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路明非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木乃伊。
他全身多处大面积二度烧伤，再加上骨折和各类不知道怎么来的伤口，帮他缠绷带上药的医生也是一边弄一边咂舌。
但其实已经够幸运的了。
直面火之君主的疯狂爆发——那火焰可能是已知最强的火焰，最后居然只是这种程度。
“零，煮咖啡么？”路明非现在左手和右脚还勉强能用。
他问旁边坐着的三无女孩。那冰山一样的美人已经在床边守了三天了。
昂热校长以及一众教授和校董会的人在第一天就来过了，之后倒是再无消息。
“如果是您要求的话，我会做的。”回答非常生硬，可能是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回答了无数次，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但从恢复的角度上来说，烧伤的人是不应该喝咖啡的，现在对您最好的是多睡觉，多休息。”
“那算了。”路明非伸出手，拍了一下姑娘的头，“去帮我买包烟吧，随便什么牌子都行。”
虽然抽烟也不太好，但零出去了。
路明非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块橙色晶石。
它的光芒倒是愈发明亮了。
“康斯坦丁恢复的怎么样？”路明非向里面传递信息。
“与你无关。”回复的却不是康斯坦丁。
“当然与我有关，你是不是有些神志不清？这本来是他们杀死你们的最好机会。”路明非笑了。“但我救了你们，老唐，我救了你，还有你的弟弟。”
“也有可能只是为了更好的利用。”水晶里的灵魂冷冷的说。“我活了太久的年月，后者总是比前者多出太多太多——有时我甚至会怀疑完全出于友谊的行为是否存在。而且你的权柄，已经缺失。”
那语气完全配得上愤世嫉俗这一称号，特别是对这位本就是性情暴虐的君主来说。
“当然不存在。”路明非回答，“我的朋友，你是火焰和金属的君王，在锻造这一方面更是无人能及，就算是你最完美的作品七宗罪——抱歉，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是否在真正意义上让它们完美无瑕？我是说，那些宝贝上是否只有你希望看到的东西？”
“……没有。”那灵魂闷闷的说。
“好吧，我已经为了救你们牺牲了我自己的那一部分权柄，你知道你现在呆在什么地方，而你也知道原来呆在那里的是什么，我把你们救了下来，然后把你的权柄的主动权交到你的手里——而我本来可以吸收它们，然后堂堂正正的击败你，杀死你，然后夺下龙骨十字，那会让我强到无法想象，至少之前的人类历史无法想象，那你是否能告诉我，如果有这么一个选择摆在我的面前，我为什么还要干这种剜肉补疮的事？”
老唐沉默了，或者也可以说，诺顿沉默了。
他当然想过路明非所说的这种可能，但这没有龙会相信。人也不太会相信。
怜悯，是弱者的逻辑，只要是纯血龙类，所有生物都会选择那个更加简单快捷而且收效更高的选项。就算是那些卑贱的混血杂种里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也会这么选。
龙族血脉就是这样，孤独，悲伤，矛盾，纠结，几乎和那种与生俱来的力量一样强大，甚至比它们还要强。
它像是一种饥渴，唯有杀戮方能缓解。于是龙族的历史从来充满鲜血，人类偷走了其中的一部分，于是他们也不可避免的再次开始了一种轮回。
路明非接过零递来的烟，女孩躬身帮他点燃。
他深深地抽了一口。
疼痛似乎少了一点。
“你到底在谋划什么事？”水晶里再次传出声音。
“无论如何都要做的的事。”路明非说道。“一件好事。你可以选择帮忙，也可以选择不帮，但我都会去做。”
“我怀疑在人类的价值观里，这两种事是否真的有区别。”现在在火焰君王嘴里放点冰估计都不会化。
“大部分都是这样。对龙来说也是。对开始思考的生物来说也是。”路明非又抽了一口。
“但无论如何，我会尽我的全力，帮你们两个复活，然后给你们一份自由，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我是说，如果你不愿意放弃权柄，那我只能这么做才更为保险。”
诺顿不能确定的说出眼前人究竟是谁，但他有感觉。
他闭上了虚幻的双眼。
“我需要想想。好好的想想。”
“你有充足的时间。顺便，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和康斯坦丁说声抱歉。”
没人回答，路明非把床放下去。他仰头盯着天花板。
什么时候我变成了这样能言善辩的家伙？
路鸣泽如果还在，估计要笑个半天。
或者这本来就是来源于他。
……
“你们看了路明非的伤情鉴定了么？”施耐德拿着一份报告走进了会议室，坐在在里面的包括古德里安，曼施坦因，曼斯等几位走的比较近的教授。
“他幸运到难以置信，他直面了疯狂的青铜与火之王，但是最后仅仅是大面积的二度烧伤。”古德里安第一个站出来为自己的得意学生开脱。
“还有一种可能……”光头的曼施坦因站了出来，那个单片眼镜现在反射着光芒。
“对啊，还有一种可能，龙王们刚刚苏醒，或许并没能发挥出全部……”古德里安立马抢过话头。
“或许他只是一个怪物。”施耐德打断了他，呼吸机的面罩被丢到一边，他直视着古德里安，说话的时候半边脸上的伤疤都被牵动，看起来非常可怖。
“不，不会，这怎么可能呢？他是我的学生，我比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熟悉他，他是……就像之前芬格尔说的，一个‘好孩子’！”古德里安的语言略微有些混乱，对一个精通计算机，天天和算法逻辑之类的东西打交道的人来说这并不寻常。“我可以叫芬格尔来亲口说给你们听。”
曼斯扶额，曼施坦因有些听不下去。
施耐德无动于衷。
“我严重怀疑他的血统已经超过了界限太多，我会把这一切写成一份报告，递交给校长。”
“混蛋，那你的那个宝贝学生楚子航呢？他的君焰可是毁了图书馆！那也是无法消除的证…罪证！我是不是可以去写一份报告？”古德里安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有些发抖，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他的影子甚至遮住了施耐德的整个身子加上呼吸机。
“我只是尽到我自己的责任！”
但那位十年前就丢了半条命的执行部头号人物只是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空气里多出了点火药味。
“咳咳，我觉得这些事可以放到以后再讨论，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曼施坦因终于开口了。“更何况，那孩子刚刚才救了我们。他救了整个芝加哥。而现在他还躺在病床上，浑身缠绵绷带。”
两人转过头来看着他。
“即使他是龙王，我也不会说现在这样的行为和他之前所做的对比起来会显得有多么高尚。”
曼斯在旁边赞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我们可是在和龙王搏斗，先生们，这样的事本就不能指望那些平庸至极的人。”大门被人推开，“更何况我们这次的收获可是前所未有的丰厚。”
老绅士嘴里叼着一根雪茄。胸前插着一只鲜艳的玫瑰。不像是来参加会议更像是赴一场约会。
“校长。”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我们得到了完整的康斯坦丁骸骨。”他竖起了右手的食指。“第一次，我们得到了完整的龙王的遗骨。”
“那诺顿呢？”曼斯问。“他也死在了这里吗？”
“不能确定，我们在那具骨架上只找到了一个暗淡无光的龙骨十字。”昂热喷出烟雾。“但我们并不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他没有死去，还是因为灭世级言灵反噬，我们从未见过任何一个龙王死去。但康斯坦丁，我的朋友们，我甚至可以为此敬你们一杯，是货真价实的。”
“那路明非……”施耐德问。
“啊，说到这个，我必须说，路明非是一个好孩子。”昂热脸上露出微笑，“楚子航当然也是一个好孩子。楚子航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他一位优秀的学生，未来也是优秀的校友。路明非也是，他的父母甚至也和我认识，他是我亲自挑选的——总之，他们都会成为非常优秀的战士。”
“但他们仍旧是孩子。”
他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
“记得我当年在剑桥的时候，有时也会非常努力的去看书。”他望着那群教授们，“猜猜我是为了什么？”
“简单的不像话，只是教授的一个微笑。”
教授们没再说话。
当年的校长在剑桥的教授眼里未必不是一个怪物。
“是不是听起来很荒谬？嗯？但有时人就是离不开这些。人可以做到比自己想象中高尚不少的事，但有时又比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拥有所谓尊严的自己卑微的多。”教授们看起来也是各怀心思。
“所以我们不如放下那些‘成年人’的想法。”阳光透进玻璃，鸟儿在外面叫唤。
“然后对着孩子们微笑。”
“他们是怎么处理康斯坦丁的骸骨的？”路明非悄悄的问零。
“冰窖。”
“好吧，总得给点肉吃不是。”路明非说。
他全身多处大面积二度烧伤，再加上骨折和各类不知道怎么来的伤口，帮他缠绷带上药的医生也是一边弄一边咂舌。
但其实已经够幸运的了。
直面火之君主的疯狂爆发——那火焰可能是已知最强的火焰，最后居然只是这种程度。
“零，煮咖啡么？”路明非现在左手和右脚还勉强能用。
他问旁边坐着的三无女孩。那冰山一样的美人已经在床边守了三天了。
昂热校长以及一众教授和校董会的人在第一天就来过了，之后倒是再无消息。
“如果是您要求的话，我会做的。”回答非常生硬，可能是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回答了无数次，也可能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但从恢复的角度上来说，烧伤的人是不应该喝咖啡的，现在对您最好的是多睡觉，多休息。”
“那算了。”路明非伸出手，拍了一下姑娘的头，“去帮我买包烟吧，随便什么牌子都行。”
虽然抽烟也不太好，但零出去了。
路明非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块橙色晶石。
它的光芒倒是愈发明亮了。
“康斯坦丁恢复的怎么样？”路明非向里面传递信息。
“与你无关。”回复的却不是康斯坦丁。
“当然与我有关，你是不是有些神志不清？这本来是他们杀死你们的最好机会。”路明非笑了。“但我救了你们，老唐，我救了你，还有你的弟弟。”
“也有可能只是为了更好的利用。”水晶里的灵魂冷冷的说。“我活了太久的年月，后者总是比前者多出太多太多——有时我甚至会怀疑完全出于友谊的行为是否存在。而且你的权柄，已经缺失。”
那语气完全配得上愤世嫉俗这一称号，特别是对这位本就是性情暴虐的君主来说。
“当然不存在。”路明非回答，“我的朋友，你是火焰和金属的君王，在锻造这一方面更是无人能及，就算是你最完美的作品七宗罪——抱歉，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是否在真正意义上让它们完美无瑕？我是说，那些宝贝上是否只有你希望看到的东西？”
“……没有。”那灵魂闷闷的说。
“好吧，我已经为了救你们牺牲了我自己的那一部分权柄，你知道你现在呆在什么地方，而你也知道原来呆在那里的是什么，我把你们救了下来，然后把你的权柄的主动权交到你的手里——而我本来可以吸收它们，然后堂堂正正的击败你，杀死你，然后夺下龙骨十字，那会让我强到无法想象，至少之前的人类历史无法想象，那你是否能告诉我，如果有这么一个选择摆在我的面前，我为什么还要干这种剜肉补疮的事？”
老唐沉默了，或者也可以说，诺顿沉默了。
他当然想过路明非所说的这种可能，但这没有龙会相信。人也不太会相信。
怜悯，是弱者的逻辑，只要是纯血龙类，所有生物都会选择那个更加简单快捷而且收效更高的选项。就算是那些卑贱的混血杂种里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也会这么选。
龙族血脉就是这样，孤独，悲伤，矛盾，纠结，几乎和那种与生俱来的力量一样强大，甚至比它们还要强。
它像是一种饥渴，唯有杀戮方能缓解。于是龙族的历史从来充满鲜血，人类偷走了其中的一部分，于是他们也不可避免的再次开始了一种轮回。
路明非接过零递来的烟，女孩躬身帮他点燃。
他深深地抽了一口。
疼痛似乎少了一点。
“你到底在谋划什么事？”水晶里再次传出声音。
“无论如何都要做的的事。”路明非说道。“一件好事。你可以选择帮忙，也可以选择不帮，但我都会去做。”
“我怀疑在人类的价值观里，这两种事是否真的有区别。”现在在火焰君王嘴里放点冰估计都不会化。
“大部分都是这样。对龙来说也是。对开始思考的生物来说也是。”路明非又抽了一口。
“但无论如何，我会尽我的全力，帮你们两个复活，然后给你们一份自由，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我是说，如果你不愿意放弃权柄，那我只能这么做才更为保险。”
诺顿不能确定的说出眼前人究竟是谁，但他有感觉。
他闭上了虚幻的双眼。
“我需要想想。好好的想想。”
“你有充足的时间。顺便，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和康斯坦丁说声抱歉。”
没人回答，路明非把床放下去。他仰头盯着天花板。
什么时候我变成了这样能言善辩的家伙？
路鸣泽如果还在，估计要笑个半天。
或者这本来就是来源于他。
……
“你们看了路明非的伤情鉴定了么？”施耐德拿着一份报告走进了会议室，坐在在里面的包括古德里安，曼施坦因，曼斯等几位走的比较近的教授。
“他幸运到难以置信，他直面了疯狂的青铜与火之王，但是最后仅仅是大面积的二度烧伤。”古德里安第一个站出来为自己的得意学生开脱。
“还有一种可能……”光头的曼施坦因站了出来，那个单片眼镜现在反射着光芒。
“对啊，还有一种可能，龙王们刚刚苏醒，或许并没能发挥出全部……”古德里安立马抢过话头。
“或许他只是一个怪物。”施耐德打断了他，呼吸机的面罩被丢到一边，他直视着古德里安，说话的时候半边脸上的伤疤都被牵动，看起来非常可怖。
“不，不会，这怎么可能呢？他是我的学生，我比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熟悉他，他是……就像之前芬格尔说的，一个‘好孩子’！”古德里安的语言略微有些混乱，对一个精通计算机，天天和算法逻辑之类的东西打交道的人来说这并不寻常。“我可以叫芬格尔来亲口说给你们听。”
曼斯扶额，曼施坦因有些听不下去。
施耐德无动于衷。
“我严重怀疑他的血统已经超过了界限太多，我会把这一切写成一份报告，递交给校长。”
“混蛋，那你的那个宝贝学生楚子航呢？他的君焰可是毁了图书馆！那也是无法消除的证…罪证！我是不是可以去写一份报告？”古德里安站起来，高大的身躯有些发抖，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他的影子甚至遮住了施耐德的整个身子加上呼吸机。
“我只是尽到我自己的责任！”
但那位十年前就丢了半条命的执行部头号人物只是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空气里多出了点火药味。
“咳咳，我觉得这些事可以放到以后再讨论，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曼施坦因终于开口了。“更何况，那孩子刚刚才救了我们。他救了整个芝加哥。而现在他还躺在病床上，浑身缠绵绷带。”
两人转过头来看着他。
“即使他是龙王，我也不会说现在这样的行为和他之前所做的对比起来会显得有多么高尚。”
曼斯在旁边赞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我们可是在和龙王搏斗，先生们，这样的事本就不能指望那些平庸至极的人。”大门被人推开，“更何况我们这次的收获可是前所未有的丰厚。”
老绅士嘴里叼着一根雪茄。胸前插着一只鲜艳的玫瑰。不像是来参加会议更像是赴一场约会。
“校长。”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我们得到了完整的康斯坦丁骸骨。”他竖起了右手的食指。“第一次，我们得到了完整的龙王的遗骨。”
“那诺顿呢？”曼斯问。“他也死在了这里吗？”
“不能确定，我们在那具骨架上只找到了一个暗淡无光的龙骨十字。”昂热喷出烟雾。“但我们并不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他没有死去，还是因为灭世级言灵反噬，我们从未见过任何一个龙王死去。但康斯坦丁，我的朋友们，我甚至可以为此敬你们一杯，是货真价实的。”
“那路明非……”施耐德问。
“啊，说到这个，我必须说，路明非是一个好孩子。”昂热脸上露出微笑，“楚子航当然也是一个好孩子。楚子航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他一位优秀的学生，未来也是优秀的校友。路明非也是，他的父母甚至也和我认识，他是我亲自挑选的——总之，他们都会成为非常优秀的战士。”
“但他们仍旧是孩子。”
他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
“记得我当年在剑桥的时候，有时也会非常努力的去看书。”他望着那群教授们，“猜猜我是为了什么？”
“简单的不像话，只是教授的一个微笑。”
教授们没再说话。
当年的校长在剑桥的教授眼里未必不是一个怪物。
“是不是听起来很荒谬？嗯？但有时人就是离不开这些。人可以做到比自己想象中高尚不少的事，但有时又比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拥有所谓尊严的自己卑微的多。”教授们看起来也是各怀心思。
“所以我们不如放下那些‘成年人’的想法。”阳光透进玻璃，鸟儿在外面叫唤。
“然后对着孩子们微笑。”
“他们是怎么处理康斯坦丁的骸骨的？”路明非悄悄的问零。
“冰窖。”
“好吧，总得给点肉吃不是。”路明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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