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借势
冉闵走后，刘群把刘悦带进书房，让文伯守在院子里。
父女二人在相对而坐，沉默半晌，刘群先开口问道，“你意欲何为？”
刘悦面色肃然道，“阿父，逢此乱世，如需安身立命，唯实力尔。”
刘群长叹一声，道，“你祖父为大司空，鼎盛时曾率数十万兵马，然终未得善终。今我等没入胡人治下，阖府上下部曲不足百数，欲凭此人力于此乱世中求存，何其谬矣！”
刘悦手指敲了敲桌子道，“所以我们需要借力。”
刘群抬头紧盯着她道，“你打算借谁的力？石闵？你当他是好相与的吗？”
刘悦微微一笑，“目前，他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本来她还要头疼如今自己势单力薄，许多筹谋都皆是空想，都他主动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况且，她可是知道，如今他在这胡人治下，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凭这石虎对他的信任和宠爱，等闲可没人敢惹他，就连石虎自己的亲儿子都得巴结他。
刘群扫了她一眼，问道，“你如何能信他？”
刘悦笑道，“阿父可知，他本姓冉，实为汉人。”
“如何不知，可他自小由石虎收养长大，自以为胡人，从不与汉人一心。”刘群皱眉。
“很快就不会了。”刘悦自信满满。
刘群想到冉闵最近对自己莫名其妙的亲近，心中一动，“莫非····”
话不必说太透，刘悦相信刘群也看出来了，冉闵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总有一天，他最终还是会站在汉人的一边。
至于她为何答应入他的军营，一方面就是为了利用他的庇护，早日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在这乱世，如不能手握兵马，便只能沦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
二者既然她知道冉闵有朝一日会灭了石氏一门，何不影响他，让这一日早点到来，让在这石氏暴虐统治下的百姓早日解脱。
刘群定定的看着她道，“你可有信心。”
她坚定的点了点头，“阿父放心，孩儿定不辱命。”
刘群闻言心中激动不已，站起来道，“我和你卢叔父还有崔舅父，被困于此，心中实在难安。但形势比人强，只能苟且偷生，每每思及此，实感愧对先祖。如今我儿既有想法，何不与你叔父舅父共同商议良策。”
刘悦摇了摇头道，“叔父舅父和阿父一样，虽虚有官职，手上并无实权。且身边耳目众多，如若与石闵牵扯过多，必会引起石虎猜忌。”
刘群点头道，“我儿所言极是。但仅凭你一人，能力有限，且你实为女子，终究有诸多不便，这可如何是好？”
刘悦道，“阿父如不放心，可令卢偃，崔潜，崔液三位兄长相助。”
她可是做过功课，知道这三位表兄，皆有才干，只是不想为石虎效力，不曾显露。
刘群抚了抚须，颔首轻笑道，“我儿心中自有成算。”
随即对院中的文伯唤了一声，“备车，我带阿悦去个地方。”
文伯躬身应下，“是。”
刘悦本来以为刘群还要犹豫一段时间，毕竟她还是女儿身，到底不是真的儿子，不知是因为她装男儿装的太像了，还是装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如今刘群已经彻底把她当儿子养了。
不过现在本来是东晋时代，礼教相对宽松，没有那么森严，且他祖父和父亲都为名士，性格洒脱，不拘小节。
而今又情况特殊，只要石虎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能恢复女儿身，毕竟她的容貌过于姝丽，还好石虎不好男风，不然她只能永远躲在暗处了，如今这般只能算是事急从权了。
不过一刻钟左右，文伯就准备好了车架，是两匹马拉的车。
刘悦跟在刘群身后，坐上了马车，嘴角忍不住上翘，她知道，这是父亲打算把班底交给她了。
她掌管府内财务，看账目支出就知道刘群在外面养了部曲的，只是他一直没提，自己也只当不知道。
很快他们就到了信都城外的一个坞堡，她有点惊讶，她虽一直知道家里有部曲，但却不知道他们都被养在坞堡里。
“当初辽阳城破之时，我和你叔父，舅父三人皆被俘，虽有部曲数百，但面对大军，只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于是干脆令他们四散躲藏。待到后面时局稍微稳定，我们全家随迁信都，才又召回他们，只可惜如今人数却是不足百数，损失五之三四。”刘群对她解释道。
“我等降臣，又非胡人，不便在城内豢养部曲，于是就安排他们在城外。他们来的时候，信都城外十室九空，这坞堡也是人去楼空，于是他们便干脆驻守在这，好歹外有高墙可防劫掠，内有田地可供耕种，本来以为此生已经没有机会调动他们，如今，便给了你吧！”
“阿父，那石虎知道他们的存在吗？”
刘群默了半晌，点了点头，“应是知道，可能是觉得人不过区区百数，他们并不以为威胁，所以根本没放在眼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也没刻意隐瞒，就如你所言，阿父身边耳目众多，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刘悦挑眉，“那他还是蛮自信的嘛！”
刘群苦笑道，“如今这信都内外，胡人占约七成，汉人才不到三成，他何惧之有？”
刘悦：······
确实，实力过于悬殊，难怪他们不被看在眼里。
刘群目光微凝，“时局动荡，如今这般田地，他们护不住我，我亦给不了他们未来，接下来，就看你了。”
刘悦郑重一揖，道，“儿定不辱命。”
成伯给坞堡的守卫查验了信物，门开了，很快他们就进入了坞堡内部，到了主楼，车停下，刘悦先下车，然后去扶刘群。
待刘群下了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胡大立即上前跪下行礼。
“这是胡大，你应该很熟了。”
刘悦看了过去，胡大今天身穿简单的粗布短衫，半边臂膀裸露在外，如今已是深秋了，信都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他的额头上却还冒着汗。
她冲着胡大微微一笑，颔首道，“儿如今的身手都是多亏了他指点。”
胡大双手抱拳还礼道，“属下不敢当。”
刘群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道，“如今家中部曲皆由他统领。”
刘悦朝胡大问道，“如今人数实数几何，年方何岁？”
“回郎君，如今实数九十七人，年岁在二十到三十之间，俱为青壮。”胡大回道。
她点了点头，“劳烦胡统领带我去看看。”
胡大看向刘群，只见他微微点头道，“以后尔等皆以她的命令为重。”
“是。”胡大面色肃穆，跪地郑重回道。
父女二人在相对而坐，沉默半晌，刘群先开口问道，“你意欲何为？”
刘悦面色肃然道，“阿父，逢此乱世，如需安身立命，唯实力尔。”
刘群长叹一声，道，“你祖父为大司空，鼎盛时曾率数十万兵马，然终未得善终。今我等没入胡人治下，阖府上下部曲不足百数，欲凭此人力于此乱世中求存，何其谬矣！”
刘悦手指敲了敲桌子道，“所以我们需要借力。”
刘群抬头紧盯着她道，“你打算借谁的力？石闵？你当他是好相与的吗？”
刘悦微微一笑，“目前，他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本来她还要头疼如今自己势单力薄，许多筹谋都皆是空想，都他主动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况且，她可是知道，如今他在这胡人治下，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凭这石虎对他的信任和宠爱，等闲可没人敢惹他，就连石虎自己的亲儿子都得巴结他。
刘群扫了她一眼，问道，“你如何能信他？”
刘悦笑道，“阿父可知，他本姓冉，实为汉人。”
“如何不知，可他自小由石虎收养长大，自以为胡人，从不与汉人一心。”刘群皱眉。
“很快就不会了。”刘悦自信满满。
刘群想到冉闵最近对自己莫名其妙的亲近，心中一动，“莫非····”
话不必说太透，刘悦相信刘群也看出来了，冉闵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总有一天，他最终还是会站在汉人的一边。
至于她为何答应入他的军营，一方面就是为了利用他的庇护，早日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在这乱世，如不能手握兵马，便只能沦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
二者既然她知道冉闵有朝一日会灭了石氏一门，何不影响他，让这一日早点到来，让在这石氏暴虐统治下的百姓早日解脱。
刘群定定的看着她道，“你可有信心。”
她坚定的点了点头，“阿父放心，孩儿定不辱命。”
刘群闻言心中激动不已，站起来道，“我和你卢叔父还有崔舅父，被困于此，心中实在难安。但形势比人强，只能苟且偷生，每每思及此，实感愧对先祖。如今我儿既有想法，何不与你叔父舅父共同商议良策。”
刘悦摇了摇头道，“叔父舅父和阿父一样，虽虚有官职，手上并无实权。且身边耳目众多，如若与石闵牵扯过多，必会引起石虎猜忌。”
刘群点头道，“我儿所言极是。但仅凭你一人，能力有限，且你实为女子，终究有诸多不便，这可如何是好？”
刘悦道，“阿父如不放心，可令卢偃，崔潜，崔液三位兄长相助。”
她可是做过功课，知道这三位表兄，皆有才干，只是不想为石虎效力，不曾显露。
刘群抚了抚须，颔首轻笑道，“我儿心中自有成算。”
随即对院中的文伯唤了一声，“备车，我带阿悦去个地方。”
文伯躬身应下，“是。”
刘悦本来以为刘群还要犹豫一段时间，毕竟她还是女儿身，到底不是真的儿子，不知是因为她装男儿装的太像了，还是装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如今刘群已经彻底把她当儿子养了。
不过现在本来是东晋时代，礼教相对宽松，没有那么森严，且他祖父和父亲都为名士，性格洒脱，不拘小节。
而今又情况特殊，只要石虎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能恢复女儿身，毕竟她的容貌过于姝丽，还好石虎不好男风，不然她只能永远躲在暗处了，如今这般只能算是事急从权了。
不过一刻钟左右，文伯就准备好了车架，是两匹马拉的车。
刘悦跟在刘群身后，坐上了马车，嘴角忍不住上翘，她知道，这是父亲打算把班底交给她了。
她掌管府内财务，看账目支出就知道刘群在外面养了部曲的，只是他一直没提，自己也只当不知道。
很快他们就到了信都城外的一个坞堡，她有点惊讶，她虽一直知道家里有部曲，但却不知道他们都被养在坞堡里。
“当初辽阳城破之时，我和你叔父，舅父三人皆被俘，虽有部曲数百，但面对大军，只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于是干脆令他们四散躲藏。待到后面时局稍微稳定，我们全家随迁信都，才又召回他们，只可惜如今人数却是不足百数，损失五之三四。”刘群对她解释道。
“我等降臣，又非胡人，不便在城内豢养部曲，于是就安排他们在城外。他们来的时候，信都城外十室九空，这坞堡也是人去楼空，于是他们便干脆驻守在这，好歹外有高墙可防劫掠，内有田地可供耕种，本来以为此生已经没有机会调动他们，如今，便给了你吧！”
“阿父，那石虎知道他们的存在吗？”
刘群默了半晌，点了点头，“应是知道，可能是觉得人不过区区百数，他们并不以为威胁，所以根本没放在眼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也没刻意隐瞒，就如你所言，阿父身边耳目众多，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刘悦挑眉，“那他还是蛮自信的嘛！”
刘群苦笑道，“如今这信都内外，胡人占约七成，汉人才不到三成，他何惧之有？”
刘悦：······
确实，实力过于悬殊，难怪他们不被看在眼里。
刘群目光微凝，“时局动荡，如今这般田地，他们护不住我，我亦给不了他们未来，接下来，就看你了。”
刘悦郑重一揖，道，“儿定不辱命。”
成伯给坞堡的守卫查验了信物，门开了，很快他们就进入了坞堡内部，到了主楼，车停下，刘悦先下车，然后去扶刘群。
待刘群下了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胡大立即上前跪下行礼。
“这是胡大，你应该很熟了。”
刘悦看了过去，胡大今天身穿简单的粗布短衫，半边臂膀裸露在外，如今已是深秋了，信都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他的额头上却还冒着汗。
她冲着胡大微微一笑，颔首道，“儿如今的身手都是多亏了他指点。”
胡大双手抱拳还礼道，“属下不敢当。”
刘群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道，“如今家中部曲皆由他统领。”
刘悦朝胡大问道，“如今人数实数几何，年方何岁？”
“回郎君，如今实数九十七人，年岁在二十到三十之间，俱为青壮。”胡大回道。
她点了点头，“劳烦胡统领带我去看看。”
胡大看向刘群，只见他微微点头道，“以后尔等皆以她的命令为重。”
“是。”胡大面色肃穆，跪地郑重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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