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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月寒分神中鬼丝 一索入世救性命

    “兔崽子,你是疯了吗?如今青主都回来了,那孤枭也不是他对手,你是想死吗你……”

    莫云贵站在莫光曦的后面,脖子上也架着兵刃,眼看紫月寒手擒了鬼宗宗主,他又开始担心起这侄子的背叛会不会把自己也牵连进去,忙不迭的低声喝道。

    “闭嘴,你个窝囊废!”莫光曦回头,狠狠的瞪了莫云贵一样。

    莫云贵看他的样子可不像还顾念亲情的样子,登时没了话,缩了脖子。

    “青主,不要顾念我等!杀了他,绝了后患!”

    林惊世丝毫不惧脖子上的刀,他的身上还是几天前的那身被血染透的衣袍,虽为阶下囚,但是他从来没有辱没一个军士该有的硬气。

    “青主,我等死而无怨!”紫千陌鲜少说话,但是此时却刚硬的附和道。身后的人有的也大声喊道,

    “杀了他!”

    “死而无怨!”

    “哎哎哎,别啊,青主英明神武,肯定能想办法救我们的,我们也没必要……非得……鱼死网破嘛……”

    莫云贵一听有点着急,脸上堆着笑,倒是做足了一个中间人和事佬的派头。原本敢怒不敢言的旁人此时递过来的目光,真是,鄙弃到了极点。

    紫月寒眼神寻了一圈,终于问道,

    “风语呢?”

    这下许多人都沉默了,林惊世想起风语临死时的模样,眼皮垂了下去。

    “那个狗奴才,已经被乱刀分尸了,就在这台上……”

    莫光曦得意的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扭曲,令人从内心反感。

    紫月寒心里有些抽痛,掐着孤枭的手不禁用了几分力,想起他临行时,风语依依不舍的样子,还有他答应他再也兑现不了的事情……

    紫月寒默然,如果是从前,他那孤冷的性子,定会先了结了孤枭再做打算。

    可是离开这一程,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多了世间百态,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有了牵挂,他知道任凭自己修为再高,也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逆不了天改不了命。

    人死了,就真的死了。

    就如比现在,杀他容易,救人太难。

    紫月寒心底有了些波动,他又看了一遍那些被押着的人,很快就有了决定,低低的说道,

    “以你,换我紫月门全部门人性命……你们退出紫月门……”

    “青主,不可!”林惊世已经看出了紫月寒动摇的内心,放了孤枭,无异放虎归山。

    眼下已经没有几人能战,前来营救的百十号人等于是白白送了性命,而且鬼宗之人向来言而无信。

    孤枭已经透过紫月寒的眼睛洞悉了他的软肋,他几不可见的浮起了一丝笑容。

    “都已经是些没用的残废,十几条命我留着也没用,这交易划算得很。”

    紫月寒深知此时的处境,可是这群人就是亡命之徒,人命,从来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他有决绝的心,但是更害怕,面前那些人,就像风语那样,突然就不见了。

    他参破化境的境心是无畏,但其实更是大爱,由己及人,由羽青到亲朋,那些人才是他变强大的后盾,才会让他大而无畏。

    他宁愿重新再来拼杀一次,可是那些人如果不救,就可能真的没有以后了。

    他不信轮回,也不信命。他信自己手中的兵器,更信自己的这些至亲好友。

    他内心叹了一声,月落已经化成一片蓝光,消匿在他手中,掐在孤枭脖子上的手也有了点松动。

    “紫月翊!你比你兄长差的,就是你的妇人之仁!若紫月离在此,他绝对不会心软!你自恃武力盖世,但是你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为紫月门拼杀流血?我爹又是为何英年早逝,因为在大义面前,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原本坐在地上的紫千陌突然站了起来,指着紫月寒的方向,大声喊道。

    随即,他一把夺过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噌——”的一声抹了上去,干脆利落,卒然倒地。

    旁边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但是空气只是凝固了一瞬间,林惊世以及几个被重伤有血性的几个人也跳起来,扼住了旁边的兵刃,

    “我等宁为玉碎!青主,成大事,不能隐忍!”

    说罢,林惊世握住刀刃的手也狠狠的穿透了胸膛,任凭莫光曦怎么抽也抽不回来。

    “不!”

    事发突然,眼看几个人以命相抗,紫月寒心惊,忍不住大声喊道。

    可是灵心不稳,是大忌!孤枭就在咫尺。

    孤枭藏在黑袍里的左手一捏,两根牛毛一样的银丝从他的袍子里贯穿而出,狠狠的穿进了紫月寒掐着他脖子的手腕。

    那丝十分刁钻,一下子钻进了紫月寒腕子上的血管,并顺着他的血管向里飞速绞去。

    紫月寒手钻吃痛,终于从刚刚一瞬间的颤动里回过神来。另一只手搭上了已经快钻到膀子的青筋,醇厚的内力一阻,压制住了鬼影丝的去势。但是刚才的形势已然反转,孤枭已经逃离了他的桎梏。

    “呵,刚才那个人说的很对,你是天生奇才,少年得志,可惜,你还是缺乏一些对这江湖的了解,你兄长把你保护的很好,但是他没教过你,世事险恶吗?”

    孤枭的脸重新藏进了那硕大的黑色兜帽里,不停的往那两根银丝里输送内力。鬼影丝入肉,即便再好的修为,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卑鄙!”紫月寒怒极。

    “我只知道,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要不择手段。你自小生活优渥,不懂得我们这样阴沟里滚大的孩子的心理。天下第一又怎样?太过耀眼了,总会跌下神坛……”

    “我紫月门能驱赶鬼宗两次,就能再斩杀第三次。”

    紫月寒再度血拼内力,他的小臂血管已经被刺破,皮下已经能看见许多紫青色的洇出来的血印,他强忍着疼痛,一寸寸的逼退那两根诡丝。

    他在乎的那些人都已经殒命,他此时的怒火已经催动了他气海里所有的修为,化境之力可摧山撼海,哪怕真的拼个鱼死网破,他也不会再让孤枭逃脱!

    可就在这时,孤枭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诡笑。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难道你从来没想过,我在此时攻打江南,可能,是为了旁人,出现在上原……你兄长,还有那个羽家丫头……”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从头劈到了脚。紫月寒蓦的睁大了双眼,心里开始“咚咚”的狂跳不已。

    上原!

    羽青!

    兄长!

    他们出事了!

    紫月寒心里一乱,内息瞬间乱窜了几下,翻滚的化境之力开始杂乱无章。那两根银丝趁机又往里侵袭了一截,紫月寒的整条胳膊都被紧紧的掌控在了孤枭手中。

    “哈哈!天下第一?你却有了一个天下最大的软肋。”

    “你……你把青儿怎么样了?”

    紫月寒额头上已经流下了几滴汗珠,但是手臂的疼痛似乎还没有他内心的惊慌来的更加猛烈。

    “数月之前,我去找那女人的时候,她说过,她要那丫头的命,而我,只要《素心诀》。但是以静宁公主的疯狂和实力,我相信她不会让我失望的……”

    孤枭笑了,抬了抬右边的胳膊,继而说道,“我已经找了那丫头三年多了,说起来,这还得感谢谭秋……”

    “原来,鬼宗与朝廷勾连,灭羽华族的真凶,是你们……”

    “我只是想要本书而已,结果全村抵死相抗,守着一本世人垂涎的秘籍,不练不用,还妄谈守护,这世间的人,真是活得可笑,可悲。”

    “有我兄长在,想必那什么……狗屁公主也占不了什么上风!”

    紫月寒故作镇定的笑了笑,这话说的,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哈哈,我也不妨再告诉你,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截杀紫月离,昨日我手下来报,紫月离趁乱把那丫头送回了流溯门,这却是亲自把人送给了静宁公主啊……哈哈……”

    “你!!!”

    紫月寒彻底癫狂,他甚至放弃了那条手上的胳膊,重新汇聚了全部的内力于另一只手,一道道金色光华缠绕在他的袖子,指尖,看似威力无穷,实则有章无法,他的心彻底乱了。

    一个巨大的光罩从紫月寒的手上迸发而出,孤枭竟然直挺挺的悬在原地丝毫未动。

    那个光波击中,孤枭的一片黑袍瞬间被击碎成一片泡影。

    只有紫月寒才知道,这掌打在了一片虚幻里,他心里一慌,感觉到背后一冷。

    噗——

    紫月寒脊背一挺,他猛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洁白的锦缎下,一股拇指粗细的银丝从后面穿胸而出,每一根细丝上,都明晃晃的挂着一滴滴的鲜血,他的耳边传来一句低低的声音,

    “你,分心了。”

    “翊儿!”终于拼杀出来姗姗来迟的紫白薇,来到广台上时,恰恰看见这一幕。

    同时,听从主人授命,杀了九头鸦,然后帮助众人抵抗鬼魑的炎火丹凤也感应到了主人的重伤,大叫一声,张开翅膀弹飞了几个纠缠的鬼魑,向空中飞来。

    孤枭未动,他有的是比紫月寒更狠的果决,他催动鬼影缠丝,继续向紫月寒的体内绞杀。那些丝仿佛能感受到鲜活的血和跳动的心脏,丝丝缕缕,入肉缚骨。

    顿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开始蔓延全身。

    紫月寒疼的大汗淋漓,他咬着牙关,突然伸出了手。

    他用两根手指穿进了胸前被银丝穿透的血窟窿里,顾不上疼痛带来的抽搐,他手指一屈,带着一股子蛮力,紧紧的攥住了那把四处游走的银丝,灵力流泻,血花飞溅。

    然后他大喊了一声,化境之始的磅礴之力顺着银丝催动而去,然后在他的身后爆发。那把银丝不停的颤抖着,然后就被生生的绞断了。

    孤枭反应快,及时的躲开了这雷霆一击,退到了几丈开外。

    但是这股力量透过他的掌心传遍了他的全身,那两枚由谭秋封下的银钉被震的四分五裂,那藏在他体内四年的青峪之毒彻底要关不住了。

    黑袍之下,孤枭紧紧的攥着那只右手,同时看着手里断掉的鬼影丝,脸上满是惊愕。

    紫月寒已中鬼影丝,可化境之力竟生生的绞端了神兵之丝!

    如果没有这调虎离山的筹码,今日的他必败。他飞速的用内力封住了那汹涌而至的毒,想用最后的力气再殊死一搏。

    紫月寒虽斩断了鬼影丝,但是他来不及把银丝从胸前抽出,就无力的垂下了胳膊。

    他身体停了一瞬,就向后倒了下去,像极了风雨飘摇中的落叶,软绵绵的从空中掉落下来,被及时冲过来的炎火丹凤接在了背上。

    紫白薇也飞速运力过来,此时的紫月寒脸色如纸,右边整条胳膊都僵硬的搭在一侧,而胸口那个窟窿,十分骇人,血正飞速的蔓延开去,把他白色的衣袍一点点浸透。

    紫月寒气息微弱,眼神空冥,嘴里好像还喃喃的说些什么。

    “翊儿……”

    紫白薇扑上来,看见那副景象,一开口,喉头就哽咽了,一滴滴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看着紫月寒长大,在她的眼里,这个孩子骄傲,倔强,也善良。他是那么有天赋,从没败过,又那么爱干净,衣服从来都是那么一尘不染。

    “怎么会……怎么会……翊儿……”

    紫白薇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掏出她最珍贵的鲛蓝的帕子,轻轻的按住紫月寒胸口的伤,不停的往里输送些灵力给他续命。

    炎火丹凤低低的啜鸣着,火红的冠子轻轻的蹭着紫月寒的头发。虽然别人听不见紫月寒在说什么,但是它知道,他一直在重复着,

    “去上原……去上原……救青儿……我哥……”

    悲情从来都只属于有情之人。

    孤枭可不会看着这些人上演着苦情的戏码,他必须要拼尽最后的力量,斩草除根。他收回了那断掉的鬼影丝,重新拿出另一边的扳指,再次催动。

    数以千计的银丝又从他的指尖射出,争先恐后的,像是要去争夺猎物的饿狼。

    紫白薇睁着通红的双眼抬头,举起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想硬接下这一击。

    但是这去势汹汹的绞丝只到了半空中,就被凭空突然出现的一个金色钵盂拦住了去路,那钵盂开口向着那银丝的去处,向外散发着耀目的金光,把鬼影丝悉数都收到了一起。

    两股威力的碰撞,像是清晨寺庙的钟声响起,是震慑,又是洗涤。

    孤枭惊骇,收回了放出去的鬼影丝。钵盂的光华淡去,回到了来人的手里。

    空中站着一个白眉白胡的老和尚,慈眉善目,手里端着的正是刚才的钵盂。那钵盂光华褪去,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一个铜碗,暗沉无光,甚至有点破旧。

    一索捋了捋胡子,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孽海茫茫,回头是岸。”

    孤枭虽不信神佛,但是他却不敢不敬神佛。刚才这一出手,他便知道来人绝非等闲之辈。他收敛了些杀意,淡淡的说道,

    “大师世外之人,不应插手世内之事。”

    一索笑了笑,“你我皆在凡尘,何来世内世外?我若插手,今日之事便不会衍化至此。我这小友已然重伤……”

    说着,一索又扫了一眼孤枭的右臂,“施主还是……不要苦苦相逼为好。”

    感受到一索审视的目光,孤枭有些心虚的掩了掩硕大的黑袍,脸上依旧一脸冷霜,挑了挑眉,漠然的说道,

    “若我非要他死呢?”

    一索看劝诫不成,他回头扫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紫月寒,以及已经所剩无几的紫月门人还有寺里均已负伤的诫僧,低头叹了口气,摇了摇,说道,

    “那老衲也随我这小友荒唐一回,陪他趟一趟这俗世的浑水了。”

    一索看似无奈,但是言辞里的话语却带了些最后忠告的意味。

    孤枭眼神扫过这一身灰袍的老和尚,通身清明,浑然不像有些功力的样子。不过刚才那钵盂里装着的灵气又是实打实的。

    他右臂的毒气随时可能冲破侵入心脉,可是隐忍几年又筹谋几年,眼看着这唾手可得的至尊之位他又如何甘心?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开口道,

    “我今日本与紫月寒不死不休,但是大师如果非要插手,我敬大师位重,不想与佛家冲突。不如……我与大师入定过招,三招之后,谁站着谁来裁决。”

    一索轻轻了笑,淡淡施了一礼,点了点头,“打打杀杀最是无用。老衲已然破戒插手,能不伤分毫最好。施主若赢,老衲自当没来过,施主……若输……”

    “我带人退出紫月门。”

    孤枭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入定只拼内力修为,这老和尚看似无根无基,不让他借助外力,自可以探知他的实力。

    他看着一索平静的眼神和嘴角的笑意,感受到肩髃穴上开始丝丝流散的毒气,就略着急的说道,

    “得罪了。”

    紫月门的大殿之外,空中静立着两个人。

    一索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就闭上了眼睛。孤枭待那和尚入定之后,才抬起左手,由上而下,调动丹田真气,随之入定。

    很快,二人的身后成为一片虚无的夜空,那夜空里漆黑一片,唯有一颗晶莹的星星缀在那星空的正北。

    入定幻境,孤枭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活动自如,刚才那种隐隐涌动的蚀骨之痛已然没有。

    孤枭抬头看着双目和善的一索,眉毛一沉,说了句,“大师,接我第一掌。”

    然后孤枭气沉丹田,运足了力,手掌微微泛起了黑气,调动体内六成的内力,身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黑影,猛地向前推去。

    而对面的一索眉毛一弯,轻飘飘的抬起了那满是茧子的干枯手掌,浑似不经意一样,连架势都不摆,就这么接了孤枭来势刚猛的第一掌。

    两掌相碰,本应是山摇地动,星河不宁。但是这幻境里却纹丝未动,孤枭那蕴含着强大内力的手掌碰上一索的手掌,就像一团腾腾的焰火一头栽进了波澜不惊的湖面,化成了一缕青烟,连涟漪都不曾起一圈。

    孤枭不可思议的收回了手掌,掌上并无不妥,周围仍然一片虚妄,只有那颗长明星隐隐闪烁了下,似乎更亮了些。而那老和尚眉眼淡然,好像刚才他们只是,击了下掌。

    孤枭开始有了点惊惧。

    如果这和尚也用了内力,他起码能试探出他的修为在他之上还是之下,可是他的掌力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那和尚没有内力抵抗,可是他的内力又打在了哪里?

    “到底是怕伤着大师,孤还没开始用力,下面两招大师可要仔细了。”孤枭不由得攥了攥自己的掌心,然后强自淡定的说道。

    一索又点了点头,说道,

    “施主,请!”

    孤枭转身回去,这次他催动了体内十二大穴,十分之力。他藏在黑袍下的左手,甚至能透过黑袍溢出来些光芒。泛着黑气的光凝成了一个碗大的光球,他的周身衣袍无风而动。

    此时的幻境内有明显的颤抖,星空移位,只有悬在北方的那颗星,依然明亮闪烁,岿然不动。

    孤枭像是一道鬼影,在这黑色的夜幕里窥伺着他的猎物。

    而一索的眉毛微微抖动,他分开了些腿,扎了一个看起来很敷衍的马步,然后依然慢吞吞的在面前伸出了那只干瘪瘦削的手。

    箭在弦上,利箭终发!

    孤枭的身影背后卷起了狂浪的黑雾,像是有无数的怨灵在撕扯,又像是有无数的乌鸦的嘶叫,他的黑袍像是幻成一只足以吞没一切的凶兽,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向着一索而来。

    那浩如山海的真气瞬间就湮没了一索的身影……

    但是幻境里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两个人都好端端的站着。

    孤枭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一眼依然云淡风轻的老和尚,一索已经收回了手掌,背到了身后,负手而立,眉眼含笑,像极了那寺庙里供奉的弥勒。

    是的,这一掌依然是石沉大海,销声匿迹。孤枭还是没有受到任何抗力。

    这下,孤枭是真的有些慌了。他讪讪的收回了手重新站定,眉头紧锁,沉着嗓子问道,

    “大师用的是什么功法?”

    一索收回了手又捋了捋胡子,笑道,“我并未用什么功力。”

    这句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孤枭看着那老和尚平和的脸,握紧了袖子里的拳头。

    “施主,还有一掌。这第三掌可断生死胜负,老衲可要倚老卖老了。”

    一索抬头望了望天,仿佛是看了幻境外面的天空一眼,喃喃的自语道,

    “该结束了。”

    说罢,一索伸出双手,在空中划了一圈,两只手掌顿时流溢出了金光,掌心向外,稳稳的停在身前,那掌心闪动着一个耀眼的法印。

    而他的头顶之上,虚无的苍穹之下,似乎出现了一樽闭着眼睛的佛相,若隐若现的占据半面星空,那佛法相慈悲,嘴角微扬,尽显庄严和祥。

    孤枭有些神情复杂的看着一索,重新伸出了双手。

    他许多年不曾运气的右臂此刻正有源源不断的内息流淌,他双掌交叠,调动全身内息,又一个巨大的法球缓缓凝成,孤枭的目光阴冷如钩,手上的指环微动,那袖子之下,便隐隐搅动着数不清的银丝。

    刹那间,幻境里星河无光,地上涌起一片片浓稠的黑雾,模糊了整个幻境。

    但是无论那黑气如何咆哮,悬在那空中的佛像和一索手中的法印却是越来越亮,一索的眼睛缓缓闭上,与头顶的佛俨然同一模样。

    孤枭的黑袍猎猎作响,他盯着黑暗之中的那个和尚,无悲无喜,无境无界。

    他竟然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怯意。

    就像许多年前,他在那黑暗的巷子里第一次杀人,就像他堕魔第一次吸干了别人的内力,就像他站在骅逊塌前狠狠的刺穿了他的心脏……

    孤枭的第三掌迟迟未发,掌心的力量也慢慢的小了下去,直到他的周身平静如常。

    孤枭抬起头,望着一索,缓缓的说道,

    “敢问大师……修的是何心法?”

    一索睁开眼,敛去了法相金光,双手合十,说道,

    “大无念心经。”

    “是何境界?”

    “方圆之外,无境,无界。”

    “无境……无界,原来化境之上再无境界。人生无常,何来仙魔……”

    孤枭有些不舍的握了握自己的右手,自言自语道。

    “欲海茫茫,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逆水行舟,应及时上岸。”

    说罢,一索手一挥,星空的那颗星蓦然不见,幻境消散,两个人又回到了殿前。

    孤枭落在台上,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紫月寒,对着一索点了点头,说道,

    “他的命,就交由大师吧。”

    孤枭的身后,莫光曦一听,急急的跑了过来,说道,

    “宗主不可!”

    孤枭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分明不想再重复一遍。

    幻境之内,没人知道输赢。

    可是,即便鬼宗再言而无信,孤枭也知道,今天他已经败了。保持这样的气度离开,已经算是很体面了。

    孤枭看了看那些或死或残的鬼魑,右臂猛然又传来一阵锥心的绞痛。旧毒未解,素心诀未得,他不能就此陷在这里。筹谋四年未果,那就再来几年,他有这个耐心!

    孤枭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殿前的那把紫金椅,又对着一索淡淡施了一礼,阴冷的说道,

    “山高水长,孤定会回来!”

    说罢,他手一挥,那些鬼魑就尽数跟了上去,往山下而去。莫光曦不明所以,跟在后面不停的问道,

    “宗主,这是为何?”

    “宗主,这是最好的时机啊!”

    “宗主……”

    孤枭对着身边的一个鬼魑使了个眼神,然后那鬼魑就带了三个人回头架住了莫光曦,然后用缚灵索捆了,狠狠的扔回了台阶上。

    莫光曦吓得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喊道,

    “宗主,别丢下我!”

    “宗主……我会死的!”

    “宗主……”

    紫白晖站到了一索旁边,恨恨的锤了锤拳头,说道,

    “大师为何放他走,放虎归山,必有大祸啊。”

    一索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我不过是用大无念功造就了一个禅定幻境,无境即是无力啊。境内若他第三招出,我必露破绽。眼下还是给月寒疗伤为重……”

    说罢,一索回过头,来到了炎火丹凤的旁边。

    紫月寒微微睁开眼,嘴里微弱的说道,“谢……大……师……”

    “一索大师……你……你……救救他……”紫白薇不敢放开输送灵力的手,泪流满面的哭诉道。

    一索叹了口气,伸出手挪开了紫白薇的手帕,血一直都不曾凝固,还在往外流着。

    “鬼影缠丝是阴邪之物,入肉侵蚀,附骨钻心,那些断丝已经钻入他的心脏,这伤口不能愈合,蓦然抽出会断了他的生机。”

    “那……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吗?”紫白薇掩面,眼睛哭的通红。

    “若有绛紫草……可吊命半年,我能……再想想办法。”

    而听见“绛紫草”三个字,紫月寒就轻轻的摇了摇头,炎火丹凤也似有所感的发出几声悲鸣。

    一索意会,询问道,

    “绛紫草,没有了?”

    紫月寒又微弱的点了点头。

    “劫数啊……”

    一索叹了口气,黑夜即将来临,任凭世间磨难,命运多舛,亘古不变的,依然是流转的日月,流逝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