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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楚云力讨青欢心 沈家灭门现疑点

    白丽城是一处内城,夜楚云将画舫行至临近的海港,留了几个人看守,便带着一行人在白丽城的城郊租了个院子住了下来。

    这院子地段巧妙,安静雅致,前有明湖,后靠青山,庭院深深,花草欣欣,自然价格也是不菲。因为他们行色匆忙没有准备,那宅主也是狮子大开口,夜楚云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付了银钱。

    院子里有四处大卧房,给羽青安排了一间最为敞亮的房间,夜楚云就在隔壁住了下来。

    知道羽青不喜欢别人伺候,他也不勉强,就着荟姨和依云三四个贴心的,做饭打扫。

    更是让荟姨早一碗鱼翅晚一碗燕窝的往羽青那里送,羽青拒绝了好几次,但是再多的厉语严辞,都敌不过夜楚云的泼皮无赖。

    但凡羽青在院子里待着,每次送补品,夜楚云定然都要陪同看她吃完,有时候坐在她屋子里赶都赶不走。

    羽青怕人误会,都是大开着房门,那夜楚云干脆就往羽青的榻上一躺,惹得下面十几个侍女和十几个侍卫都伸着脖子往里看。

    羽青生活随性,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荟姨等人也不好叫醒,就准备了饭菜在门口候着。

    夜楚云看了,就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入,羽青一下子被惊醒,匆忙蒙了被子,顺手就把身边的软枕丢了过来,怒喝道,“夜楚云!”

    很快就见夜楚云捂着一只眼走了出来,荟姨仔细瞧了瞧,看着他眼圈上一片红,旁边几个侍女都忍不住抿了嘴,没敢笑出声。

    夜楚云也不恼,大大方方的挪开手,顶着挺大一个红印往郎之涣的屋子里走去,边走边喊,

    “郎伯,快给我瞧瞧,看我眼是不是快瞎了!”

    郎之涣跟夜楚云真是天生的对脾气,尤其是夜楚云总是拿好酒给他,郎之涣现在的立场明显已经开始跑偏。

    而羽青对郎之涣的眼泪和夜楚云的无赖,真是毫无办法。

    虽然她也打了夜楚云几次,但是他依然是百折不挠。羽青被迫只得日出就起,日落将息,连睡觉都不敢脱了中衣。

    有好几次她也想着干脆溜了算了,但是郎之涣那老头,也学着夜楚云的样子,死活都不走。

    这一日,羽青坐在廊下的石桌旁,半靠在夜楚云给她寻来的一张软椅,看着他拿给她的一份名单和地图,

    “逍遥派……南襄……青木派……荆南……”

    羽青的眼神扫在那些门派所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夜楚云坐在她的一侧,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一盘西域青葡萄,正仔细的剥着,剥完了就递到羽青的眼前。

    羽青的目光转了一圈正聚集在正中心,莫邪宫的位置。

    看到夜楚云递过来的葡萄,她瞥了夜楚云一眼,心里略有些心虚和矛盾,随手就接了过去。入口多汁,甘甜入喉,她想眼下需尽快了结那黄鹤,往西而去,尝到这甜味,就忍不住又接了几个塞进了嘴里。

    夜楚云看她的眼神多有闪烁,又瞧着地图上的几个地方,心里似乎有些明了。但是他不忍心羽青蹙眉忧思,就托了下巴,好整以暇的问道,

    “青儿,你最怕什么?”

    羽青的思绪还没有飘回来,就随口说道,“怕……疼。”

    夜楚云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柔软的波动,又问道,

    “最喜欢什么颜色?什么花?”

    羽青抬头随意一瞥,似乎是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红色,海棠花。”

    ……

    “那你最讨厌什么?”

    羽青看着已经在这问了她半天的夜楚云,突然有了一丝不耐,没好气的站了起来,说道,“最讨厌……无赖!”

    夜楚云丝毫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沮丧,他只想把她的喜好奉若信条,然后挖空心思的让她开心。

    似乎是失而复得的惊喜来的过于突然,他这样迷迷蒙蒙的,沉浸在这样的安稳欢愉的日子里,就快要忘了所来为何。

    夜楚云看着羽青没有带走的那张地图,眼神在莫邪宫的位置停留了许久。

    她因为他,迟疑了。这对他来讲,应该是最大的安慰。

    夜楚云把那地图收了起来,扭头看着羽青离开的背影,心里默默想到,

    “只要是你想要的想做的,我都会助你达成所愿,不会因为是我,就改变分毫。”

    月夜梢头,鸮声叠起。白丽城城西,沈家庄园。

    一个矮小精瘦的男人,正搂着怀里的女人酣睡着。隐隐约约的,他似乎感觉房间里有点细微的响动。

    他一睁眼,侧脸一看,就看见黑乎乎的房间内,有个人影坐在桌子旁边。黄鹤吓了一跳,但是反应也极快,他迅速的从枕头下面抽出了一把刀,问道,

    “什么人?”

    他怀里的女人也醒了过来,一眼也看到了黑暗里的影子,她头皮一阵发麻,张嘴刚要大叫,就感觉喉咙处一点刺痛,她便动也不能动,声音也发不出丝毫。

    “来人呐!”黄鹤惊慌的冲着门外喊了几声,但是门外却悄无声息,门口的几个护卫早就昏死在地。

    黄鹤知道来者不善,硬着头皮又问道,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五年之前,是你撺掇褚赢前去上原?”羽青的声音响起。

    “你是褚赢找来的人?他不过一个乡野莽夫,你说,他许你多少钱,我付你双倍!”

    羽青轻嗤了一声,又继续问道,

    “你与朝廷有何关联?”

    黄鹤似乎也意识到这并不只是个杀手那么简单,但是他还想用朝廷的名头,吓一吓来人。

    “我曾经可是长公主的幕僚,在那褚赢身边,不过是因为他的漕运来钱快。即便是如今,我与朝廷的关系也不一般。我劝你还是想想清楚的好。”

    羽白薇微蹙了下眉,眼里闪过一丝红光,杀意突起,手里的伞已经有些止不住的抖动。

    “长公主的幕僚?呵……可惜,她已经死了。”

    黄鹤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他有些不安的抬起手,指着羽青的影子,说道,“你……你是……羽……”

    “看样子,你还真不冤枉。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提那个女人!”

    羽青的眼睛里通红一片,一跃而起,她的手握着伞柄一拧,伞尖处就出现了一个花形的尖刺。她的身形一晃,就刺到了黄鹤的面前。

    黄鹤提起刀就挡,羽青的伞并未张开,看着普普通通的一把纸伞,花尖抵到那把厚厚的刀刃上,发出尖利的碰撞声,而随后黄鹤的刀就“咔嚓”一声断了。

    黄鹤吓了一跳,提着断刀,反手就奔着羽青的面门推去,羽青一晃头,便躲了过去,握着手里的伞再刺。

    那黄鹤很矮小,一下子缩了头,然后一把把床上的女人拽了过来挡在身前。羽青用伞身轻轻一拍,就把那女人拍到了一侧。

    那黄鹤趁机如同老鼠一般,连滚带爬的往门口跑去。

    然而他的手只是刚刚碰到了门框,就听见“噗嗤”一声,他全身就僵住了,低头看了一眼模模糊糊的胸膛,心脏里一阵绞痛,嘴里的血也哗啦啦的涌了出来。

    又是“嗤啦”一声,羽青利落的收回了伞,黄鹤的身体也随之倒在了地上,过了良久,那心脏处才缓缓的洇出了血,汇成了一个伞状的模样。

    羽青回头看了一眼倒在窗边的女人,没有说话,便飞身离开。

    羽青回来的时候,夜楚云正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下。羽青掠过他就准备回房去,他忙的喊住了她。

    羽青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说过,你少管我的事,以后别跟踪我。”

    夜楚云尴尬的用扇子挠了挠头,说道,“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羽青原本准备的威言利辞突然就被掐灭了,夜楚云慢慢的蹭了过来,转移了下话题,说道,

    “你这伞,有点意思,哪里弄的神兵利器?”

    羽青没有避讳,把手里的伞扔到了夜楚云的手里,说道,“就是普通的伞。”

    夜楚云接过来,打开合上,仔细看了看,他发现这伞除了伞端处是铁花尖外,真的是普普通通,连伞面的油纸摸起来都是纸的糙面感。

    若说不凡,就是伞上的水墨画,那条蜿蜒灵动的墨蛇,似乎游动于伞面之上,尤其是眼睛处的两点红墨,像是窥伺周围的一双眼睛。

    夜楚云似乎明白了,问道,“这是,你的那条蛇?或者,是那只异兽?”

    羽青伸手把伞抢了回来,不置可否。

    但是原本趴在夜楚云肩膀上的虎巳,刚才跟着主人的目光看了那红色的墨点一眼,却是狠狠的瑟缩了下脖子,一溜烟钻回了夜楚云的衣襟。

    羽青又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夜楚云那把开满红梅的扇子,不知为何,她看向这把扇子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也问道,

    “你这把扇子,初见时并没有这般枝繁花茂……”

    夜楚云低头摇了摇扇子,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随口说道,“我画的,好看吧?这上面的梅花得有……一万朵……”

    “万朵?”羽青轻嗤了一声,“难为你数着画了。”

    夜楚云随即凑了上来,“小青儿是不是喜欢?那送你扇风好不好?”

    “不必了。我不夺人所爱。”说罢,羽青白了他一眼,就准备往房间走去。

    “等一下。”

    夜楚云忙不迭的从亭子下的石桌上端了一个碗盏,捧到了羽青面前,笑眯眯的说道,

    “我让荟姨炖的燕窝,还热着呢,快喝。”

    羽青本想拒绝,但是想想夜楚云岂会那么容易打发,就无奈的接了过来。

    看着羽青全部喝完,夜楚云才满意的露出了笑容。而此时的他对羽青浑身上下真是充满了好奇,就如同他初见她时她易容改面一样,这让他感觉心痒难耐。

    但是他如今对她却没有一点办法,问也问不出,打还打不过。

    不过能再次见到她,他感觉就已经是上天待他不薄,至于如何让羽青能对他打开心扉,恐怕不是一日之功了。

    夜楚云看着郎之涣的房间还亮着灯,又提起桌子一旁的一个酒壶,往郎之涣的房间走去。

    郎之涣还埋在一堆医术里,他最近似乎一直在写些什么东西,入迷的很。听见房门响,他抬起头来,当他看见夜楚云手里的酒壶的时候,忍不住两眼放光。

    “郎伯,这是我寻来的极品琼苏,专门孝敬你的!”

    郎之涣听见名字,又深嗅了一下那酒香,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但是他又岂是那傻的,他咽了咽唾沫,看着夜楚云那一脸谄媚,就端着架子说道,

    “少来贿赂我!你又想从我这打听那丫头的事。”

    夜楚云愣了一下,拿过桌子上的酒杯就斟满了,又拿到鼻尖处闻了闻,略有落寞的说道,

    “我是真心实意对她,想知道那些过往,也是想以后更好的帮她。郎伯,你也知道,她现在满心复仇,过的并不开心。我是打不开她的心扉,只能找找捷径了……”

    郎之涣有些忍不住的蹭了过来,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夜楚云手里的酒壶和酒杯,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

    “你身份敏感,你想靠近她,我看难。”

    夜楚云没想到郎之涣这般直白,只能抿了抿嘴,说道,

    “我只想做我能做的,剩下的,看天意吧……”

    “不是我不愿说,那死丫头脾气大,她要知道了,肯定会把我赶回去的!”

    “赶回去?回哪?”

    “自然是南海。”

    “南海?这么说,她消失的这几年,一直在南海之滨?”

    郎之涣自知失言,本来绷着的心,没曾想这两句就卖了一个大消息。

    他忍不住打了自己的嘴一巴掌,气呼呼的扭过头去,不再看夜楚云,“你这臭小子,狡猾得很。我不喝了,你走吧!”

    夜楚云央求了他一下,“就透露一点点不行吗?”

    郎之涣翘起腿晃了几下,仰头看着房顶,倔强的说道,“有本事自己去问。”

    夜楚云脑子转了转,然后就把手里的酒端到了郎之涣跟前,恭敬的说道,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但是能不能跟我讲讲青儿,与那紫月寒的事……这总没关系吧。你也知道,我对她的心思,我总得知道我输在哪……”

    郎之涣鼻子里飘进了一股子酒香,想了一下,接过了那杯酒,说道,

    “提那没良心的做什么!不过也都是过去的事了,说说也无妨。”

    郎之涣小心翼翼的把酒杯端到嘴边,深嗅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到嘴边,一沾嘴,入口轻柔,流于唇齿间又是醇厚浓香,辣而不冲,感觉脑子都澄明了许多。

    郎之涣满足的吧嗒了下嘴,才缓缓说道,

    “他二人定情应是从景泰门的时候,那时候紫月寒在景泰门遭了鬼宗和炎瑞的联合设计,中了毒,失了内力,还弄瞎了双眼,我在江南和中原的边境遇见了想赶回紫月门的紫月寒。后来上原突遭瘟疫,那紫月寒眼睛都顾不上了,连夜飞了回去……”

    郎之涣边喝边讲,从在上原医治病患开始,从草庐讲到了流溯门,如何治好了紫月寒的眼睛,他们又如何一起去了青峪,又讲到了紫月寒破镜,一起回江南……凡是他知道的,也大抵讲了个明白。

    虽然郎之涣讲的简单,但是夜楚云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般,他不曾想,羽青与紫月寒之间竟然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和磨难,尤其是听说她苦苦哀求郎之涣甚至愿以己身为紫月寒试药的时候,他心里真是酸涩不已。

    明明是他先遇见的她,明明是他先动的情。如果那时候,他没有效命静宁,他没有离开上京。如果他在最后关头能去上原救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夜楚云想着,忍不住也一杯一杯的喝了许多酒。

    “后来,上原山就出事了,流溯门遭灭,那丫头也……我也不知道他们原本约好一起去江南,为何半路分了道。更可气的是,青丫头出事之后没几日,就传出了紫月寒接替了紫月门掌门的消息,而且他立刻向天下发了帖文,说紫月门与流溯门毫无关系,他与青丫头的婚约更是江湖谣言,那贴文下面,盖的就是掌门的印信。

    青丫头苏醒之后,给他发了信羽,也是毫无音信。紫月寒始终没有出现过……我知道她无数次想去找他,但是她心里似乎装了太多东西,又或者,她不想再去拖累他。说到底,她因为那句‘毫无关系’伤透了心啊……

    这人啊,就是不得不信命,这紫月寒那伤人伤己的性子……偏偏青丫头就吃这一套……他还跟我保证过……这辈子都不会伤她的心……”

    郎之涣一杯一杯的喝了很多,这酒虽然喝的时候并不烈,但是后劲却很大,不多时,他就有些醉醺醺的了。

    夜楚云听着那些话,仿佛能看见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独自站在南海之滨仰首期盼。就像这些年他苦苦寻她,有多少希望,就会有数倍的失望。

    夜楚云忍不住沉吟道,“她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是怎么挺过来的?”

    郎之涣苦笑了一下,沉吟道,“骨血再生……痛过千刀万剐,她是……死过了一回啊……”

    夜楚云蓦的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郎之涣,心尖上一阵抽痛,他摇了摇趴在桌子上的郎之涣,着急的问道,

    “什么……意思?再生……死了一回……什么意思?”

    郎之涣醉了,伏在桌子上,已经轻轻的打起了鼾。任凭夜楚云再怎么问,他都没了声音。

    夜楚云把他扶到了床上,这才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羽青的房间还亮着灯,她披着头发坐在桌子边上,手里不知道在摩挲着什么东西,在那白色的窗纸上投下了一个淡淡的影子。

    一心愁绪,五载离索。

    誓言犹在,锦书难托。

    夜楚云直直的盯着,没多久,眼睛里就噙含了水光。

    原来她说的怕疼,是真的……

    她就这样一门心思的,独自去复仇,是为了了心中仇怨,还是抱了赴死的决心?

    她是真的不愿去寻他问清楚,还是再不想去拖累他?

    夜楚云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掌心,心中怆然,

    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夜楚云独自坐在凉亭里,看着羽青的房间怅然若失,不知不觉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在即将破晓的时候,他终于有些熬不住了,支着头就睡了过去。

    一两声急促的脚步声把夜楚云从睡梦里惊醒了,他睁开眼,正好看见依云从院子里急匆匆的跑过来。

    同时,羽青的门也“吱呀”一声开了,羽青似乎也是刚刚醒来,脸上还带了些睡眼朦胧,有些失神的看着惊慌的依云。

    依云看了羽青一眼,然后凑到夜楚云的跟前,想要小声耳语。夜楚云却出声阻止了她,

    “以后,任何消息,都不必避讳青姑娘。”

    依云低了低头,又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羽青,说道,

    “沈家庄出事了。”

    夜楚云轻蔑的嗤了一声,说道,

    “一条贱命而已。”

    依云却是摇了摇头,又说道,

    “不是一条,是褚晚阁带出来的一百多条,还有沈家的十几个管家和仆人。”

    夜楚云一下子站了起来,羽青的眉头也皱了皱。

    依云又补充道,“死法,与苏南门……一模一样……”

    这下夜楚云的脸上也呈现了一丝惊诧,他看了一眼羽青,羽青的目光一凛,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可是昨日晚上,夜楚云跟踪羽青而去,他明明看见羽青只杀了那黄鹤一人,回来之后,他又在这院子里徘徊一夜,只刚才才迷糊了一小会。

    别说他不信羽青会滥杀,即便真是羽青,就这么短时间内,也绝不可能!

    夜楚云满脸疑容的看着羽青,心里的话似乎随时能脱口而出。

    羽青抬头望着初升的太阳,自言自语的说道,

    “看样子,是冲我来的。”

    夜楚云终于忍不住了,着急的问道,

    “那苏南门……”

    羽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

    “我只杀了苏宛丘一人,当年去过上原的就剩他一个。”

    “可苏南门满门被灭,而且都被吸去了残灵,尸身尽毁,枯骨难辨。”

    羽青垂下了眼睑,说道,

    “是绝日所为。就是五年前助我复仇的异兽。”

    夜楚云又指了指她放在门边的伞,“那这……”

    羽青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冷的说道,

    “绝日跑了。灵兽不能远离主人,擅自行事。照此看来,是落在了有心之人手里,利用绝日修炼邪功。看这架势,那幕后之人,知道我已苏醒。绝日体内有我的血,他在跟着我……”

    夜楚云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是眼下形势他心中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他最怕的就是羽青涉险,而他们这漂泊在外,总让他没有什么安全感。

    夜楚云有些恳求的问道,“青儿,跟我回莫邪宫,好么?”

    羽青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

    “我不插手?我如何不插手?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再次陷入这涡流?这两次事情已出,不论真相如何,现在江湖各门各派都会怀疑你没死,他们就会再一次联合起来,来夺你的素心诀,来夺你的命!”

    夜楚云有些激动的说道,声音也越来越大。郎之涣的房间里“吱呀”一声,郎之涣走了出来,脸色灰白,看着羽青欲言又止。羽青看了郎之涣一眼,有些沉默的低下了头,小声说道,

    “这就是我的命。前路未知,夜公子,我们,就此分路吧。”

    说罢羽青就头也不回的往房间里走去。

    夜楚云心里像是被狠狠的捅了一刀,分路分路,她就这么想与自己陌路而行吗?

    他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的跟着冲进了羽青的房间,又“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看见羽青在床边收拾衣物,他走了过去,一把就抓住了羽青的手腕,大声喊道,

    “我不许你走!”

    羽青抽了一下手,没抽动,那夜楚云两眼通红的盯着她,想是用了十分力,手上的力气也大得惊人。

    羽青也有些恼了,也得调动了几分力气,才把他的手狠狠的甩了下去。她迎上夜楚云的目光,本想再说几句狠话,不曾想,夜楚云突然张开双臂,一下子把她箍进了怀里。

    羽青周身一滞,随即反应过来,抬起手刚想一掌把他推出去,却听见头顶上,夜楚云的声音变得极其温柔小心,甚至带了些哭腔,恳求道,

    “青儿,我陪你去复仇。我不怕拖累,求你,别离开我,别走,求求你……”

    羽青的心忽然软了一下,蓄力的手终究也没打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默不作声的走向了床边,拿起了刚才的包袱。

    夜楚云的感觉到心里突然空落了一下,他又哀求的喊道,

    “青儿……”

    羽青把手里的包袱随手一丢,那包袱就稳稳的扔进了旁边开着的衣橱里。然后羽青头也没回的侧身向里躺倒了床上,说道,

    “我睡个回笼觉,你出去!”

    夜楚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喜不自胜的转了几圈,这才走出门去,又轻轻的把门关上了。

    下面十几个侍女听见院里的动静,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现在都杵在院子里等着。

    这时,却看见主人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待平复了下心情,夜楚云脸色一阴,召过依云,吩咐道,

    “传我命令,让桑奎带三百黑甲士即刻出发,与我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