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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羽青三载入化境 谭秋道破素心秘

    三年之后。

    南海之滨,炎炎烈日,一眼望不见头的淡黄细沙。

    碧绿清澈的海水微微摇晃着,海浪波动,那潮起潮退的声音令人昏昏欲睡。

    廖无人烟的沙滩上,有一处破旧的院落,里面三四间草房,院子的灶台里,此时正冒着浓郁的炊烟。

    有一个打扮看起来有些潦草的男人正趴在灶下添柴,那灶上正大火翻炒着半锅海螺,浓香四溢。

    中间的草房走出来一个人,雪白的头发。他往那灶间望了望,笑眯眯的问道,

    “朗兄,午饭做好了没?”

    听见问询,郎之涣从灶后抬起那张抹的脏兮兮的脸,头发乱蓬蓬的,没好气的说道,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我给你师妹瞧好了病,还得伺候你们俩吃饭!”

    银玦忍不住笑了笑,“我说了我来,是你非不让的!”

    郎之涣抓了抓头发,把扇火的团扇插到了脖领后面,嗓门又提高了些,

    “我还不是怕你糟蹋了我的海螺!我辛苦一上午才抓的,上次做虾,上上次做鱼,哪次不是黑乎乎一股子糊味,我若是你师妹,我也不想嫁给你!”

    “郎大哥!你又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谭秋从屋里掀帘出来,因为阳光太刺眼,她不禁拿手挡了挡阳光。阳光下那满头的银丝,还是顺滑的垂在腰间,粗布麻衣,身形枯瘦,但是她的眼睛是却闪着恬静而平淡的光芒。

    看见谭秋出来,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不禁都闭了嘴。

    郎之涣还是卖力的炒着海螺,而银玦则快步走了过来,搬过院子里他亲手做的藤椅,

    “师妹,坐。”

    谭秋没有丝毫的客气,很惬意的坐下了,往后一躺,椅子轻轻的晃了晃,阳光虽然炙热,但是椅子顶上有一面黑色的撑布,正好遮住了谭秋的脸。

    而只有在银玦面前,谭秋才感觉到从没有过的放松,就好像许多年前,无论自己闯了什么祸,师兄都会去替自己料理或者向父亲求情。

    谭秋悠悠的回忆着过去,命运跌宕,有过痛苦,也有过欢愉。

    她自草庐中醒来时已是三月之后,知道了羽青身上发生的事,她虽心痛,但她却知道羽青的命运不会止于此时。

    两只骨蝶出自西域,受过大巫教化,这世上没有它们找寻不到的人或物。

    不到半年,两只骨蝶就自南海带回了消息,三人就背上了行囊行了四个多月来到了这南海之滨。

    当他们在这里看见那个孤单瘦弱的身影时,他们不约而同的喜极而泣。

    谭秋抱着羽青久久不能平复,这个相逢,她等了太久太久了。

    再见,羽青已经聘聘婷婷,而自己也是半老徐娘了,她剩下的头发终究在中毒后的沉睡中全部变白了,倒是跟银玦看起来更加相衬了点。

    从这个院子正对的方向望去,海面上依稀能辨认出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岛。

    那小岛只有这么三个院子大,地上草绿花红,正中间有一颗巨大的桂花树,桂花树上终年不败,盛开着一簇簇的幽香的桂花,风一过,满岛飘的都是桂花雨。

    这桂花树树根庞大,枝繁叶茂,亭亭如盖。而此时,这片树荫下,站了一个人。

    她穿着件白色微透的罩衫,黑发如瀑,一直垂到小腿上,赤裸着双足,雪白的皮肤清晰可见。她正呆呆的抬头望着那桂花树,那上面一朵落花旋着圈轻轻飘落下来,缀在了她散落的发间。

    她取了那朵花放在手心,垂下长长的睫毛,轻抚着那四朵花瓣。

    她看着那微微颤动的花芯,依然娇嫩,即便即将零落成尘。

    她一张手,那花没有落下去,反而是随着风一摇曳,飘向了高空。

    羽青看着自己的手心,掌心一片蓝光像是一团蓝色的火苗,体内似乎有磅礴的灵力呼之欲出。那片蓝火越聚越大,越烧越旺,震动着整棵花树颤抖不已。

    那树上的桂花纷纷离树而去,在空中停留刹那,又聚成一团,搅动成了一股花意飓风,冲天而去。

    随后,周围几十里的海面开始晃动,海下面的鱼虾蟹贝害怕的,争先恐后的向深海游去。羽青脚下的岛面也开始摇摇晃晃,随即,羽青一下子攥上了手,那团蓝色的“火焰”骤然而灭,碎成了万点“火种”。

    空中飞舞的花风猛然停歇,那数不清的鹅黄从空中卒然掉落。而那激荡涌动的海面上,海水倒灌,海浪炸裂,数以万计的鱼虾随着浪花被炸到了半空,在空中奋力的扭动了下身体,又直直的坠向海面。

    被炸裂而起的水花升至半空,“噼里啪啦”的打下来,像是烈日艳阳下,下起了暴雨。

    而桂花树下的羽青却不慌不忙的从脚下捡起了一把白色的纸伞,慢慢的撑开,看着伞外“大雨”滂沱,桂花纷落。

    羽青伸出右手痴痴的看着,自言自语道,

    “这就是,化境的感觉吗?”

    而在对面沙滩的院子里,郎之涣和银玦浑身湿透,正无奈的摘着头顶上挂着的小鱼小虾。

    而身在藤椅撑布下的谭秋看着二人沮丧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那盘刚刚炒好的海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海“雨”拍的一片狼藉。

    郎之涣暴躁而起,冲着那边的海岛,气冲冲的喊道,

    “死丫头!就不能让我吃完这顿饭!”

    然后他又心疼的看着那些掉进沙土里的海螺,边收拾边嘟囔,

    “我打了一早上啊。你这一个指头就能打起的鱼虾,也不知道孝敬我!”

    银玦倒是十分淡定,捋了捋白色的头发,又把袍摆撩起来使劲的拧着水。看着谭秋除了下半截衣服湿了外,还是十分整齐,就笑着说道,

    “看样子,已达化境。才三年啊……”

    谭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踮起脚看了一眼那海岛,叹了口气说道,

    “这么着急,我总觉得不安。”

    银玦背着手站在了她的身后,说道,

    “她体内是重生的血脉,又有上古神兽的半颗灵丹,又有高人指点,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谭秋却摇了摇头,说道,“她是着急,要离开了。”

    银玦伸出手,迟疑了一下,放在了谭秋的肩头,安慰道,

    “她长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不能束缚她。”

    感受到肩头的一点温热,谭秋突然觉得很安心,她抬起头看了看师兄的脸,释然的笑了笑,

    “是啊,我的使命终于快要完成了。”

    很快,这场“大雨”就停了,海面又恢复了平静,那些被荡起的鱼虾仿佛是去空中游历了一番,此时倒显得有些兴奋,停留在海面上,欢脱的游动着。

    而被拍到滩涂上的就没那么好运了,郎之涣正拿了一个背篓不要命的往里捡。

    “早知道有这些晚餐,我还何苦起个大早去打海螺……”

    而那个海岛此时竟然动了,缓缓的向着沙滩靠过来。谭秋看见羽青收起伞,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颗光秃秃的桂树下,越来越近。

    终于靠到了沙滩,羽青光着脚走下了那个岛,踩到了细软的沙子上,沙子有点热,一个小小的浪打过来,一丝冰凉的海水轻轻的吻上了她的脚面。

    而她身后的那个海岛,却越来越高。

    不多时,那岛下面就伸出了四只巨大的“沙柱”,后面还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拖尾。那岛面上轰轰隆隆一阵颤动,上面的花红草绿悉数不见,泥沙也被抖落到了海里,上面呈现出一条条深深的沟壑,沟壑之间被分割成一块块,内圆外方。

    中间圆状,如日月之形,上面微微凸起,一圈圈的螺纹。方形外围,布列平整。

    如果从高处俯瞰,这整个“岛面”像极了太极八卦。而这,竟是个庞大的硬甲龟背。

    很快,那龟背下伸出了一个巨大的鳌头,皮肤黑绿,脖子上俱是麟麟硬甲,头部略尖,嘴部豁大,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往外流泻着丝丝光华。嘴边也有两条长长的髯须,游动不止。顶部有角,头顶、两腮、颌下俱是柔软细密的毛发。它的头抬起,已达半空,带着亘古而庄肃的气息。

    而那颗常年不败的桂花树突然变软,蜿蜒游动,在空中化成了一条大蛇。

    那蛇尾缠绕在那龟背和鳌头之上,全身俱是碧绿流翠的光芒,似龙似蛟,蛇头正微微下垂,眼角两颗红色点缀,眼神里正有些恋恋的看着羽青的背影,正是碧游。

    即便已经看过很多次,谭秋和银玦看过去依然觉得内心颤抖不已,他们恭恭敬敬一揖,那巨鳌和碧游也微微颔首。

    羽青回过头去,看了它们一眼,然后把手里的伞一挥,那白色的纸伞就自动撑开,旋转着飘在了空中。

    碧游嘴里轻嘶一声,然后连同那巨鳌,都化成了一团黑色的幻影,飘向了那伞面之上。不多时,那伞面之上就出现了一片水墨,中间是个圆形八卦,围绕着八卦的是一条蜿蜒游动的墨蛇。然后那伞收了,稳稳的落回了羽青的手中。

    谭秋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来到了羽青的面前。看着她散落的长发赤裸的双足,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爱怜的说道,

    “都三月有余没下岛了。是不是瘦了?”

    羽青淡淡的扬了下嘴角,说道,

    “大海中间,还能没有吃食吗?姑姑,最近身体可好?”

    谭秋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一边携了羽青的腰往里走,一边说道,

    “好,很好。有你郎伯呢……”

    而她口中的朗伯此时却是捡了一大篓子鲜活的鱼虾,放在了灶后面,此时抬起头来,大声咧咧道,

    “我饭都没吃呢!死丫头,三月都不上岸,是想熬死我们这帮老骨头吗?”

    看着郎之涣那乱蓬蓬的头发和胡须,羽青忍不住说道,

    “郎伯,可是想我了?”

    “谁想你?谁想你?我又不是闲的没事做。你看你姑姑的身体,是不是面色红润,健步如飞了?”

    扭过头,又嘀嘀咕咕的说道,“每次都粘着你姑姑,倒像我是个外人,你要知道,你小时候,我也抱过你的……”

    羽青刚要说话,就看见银玦哭笑不得的怼他道,

    “越来越碎嘴了!不过四十多点的年纪,你这天天的说的自己好像七八十快入土了一样。谁平时天天的念叨丫头长丫头短的,口是心非……”

    谭秋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你……你……”郎之涣指着银玦,“你”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羽青却是毫不客气的对着郎之涣说道,

    “郎伯,我饿了,你快些做饭。”

    郎之涣斜觑了羽青一眼,嘴里又开始碎碎不止,

    “饿了?刚炒好的海螺,这不都在地上呢。饿了,让你姑姑给你做……”

    一边说着,他又一边抽出别在脖领里的蒲扇,嘀嘀咕咕的往那将息未息的灶台而去。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

    羽青坐在院子里,身上换上了谭秋给她做的翠色的麻布衣衫,任由姑姑替她挽着发。郎之涣和银玦在桌几上慢悠悠的喝着茶,感受着这最后的避世安稳。

    一阵热风吹过,总算带来一点点凉意,羽青小声的开了口,

    “我……要走了。”

    谭秋正在梳着头发的手一下子停了,另一边的郎之涣和银玦也忍不住放下了茶杯,空气里突然弥漫起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谭秋久久没有说话,郎之涣却是憋不住了,着急的说道,

    “你要去哪?当年那些门派都还在,他们把你当邪当魔,那可都是血海深仇啊。”

    羽青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郎之涣不死心,又跑到了羽青面前,手脚并用的继续说道,

    “你出事后四五天紫月门就发贴文昭告天下,与流溯门撇清了干系,他说与你并无婚约之事!你的羽簪也掰断了,三年了,你想的那个人,来找你了吗?当年江湖震动,他去救你了吗?我们几个人在草庐待了那么久,他都没来啊……”

    羽青心里狠狠的颤了一下,她睫毛微垂,有些难受的低下了头。谭秋急忙打断了郎之涣,

    “郎大哥,别说了……”

    郎之涣看着羽青的情绪波动,想想她之前受过的苦,如果没有素心诀,她就死了!

    先是沉睡两年,醒来又拼命练功三年,不喜不笑,少言寡语。之前那个灵动单纯的小姑娘去哪了呢?

    他心里一阵心疼,眼泪也在眼眶里转动,他生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缓了口气,说道,

    “当年我出门给你姑姑采药,等回来听见风声赶去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我以为你也死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心痛?我无儿无女,我是把你当我亲生女儿看待的!我在草庐里终日酗酒,你看我这头发……那都是那时候白的……”

    羽青把头低的更低了,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些,握着藤椅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栗。

    “后来,你姑姑醒了,说了素心诀的事,我知道你没死,我高兴的几夜都没睡着!两只白骨蝶,加上碧游的气息,寻了半年,我们又走了四个月,才来到这里。你呢,动不动就在那海上练功,几个月都见不到一次。这终于又把你盼来了,你却说,你要回去……”

    说着说着,郎之涣的声音就变成了哭腔,他坐在地上,又抓了抓头上花白的头发,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银玦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说道,

    “快别哭了!羞煞人了!她才二十多岁,你不让她走,难道余生就陪我们几个在这南海之滨过吗?她心里的结,终要去解开,难道要像我跟师妹一样蹉跎半生吗?”

    羽青难过的蹲了下来,伸出手去拽住了郎之涣的衣袖,有些哀求一样的摇了摇。郎之涣狠狠的别过头去。

    院子里安静了一会。

    最后,还是郎之涣妥协了,转过脸来,说道,

    “我不管,反正你去哪都得带着我。你以前也要拜我为师的,我跟你娘又相熟,你得给我养老送终……”

    羽青想了一下,看着他那模样,心一软,就点了点头。郎之涣一听,忙的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旁若无人的说道,

    “那我去准备准备,我得把我的宝贝都带上……”说着,他就径自往草屋里去了。

    谭秋又继续拿起羽青的头发放在手心里梳着,慢慢的说道,

    “青儿,姑姑,以后……就不能陪你了。师兄等我半生,我不能再让他继续孤苦下去。你若什么时候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姑姑带你回西域看看姑姑的故乡……”

    羽青从肩膀上伸过手,把谭秋的手握在手心里,柔软的攥了攥。谭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上半辈子的罪孽太多太多了,你不怪姑姑,姑姑就很欣慰了。姑姑还有些话,须得都告诉你。我怕万一哪天,你回来,我就已经不在了……”

    羽青回过头去,将头轻轻的靠在了谭秋的胸前。说道,

    “姑姑,你一定要长命百岁。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谭秋点了点头,然后徐徐说道,

    “其实,素心诀的秘密,我知晓,而且我也参与了……”

    听到这,羽青猛然一惊,回过头来。

    “我与你娘相知十几年,她对我也是知无不言。在青峪的时候,是你娘与我合力,在你体内种下了陨蛊。素心诀原本是集合医毒蛊的一种禁术,灵感取自共生的昙叶和绝日。以毒入法,以蛊入经,可以令人拓宽经脉,扩大九窍,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共生的秘密,可以打通人体的一条隐脉。若我没有猜错,你太太祖母曾将此法试用于了自己身上……”

    羽青有些难以置信,谭秋继续说道,

    “因为那时候你娘在你身上发现了那条隐脉,一条异于常人的经脉。而且,你阿婆你娘体内都有一种隐藏的毒蛊,每每修行运功就会有经脉阻逆毒气漫延,极为损耗命数,她们一代一代都是素心诀的失败品,直到你……但是你娘不敢赌,所以就穷尽十几年,把素心诀之术分解成三,一曰‘毒罂’,就是交给你保命的那枚银针上的毒,那淬毒之法就是取自昙叶,一旦炼成,便没有解药,毒性虽然不甚要命,但是足以折磨人一生。”

    谭秋说着,想起了那个人的胳膊,心里有些颤动,不知是何种心情。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二曰‘魂祭’,是一个以命换命的蛊术,你娘将经卷交给了我。我当时以为自己时日无多,害怕这‘魂祭’随我入土,就交给了天逸。没想到,阴差阳错的,他用自己的命救了你。”

    羽青突然扭过头,急急的问道,

    “以命,换命?”

    谭秋点了点头,

    “你之前告诉我你的体内有天逸的灵力,我就知道,他用“魂祭”救了你。我怕你难过,所以没告诉你,天逸不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了。”

    羽青又转回了头,她的手紧紧的攥着藤椅,她的鼻头微动,眼睛酸涩,但是任那眼眶血红,眼泪终究还是流不出来。

    “三就是‘陨蛊’,就是羽汐落从昙叶和绝日身上悟出来的往生蛊。一身灭一魂生。这蛊虽是往生,却很是阴毒。我和你娘想尽了办法,剔除了昙叶的毒和绝日的煞,埋在了你的隐脉之内,代价就是让你的经脉滞枯,无法修行。除非,你已死再生。都说羽汐落是医蛊毒的集大成者,可我却觉得你娘才是羽家最有天赋的奇才,而她,全都是为了她的孩子,能逃脱羽家的诅咒和命运……”

    羽青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掌心,那奔流不息的腾腾内力,原来,她此前无法进益,是因为阿娘把陨蛊种进了自己体内。阿娘耗费所有的心力分解素心诀,都一一保护了自己,给了自己一次次的生命。

    羽青以前总觉得阿娘对自己不算太好,她不够温柔,不够慈爱,甚至她都理解不了阿娘保护的素心诀究竟是什么。

    如今,她才知道,阿娘的爱,阿娘的信念,阿娘的素心,全部都是自己!

    如果当时她能听话一些,不那么调皮,不总惹她生气,该多好啊!

    可是无论是不是太太祖母种下的因,却都不是那些人杀人灭门的借口,他们自以为素心诀是神卷,岂不知更是羽家代代的毒果。

    命运,真是可笑啊!

    “青儿……”待羽青与郎之涣要启程的时候,谭秋又忍不住说道,

    “护好你的隐脉,破而再生,那里就是你娘全部的心血。若没了,你就会再回到那个诅咒中……”

    羽青抬起头,看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消退,她目光悠远的看着沙滩,心肠终究是更寂冷了些。

    已然写好的命运就是如此这般吗?

    她不服,也不信!既然前尘已断,那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吧。

    以蛊养毒,以毒饲蛊。

    羽汐落曾在自己身上种下了因,

    而此后羽家每一代都是苦果。

    而最终,隐脉终究养成在羽青身上。

    可,这是赐,还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