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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斗剑有门3

    风和别了三人,携了佩剑,便往山中街聚福楼赶去。他右手虎口尚未痊愈,只得左手执剑。心想这一去不知是凶是吉,幸得平时左手亦练过剑,若见情行不对,便以左手挥剑掩护,及时逃出来。

    不一刻,他已到得山中街聚福楼,便见冯健立在门口迎候。冯健见了风和,当即上前行礼,道:“风和师兄,咱们又见面了。”他自那夜与风和共舞后,对风和已生佩服,极是友好。

    风和还了一礼,便问冯健找他何事。冯健引他上楼,只道是师父王度川找他,自己不过一中间人。

    二人上得楼来,只见王度川正端坐在一张木椅上,一旁立着左奇英、孟博行、沈晴等人。王度川见了风和,面上一笑,微微起身,示意风和坐下说话。

    风和朝众人礼毕,却不敢坐,当即问道:“大师父今日找弟子来,不知何事?”

    王度川见他不坐,也不在意,面上带着几分笑意道:“风和徒儿,今有一喜事,特叫你来,一是告知,一是商议。”

    风和听王度川呼自己为徒儿,心中颇不自在。他虽名义上叫王度川为大师父,实则不曾经他传艺,不过是他师侄而已。便道:“师侄不知喜从何来,还望大师父告知详情。”

    王度川听风和前刻还自称弟子,这刻便改称师侄,那是刻意要跟自己划清身份。他为人一向颇为自矜,在晚辈面前示好还是头一回,不想今日倒让一晚辈拒了好意。心中顿时不快,面上笑意也减了二分,只道:“风师侄,那日在老夫寿宴上见过的白嵩瀚老爷子,你可还记得?”

    风和回道:“白老爷子大名人人知晓,师侄哪能忘却,莫非……莫非此事与他有关?”

    王度川点点头,道:“他有一孙女,名叫白卿卿,想必你早与她相识,关系亦不寻常。”

    风和听到这里,心中大是疑惑,暗思:“这二人与我有何相干,我与他们只见过几次,这喜事从何说起?”恁是他如何聪明,此刻也想不透其中原由。

    王度川也不再卖关子,直接了当说道:“那白老爷子对你极是看重,欲将孙女许配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风和听了大惊,简直不敢相信,只当王度川说笑,道:“大师父今日何故特叫弟子前来,开这般玩笑?”

    那边左奇英听了,在一旁喝道:“放肆,恩师好意找你来商议喜事,你却当恩师开玩笑!”

    风和忙赔罪道:“弟子一时失言,望大师父不要见怪。”

    王度川朝左奇英摆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动怒,又对风和言道:“风师侄,老夫并未与你开玩笑,此事乃是受白老爷子委托。我知你是师弟的得意弟子,又是孤儿出身,这是特意要成全你人生一大机遇,才答应那白老爷子,可不是我爱管这闲事。”

    风和听他不像说笑,想起前几日白卿卿对自己举动,忽的明白了几分。能被竿州三剑客之一的白老爷子看重,那自是值得欣喜之事,但想到要去做他孙女婿,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便道:“这万万使不得,我一个要饭的出身,哪高攀得起。”

    王度川听了,只当风和自卑身份,便笑道:“这有何妨!昔年太闲剑客还是杂役出身,不一样成为一代剑术宗师,你可不要妄自菲薄。那白老爷子是德高望重之人,心胸极是开阔,只要人才难得,并不计较出身贵贱。”

    风和想也未想,脱口说道:“弟子并非妄自菲薄,只是实不愿去高攀白家。我出身卑贱,散漫惯了,受不得高宅大府的约束。”

    左奇英在一旁听了笑道:“风和师弟,你一向循规蹈矩,斯文有礼。你若说申屠长明自由散漫,我倒还信。你嘛,这纯粹是推脱。”

    王度川听风和直是不肯,倒颇感惊讶。这白家名声显赫,白老爷子在武林更是名望极高,凡学剑子弟,哪个不想攀附,只是苦无门路。今大好机会,这风和却生生不要。他只道风和是看不上白家孙女,便问:“莫不是你嫌那白家孙女貌丑,配不上你这英俊少年?”

    风和忙摇头道:“白家小姐美艳绝伦,便如天仙一般,弟子哪敢嫌人家貌丑。”

    王度川道:“那便是嫌她刁蛮任性?那姑娘确实顽劣些,不过只是小姐脾气。以后成了家,心性自然收敛,你再好生教导,不失为一位贤妻良配。”

    风和心中只觉好笑,这八字没一撇的事,他便谈到成家教妻去了。当即说道:“白小姐虽刁蛮任性些,却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我所不愿者,皆因……皆因心中已有心上人。”他这般说,无非是推辞,只想早点了结此事,回派中去。

    他这话一出,王度川几人都是一愣。王度川心想,不知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他这么说了,我倒不好强迫他去与人分手,来做白家孙女婿。

    左奇英道:“风和师弟,你又胡说,你几时有心上人,我怎不知?”

    风和笑道:“你我一别数年,这事你不知也不奇怪。”

    左奇英知风和斯文内敛,不善与女子搭讪,这多半是骗人的。便对一旁的沈晴说道:“沈师妹,他这一见姑娘就脸红的人,你信他找了意中人么?”

    沈晴脸上微红,颇不自在,嗔道:“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问我干嘛?”

    王度川心想,这事受白老爷子所托,若办砸了,倒不好交代。便语重心长地说道:“风和师侄,人生有几个意中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大师父年轻时候想的人也……也并非你大师母,这……这男儿应当以事业为重,儿女私情终是过眼云烟……”他拿自己说事,颇不自在,只盼风和明白,也不往下说了。

    风和听到“事业为重”几字,心中一叹,暗想:大师父是过来人,所言自不会有假,可我还年轻,岂能就此认命。我是孤儿出身,若被白家招去,那自是做上门女婿无疑。想想主教师父颜未宁,做了人家上门女婿,致使长子也得跟妻子姓,让人背后嘲笑。我此刻虽一无所有,但来日在江湖上未必闯不出一番名堂,届时自可成家立业,何须依附旁人。想到这里,胸中顿生出一股傲然之气,朗声道:“男儿志在四方,我虽卑贱,终不愿寄人篱下,蜷缩于大户之家。”

    他平素说话声音极低,此刻却声如洪钟,直把众人吓了一跳。孟博行在一旁听了,连连叫好,道:“风师弟,有志气!”沈晴也点了点头。只有左奇英气上心头,道:“风和,你好不识抬举,辜负恩师一片心意!他老人家语重心长跟你讲人生道理,你却在这自命不凡,空谈抱负,真是目无尊长,妄自尊大!”

    风和自知此言对王度川颇有冒犯,连忙向大师父赔了罪。

    王度川今日拉下脸面,跟风和好言相商,甚至把自己昔日情感也说了出来,见还不能说动风和,此刻已是怒极。好在他涵养功夫极深,也未立时发作,只淡淡道:“你当真不愿结这门亲事?你可知这是对你我都大有益处的?你将来飞黄腾达,我这做大师父的面上也有光,你的一众师兄弟也跟着受益……”

    风和弓身俯首,道:“大师父错爱了,弟子实没甚出息,不堪大用……”

    王度川此时再忍不住,他将手在木椅扶手上重力一拍,道:“好你个风和,我看你平日柔善,却不想这般刚强,这脾气自是学了我那师弟夏清行的。他不识抬举,自恃清高,放着天兴剑派堂主不去当,躲在一家小武馆教一帮乞丐功夫,到最后只落得一个关张走人的凄凉下场。”

    风和听王度川对恩师夏清行出言讽骂,心中既悲又愤,道:“大师父,你们好歹同门一场,何故说我恩师的不是?他人已归隐,杳无音信,你昔日纵对他有诸多不满,也……也不该这般辱他……”

    王度川厉声喝道:“放肆!你这小辈,你师父尚且要叫我一声师兄,你竟敢如此对我讲话!这几年,他夏清行尽做好人,赢了名声,我王度川便被人视作见利忘义的小人。我看他……他不过是一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他说到这里,也不免激动起来。

    风和听了这话,心中已气愤至极,想起王度川昔日对自己的蔑视厌恶,真想立时便上去将他大骂一顿。但想到此人毕竟是自己恩师的师兄,自己是晚辈,岂能犯上。便强忍着怒火,朝王度川拱一拱手道:“王师伯,你要没别的事,师侄就告辞了。”说着扬长而去。

    王度川听风和呼自己师伯,那是将二人关系彻底划清了,气得站起身来,将坐下木椅击得粉碎。

    左奇英见了,便要冲出去教训风和。王度川朝他摆一摆手,大声道:“由他去吧!”

    风和满怀愤恨出了酒楼,径往寥山方向走去。他一路走着,只觉这王度川嘴脸越发令他厌恶,此时只想去竹林舞一通剑,把心中烈火发泄出来。

    行得一阵,忽又见到那家吃饭需换衣服的饭馆,此刻他心中不畅,便想:“我路过此地已三回了,管他的,今天便去那里斗一斗剑,也好解了我这一身怒气。”便径朝那家饭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