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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雨中行(中)

    “这郑嵩和我等说那镐京学宫的王先生今日来城主府做客,邀请我等前来,如今都要晌午了,怎么两个人一个也见不到?”

    大堂中一名中年人有些急躁地说着,神情中带着焦躁。他的声音在庭院里回荡,如同平静的水面落入了一颗石子,带起了喧扰,城主府静谧的氛围中掺杂上了一丝焦躁不安。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这么多人在这,还能出什么问题不成?”

    居于左首的那位老人出声呵斥道。他的声音划破了情绪激动的氛围,仿佛是一股清风拂过炽热的沸腾。那位老者皱起眉头,双眼透露出一丝不悦之色,但同时也流露出一股威严之气,足以镇压这场混乱。

    “那郑嵩既是这么说了便有办法做到,镐京的学子,一人便能抵上千人,多等一会又有什么不可。”

    老人的话语平定了已是有些躁动的人群,他又重新闭目养神,那郑嵩唯一可信的郑衡现在就在门外候着,能谋划什么事?

    大堂外,身披轻甲的郑菡带领着昨日郑嵩调拨的由她带领的那一部甲士进行巡视,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得多上些心,她向着身后隐蔽的同伴比划了个行动的手势。

    城中所有有地位实力的人今日都汇聚在这里,当真是天赐良机,当初附身这副躯体本是为了从城主府获取一些情报,却不想从来历神秘的顾神官口中得知死魂的信息,戾司长若是得到消息后便连夜出发,想来此刻也已经快到了,最为重要的城主府中的阵法部分在当初的计划中需要她以郑菡的身份现场布置。

    “小姐,你们巡视的路线并不包含这一部分,为何来这?”与另一支巡视部队相遇,为首的队长认识郑菡,但仍然上前询问。

    “父亲恐有疏漏,今日早上和我说让我巡视时来此。”她掏出自己的腰牌验证了自己的身份。

    “小姐请便。”那队长不疑有他,再次行了个军礼后回归队列,两队交错间,郑菡自袖中抽出短刀袭击了这支毫无防备的巡视小队。

    ...

    “诸位,郑某来迟,还请诸位勿怪。”在所有人都已等得不耐烦之时,一袭黑衣的郑嵩才只身一人施施然自堂后走出。

    那右首老妪见其一人而来,冷冷的开口发问。

    “郑城主,我等冒雨来此,可不是为了看你的。”

    郑嵩只是端起茶盏,啜饮一口。

    “南河境的好茶诸位也不品尝品尝吗?”

    “郑嵩!你莫要以为装神弄鬼便可以糊弄过去,那王先生如今在哪!”她怒极喝问,眼中好似发出噬人的光,尊主看中了这学子,亲自开口讨要,由不得她不急切。

    “邹家主,嵩知道你很激动,但还请你记住,这里是城主府,而嵩是君上亲自任命的城主,容不得你在这里冒犯!”郑嵩虽只是坐在椅子上,淡淡的开口,但他的气势亦是稳稳压制了那邹氏老妪。

    那本闭目养神的姜氏老者此时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本不想插手此等麻烦之事,但此时气氛也唯有他能调和了。

    “邹家主,郑城主说得对,城主府内您这样确是不妥,我等与郑城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郑城主有什么需求,直言便可,何须如此呢?”

    郑嵩的脸上挂着嘲讽般的淡笑,老者的话表面上是在帮着郑嵩,但实质上是在指责郑嵩不顾大面,若不是我等帮助,你郑嵩在这偏远小地岂能将湟水谷城建成今天这样子?

    “此地何时有你这不人不鬼的老东西说话的份?”

    郑嵩骂人揭短,这种倚老卖老的东西,就不能给他留面子。

    老者养气功夫显然是极好的,虽说被揭短但脸上神色依然不变。

    “城主何必说如此气话呢?尊主当年苏醒误伤了尊夫人令小姐,但事后也给予了足够的补偿,虽说最终没有救下尊夫人,但城主与尊夫人不和,虽是意外,但对城主来说倒也是解脱不是吗?”

    那邹氏家主亦是苦口婆心的开口劝道:

    “城主与那王先生又有何关联呢?何必冒着得罪尊主的风险违逆尊主,尊主满意了赐下赏赐,我等也好同心协力保着城主治理好这湟水谷城,如此好地,勤加治理,日后未必不能升城为郡。”

    郑嵩抬手止住了身前要继续劝解的众人,他的时间已是不多了,已经有些听不清也不想再听面前这些人所说的东西了,他的目光看向远处,他终于等来了想要等待的人。

    “嵩不这样说,怎么打消你们的怀疑呢?”他的手无力的垂下,掉落了袖中的玉瓶,伴着清脆的破碎声,大堂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身黑色神袍的顾神官缓步走入。

    散口的袖子,宽大的长袍直垂脚面,已经被雨水打湿,头顶带着象征着高贵与荣耀的紫色法冠,一副神官装扮却又如同世俗之人一般配着剑。

    “神官来此何事?”

    最外侧的中年人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不想让无关之人打扰,是故前来迎接,想将顾神官赶紧打发走。

    顾神官停步,向着堂中主位跪拜,起身,拔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额间的第三只眼散发着灼人的光。

    “是你,是你,你分明已经死了!”那中年人认出来了这只眼,止不住的惊呼,五年前的那个夜里,他们明明亲手刺死了这个人。

    他惊呼,想要提醒身后的同伴们,却不曾听到回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突然升起一种渴望,突破了对死的恐惧,他回身找到了那渴望的来源,在玉瓶破碎处,那是一滴血。

    顾神官将剑从面前之人体内抽出,眼前那些原先慈眉善目之人此时却是变得诡异无比,唯有那姜氏老者仍勉强保持着清明,但顾神官不在乎这些,他自雨中邀约而来,为送别未曾相见的友人,为杀人而来。

    “呵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五年前苟活的家伙。”老者勉强保持着理智,发出嘲笑。

    “望还不曾将你们尽数斩杀,又怎么会舍得死呢?”顾神官脸上带着兴奋,五年,他已经忍耐了五年,今天终于等来了机会。

    “就你?”老者发出一声嗤笑,他起身,无视了已经为欲望所支配的同伴们,一步一步的向着顾神官走来,他并不想过多的调用力量,那样会不可控制的被欲望支配,届时他也会和同伴们一样去争夺那滴血。

    干净利落的一剑,老者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带着难以想象的震惊,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尊主出事了!若是尊主无事,纵然是那滴血,在对尊主的畏惧下也不可能争抢成这个样子,多么完美的杀局,他想明白了一切,但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顾望踩过他的头颅,心中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他紧握着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剑,目光坚定地锁定着那些诡异但仍在争夺的敌人,他们已经撕咬的起了狂,争斗已经从最开始的座椅处扩散到了整个大堂中。

    如同猎豹一般,顾望迅速穿梭在混乱的战场中。每一次挥动剑的瞬间,都是致命的一击。他准确地找准敌人的弱点,将他们一个个刺杀。鲜血喷溅,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这些没有理智的东西虽然有着恐怖的破坏力,但顾望凭借着智慧和冷静牢牢地占据了主动,他警惕着敌人的攻击,身手矫健地闪避着每一道来势汹涌的攻击。同时,他的剑也从未停歇,宛如一道闪电般劈开敌人的防线。

    终于,最后一个敌人倒下了。顾望喘着粗气,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他环顾四周,躺在地上的尸体和主座上的郑嵩遗体将整个场景映衬得诡异而凄凉。他杵着已是伤痕累累的长剑,等待着那最后要来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怀中多了一股温暖而沉甸甸的重量,他低头望去,是个浑身焦痕的孩子,六七岁的样子,小脸上满是泪痕,他颤抖着,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父亲,救救我。”记忆中的声音和现实中的声音相重叠,顾望闭上了眼睛,“哐当”的清脆声是他手中长剑落地的声音。

    那灾厄睁大了双眼,灵动的眼睛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的腹中插着一把泛着紫光的匕首,自顾望干枯的手指处燃起了紫色的狐火,一夜的痛苦在五年的仇恨面前算得了什么呢?那火越烧越大,渐渐的将两个人包裹。顾望松开了那灾厄,露出手中的两颗灵目,其中一颗无风散去。这是他和继承了他的血脉的顾安的灵目,正如他的父亲将自己额间的眼睛安在他身上庇护他一样,他在顾安出生的时候也将自己额间的眼睛安在顾安身上,希望庇佑他,却不想正是这颗眼睛为他带来了灾厄。

    “父亲!”轻柔的呼唤声传来,他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顾婉婷提着染血的长剑走来,他明明是将她锁在家中,却不想这孩子还是追了出来。他笑了笑,唤来女儿,依靠着女儿,他撑起枯竭的身体,向着那主位上的郑嵩拜谢。

    湟水谷城第一任城主郑嵩,第一任神官顾望,在靖始十五年的春苑日死亡,在这之前做完了他们所能做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