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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上原惊现恶瘟疫 羽青迎难救百姓

    因为西北的蝗灾,许多的流民分作了许许多多的人流,涌向了东土各地,自然也有往东邱而来。

    上原在几个富商的安排下,在东南西北四个角各设置了一个粥棚,没出两日,散落上原各处甚至上原周边的许多流民,纷纷往这边聚集,那些粥棚处每日都挤满了落难的人。

    流溯门几个人就分作三处,轮流在各个粥棚之间帮忙。韩子默更是出了不少银钱,购置了许多的木头和帐子、草席,搭设了几个大的棚子,供那些流民休息。同时还会鼓动那些流民去往海边寻些活计,便于养活自己。

    十几日下来,这些人就对这位韩真人还有那些富商感恩戴德,奉若神明般。

    另一边,紫月寒离开上原,本想让炎火丹凤一路带他回去,但是显然他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的内力紧紧恢复了两三成,驱使灵兽需要至通灵凝神,他的内力不够醇厚,如今已经入了深秋,他根本抵御不了高空的寒冷,也无法辨别方向。

    没有办法他只好寻了辆马车,给了车夫一片金叶子,开始没日没夜的往江南赶。有一个一月之期,他只想尽快赶回,免得再生枝节。

    可是,有时候,事情总是你越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上原街头,夜半三更,有几只猫头鹰掠过那些流民聚集的窝棚处,攸的发出了几声幽幽的叫声,仿若孩子的笑音一般,然后“扑棱棱”的扇动翅膀,飞走了。

    那窝棚里没有点灯,许许多多的人前后挤在一处。有一只火红的虫子缓缓的飞来,在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汉身上停留了一刻,仿佛种下了一个吻一般,随后就旋转着,飞走了。

    过了半晌,那老汉似乎感觉到身上一阵痒,就无意识的下手挠抓着,可是不知为何,那身上却是越抓越痒。他有些烦躁的睁开眼,越过熟睡的人群,走到了窝棚外的灯笼处。

    “该死的蚊子,都已经九月半了,还四处蹦跶……”

    他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此时再看过刚才挠抓的地方,皮肤已经溃破,被抓出了一条条深可见肉的血印。他害怕的一哆嗦,再往其他的地方看去,只见他从脸到脚,已经起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疮和斑痕,有些地方还有些脓状的血包一块块挤在一处,触目惊心。

    他惊恐的睁着双眼,忽然觉得体内一阵燥热,而那些有红痕的地方,齐齐的开始爆发入骨的奇痒。

    那老汉忍不住的往自己脸上抓去,嘴里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很快那张脸就被他自己抓的血肉模糊难辨模样。

    翌日,韩子默等人在客栈里吃着早饭。

    “这边流民安置的都差不多了,我们出来都这么久了,该回去了。”韩子默说道。

    几个人都附和的点了点头。

    突然,客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有些人慌慌张张的跑着,极为恐惧的指着后面,不停的叫喊。

    程江忍不住站起来前去门口查看,只见,街上乱作一团,许多人四处奔走,而最后面缀着许多的流民打扮的人,那些人脸上身上都覆着一层红红的脓疮和红斑,气喘吁吁,一边撕着衣服挠抓一边痛苦的喊道,

    “救命啊!”

    “痒死了!”

    “大夫,救救我……”

    而韩子默隔着门看了那些人一眼,顿时觉得周身冰凉。当年这种花疮的样子和名字几乎成了东邱每个人的噩梦,这不是病,是瘟疫!

    韩子默猛地冲着客栈里还在迷茫的看着街面上的小二喊道,

    “快关门!这病会传染!”

    那小二骇了一跳,忙不迭的去关门。而还在桌旁的其他人有些诧异,纷纷询问何事。韩子默有些忌讳的住了口,然后对几个人小声的说道,

    “是蜚虫花疮……”

    羽青秋霜林华年龄小,所以还不曾知道。但是听到这个词,程江倒是愣了一下,那时候他还算小,但是这种瘟疫是闻者色变。

    “这种瘟疫上次蔓延还是在十八年前东邱,染病的人多数都会浑身起红斑,像簇拥的红花,奇痒入髓,高热不退,随之内脏一一被腐蚀,最后皮肤溃烂而亡。前后不过十几天,能存活下来的千中仅一,属于极其恶性的瘟疫。”韩子默眉头紧锁一脸惊骇。

    “这病发病起因不明,但是每次出现都伴随流民聚集,蚊虫繁盛。呼吸、接触都有可能染病,若没有医者干预,想必一日便可漫延一城。”程江随之说道。

    “赶紧回房,所有的皮肤都蒙起来!尤其鼻子和嘴巴!把行李都收拾好,我们回流溯门!”程江催促道。

    羽青看着徐徐关上的客栈门,听着外面杂乱和脚步,还有那些染病人的哀嚎,忍不住说道,

    “这病若无解,那十八年前岂不是灭顶之灾?”羽青忍不住问道。

    程江愣了一下,有些犹豫的看向了韩子默。韩子默面色凝重,缓缓的开口道,

    “那时的蜚虫花疮,感染了十几个村落,被一个女医者及时的止住了,才没有祸及整个荒泽……”

    “所以说啊,这病是可治的,若能再寻到那位女医者……”羽青说着说着就,突然住了嘴,她看着韩子默程江两人的眼神,心里猛地一哆嗦,犹疑了下,问道,“那人……是……”

    韩子默有些怜爱的看着羽青,默然的点了点头。“那时,据传有一位妙手无双的‘活菩萨’,来自羽华族。”

    “是……阿娘……”

    羽青只觉得鼻子一酸,眼圈通红,一串眼泪已经掉落,她低了头,低低的念道。

    韩子默心疼的看着羽青,那时候的他才十四五岁,那蜚虫花疮虽然没有在何川大肆漫延,可是那人心惶惶门户紧闭的日子是那般可怖。

    直到那瘟疫被止住,消弥,人人称颂那样一位不求回报的神医。他打开门望着重现的阳光,也曾忠心的感念羽华族的救世之恩。

    所以当他知道羽青的身份时,他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他会拼了命的去保护她。

    而此时的羽青心里满满的都是羞愧和懊悔,阿娘的医术她只学了皮毛,再面对这样的疾病时,她身为阿娘的女儿,竟然无力应对,连“羽华族”三个字,她都感觉到没脸提及。

    若她习得阿娘的医术,紫月寒中的毒,这谈及色变的瘟疫,都会迎刃而解,不是吗?

    羽青失魂落魄的随着秋霜去房间里裹上了厚厚的一层衣服,甚至连手和脖子都遮了起来,最后又在脸上蒙了一块面纱。他们的行李也都打包好了,眼下就等天黑人稀,他们赶回流溯门。

    这日的天黑的好像特别慢,羽青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那些奔走哀嚎甚至在地上痒到打滚的人,心里一片哀戚。

    她仔细的回忆着那间朴素而略黑的小屋里,阿娘指着那些人俑,擎着那些不同的草药,耐心的教授她,

    “青儿,人体的每个穴位都要记清楚,分毫不能差,因为差一毫都有可能要人命。”

    “你看,这是神庭,这是关元,这是神门……”

    “这银翘、青黛、蒲公英……性平,入肝经,可清热可解毒,缓解疼痛……”

    很快,羽青就会被一旁的小玩物所吸引开始心不在焉起来,羽笙经常叹口气,却也不十分苛责,喃喃道,

    “一生短暂,总被那些不喜欢的东西缚住手脚,也没什么意思……”

    可是,此时的羽青真是懊悔,因为有时候现实的残酷会让你认清,喜欢和不喜欢是多么微不足道。

    “青儿,你知道素心诀吗?”

    羽青茫然的看着手上的戒指,忽而脑子里久远的记忆里飘过了这么一句话,那时的她并不知素心诀是何物,可是她突然想起阿娘看向她的眼神,继而指了指她幼小的心脏,一字一句的说道,

    “素心,当为……医者之心……”

    等到夜深时,整个上原城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悄然无声,连素日的灯火都熄了个干干净净。可是这并不会阻止这种病的滋生,那些流民聚集的地方,某些紧闭的院门内,忽而就会迸发出一阵阵哀嚎,穿透苍穹,煎熬着每个人的心,仿佛厄运随时都会降临,死亡离的是那样近。

    等程江来催促羽青她们离开时,羽青却绞着双手,踟蹰的不肯走。

    “师妹!这是恶性瘟疫,不是门里师兄弟们的小热小痛!”程江似乎知道羽青心中所想,急急的说道,说着就要去拽她的胳膊。

    “不,师兄!我虽没有阿娘的救世之才,可是我也是从小耳濡目染。我想……去试一试……”

    “试试?这如何试?那可是会送命的!”一贯沉稳的程江突然有些急躁的低吼道。

    “可我们就算回流溯门又如何?关上门,任由山下水深火热?我们躲得过去吗?”羽青执着的说道。

    程江停顿了一下,随即还是倔强的扭过头,说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流溯门还有二十几口子等着我们!你们才是我的亲人,我不能让你们有事!”

    “师兄!”羽青有些急了,“你们先走!我会保护好自己。你看,我包的已经够严实了,阿娘说过,那些恶病只要防御得当,就不会有事的……”

    “江儿……”韩子默从一旁的房间走了出来,他深深的看了羽青一眼,说道,“我们先不回去。六儿说的对,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躲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再说,眼下我们是否已经有了病根还不知晓,回去,极有可能会害了你的弟弟妹妹们。一会儿,我会飞鸽传书回去,让欢儿守好山门,无事不出。我们……留在这……”

    “师父!”程江的眼圈有些红了,他亲眼见过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死去,虽然不是瘟疫,可是那种感觉曾令他万念俱灰。流溯门的每个人都是他的亲人,他做不到看着他们去涉险。

    “师兄,我们都长大了!我们流溯门虽然不是大门大派,但是护佑这一方百姓也是我们的责任。”林华也抱了剑,站在韩子默身后说道。

    “虽然……害怕……但是,我也想出自己一份力。我好久……都没见过我阿爹阿娘了……”秋霜紧紧的低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道。小时候家里太过贫穷,是以,父母才会把她送去了流溯门,虽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她,虽然他们就住在上原县周边的一个小山村,可是秋霜也从未埋怨过。若这病任由其漫延,很有可能,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此时的羽青突然很庆幸,紫月寒离开了上原。她定了定心,而决定留下来的几个人却都扭头看着她,正当她有些疑惑时,韩子默说道,

    “羽大夫,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羽青顿时脸上有些红红的,但是她低头认真的思考了下,说道,

    “我们首先做一些可以裹住全身皮肤的面纱手罩,还有斗笠垂纱。再去药房和医馆买药,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师父,你带小林子去东南两个方向,我跟师兄和小八去西和北,先把聚集的流民分散,把重症单独隔出来。一定要叮嘱他们不要乱走,这样可以降低其他人染病的风险……”

    听着羽青周道而且详细的安排着,韩子默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其实有时候有些人并不似看起来那般软弱,而正是因为那些难以忘记的伤痛,教会了她坚强和自立。

    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闪光点,他以前总以为羽青经脉阻滞,医术也不甚精通,难有大的作为,可是看她此时这番镇定,他才感觉她其实一直都在成长,如同一颗小草,顽强的成长。

    而羽青心里也如同明镜,师父才是指引她奔向光明的那束光。他以言传以身教,用仁善的人温暖着身边每一个人,那是师父的魅力,也是她身后最大的倚仗。

    可是,刚开始他们就遇见了种种阻力,此时的上原人人自危,几乎已经寻不到任何一个大夫的踪迹。所有的医馆和药房都房门紧闭,羽青与程江林华等人,几乎是挨个敲了个遍,用高额银钱才勉强得了些平时驱邪解毒的草药。

    无人帮忙,他们只好自己动手,在几个粥棚处支起了医摊,还有些单独隔出来的棚帐。

    而那些流民岂是那般信任他们,有些人已经绝望到不肯挪动,甚至阴暗的想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更有一些人难以分开,不惜主动去染病,以求得最后死同穴的诺言。

    而那些富商,在听闻了瘟疫之后,立马撤光了人手,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那些放在粥棚的粮食因为怕也有病源,才被遗弃在那里,还不至于令所有求生的人饿死。

    官府在听闻后第一时间紧闭了城门,但是此后却再也不闻不问,那县丞几乎是连夜就出了城。而州府收到消息的第一刻,就在上原城外三十里的地方设了重兵,自是怕有病患自私外逃,祸延外郡。

    曾经祥和安静的小县,几乎一夜之间就沦为一座死气沉沉的城池。里面的人都好像是被遗弃的草木,越来越无望。那重达千钧的城门处,每日都有人去拍打去喊叫,可是无人应答。

    而流溯门众人决定留下来,支棚子、熬药、熬粥、纾解人们的恐惧、照顾病患,所有的一切都要他们亲自动手,常常忙的焦头烂额。

    羽青游走于几个流民聚集地,但是她的医术确实不甚高明,许多服下草药的人病情只是延缓却没有奇效,她只能先治疗普通的皮肤疾病,高热内火,缓解他们的痒和痛,拖延病期。

    但她也并非一无所获,因为她从本地人里发现了十八年前曾经得过而且被治好的几个特例,而这些人即便身边都有病者,竟然不会再被传染。

    虽然那些人也不知道当年被羽笙治好是吃的什么药,行的什么针,但是从他们片段的回忆里,羽青也开始发现些蛛丝马迹,这让她越来越有斗志和信心。这些人感念当年羽笙之恩,知道自己不会再染病,又看着流溯门几个少年如此大义,也自发的来帮忙。

    羽青几乎不眠不休的行在那些重病营帐,而把那些轻症和已有接触但还未发病的人交给了程江林华和秋霜,韩子默就负责在城中各处安抚人心。这病七日几乎漫延了整个上原,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痛苦而垂危的病患。

    可是不论是躺在榻上的还是在门缝中偷窥的,流溯门几个人的身影却是给了他们最后的一点希望。

    “姐姐,吃了药……我身上就不会痒了吗?我就……不会死了吗?”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男孩躺在草席上,睁着大大的眼睛问羽青,而就在刚刚,他的母亲已经在一旁的隔间里死去了。

    羽青端着药,一勺勺给他喂着,然后勉力笑着点了点头,

    “对,姐姐一定会尽力的,姐姐已经发现了好几种能缓解的草药,你乖乖喝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我相信……姐姐!”那小男孩点了点头,很是乖觉的尽力咽着药,他的全身已经没有多少好皮肤了,喉咙已经脓化,每咽一口东西都如刀割一样。可是他还竭尽全力的咽着,做着与死神最后的战斗。

    可就在月亮西沉的时候,那个男孩就悄然无声的离开了。羽青站在他的面前默然无声,她垂下眼睛,心里是无尽的灰冷。她以为自己努力就够了,可是那个男孩子临终前的“相信”两个字,就已经击碎了她所有的骄傲和幻象。原来她还是担不起“羽华族”三个字,她不是阿娘,也成不了阿娘。

    程江与林华走过来,把那小男孩裹了抬了出去,然后放在了西北城门处的空地上,那里堆了一个巨大的火堆,为了避免病源继续扩散,所有死去的人都需要焚烧。而那个小男孩的母亲也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是在等着自己的孩子最后一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熬着,每日都会见到不同的人死去,羽青几近崩溃,可是看到更多的人还在痛苦,她依然会打起精神,隔着垂纱,隔着手绢,去给一些人施针或者喂药。

    可是她的精力是有限的,她的身体也在急剧而下,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体能不支。她每日的吃食,都是那些不会染病的人做些饭菜给她带来,或者干脆与那些病患一起喝些稀粥。城门被封,断了供给,百姓们能吃到的也只是些沉粮,而那些稀稀的粥饭根本给不了她多少力气。

    而就在这日,当她想按住一个挠抓自己脸的年轻人时,那人拼命挥动的双手猛地把她的斗笠拽到了地上。青儿的半张脸瞬间暴露在了整个重病棚。羽青一慌,忙的想去捡地上的斗笠,而那人的生命似乎也到了极限,他的五脏六腑俱已脓化,他猛地挺直身体,嘴里喷出一大口血,而那些黑色粘稠的血就那么赤裸裸的溅了羽青一身,随后他的哀嚎声渐小,睁大的眼睛里也慢慢的暗了下去。

    而羽青看着那人垂下的头,还有自己衣衫上的一大片血迹,忽然觉得有些心冷,冷的都忘记了及时把捡起来的斗笠戴上。而就在此时,这一幕恰恰被路过的程江看在了眼里。他几乎是扔了手里熬好的药,猛地跑了进来,拉起了羽青就往外跑。

    “你不要命了吗?”程江火急火燎的喊她,又慌乱的把斗笠往她头上戴去。

    羽青终于回过神,她乍着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而她的指尖上不知何时也被染上了血。离得不算太远的秋霜和林华,都放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过来。

    “师姐!”林华忙的拎过一个水壶,就要往她的手上浇去。羽青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不,那些水还有用。你们……你们都离我远一点。”

    程江和林华都站在原地没有动,秋霜却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身体也止不住的开始哆嗦。林华扭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胆小,还是平静的安慰她道,

    “没事的,你还戴着垂纱。”

    而秋霜没有回答,垂纱之后,她的脸上已经流了许多许多的眼泪。林华心疼了一下,又往她那边走了几步,“没事,六师姐会没事的,你别怕……”

    可是秋霜更是紧张的拼命往后退,她这种异常让林华更加疑惑,而她这种逃避好似从昨日就已经开始了。

    “你怎么了?”林华突然有些急躁,冲上前去,狠狠的拉了秋霜一把。那裹在秋霜手上的套子瞬间就错了位,露出了下面一截皮肤,而那皮肤之上,赫然有几片大大的红疮,仿若艳丽的花朵一般。秋霜吓得拼命的用那套子去捂,害怕的蹲在角落抱紧了头。

    那片斑痕却是丝毫不落的落入了三个人的眼里。

    寂静无声。

    正当四个人都有种无措时,另一边,韩轩也恰好赶了过来,他看着满身是血的羽青和惊恐无状的秋霜时,身体亦是不自觉的抖了下。羽青看见韩子默的那一刻,本能的开始往后退去。

    韩子默有些难过的喊道,“六儿,小八……”

    “师父!你们……别过来!”

    羽青在看见秋霜身上的红疮时,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的哭出声来。又是因为她,她的自作主张。这本就是她一个人的决定,就应该由她一个人承担。她绕开程江和林华,急匆匆的跑向秋霜,而秋霜也有些抗拒的摆手,“师姐,不要。”

    羽青脸上温柔的笑了笑,哄她道,“小八,不怕,师姐可以治好你,师姐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秋霜还在拼命的摇着头,那边愣了会的林华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拉起了秋霜,把自己的斗笠一摘,然后把她的垂纱一掀,然后钻进去用力的抱住了秋霜的肩膀,说道,

    “傻子!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丢下你。死,我也会跟你死在一起!”

    秋霜身体一滞,随即反应过来,可是无论她如何推,竟都推不动这个小自己半年的师弟。最终,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处,委屈巴巴的哭了,“小林子,我真的……好怕……”

    而真正令羽青感到绝望的是接下来的四日,因为除了秋霜,林华与程江也都被染上了,他们与那些病患待的时间太久了。而每每韩子默过来,她都逃也似的躲起来。师父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秋霜已经开始止不住的想去挠抓,因为有林华一直攥着她的手,还有羽青给她敷的厚厚的止痒草药,才没让她那般痛苦。

    午夜三刻,羽青拖着虚弱的身体,看着刚刚睡着的秋霜,还有躺在一旁已经开始显露红疮的林华,心里突然感觉无尽的绝望。若可以,她宁愿自己去替代他们所有的痛苦。垂纱之下,她用手捂住了眼睛,眼泪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