代的一些存在。但在混沌浓郁之后，这种凭借属向力之间的联系，就越发朦胧，至此已经彻底断开。
想要抵达传说中的摩可仙界，或许，只有借助身为摩可仙界一员的青蓝猛禽。
虽然这个人表面客气，但也可能只是在自己面前装出来的样子。小青并不觉得直接支开他是个明智的选择，然而要和人族同行，前往自己心中的圣地。小青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一番纠结之下，小青冥冥中选择了和沃帝一致的文理：先活着，才有未来。如果因为拒绝这家伙，把他惹毛，被其杀害。可就白白浪费了这一次的生命。
毕竟谁也不知道，太易的修复需要多久，兴许几万年，也许只用几千年。而身处太古时期的小青，似乎变得格外怕死。理由也很简单，这个时代，有她想要见证的东西存在。人只要有了期待，生才变得宝贵。
她正处于生命的宝贵时期，所以不能这么快就死掉：“可以带你一起，但你必须和我约法三章。一，你不能与那里的生灵进行交流，只能在暗中观察。二，尽可能不要让他们发觉你的存在。三，不得那片土地上具备灵智的任何生灵。”
“吾以沃帝之名担保，以帝国的光荣担保。此行，绝不违三章。”
于是小青以假孔雀弟子的名头，带着沃帝在混沌之中艰难的朝着摩可仙界迈进。虽然有毕方对故土的牵挂，但这种虚幻的指引，还是令二人在迷雾之中，走了不少弯路。
兜兜转转，走走停停。二人对自身的情况，也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修整之时，沃帝对着小青讲述了他们那个时代，对属向力与化式的一些理解。与小青所知道的，有着不小的出入。可以说在属向之道的求索上，那个时代的人族，一点儿也不输于太古的兽族先辈。
不过，比起他们共同拥有的属向力。小青更在意的，还是人族所特有的文理。
“你的国，是怎样的？”火光驱不散混沌，但对人来说，是黑暗中的一种慰藉。因而，他们行时相牵，歇时筑起火堆。交谈已是两人赶路中的常事，某一次，小青问到了沃帝的国。
每个统治者，都会通过吹嘘自己国家的富足，百姓生活的幸福，借以太高自己的精明统治。
然而在沃帝回答这个问题时，脸上却是难以言语的神情。他像是在思考，自己该给出一个怎样的答案，才算合适。可是想了很久，感慨良多，却无一个字从他的嘴里吐出。
“安定就是安定，不安就是不安，有什么值得犹豫的？”身为兽族的小青，不理解人族的生活，不理解他们的文理组成方式。
她只当过族群的领袖，面对过最艰难的事情，是带领罪人从战争中生存下去。所以，对她而言，族群的文理状态很简单。当首领打赢了敌人，部族的生活就安定，当首领输给了敌人，部族的日子就是不安。
所以，小青只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却不知道，沃帝的答案。
“我的国，还在建设阶段，不足以全备，故不知全貌。”沃帝以不全之国，无以告结局为由。将国的现状，暂时隐藏。
而当他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时，小青已经猜到了，他的不悦。
原来如此，过得并不算太好吗？也是，身为领袖，这种事情，有谁愿意说出来呢。
当她打算放弃时，沃帝突然引出一个概念：“有一个将军，在帝国建立之初南征北伐，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建国之后，向我提出建立娼馆的想法。”
“何为娼馆？”
“男人为了满足过于饱和的性求，花费金钱换取女人身体的地方。”沃帝做了解释。
但这个解释，对于小青来说有些奇怪。在她的时代里，她对人族的理解，不需要这种东西。而站在她自己的立场上，这种东西更是无足轻重：“不是多此一举么？两性之合，不是只要相互配对即可么？”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在小青的时代，兽族虽然灵智尚存。但在性的角度上，只站在兽的角度去理解这件事情。
如果两性之合，只作为繁衍的方式，那仅仅作为兽，确实没什么不妥。但......
“不，在人族的时代里，性与他欲相互纠缠牵扯，成为了一项极其复杂的课题。也是我，一直在研究的课题。”沃帝为这件事，体现出烦恼；终于让小青有了一丝异族的感觉。
先前因为此人的大套客气，与斑驳境界的实力，小青都将他视作与己同等的存在。可当他表现出，需要为了“性”而感到无谓的烦恼时，小青才猛然回神，自己在和一个异族交谈。
“不能理解。”小青说话的同时，带着一丝戏谑与自豪。好像在这一点上，兽族天生有着，超越人族的优势一样，“动物相交，我族相爱，不都是为了繁衍后代，传承血脉么。有什么好烦恼的？”
沃帝对此感到羞愧，这一点上，人族或许的确走向了退化。又或者，他们自己为自己套上了枷锁。年轻的沃帝尚未得出答案，不知如何回答小青。
而小青无法理解娼馆的存在，和人族在未来对性的文理价值，转而忽略了这一条，转而问结果：“那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我杀了那个将军。”
“......”小青很不理解，对沃帝而言，那个将军应该在族群的治理安定上，对他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才是，“为什么？就算你不建什么娼馆，费些功夫，给那个将军寻个伴侣配偶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杀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杀了他对我和国而言，没有一点好处。”沃帝直率的眼神里，仿如回放着那位将军死前，自己行刑时的绝情模样。微黄的火光，将他拉回面对小青的疑问，“但是，人族不需要‘堕落者’。这和他立过多大的功，有着怎样的作用无关。当他的灵魂堕落到无法拯救的地步，做出难以称之为人的地步时，我所能做的，就是以更多人所认可的文理，将其斩之。这就是人的『国』。”
看来那位将军，似乎还犯了许多小青所不知道的错误呢。至于，对沃帝而言，究竟何为人族文理中的堕落。身为毕方的小青，并不知晓。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