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踪之人
面对这绝代佳人的殷切目光，素名楼只能给出简单又无奈的回答“不敢。”
兰凝公主紧咬樱唇，语带埋怨“你是不敢，还是不肯？”
素名楼没有回答，他深深低下的头就是最好的答案。
直面公主并不是什么死罪，但他却有不能直面的过往。
半晌，或许足有百年光阴，轿帘后终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走吧。”
绿呢小轿徐徐而行，平稳如常，向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素名楼就这么低着头，垂着首，恭送着那顶轿子离开，始终不曾抬头。
直到那绿呢小轿即将消失在视线之外，轿子的方向才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
“名楼，对不起……”
素名楼慕然抬首，却见那远去的小轿若一叶扁舟，淹没于禁宫内高耸的宫宇楼台之中。
他和她终于还是被这高不可攀的宫阙隔绝开来。
没有了公主在旁，素名楼在这禁宫之中果然寸步难行。
无论他想去哪，都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岗哨反复对其进行盘查。
有的地方哪怕看不到守卫，四下里散发出的强大威压也让人不敢靠近。
在第八次被人拦下查验金牌之后，素名楼终于决定不在这宫里乱逛了。
他已经想到既然自己无法在这宫中自由来去，别人一定也不行，那盗贼一定有别的什么法子。
“劳烦打听一下，那御膳房在何处，净房又怎么走？”素名楼一事不烦二主，直接询问那个查验他金牌的大内侍卫。
那侍卫皱眉看着他，并没有马上回答。
素名楼还以为对方不愿说，只能陪笑道“还请兄弟行个方便，小弟这也是职责所在。”说话间他有意无意的晃了晃手中的金牌。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只因他甚至这禁宫之中不同他处。
这里天大地大皇权最大，江湖上顶了天的人到了这里都得夹起尾巴。
宫中的侍卫可不认你是什么名满天下的大侠还是独步武林的豪客，一旦被认定为犯上作乱者，那人就只有一个名称。
死人。
这正是江湖和朝堂的最大差别。
江湖讲名，而朝堂只认权。
那侍卫似乎想了想，这才恍然道“你说的可是尚膳监和净房？”
素名楼这才反应过来，御膳房是上位者的称呼，是圣上用膳的地方，这宫里菜品果蔬存放烹制的地方应该是尚膳监才对，这就如同大户人家厨房和餐厅的区别一样。
“正是，还请告知。”素名楼虚心讨教。
这一次那侍卫不再犹豫，随手指了两个方向“此去一百二十丈，过三道宫门就是御膳房，净房则在……”
素名楼道过谢，径直朝着御膳房而去。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盗取玉玺的真是那纸条上三位大盗中的一位，那么此人绝不会经由净房进入皇宫。
司空摘星是陆小凤的挚友，传闻两人曾打赌翻跟斗，有一回司空摘星获胜，让陆小凤挖了六百八十条蚯蚓。
从此，司空摘星便称呼陆小凤为臭泥鳅。
一个将挚敌叫做臭泥鳅的人，他自己绝对受不了净房的气味。
梅花盗则有传闻为一女子，素名楼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家的女孩子喜欢茅房的。
就算她们喜欢蹲茅房，也一定不会喜欢茅房的味道，更不会喜欢茅房里的东西。
楚留香就更不用说了，此人名为留香，传闻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种奇侠更是跟茅坑八辈子拉不上关系，他们应该连放屁都是香的才对。
这便是素名楼所谓的人物画像。
他善于为心中的嫌疑目标画一个心理画像，此人的音容体貌如何，有什么习惯爱好等等都会落在这个画像上。
他相信一个人的面容可以易容，衣着可以乔装，男子甚至可以女装，老太婆也可以是壮小伙改扮。
但人的习惯却很难改变。
就好像陆小凤总喜欢捋一捋他那两撇很像眉毛的小胡子，楚香帅则会不自觉的摸他患有鼻炎的鼻子一样。
这些习惯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却是素名楼这种公门中人应烂熟于心。
素名楼还没有看到尚膳监，就闻到了从中飘出的香气。
各色美食的清香从一扇扇窗户，一个个烟筒里飘出来，让人食欲大增，口水直流。
圣上要以国宴款待各国来使，想我泱泱中华地大物博，在这吃字上更是冠绝古今，绝对要在这国宴上扬我国威震慑蛮夷。
这不但事关国体，也关系到这尚膳监上下上百颗人头的去留。
凭借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素名楼很顺利的就进入了尚膳监。
引他进来的那个小太监甚至还暗示他，要不要带一些菜品走。
毕竟这国宴上的山珍海味可不是外面的酒楼饭馆能吃到的。
素名楼摇了摇头，他可不是来这吃饭的。
尚膳监此时正忙得不可开交，搬运各种食材的下人进进出出，端着盘子的宫女太监来来往往，汗流浃背的御厨忙里忙外。
其中只有一个人似乎很闲。
那是一个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太监，正背着双手在四处晃悠。
“那位就是戴总管。”小太监介绍道“这尚膳监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由戴总管点头。”
素名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那胖太监却没有点头，一双眯缝着的小眼睛如同针尖一般扫过每一个地方，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能够执掌尚膳监这种地方的，绝不是一般人。
素名楼一走过去，胖太监就看到了他。
“你有何事，没看到我这里正忙着么？”胖太监露出满脸的不耐烦。
素名楼是知道宫里规矩的。
县官不如现管。
权和钱，你总要有一样才能在这宫中走得通。
所以他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了“如朕亲临”。
一看到“朕”亲临，那胖太监就好像看到了亲爹一样。
“不知大人来尚膳监所为何事？请大人放心，今夜的国宴老奴一定尽心竭力……”听他的口气，对素名楼简直比亲爹还亲。
素名楼摆摆手制止对方的过分亲昵，简单直接的说道“我此来只问你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大人请讲。”胖太监的语气亲上加亲。
“你好好想想，尚膳监近日可有人员变动，或者有什么人行为举止与往日不同，特别是这两日。”素名楼盯着那胖太监的眼睛问道。
那胖太监稍一思索，立刻答道“确有一人。”
“谁。”
“此人名唤张小弟，虽只是个外来的帮工，但老奴看他踏实肯干，平日里就经常让他来尚膳监帮忙。此人昨日在搬运菜蔬时突然说身体不适，如厕了半炷香的时间，今日一早就捎人进宫来说生病了，来不了了。”
“只此一人？”
“确实只有这一个人，大人也知道近日尚膳监正在全力准备国宴之事，突然少了这么一个人多少还有些不便。”
胖太监虽然说得恳切，素名楼却并不全信。
堂堂的尚膳监觉不会为何会缺一个帮工，或者说尚膳监为什么需要外面的人帮忙，宫里难道没有批下足够的银两聘请长工吗？
这些问题素名楼并没有问，他并不是为此而来。
“此人家住何处？”素名楼追问道。
“城南菜市口后民居巷子里第三排最后一间。”
“知道了。”素名楼说完转身就走。
那张小哥不早不晚，偏偏此时生病，确实有些可疑。
小菁说宫里的人要上溯三代，但想张小哥这样的人却连三天前他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种人确实值得查一查。
若此人真是某位大盗所扮，那么半炷香的时间也足够其踩点，甚至盗走玉玺了。
只可惜玉玺具体是何时被盗走的总捕头并未告知，或许到了今日早朝前圣上才发现玉玺不见的。
如此一来从昨日圣上见到玉玺到今日早朝之前这段时间盗贼都有下手的时间，很难说具体是什么时候失窃的。
素名楼正向外走，就听身后那胖太监呼喊道“大人，不知道那张小哥所犯何事？”
素名楼头也不回的说道“无事，宫里只想确认国宴准备停当，莫要出了什么差池。你若是再见到那张小哥，无需对他提起此事，我到此地之事也莫要向其他人提起。”
说完这话，素名楼心中默念了一句：如若你还能看到活着的张小哥的话。
兰凝公主紧咬樱唇，语带埋怨“你是不敢，还是不肯？”
素名楼没有回答，他深深低下的头就是最好的答案。
直面公主并不是什么死罪，但他却有不能直面的过往。
半晌，或许足有百年光阴，轿帘后终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走吧。”
绿呢小轿徐徐而行，平稳如常，向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素名楼就这么低着头，垂着首，恭送着那顶轿子离开，始终不曾抬头。
直到那绿呢小轿即将消失在视线之外，轿子的方向才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
“名楼，对不起……”
素名楼慕然抬首，却见那远去的小轿若一叶扁舟，淹没于禁宫内高耸的宫宇楼台之中。
他和她终于还是被这高不可攀的宫阙隔绝开来。
没有了公主在旁，素名楼在这禁宫之中果然寸步难行。
无论他想去哪，都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岗哨反复对其进行盘查。
有的地方哪怕看不到守卫，四下里散发出的强大威压也让人不敢靠近。
在第八次被人拦下查验金牌之后，素名楼终于决定不在这宫里乱逛了。
他已经想到既然自己无法在这宫中自由来去，别人一定也不行，那盗贼一定有别的什么法子。
“劳烦打听一下，那御膳房在何处，净房又怎么走？”素名楼一事不烦二主，直接询问那个查验他金牌的大内侍卫。
那侍卫皱眉看着他，并没有马上回答。
素名楼还以为对方不愿说，只能陪笑道“还请兄弟行个方便，小弟这也是职责所在。”说话间他有意无意的晃了晃手中的金牌。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只因他甚至这禁宫之中不同他处。
这里天大地大皇权最大，江湖上顶了天的人到了这里都得夹起尾巴。
宫中的侍卫可不认你是什么名满天下的大侠还是独步武林的豪客，一旦被认定为犯上作乱者，那人就只有一个名称。
死人。
这正是江湖和朝堂的最大差别。
江湖讲名，而朝堂只认权。
那侍卫似乎想了想，这才恍然道“你说的可是尚膳监和净房？”
素名楼这才反应过来，御膳房是上位者的称呼，是圣上用膳的地方，这宫里菜品果蔬存放烹制的地方应该是尚膳监才对，这就如同大户人家厨房和餐厅的区别一样。
“正是，还请告知。”素名楼虚心讨教。
这一次那侍卫不再犹豫，随手指了两个方向“此去一百二十丈，过三道宫门就是御膳房，净房则在……”
素名楼道过谢，径直朝着御膳房而去。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盗取玉玺的真是那纸条上三位大盗中的一位，那么此人绝不会经由净房进入皇宫。
司空摘星是陆小凤的挚友，传闻两人曾打赌翻跟斗，有一回司空摘星获胜，让陆小凤挖了六百八十条蚯蚓。
从此，司空摘星便称呼陆小凤为臭泥鳅。
一个将挚敌叫做臭泥鳅的人，他自己绝对受不了净房的气味。
梅花盗则有传闻为一女子，素名楼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家的女孩子喜欢茅房的。
就算她们喜欢蹲茅房，也一定不会喜欢茅房的味道，更不会喜欢茅房里的东西。
楚留香就更不用说了，此人名为留香，传闻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种奇侠更是跟茅坑八辈子拉不上关系，他们应该连放屁都是香的才对。
这便是素名楼所谓的人物画像。
他善于为心中的嫌疑目标画一个心理画像，此人的音容体貌如何，有什么习惯爱好等等都会落在这个画像上。
他相信一个人的面容可以易容，衣着可以乔装，男子甚至可以女装，老太婆也可以是壮小伙改扮。
但人的习惯却很难改变。
就好像陆小凤总喜欢捋一捋他那两撇很像眉毛的小胡子，楚香帅则会不自觉的摸他患有鼻炎的鼻子一样。
这些习惯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却是素名楼这种公门中人应烂熟于心。
素名楼还没有看到尚膳监，就闻到了从中飘出的香气。
各色美食的清香从一扇扇窗户，一个个烟筒里飘出来，让人食欲大增，口水直流。
圣上要以国宴款待各国来使，想我泱泱中华地大物博，在这吃字上更是冠绝古今，绝对要在这国宴上扬我国威震慑蛮夷。
这不但事关国体，也关系到这尚膳监上下上百颗人头的去留。
凭借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素名楼很顺利的就进入了尚膳监。
引他进来的那个小太监甚至还暗示他，要不要带一些菜品走。
毕竟这国宴上的山珍海味可不是外面的酒楼饭馆能吃到的。
素名楼摇了摇头，他可不是来这吃饭的。
尚膳监此时正忙得不可开交，搬运各种食材的下人进进出出，端着盘子的宫女太监来来往往，汗流浃背的御厨忙里忙外。
其中只有一个人似乎很闲。
那是一个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太监，正背着双手在四处晃悠。
“那位就是戴总管。”小太监介绍道“这尚膳监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由戴总管点头。”
素名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那胖太监却没有点头，一双眯缝着的小眼睛如同针尖一般扫过每一个地方，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能够执掌尚膳监这种地方的，绝不是一般人。
素名楼一走过去，胖太监就看到了他。
“你有何事，没看到我这里正忙着么？”胖太监露出满脸的不耐烦。
素名楼是知道宫里规矩的。
县官不如现管。
权和钱，你总要有一样才能在这宫中走得通。
所以他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了“如朕亲临”。
一看到“朕”亲临，那胖太监就好像看到了亲爹一样。
“不知大人来尚膳监所为何事？请大人放心，今夜的国宴老奴一定尽心竭力……”听他的口气，对素名楼简直比亲爹还亲。
素名楼摆摆手制止对方的过分亲昵，简单直接的说道“我此来只问你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大人请讲。”胖太监的语气亲上加亲。
“你好好想想，尚膳监近日可有人员变动，或者有什么人行为举止与往日不同，特别是这两日。”素名楼盯着那胖太监的眼睛问道。
那胖太监稍一思索，立刻答道“确有一人。”
“谁。”
“此人名唤张小弟，虽只是个外来的帮工，但老奴看他踏实肯干，平日里就经常让他来尚膳监帮忙。此人昨日在搬运菜蔬时突然说身体不适，如厕了半炷香的时间，今日一早就捎人进宫来说生病了，来不了了。”
“只此一人？”
“确实只有这一个人，大人也知道近日尚膳监正在全力准备国宴之事，突然少了这么一个人多少还有些不便。”
胖太监虽然说得恳切，素名楼却并不全信。
堂堂的尚膳监觉不会为何会缺一个帮工，或者说尚膳监为什么需要外面的人帮忙，宫里难道没有批下足够的银两聘请长工吗？
这些问题素名楼并没有问，他并不是为此而来。
“此人家住何处？”素名楼追问道。
“城南菜市口后民居巷子里第三排最后一间。”
“知道了。”素名楼说完转身就走。
那张小哥不早不晚，偏偏此时生病，确实有些可疑。
小菁说宫里的人要上溯三代，但想张小哥这样的人却连三天前他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种人确实值得查一查。
若此人真是某位大盗所扮，那么半炷香的时间也足够其踩点，甚至盗走玉玺了。
只可惜玉玺具体是何时被盗走的总捕头并未告知，或许到了今日早朝前圣上才发现玉玺不见的。
如此一来从昨日圣上见到玉玺到今日早朝之前这段时间盗贼都有下手的时间，很难说具体是什么时候失窃的。
素名楼正向外走，就听身后那胖太监呼喊道“大人，不知道那张小哥所犯何事？”
素名楼头也不回的说道“无事，宫里只想确认国宴准备停当，莫要出了什么差池。你若是再见到那张小哥，无需对他提起此事，我到此地之事也莫要向其他人提起。”
说完这话，素名楼心中默念了一句：如若你还能看到活着的张小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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