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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素心重生塑血肉 南海奇遇世外人

    春来冬往,日落潮汐。

    “青儿——”

    一声尘封而悠远的声音,划破了她沉睡的黑暗,原本死寂平静的心突然猛烈的跳动起来,她急切的要看清那人的模样,手脚一扑腾,她就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一个透明光亮的巨大气泡,像是悬浮在水流之中,周围是一眼无寂的幽幽深蓝。

    羽青低头望去,全身不着寸缕,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中,长过腰际的头发丝丝缕缕的缠绕在她的身上。

    她卧在这个薄如蝉翼的气泡里,身上透着微微光亮,而那亮光下是一寸一寸宛若新生的皮肤,就像许多年前,她还是个无知懵然的婴儿,孕育在阿娘的肚子里,感受阿娘的手抚过的温柔。

    我是谁?

    我在哪?

    这是另一个世界吗?

    羽青的脑子里缓慢的问着,她抬起柔嫩修长的手,碰向那气泡,触手冰凉。

    那泡泡轻轻的晃了晃,壁上的光芒瞬间舔舐上她的指尖,然后像是开了个口子一般,亮光一闪,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羽青的眼睛还不甚清楚,她茫然的看着那个身影,纤细婀娜,白衣练练,那人低下头向她伸出了手,轻轻的唤道,

    “青儿。”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清楚,那张脸也越来越清楚。只是那一眼,羽青就感觉到沉溺其中,嘴里忍不住轻轻低吟,

    “阿娘。”

    羽笙沐浴在一片光晕里,她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带着些朦胧和回响。她蹲下来,把羽青抱在了怀中,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羽青贪婪的嗅着那属于阿娘的气息,她总感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阿娘了。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回忆和伤痛铺天盖地的卷过来,羽青伏在阿娘的怀里,不由得摇了摇头,狠狠的抗拒着。她皱着眉头,双手紧紧的攀着阿娘的脖子,身体一阵止不住的颤栗。

    羽笙的手抚过她的脊背,又抚平了她蹙起的眉,丹唇轻启,

    “青儿,凡尘种种,皆为过往。你要学会面对,也要学会遗忘。”

    羽青忍不住摇了摇头,“阿娘,为什么我死了,那些记忆还是这样纠缠不散?”

    羽笙抬起手指,触了触她的胸脯,说道,

    “因为这儿还在跳动着。”

    羽青骇然的低下头,似乎一眼就看透了,那颗还跳动在她体内的心脏。

    “不……不不……”羽青的眼里突然掉下了两行泪,她拼命的摇着头,“我不要。阿娘,我不要。”

    羽笙的面容还是那样温和,她淡然的笑了笑。

    “青儿,这,就是素心诀啊。”

    羽青惶然的抬起头,满眼泪痕,不明所以的望着阿娘。

    “寂灭涅槃,不死不生。你体内的陨蛊已破,血脉重铸,自由往生。”

    羽青低头,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身躯,那洁白如纸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生肉附骨,经脉再塑,犹如疯长的藤蔓,如破土的春草,点点的填满了她的躯壳。

    但是她感到的不是充盈的轻松,而是挤压抽髓搬的疼痛,如万针扎刺,如千刃刮骨,羽青浑身开始抽搐,她拼命的蜷缩着,嘴里忍不住叫喊出声。

    “阿娘,阿娘,我好疼,好疼!”

    羽笙心疼不已,紧紧的环着她,似乎很想给羽青一点温度,可是任凭她用尽力气,都分担不了她一丝一毫的痛楚。

    羽青的手紧紧的攥着,浑身的骨头似乎都在“吱嘎”作响,拆散又复原,一节节,一段段,骨上生新肉,肉里生经脉,是侵占,是吞噬。

    那脑海里破碎的痛苦的回忆,仿佛飓风下翻滚的海浪,狠狠的撞击着她的头。羽青抬起身来,拼命捂着头,不停的摇着,

    “不不,阿娘,我不想往生,我不想活过来,师父死了……我害怕,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着……”

    羽青身体剧烈的疼痛,仿佛唤醒了深底的某个魂灵。

    原本平静无波的海底,突然像是沸腾了一般,涌起了千万浪花,惊走了万千生灵,包围着羽青的水泡也随之狂颤不止,起伏不定。

    那丝丝缕缕的血脉争先恐后的奔向生命的搏动之源,然后密密麻麻的缠绕进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然后心脏骤缩。

    时间仿佛暂停了一瞬,那激荡的疼痛也突然消失,羽青耳朵里是一片万籁俱寂的安静,她紧紧蜷缩的身体蓦然放松,伏在那透明的气泡里一动不动。

    “通——通——”由远及近的一声跳动。

    心脏搏动,血液奔涌。一张一合,生命终续。

    羽青那本已枯萎干涸的骨肉,仿若初迎甘霖,那苍白如纸的皮肤下,瞬间洇出了微微的血色。

    那些脑子里尖啸的悲鸣,也好似被一种强力的意念压了下去。世界一下子安静了,那翻滚的海水也陡然恢复了平静。

    骨血已成,涅槃重生。

    羽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然是阿娘那慈祥的面容,只是她的音容变得越来越淡。

    羽笙紧紧的依偎着羽青,手覆上了她细腻的脸庞,有些不舍的说道,

    “素心诀已成。青儿,阿娘也要离开了。”

    羽青抬起头,阿娘的手越来越淡,变得几乎透明。羽青心里的悲恸倾泻而出,刚才的疼痛她都忍住没有哭,而此时她的眼泪却断了线,

    “阿娘,不要离开我……不要……”

    羽笙温柔的笑着,抚摸着羽青的发丝,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这只是阿娘附在陨蛊上的残魂。阿娘也曾想,这残魂与你再不相见,因为再见即是你的寂灭,我的诀别。可是我又是如此的渴望,再次看见你,看见你的模样,听你再喊我一声‘娘’……”

    “阿娘,阿娘……”

    羽青一声声的喊着,好像要把失去阿娘后所有的思念都喊回来,直喊到自己哽咽失语,喊到羽笙的残魂泪眼婆娑。

    羽笙轻轻的抹掉了羽青的泪水,

    “前尘苦痛,阿娘没有好好的陪你走那一程。往生如新,忘了那些痛苦,为自己活着。”

    “我不……我不要。”羽青拼命的摇着头。

    羽笙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声音也变得微弱,羽青的骨血已成,羽笙知道,她就要永远的离开了。

    她使劲的靠近羽青,似乎是想把羽青再搂紧些,忍住了悲痛,殷切的说道,

    “阿娘会一直都在,在你的心里……我的素心已成,青儿……去找你的心吧……”

    羽笙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已经完全透明,羽青颤抖着,看着握在她手心的手碎成了点点金光。

    她慌乱的抬头,只来得及再看一眼那温柔的眉眼,阿娘就已经消失不见。

    金光乍散,空中掉落了一滴泪,流进了羽青的手心。那滴泪晶莹剔透,凝而不散,羽青紧紧的握在手里。

    往日那些伤痛历历在目,她以为遇见师父,就是自己重生了,可是,她生的希望再一次破碎了。那些“凶手”或死或逃,但是她的亲人,她的师父,她的家再也没有了。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素心诀已成,生的是身,可是心呢?她的心还在如刀割一般的疼着。

    “啊————”

    一声痛彻心扉的喊叫声,在这寂寂深海中撕开了一条口子,呼啸而出,又回荡而返,伴随着的,是羽青内心那许久的压抑和痛苦,久久难平。这深底的生灵似乎都感受得到那种伤痛,附和起了浅浅隐隐的悲鸣。

    许久之后,羽青缓缓的站了起来,她的眼泪似乎是流干了,泪管一片干涸。

    她的身体已经有了很大变化,不再如此前那般矮小瘦弱。高挑纤细,袅袅婀娜,原本平坦的胸脯也变得高耸玉立。眉眼舒展,稚气不再,眼角的那颗泪痣却愈发明显。

    那曾经附着在心上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灵力如润物细雨,顷刻间汇入了羽青的诸窍玄门。重塑的雪山气海宽阔无崖,澄明无隙,还有火一般的灼热,似乎有一股禁锢的力量在躁动不安。

    周围突然发生了剧烈的颤动,整片海水都像是要被掀翻,巨浪翻滚,漩涡游动。

    那个气泡也开始沉沉浮浮,羽青忍不住一张手,手里飞出一股力量就让那个气泡安稳了下来,她双眼盯着面前的一片幽蓝,一股子剧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毫无光线的海底,两处光亮慢慢的靠了过来。

    下面一对如海幽蓝,上面一双如日赤金,那金光两侧,还有两处红色的“泪痕”在熠熠发光。

    裹着羽青的那个气泡突然从中间裂开了,对面又飘来一团水流,迅速的裹在了羽青的身上化作一身白衣,羽青赤裸的双足下,突然浮起了一座“山丘”。

    羽青灼灼对视着那双金色的眼睛,伸出手去。

    随即一个巨大的蛇头冲破奔腾的海水,破浪而来,然后快接近羽青的时候陡然而止,它把嘴轻轻的触上了羽青的手心。

    “好久不见,碧游。”

    ……

    烈日炎炎,羽青赤着脚茫然的走着,面前是看不见边际的黄沙和碧水。

    她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衫,浓黑的头发垂到小腿,身后留下了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她的身后不远的海面上,浮浮沉沉的跟着一个巨大的‘山丘’,偶尔会有一双赤金的双目探出来,恋恋的望着羽青的背影。

    羽青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面前的路似乎还是无穷无尽,路上也未见过一个人,甚至连人生活的踪迹都没有。

    浩瀚苍茫的天地间,她的背影显得是那样渺小和孤单。而她,感觉睡了太久了,只是想走走,回顾一下那些过往的岁月。

    又一日的傍晚,火红的夕阳把她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而她的眼里,似乎看见了模糊不清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着。

    羽青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东西慢慢靠近。

    走的近了,她才看清那是一头白熊,那熊体态高大,如人一般站立而行,身上和头上都包裹着一副镀金的铠甲,右肩膀裸露在外,那看起来柔软蓬松的毛发随风颤动,而那上面居然坐着一个人。

    那熊一晃一悠的走着,伴随着一阵阵细小的铃声。羽青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后面一直缀着的碧游也把那庞大的脑袋露出海平面一截,警惕的望着那来人的方向。

    在离羽青几丈之远的时候,那熊停了下来。

    羽青也看清,那熊肩上坐着的是个裹在红衣里的女人,红衣薄绡,面容蒙纱,却独独赤裸着双足,那双足柔白似雪,上面挂着几条细细的银铃铛。

    那红衣女子也看见了羽青,一双散发着碧色的眼睛里满是惊诧,好奇的上下打量着羽青。

    然后,没等羽青开口,那女子便开口道,

    “血肉新生,神兽内丹,真是奇迹。”

    羽青一听,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来人只是一眼就能看出自己身上的端倪,这莫不是位神仙?

    然而她沉默了良久,开口便问道,

    “请问,如今是安王朝多少年?这又是什么海?我想回荒泽应往哪里走?”

    那红衣女子并没有回答羽青的问题,眼睛依然逡巡在羽青身上,又问道,

    “有如此奇脉,内息也是如此醇厚,为何却如这漫漫黄沙,毫无章法?”

    羽青有些无奈,只好回答道,“我还不会修习。”

    那红衣女子似乎是笑了一下,一只攀着那白熊头的手轻轻拍了拍,那白熊便往前走了走。

    羽青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同时,旁边的海浪涌动了一下。那白熊似有所感的看向旁边的海面,待看到一双赤金的眼睛时,嘴里低吼了一声。

    那红衣女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周遭的戒备,低头对着那白熊轻轻的念了一句。

    那白熊顿时顿了顿首,然后矮下了身子,四肢着地,把肩膀上的女子放到了沙滩上,然后乖顺的往旁边退了几步,卧在了一旁。

    那红衣女子手里拿着一把伞,双足一沾到略有些烫的沙子,眉头不由得蹙了一下。

    她体态轻盈,婀娜袅袅的往羽青前面走了几步。同时,她的目光又扫了一眼旁边的海面,那眼神很是妩媚,却让一直在海里伺机而动的碧游感到了一丝威压,碧游顿时有些躁动不安,羽青似有所感的侧头看了一眼碧游的眼睛,心境平和的让它放松下来。

    那红衣女子款步走到了羽青面前,待看清楚了羽青的眉眼,眼角不由得也攀上了一丝笑意。

    “眉间愁苦,泪痣映心,小丫头命里孤煞。”

    羽青似乎是被人戳穿了心事一样,有些无措的低了低头。

    “你可想逆天改命?”

    羽青心里一动,有些希冀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何逆天改命?难道昨日之事可以重新来过吗?”

    那女子突然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容,好一会才止住,说道,

    “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岂能颠倒日月?你若愿意,做我徒弟,我可以教你修炼,无上之力,无心之境,抛却俗尘,可不就是逆天改命?”

    羽青听了愣了一会,才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

    “我还有事要做。”

    那女子略有些惋惜的说道,“你可知,做我徒弟,可是所有人做梦都求不来的!”

    羽青依然固执的摇了摇头,感激的看了那女子一眼,说道,

    “前辈错爱。心有执念,放不下,自然成不了什么大器。”说罢,羽青就要离开。

    那红衣女子有些惊诧的看着这倔强的姑娘,依然不肯放弃,又说道,

    “海里的神兽,祭了半颗灵丹给你,你可知,它本可以上天入地,无所束形。但是它现在却是不能离开这片海了,你忍心?”

    羽青的心终于狠狠的颤了一下,她有些心疼又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海里那慢慢游动的碧游,扭过头看着那女子,问道,

    “前辈,你有办法,让它自由?”

    那女子饶有兴趣的围着羽青转了两圈,说道,

    “它身为玄武之神种,也甘心为你驱使。蛇体祭出灵丹,助你重生,后与大鳌融为一体,但是灵丹残破,极难修补。若你修为到达巅峰,养护灵丹,灵丹复归之日,它便可以修炼进益,或再度成神。”

    羽青听了,眼睛里很是震惊,她看着海里的碧游,心里隐隐的抽动着。她又沉默了一会,转身就跪了下来,有些恳求的说道,

    “求前辈,助我。”

    那女子突然莞尔一笑,低下头,碧色的瞳孔突然呈现一片血红,然后她冷不丁的伸出两个手指,在羽青的印堂处点了一下。

    羽青额头一点红光闪过,她只觉得眉间刺痛,随即脑子与心脏似乎是骤停了一般,眼前一阵白光,毫无防备的就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深夜,海上一轮硕大的明月照在她的身上。

    也许是怕她被海上的凉风侵袭,她的周围团着一圈又软又热乎的物事。待她睁开眼慢慢回过神来,才发现,她是靠在了那白熊的身上。

    羽青猛然想起了昏迷前的情境,一下子坐了起来,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那个红衣女子正双手握着一枚小小的荷花埙在唇间吹着,一段悲凉悠扬的音律从那埙上流泻而出,呜呜咽咽,萧肃婉转,像是诉说着家国覆灭的恨事,又像是无疾而终的情事,又或者是绵绵无期的追思。

    羽青原本内心的惊恐还有身体内莫名窜动的内息,竟然都逐渐平息安稳了下来。

    羽青看向海平面,一座浮起的小山丘上,碧游的头也平和的歇在上面。

    等一曲终了,那红衣女子才回过头来。她的面纱已经取下,露出了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那脸生的绝美,皮肤吹弹可破,娇柔无双,只是垂在她脸两旁的却是雪白的银丝。

    羽青有些惊讶,一时忘了搭话。看着羽青的眼神,那女子却笑了笑,把头上的红纱也摘了下来,露出了满头白发。

    她用手轻轻的拢了拢垂下来的碎发,说道,

    “只是我一个人执拗的不肯老去,终是怕,他再见我时,认不得我了。”

    羽青不知道她这话何意,但是不等她相问,那女子又说道。

    “我知你心有不甘,殇情难忘。我种你一道天息,它可祝你修行,还会在你紧急之时激发你更多的潜能。待你了了心中之事,就来寻我,承我衣钵,就不算负我。”

    羽青心下了然,毕恭毕敬的跪下,两手交叠,给那女子行了个大礼,说道,

    “不知前辈名号,羽青此生已侍一师,可否不以师徒相称,只行师徒之礼?”

    那女子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

    “超脱凡世,虚名尔尔。兴许有一天,你……也是别人翻越不了的高山……”

    羽青依然听不太懂,她轻轻的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前生平庸,连累亲人,她比谁都渴望那种至上的力量,她坚定的望向那女子,问道,

    “那……前辈可有心法秘籍……让晚辈修习?”

    “你天门已开,功法天成。有天地,有日月,有这海浪潮汐,自然之力皆可为你所用。所谓心法秘籍不见得适合任何人,我要你找的是自我,是你自己参悟的缘感,是你自己成就的功法,无畏正邪,你自成一息,你可明白?”

    羽青听着突然愣了一下,她脑海里依稀记得,师父曾说过,“他修行求的是自在,参的是自我……”,这个女子的话竟然与师父的心境不谋而合。

    原来无上之境,竟也是这般。

    羽青还在发着呆,那红衣女子却不再多说,而是径自走到了海边,她把手里的那把伞撑开,然后手一松,那伞已经飘在了海面上。

    然后那女子手似乎是凭空一抓,只见那海面骤然涌动,凝聚成四股巨大的浪花,然后在空中旋转了一会,就争先恐后的向那伞下卷去。那伞就像是个无底的巨洞,竟然尽数把那些海浪吸了进去。

    很快,海平面就退下去一大截,许多来不及游回深海的鱼虾蟹,都被拍在了沙滩上,惊慌的在沙滩上跑来跑去,而一直在浅滩上的碧游和下面的大鳌都露出了半截的身子,给羽青看的目瞪口呆。

    就这样,那伞似乎吸走了几湾的海水,才慢慢停了下来,然后表面一层幽蓝的光晕,缓缓的融了进去,收了伞面,回到了那红衣女子的手里。

    那红衣女子拿着伞走了过来,放在了羽青手里。说道,

    “这把云巫伞赠与你,就做为你的兵器,也是你灵兽的容身之所。他日它若能重塑灵丹,就可以脱离桎梏,自由幻形。”

    羽青接过伞,仔细的看了一会,这伞却是再普通不过,除了伞柄是银白色的铁器以外,伞面就是一层有些泛黄的白油纸。而刚才它吸走了成千上万的海水,只是在伞表面呈现了些幽蓝之气,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你可以用灵兽的通心术试试。”

    羽青照做了,心里默念了一句,“来。”

    她手里的伞就飞离出去悬在了半空,并快速的旋转着。

    同时那海面再次涌动,在碧游和那大鳌身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然后碧游和大鳌就突然化成了一团水墨,丝丝缕缕的缠上了那伞面,直到在伞面上化成一幅水墨画。

    伞回到了羽青手中,羽青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着,那伞面中间一团八卦样的团墨,而伞边上有一条墨色的游蛇缓缓的游动着,仿佛还置身深海。

    虽然还是离不开海水,但是终究它不必再拘泥在这一方天地里,羽青心里终是开心了些。

    那红衣女子看着伞上游动的神兽,问道,“它可有名字?”

    羽青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说道,“它叫,流溯。”

    “光阴流逝,溯回寻之,好名字。待你功成,云巫伞与流溯可做云巫雨阵,可挡千人可御万军……兴许,你会用得上……”

    再一抬头,羽青发现,那白熊已经站了起来,把红衣女子举起放在了自己肩上。那红衣女子重新把红纱裹上头顶,然后说了一句,

    “道法万千,破而再立。熔炉已成,造化由你。丫头,后会有期。”

    羽青很想说些什么感激的话,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又跪倒在地,向着那熊离开的方向深深揖首。

    转眼间,那一抹红就逐渐消失在微微亮的天际,空中似乎飘过来一句话,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待你归来,可去无妄山寻我……”

    她的力量承自天息,源自天然。

    可造化形貌,终由自己。

    许是害怕沉沦魔道,所以她修习的方向依然是正气,是九重之道。

    而就在不远的将来,

    世间会再多一个化境之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