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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孤苦漂泊终安定 月寒力行振门楣

    紫月寒带羽青回到紫月门的时候,殿前已经等了不少人。

    离开这几日,司南已经把查到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了门内众人。所以,当众人看见羽青一起从炎火丹凤上下来的时候,虽然都吃了一惊,但是此前的那种敌意却是已经消弭了不少。

    霍紫嫣也没顾上羽青,连忙跑了过来,问紫月寒道,

    “二哥哥,你见过我爹爹吗?”

    紫月寒心里一抽,但还是遵从了姑父的意思,摇了摇头。

    “姑父定是去云游四海了,让他出去散散心也好。”

    霍紫嫣有些失望,但是想到这对爹爹而言,也许是好事,也就不再执着,点着头,慢吞吞的回白薇殿去了。

    紫白峰走上前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羽青一眼,继而说道,

    “我们与鬼宗的血海深仇,迟早是要报的。翊儿,你一定要杀了孤枭,铲除鬼宗,给你姑姑报仇!”

    紫白峰说罢,刚想走,却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说道,

    “她是如此不详,我紫月门会继续被她拖累……”

    紫月寒的目光一闪,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牵起了羽青的手,说道,“二叔,望你成全……”

    紫白峰神情复杂的看了二人一眼,甩了甩袖子,阴沉着脸离开了。一切的变数都太快了,这些问题确实无法归咎于任何一个人,他也不是不讲理,只是无人可讲理罢了。

    紫白晖算是兄弟几个中最是爱恨分明的一个,在襄城之时,若无羽青相助,他们当时恐无法收场。他走了过来,对着二人点了点头,算是嘱托又或者是自我安慰的说道,

    “你们既然决定在一起,就,守望相助,共护紫月门……”

    紫月寒听罢,没有说话,恭恭敬敬的给紫白晖鞠了一躬。羽青似乎也有感触,也低头行了个礼。

    殿前的人慢慢都散了,没有人想去深究来龙去脉,门内人心涣散,士气萧索,看不清未来才真是令人心慌。

    此时,候在一旁的风迟终于走了过来,给紫月寒和羽青都褔了福,着急的说道,

    “二爷,你伤还没好呢,没什么大碍吧?你怎么突然就出门了,可给我吓坏了……”

    紫月寒回过头去,重新抓了羽青的手,边往里走边说道,

    “我若再迟一点,就真的……来不及了。”

    风迟没明白那话,但是看着紫月寒仿佛恢复了些生气,也是高兴的很。眼看着天色已暗,就开始遵循他大管家的职责,操心起羽青的安置上来。

    “给羽姑娘安排到霜蕤轩吧,那边离棠梨轩不远,也安静,羽姑娘住过,也熟悉……”

    紫月寒扭头看了羽青一眼,羽青没有说话,就点头应允了。想着那边还得安置一会,他就径直带着羽青穿过后殿,往自己的棠梨轩走去。

    穿过了几条走廊和凉亭,又转过两个雕花的拱门,他们才来到棠梨轩的门前。这里一如六年之前,无人守卫,十分清静。

    推开院门,里面素雅质朴,十分静谧。羽青扫视着院里的一切,想起她初次踏入这里的时候,是被人追赶误入,她害怕的浑身颤抖,就是这个男人跟她讲,“这里很安全”。

    她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起这里,这里就是她心里家的样子,她和他的家。

    紫月寒上前去推开了房门,一开门,门内就有一股子扑鼻而来的香气,与紫月寒衣服上的香气一致,是木有枝的味道。

    这房间很大,但是陈设却很简单,除了一应的床、榻、桌、椅、案,最显眼的就是北侧整面墙的一个大书架,上面满满当当的装满了书,还有些看起来很庄重的木器摆件。房间里的色彩也很单一,家具都是檀木色,布面都是一应的白色,看着很单调,却是干净温馨。

    紫月寒去到桌子前沏了杯茶,羽青就简单的环顾了下四周,踱到了那面书架面前,上面的书都十分庄肃质朴,光是看名字有些就要看半天,倒是颇符合紫月寒本人的气质,相比之下,流溯门的藏书楼简直是不要太有意思。

    “你从小到大就看这些书吗?”羽青禁不住指着那些晦涩难懂的书名问道。

    紫月寒点了点头,“这些只是冰山一角,以后有空我带你去紫月门的藏书楼看看。”

    羽青一听忙不迭的摇头,“不要,我还是喜欢看师父的话本。”

    紫月寒一听,愣了一下,没有再搭腔,端了一碗茶递给了羽青。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紫月寒更是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了,原本胸上的伤口就没有痊愈,茶水的热气一熏,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一咳嗽又带动着胸肺疼,他忙的转过身去,不想让羽青看见。

    羽青连忙放下茶杯走了过来,“伤口又疼了?可是被我压的?”

    紫月寒赶忙摇了摇头,“不是!”

    羽青看他那样子,说道,“干嘛口是心非的,我给你看看。”

    紫月寒愣了一下,又忙的推脱,“没事,我还是明天请黄医老看一下吧。”

    “明天?那不是还得熬一晚上吗?你把衣服脱了,我帮你上点金疮药。”

    羽青的口气带了些不容置疑,连她此时都没意识到,她已经有些行医的本愿了。

    紫月寒想了一下,只好慢吞吞的挪到一旁,缓缓的解开了外衫的扣子,一解开外衫,中衣上就已经看见了一条细小的血印,羽青吓了一跳,“还说没事,都出血了……”

    紫月寒一听,下意识的又要把衣服捂回去。羽青走了过来,伸手就把他的中衣扒开了,紫月寒竟没能阻止住。

    羽青又扯开了上面包着的白绢,里面露出了一个三指宽的伤口,表面看已经愈合了,但是可能是因为少白剑的戾气,所以那伤口透着些紫黑色,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和羽青的靠压,已经有一些血水又渗了出来。

    而这血口的旁边还有一个圆形似孔的旧伤疤,羽青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指尖忍不住触碰了下鬼影丝留下的痕迹,喃喃道,“这是……”

    紫月寒忙的把里衣遮了遮,岔开了话题,“那早就好了……”

    羽青亦是怕再触动两人的心肠,也挪开了视线,逼回了自己的眼泪,扭头看了一圈,看到了门口放着的清水和白绢,就取了过来,帮他一点点擦洗少白剑的伤口。

    她仔细瞧了瞧,说道,“里面似是有淤血,明日让大夫帮你把淤血放一放。现在天气热了,你别穿的那么严实,伤口晾一晾,才能早些结痂。我之前给夜楚……”

    羽青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就住了嘴,沉默了一会,改口道,

    “金疮药在哪?”

    紫月寒听她提到“夜楚云”的时候,心里忍不住颤了一下,咬了下嘴唇,指了指书架旁的一个柜子,羽青迅速的去拿了药,然后回来帮紫月寒敷上,又拿白绢缠住了。

    一切她做的极快又娴熟,又很是自然一般,甚至连“男女有别”“非礼勿视”这些词都没想起来。

    他们彼此的熟稔似乎与五年前一样,习惯使然。可是跨越了这五年的距离,他们又都变得小心翼翼。

    明明是解了那许多的误会,可是谁又不敢再堂而皇之的提起。那各自徘徊在心里的歉疚也好,委屈也罢,终究是再也回不到此前那种毫无负担的托付了。

    而那场戛然而止的婚礼,更是在彼此的心上划了一道伤。紫月寒以为,羽青的心已经分了一些给了夜楚云。而羽青则以为,她到底是动过与别人共度余生的念想,更是没有全心全意的信过他,她也开始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是否纯粹了。

    若短时间内不能解决的,那只能交给时间来疗愈,还有他们心中那个共同的复仇目标。

    羽青站在霜蕤轩内,看着还是那些熟悉的布置,自己就是躺在这主屋的床上,桌子旁坐着师父、大师兄、八师妹、九师弟,有过担心自己的愁色,也有互相嬉闹的笑颜。

    时间一晃就过了那么多年,自己还站在这,可是他们呢?

    “六儿啊,好好活着。”师父的话温柔而又安心,又包含了他多少的殷殷期盼。

    她曾想用复仇用杀人,来填补那空洞的内心,可是杀了又如何,仇报了又如何,他们终究是回不来了。

    羽青那挺直的肩背突然就低了下去,她捂着脸开始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就像小时候那般无措。而墙外,一个白色的影子就那样望着她,默默的陪着她。

    第二天,紫月寒就带了一个人来到了霜蕤轩。

    羽青有些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孩,没有了曾经的团子脸,个字长开了,稚气也慢慢脱离了。她嘴唇翕动着,还没开口,壳儿就跑过来一把抱住了羽青的腰,哭喊道,

    “师姐,师姐,你终于回来了……壳儿……好想你……”

    羽青抚着壳儿的头,眼泪已经断了线。残破的家,总算有了一丝复苏的痕迹,这世上,终究还是有她牵挂的人,这比什么都重要。

    羽青越过壳儿的肩膀看向紫月寒,眼里的感激不言而喻,紫月寒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他知道,她有太多太多话要问壳儿,那是他们心里的伤,挥之不去的阴霾。

    紫月寒带羽青回来的一个月,没有了那种无时无刻的牵挂,他开始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振兴紫月门上。若说紫月离做事是天衣无缝,那紫月寒可以称得上雷厉风行。

    紫月寒先是向江湖上连发了三条贴文。

    第一条贴文,文中详述了十年前羽华族被灭门的真相,又历陈了五年前上原山一事的江湖始末,重新把羽青推上了人们议论的顶点。

    不过想到不能公开与朝廷为敌,所以紫月寒略过了静宁公主的主使之名,但他把当时参与其中的各个江湖门派全部公开了,下面每一个门派的名称和人数人名都一一注明,而且还有部分幸存的人的签字画押。

    这份名单来自于夜楚云,是夜楚云曾经想婚后为羽青做的,婚礼取消后,他就命人秘密的把那些证据尽数递给了紫月寒,里面甚至还有莫邪宫和夜回天的名字,紫月寒想了想之后,就把莫邪宫的名字抹掉了。

    同时,凌云阁萧冷情也发了亲笔书,鼎力支持紫月门。

    有了紫月寒和萧冷情的严辞力证,人们对于羽华族遗女的质疑和恶意,就慢慢的变成了同情和正名。

    几个月前羽华族遗女重新掀起江湖血雨腥风的那些言论开始调转风向。“屠魔”“斩月”,随着赫秋涟之死,关山岳之伤,那些“榜上有名”的门派的七零八落,也慢慢被人们淡忘了。

    人们似乎也开始回忆起,五六年前,紫月门最为鼎盛时的辉煌,“八云踪”之首,就是紫月门的两位。

    那时候的江湖,还是一片盛景,其乐融融,修仙问道,武学昌盛。到底是贪欲,毁了人心,也毁了来自江湖人的傲骨和气节。

    第二条贴文,就是紫月寒利用第一条贴文的余温,重新发起了抗魔御鬼的号令。

    这几年江湖纷乱,各门各派犹如一盘散沙,那些本来就与鬼魑不同戴天的门派,还有这些年暗中受了不少鬼魑骚扰的百姓,似乎重新看到了复仇的光芒。

    人们对于鬼魑的恐惧也因为紫月门挑起了大梁,变成了众志成城的决心和勇气。许多门派开始主动与紫月门结交和联系,哪儿有鬼魑踪迹,紫月门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而夜楚云由白甲寮改成的信使台成了阻击鬼宗的最大助力,冉孤舟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留了下来。

    又因为有工劳分银的驱使,信使台飞速运作而起,一时间,江湖上的来往信令都大大的缩短了时间。

    夜楚云更是每隔百里就会安置一个微元之上的大修坐镇,光羽信的传送微元之上的距离就是百里,所以原来送不到的信羽,十万火急的密令,如今可能只需要半日甚至几个时辰。

    当然这种大修信使所能拿到的佣金,可能就是普通快马或者信鸽等人力为主的小信使拿到的数倍不止。这倒是更加激发了白甲士刻苦修炼的热情,青辞宫的名声也更加高涨。

    而这些作为的直接结果,就是鬼魑更加不声不响,销声匿迹了。没有鬼魑的骚扰,普通人倒是乐于其中,但是孤枭与绝日也没了动静,这倒让意在寻他复仇的紫月寒有了点焦虑。但是紫月寒也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他又紧接着发出了第三封贴文。

    紫月门公开向天下招募修行之人,而他本人更是许下了十个亲传弟子的席位。并言称,入紫月门一年就可进入紫月门武库前两层,此后每一年都可以新登一层,且不论是清白散修还是别家进修,都一视同仁,不分彼此。

    本来能入得这百年第一门修行,就是许多人毕生的梦想,若还能入得紫月寒门下,那真是连想就不敢想。

    以前,人人都道紫月寒性情孤傲,一心修行,所以从来没有收过一个弟子。他本人又在怀谷阁的修为榜首位稳坐了十年之久,云相心法,也是江湖中一个如神一般的存在。

    如果说《素心诀》是一种通天捷径,那《云相心法》就是踏踏实实的扶云梯,这消息对那些颇有傲骨,又无力改变命运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上砸下来的馅饼。

    这份招募书一发,一天的时间就席卷了整个江湖。那些籍籍无名的,那些豪情壮志的,那些年轻敢闯的,纷纷背起了行囊,往江南而来。

    紫月门的山门处,每日都有来拜山的年轻人。

    沉寂了许久的紫月门重新变得热闹起来。紫月寒每日都琐事缠身,忙的不可开交。紫白峰紫白晖也一心想为门内多选拔些好苗子,进进出出的帮忙打理。

    霍紫嫣被紫月寒临时授命,承了紫白薇的位子,成了长老之一,她知道母亲临终的愿望,这让她突然觉得生活有了奔头,除了那个三年之约,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在了壮大紫月门这一件事上。

    白薇长老离去的阴霾似乎也慢慢的散去了,虽然那是每个人心中不敢言明的伤痛,但也在推动他们迅速成长,团结一心。

    羽青自来了紫月门,看着门内日渐有了生气,心里也由衷的高兴。紫月寒让她活在了阳光下,以羽青之名。可是紫月寒的内心深知,这不是他的功劳,而且这还远远不够。

    羽青本意也想帮忙,但是无奈身份尴尬,她也不好越俎代庖,紫月寒又总是怕她累着一样,什么都不让她沾。

    羽青清闲之余,突然想起了郎之涣留下的那个字条,然后她就开始研究起了医术。

    紫月门内有个年近七十的黄医老,虽然医术没有郎之涣的高明和刁钻,但是贵在经验丰富,羽青有时候在紫月门的藏书阁翻阅一些医术典籍,不太明白的就会去请教黄医老。

    羽青承自羽华族,又有“医泽”郎之涣的亲身传授,所以每每去黄医老那,那老头都惊的恨不能要拜她为师一样。

    羽青的性子转变很大,以前学东西都是浅尝辄止,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如今倒是沉下心钻研起来,想必承自羽华族的血脉,她对医术似乎比武功更有兴趣也更有心得,医理毒理甚至蛊术她都有涉猎,有时候也能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这一日晚上,她一个人坐在霜蕤轩内,有些痴迷的看着一本略带些荒诞的《医邪异术》,丝毫没有感觉到有脚步声传过来,自从来了紫月门,她对周围的一切戒备似乎都降低了。

    羽青只穿了一身黛色的纱裙,薄薄的拢着里面白色的里衣紧紧的裹在身上,修长似雪的脖颈微微垂下,肩上两个尖尖的凸起,而那对唯美的蝴蝶骨隔着衣服透出了弯曲而流畅的线条。

    紫月寒站在门口只是看了一会儿,就看呆了。

    紫月寒亲自挑了来照顾羽青的豆青听见了声响,从侧房里走了出来,看见紫月寒她刚要行礼,却被紫月寒伸手制止了,豆青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很是懂事贴心,微笑了一下就退下去了。

    紫月寒轻轻的走了进去,羽青听见了点声响,就嘟囔道,

    “豆青,你去休息吧,我不需要伺候。”

    “可需要我伺候?”

    紫月寒温暖沉寂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羽青一回头,就看见紫月寒一身牙白色的华袍,里外三层襟领,修长笔挺,想来是刚在正殿议事完毕就匆匆过来了。

    紫月寒最近忙得很,甄选弟子,商营过账,门内杂务,明明两个人住的就隔了几条走廊,却是好几日没见了。

    羽青嗤笑了一声,“哪儿敢劳门主大驾。”

    紫月寒轻笑了一下,就走了过去,看见羽青看的书,笑道,

    “不是说,不爱看紫月门的藏书阁吗?”

    羽青把书合上放在了一边,说道,“我闲人一个,什么事你也不用我帮忙,不看书,可不是要闷死了。”

    紫月寒想想最近这段时间,他是真的有些忙,没顾得上来陪她,想起此前郎之涣说的,夜楚云与她在一块的时候,总是会寻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逗她开心。

    他不禁有点心虚的说道,“我最近……冷落你了……”

    羽青倒是没想那么多,随口说道,“这段时间,你雷厉风行,倒是做了不少事……”

    “我只是想再快一些,等一切都安定下来……”

    紫月寒话语有些停顿,羽青此时似乎才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着紫月寒极其认真的眼睛,说道,

    “你忙你的就好,我也不是无所事事,我的医术如今可是进步很大的……”

    说着,羽青又看着紫月寒穿的那厚重繁复的衣服,忍不住说道,“胸口的伤彻底好了吗?你总这样捂着,汗津津的……”

    紫月寒似乎从来没有被人说过穿衣的问题,他从小穿的就刻板,如今成了门主,更是恪守了礼仪修养的要领,不仅日日沐浴焚香,穿衣更是周正严谨。

    所以他不自觉的捏了捏自己的领口,突然觉得确实有点热。但是他心里却觉得很高兴,以前除了风迟跟自己啰嗦这些,就再没有旁人了。

    他有些贪恋的看了羽青一眼,然后捏住了袖子里的一个物事,走到了羽青身后。

    羽青的头发半散着,有些垂在前面,有的搭在后面。紫月寒伸出手去把她的头发一点点的撩了起来,放在了手心,温柔的一拧一绞就在头顶盘起了个简单的团髻,接着他又把手里的一根簪子插进了髻里。

    羽青愣了一下,这才伸手去摸了摸,竟然是断掉的那支羽簪。

    “你……什么时候修好了?”

    紫月寒又帮她整理了一下,说道,“此前看见你放在枕边,就让豆青找人去修了。修好一段时间了,我一直给忘了。”

    羽青忙不迭的走到了妆奁台的铜镜前,仔细看了看,两截钗子断裂的地方已经粘好,外面用细小的金箔做了一圈的小云纹,一直又联到了羽翎处,却也没有喧宾夺主,倒是更好看了。

    羽青忍不住笑了下,伸出洁白的胳膊不停的抚摸着,心里珍爱得很。

    紫月寒从她身后缓缓的靠了过来,一只胳膊拥住了她的肩膀,轻轻的在她的耳垂处亲了一下,羽青脸庞微红,突然打趣他道,“我看你绾发的手法倒是娴熟,偷偷练过?”

    紫月寒忙不迭的直起了腰,虚咳了一下,想起前段时间他请教门内的崔阿婆时,崔阿婆看他的眼神。但他还是很诚恳的说道,

    “很多年前,你替我束发,那时候我就想过……以后我也会替你绾发……”

    羽青脑海里忽的也闪现了云舒院的梧桐树下,她第一次替他梳头发时的紧张和羞怯,含着笑垂下头去。原来他都记得。

    第二天早起,风迟照例去棠梨轩送衣服,紫月寒看着那两身别无二致的白衣,却是有些忍不住的问道,“风伯,我穿衣是不是有点呆板?”

    风迟却是愣了一下,说,“二爷不是自小就这样穿吗?”

    “我记得兄长以前穿衣就比我随性多了,而且……而且夜……宫主穿的更……”

    风迟好像明白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二爷行事本来就严谨,性格傲正,与那……别人比做什么?大爷温润雅方,你们不一样。”

    紫月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也不知道为何现在变得这般没有底气了。到底还是因为他在涯屿岛上,听见羽青问夜楚云“今日这婚,你到底成不成”那句话,击溃了他所有的骄傲。

    这一个月来,夜楚云给他提供的东西,他虽然没有对羽青有所隐瞒,可是夜楚云为她做的越多,他就越是心慌,越是患得患失起来。

    “风伯,我吩咐你做的事,可做了?”

    风迟点了点头,“放心吧,派出去的人都很小心,箱子都是油纸包裹,软棉做底,肯定坏不了的。算起来,再过四五日就差不多到了。”

    紫月寒点了点头,“以后晚上的议事尽量往前提,酉时前结束。我以后的晚饭,只要没有宴请就全安排到霜蕤轩,菜式都按青儿喜欢的做。”

    风迟眯着眼,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