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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的是她自己

    大周朝民风开放,人口富足,仓廪丰实。一改前朝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广设学馆,鼓励女子学习文学诗词、书画算数。

    京都国子监是大周朝三品以上的勋贵子弟学习的地方,正是二月时节,天气还未完全转暖。柳树已先吐出绿色的小芽,清风吹过,柳梢便在风中轻轻摇动,国子监的泼墨湖也开始渐渐消融,清澈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金色的光泽,倒也别有一番春趣。

    一众衣饰华贵的少女携着伴读书童在湖边赏景,春衫浮动间,带来阵阵香风。叽叽喳喳的少女们如同二月春风中最娇俏的小燕子,弯着眼眸说笑打闹。一个上身着葱绿色小袖对襟旋袄,下身为杏黄色小簇团花长裙的少女也被簇拥在其中,众贵女时而三三两两调笑,时而又被远处初春极好的景致吸引了目光。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推搡打闹之间那个葱绿旋袄的女子竟从松动的栏杆边直直落入水中。

    春日融冰,那湖水是极寒冷不过的,纵使穿了夹袄,刺骨的冷意还是让那落水的人儿的身体渐渐发僵,她根本不会游泳,只能尽力划动着双臂不断扑腾,精致的垂螺簪在水中凌乱地散开。

    她身旁随侍的丫鬟慌乱地哭喊了起来,“我家小姐落水了,快救救我家小姐”

    众小姐也着急起来,看向水中,纷纷色变,落水的竟然是丞相嫡女,那个在才从边关外祖家回来两年的姜大小姐,虽然她还没有融入这个圈子,可是在现场的官家小姐也知道,若姜大姑娘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出事了,恐怕在场没有一位能够全身而退。

    众小姐又惊又俱,可是毫无办法。在场的都是大周贵女,哪有一个会游水的,只能在岸边空着急。有机敏的急急谴自家伴读去附近找擅水之人,眼看着水中的涟漪越来越小,众小姐都拿罗帕掩住了面,不忍直视。

    一个身着烟粉色小簇花罗襦的女子更是虚脱地软倒在了地上,浅碧色的两片裙拖到地上“姐姐,姐姐,快来人救救我的姐姐……”她身边的伴读急忙扶着软绵绵倒地的主子,没人注意到那双盈盈的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

    突然,水面上那小小的涟漪扩散开来,湖中人剧烈地扑腾起来。

    姜稚禾还记得在那张毡帐中,体温渐渐流失的感觉,身体传来的痛感已经麻木了,一呼一吸都变得异常漫长。可是恨意却异常清晰,她不甘心,一点都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摆弄着、操纵着就这样结束,不甘心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都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受着万民敬仰、享着齐人之福,不甘心让那些爱自己保护自己的人因为自己而不得善终。她好悔,好恨……

    身体渐渐冰冷,她不甘地挣扎着,却失去了全部力气,彻底没有了知觉。突然一种窒息的感觉袭来,四面八方涌来的水包裹着她的口鼻,身体在刺骨的湖水中渐渐下沉,这就是黄泉吗?

    可是她好不甘啊…她用力挥动酸胀的手臂,努力想要泅渡,强烈的求生本能激发了这具小小的身体最后的潜能,她费力地睁开眸子,终于拖着沉重的身体游到了岸边,隐约听到了扶桑的声音,是幻觉吧……

    疲累的身体到了极限,脑中紧绷的弦断开,她再次失去了意识。

    岸边,扶桑抹着眼泪跑到水边,扶起那具湿冷的身体。

    不远处的柳树下,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将这番惊险场景尽收眼底,他手中把玩着一个玉扳指,灰黑的眸色漠然。一个随侍恭敬地垂头立于男子身后,那小姐即将溺水时自家主子本欲出手搭救,毕竟这可是姜家的嫡小姐,等到她彻底绝望时再出手,是最划算的。

    可没想到那女子竟突然激发了求生的欲望,自己拼命游到了岸边。岸边的男子正准备离去,突然头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咬着牙慢慢倒在地上,那随侍急忙扶着自家皇子,“皇子,皇子,您没事吧,别吓小的啊!”。

    阳光从菱花窗格中照射进来,屋内的炭火盆燃着几块上好的银丝碳,小几上清雅的熏香袅袅升起,紫檀木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女神情舒展,是荔合香的味道,她手指微动,缓缓睁开眼,撑着酸软的身体下了床,入目皆是熟悉的摆设,书桌案头香盘上燃着的也确实是父亲亲手调制的荔合香,自从父亲被冤杀后,她再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窗边的美人榻、墙上的孟阁老名作《水青图》,皆是最熟悉不过之物,这…是她少女时的闺房。

    门开了,碧色窄衫罗裙的丫鬟看到姜稚禾醒了,面上难掩欣喜,疾步把药碗放在床上,便来扶她“姑娘,自泼墨湖落水后,你都昏睡了整整三天了,吓死奴婢了”

    姜稚禾看着面前面容尚且稚嫩的扶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洁细腻,全然没有风霜的痕迹,她忍不住踉踉跄跄走到铜镜前,不可置信地看着镜中那张年轻的脸庞,忍不住流下泪来,老天听到了自己的祈愿吗?鬼神也心疼她那任人摆布还未绽放就凋零的一生吗?所以给了她一个重来的机会。

    扶桑见自家姑娘流下泪来,只道是她掉落湖中吓坏了,连忙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别怕,已经没事了,姑娘”

    姜稚禾略略平复了情绪,却见紫苏不在屋中,急忙问道“怎么不见紫苏?”

    扶桑将桌上的药端到姜稚禾身旁的桌上,叹着气回复道“自从姑娘您在泼墨湖落水后,二姑娘整日茶饭不思,陪护在侧,昨儿个突然晕倒在您床前了,我在厨房熬了些滋补的药膳,让紫苏送去二姑娘的临香轩了”

    姜稚禾将药汤整碗倾入口中,酸苦涩的药汤勉强压下她满腔的恨意。她用罗帕细细拭去嘴角的药渍。姜玳玳可真是虚伪至极,伪善的假面把自己和姜府所有人都蒙在鼓中,都以为她是真心爱护自己这个嫡姐。若不是切身经历了前世种种,就连姜稚禾自己也难以相信,倾心爱护的妹妹竟能作出那么残忍的背叛行径。

    扶桑说自己是在泼墨湖落水的,那她现时这副躯体便是十四岁了。她眸子一黯,上一世她也不过才活到二十四岁便被磋磨地丧命了。十四岁正是她一生的转折点,矜贵清冷的月间仙化为异国他乡的一具腐尸。

    前世十四岁时,她失足落入泼墨湖中,奄奄一息快要溺死时,是沈槐序飞身相救的。她本是清冷守礼世家女,却因为濒死的惊鸿一瞥,痴痴恋慕了那人整整三年,给他做果子点心、亲手为他调香,偶尔换来一句“姜小姐有心”,她也便心满意足了。

    十六岁时,姜稚禾接到了圣上的赐婚圣旨,想着沈槐序不冷不热的态度,终于下定决心放弃三年来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好好收拾情绪,嫁给随王府世子。可他却又来信“槐序无福,不能与小姐结红叶之盟”。知道他也有意,姜稚禾喜极而泣,原来他并非不喜欢她,只是羞于表达,这三年来并不是她一个人的苦情独角戏。

    姜稚禾第一次抛开了礼法,冒着圣怒不顾一切地在宫外跪了整整一天,终于如愿以偿成为沈槐序的未婚之妻。只是如今看来竟是痴心错付,倒是她误了,白白困了自己的一生。

    前世溺水后,父亲逼着她学会游水,只是后来种种,竟也再没有同水有过太多交集,不曾想阴差阳错,倒在今生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用上了。也算时机正巧,避免了和沈槐序一切错误的开始。

    今生,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的人是她自己,无关旁人,今生,她再不会把生存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她要亲手掌舵,不仅掌握自己的航向,还要操控别人的风帆。

    而今细细想来,那泼墨湖是皇室权勋子弟学习之余常常休息的所在,定时会有工匠修缮,怎会出现无缘无故断裂的情况,姜稚禾敏感地察觉到其中的猫腻。

    她才从边关外祖家中回来两年,不太能融入京中的圈子,是姜玳玳说要让众小姐重新认识一下她,才相约到泼墨湖边赏春。

    而且,她摸了摸腰间的淤青,当时绝对有人推了她一把,都不用去查,姜稚禾确信一定是姜玳玳趁父亲难得离京之际,想让她‘意外身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是谁、有什么招数尽管使来,这一世,她姜稚禾通通照单全收。

    屋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姜稚禾凭着脚步声便断定一定是紫苏回来了,果然,门一打开,紫苏便泪眼盈盈地抱住姜稚禾的胳膊“姑娘,你终于醒了,紫苏真的好怕”

    姜稚禾执着她的右手,轻轻安抚着“怎么还是一个小哭包啊,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醒来了吗?不哭了啊”

    紫苏的手,指如削葱根,皮肤白嫩,形状美好,是最为灵巧的,可是却在去往塔塔儿部的第一天就因为自己,被肆护可汗一刀砍去了,姜稚禾忘不了那个疼到身体扭曲却仍旧挡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的紫苏。

    还有被强行留在宫中牵制自己的扶桑,她的日子只怕更是艰难,在宫中那一年便受过姜玳玳无数的私刑,若不是姜稚禾发现她高热不退,她那满身的伤痕只怕要瞒自己一辈子。她身边两个心腹,皆是从小服侍自己长大的,紫苏活泼好动,扶桑谨慎细致,哪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可偏偏一心一意护着自己,没有一个得到善终的。

    姜稚禾轻轻握着紫苏的手,暗暗下决心,这次,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了。

    紫苏擦擦眼泪,笑道“姑娘,二姑娘还不知道您醒来了呢,她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姜维禾勾唇,眸中划过冷意“她是该高兴”

    扶桑和紫苏总感觉自家姑娘有些不同了,可具体哪里变了又实在说不上来。之前提起二姑娘时,自家姑娘总是宠溺的眼神,现在那眼神却说不上来的奇怪,隐隐似是恨意。总不该是闹什么别扭了吧?可是,一向只有二姑娘对着自家姑娘撒娇闹变扭的,还从未见自家姑娘这般。真是奇怪。

    前世她被姜玳玳表面的纯真可爱蒙蔽,把她当成亲生妹妹一般宠溺爱护,毫无保留地信赖着她,结果换来了父亲和哥哥的惨死,换来了自己在宫中生不如死的折辱。姜家对姜玳玳十多年的关爱和养育之恩化作朝向姜家人的利剑,那纯良的面具下全都是忘恩负义的尖锐獠牙。

    姜稚禾缓缓闭上眸子,游戏又开始了,姜玳玳,这一世希望你不要死的太快,那就太没趣了,我们慢慢来,这次她要一张张撕开姜玳玳伪善的假面,夺走一切她在意的东西,看着她在绝望中一点点地死去。

    正想着,便听到院中传来一声“我可怜的儿,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