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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老癞马

    一路上九爷与众村民都没什么话说。九爷面无表情,一直嘬着烟斗。众村民都低着头闷声赶路。沙里鼠垂头丧气,骆驼点点也无精打采。

    快到村时,沙里鼠率先发现老癞马在村口徘徊,高兴的大叫:“龙哥回来了!龙哥回来了!”

    众人纷纷抬起头,眼里又有了光。

    走到近前,看到老癞马背上驮着一具干瘪的尸体;众人心里一震,一股哀伤不断上涌,眼泪不由自主滚滚落下。

    “唉!”

    九爷长长叹息,久久无言。

    准确的讲,沙里龙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传承。谁被老癞马选中,谁就是沙里龙。

    每一代沙里龙都逃脱不了早死的命运。

    这一代沙里龙是沙里龙中的传奇人物,他成为沙里龙已经有三年读了;九爷一度以为他能作到自然衰老死亡。在此之前,从没有哪一代沙里龙能活这么久;最长的不过一年,最短的只有三天。

    沙里龙迭代,老癞马永存。没人知道老癞马活了多久,九爷只知道,从他记事起,老癞马就在大漠上游走。

    谁也不知道老癞马选择的标准是什么,在九爷建立沙里村之前,世上并没有沙里龙。九爷建立沙里村十年后,老癞马在村外徘徊不走,某一天,一位村民跳上马背,大呼一声:“吾乃沙里龙是也!”一人一骑,消失在大漠中。

    最初,众人只当这位村民神经病犯了。直到獗冲出柴湾四处发狂,沙里龙骑着老癞马把獗赶回柴湾,人们对其才有了新的认知。

    第一代沙里龙活了一年,与獗大斗一场之后,很快衰老死亡。

    老癞马再次来到沙里村,又一位村民振臂一呼,成了第二个沙里龙。

    自此,才有了沙里龙的传承。

    每一代沙里龙都承担着一个伟大的使命,迅游柴湾,防止獗出来祸害四方。獗是大漠独一无二的凶兽,其强大非人力所能抵抗——除了沙里暴老大人。当然沙里暴老大人严格来说不是人,飞升了嘛!

    沙里暴老大人一开始也不是獗的对手,后来勉强能与獗对抗,再后来才打败了獗;直到飞升前一年,才把獗压制的无法反抗。那一年,獗格外老实,从不出柴湾半步。

    不知为何,老癞马从不在别处寻找传承人,沙里龙只在沙里村诞生,成了沙里龙的专属产地。一开始,九爷对此颇为不满,总是骂老癞马:“薅羊毛也不能总逮着一只薅吧?”

    后来九爷想开了,老癞马来了还要好吃好喝伺候着。一来,九爷左右不了老癞马,任你怎么骂、怎么驱赶它终归要带走沙里龙;二来,任谁一旦成了沙里龙,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得,不受沙里村约束;三来,由于沙里龙出自沙里村的缘故,沙里村影响力大,更受敬重,任何势力都不敢轻易冒犯。

    对于老癞马,村民们的心情是复杂的;老癞马守护了大漠,庇佑了沙里村,却不停地带走沙里村的男人。

    老癞马的命足够硬,看着要死却总是不死;沙里龙们却抗不住命运的折腾,成为沙里龙也就意味着死亡不远了。

    尽管如此,成为沙里龙的人却毫无怨言。

    他们与老癞马的所为全大漠所有势力认可并且绝对尊重。

    人们都羡慕沙里龙,想成为沙里龙那样的人物,却不想成为沙里龙。可幸的是沙里龙只在沙里村出现,他们不用担心老癞马找上门;不幸的是,他们心存幻想却永远成不了沙里龙那样的人物。

    “都去打个招呼吧!”

    众人一一上前,和老癞马亲昵,与沙里龙道别。

    老癞马在每个人身上嗅嗅,却又打个响鼻摇头,这里边没有老癞马要等的人。

    唯独九爷没有上前,年纪大了他已不想再伤感。

    老癞马却盯着九爷,九爷大感意外,上前抚摸老癞马的脖颈,和老癞马额头相触。

    老癞马后退两步,似乎在嫌弃九爷。

    咴儿咴儿!

    老癞马看着九爷他们走来的方向,也正是三号遗迹所在的方向,打着响鼻!

    不会吧?

    九爷和沙里狐面面相觑,那边再没人了,沙里狗和沙里豺也跟着回来轮休了,只有遗迹里生死未卜的沙里獗了。

    獗爷是下任沙里龙?

    每个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武已入籍沙里村,是沙里村的一员,从理论上来讲,也是沙里龙的候选人。但是,武来沙里村才多久啊。

    九爷他们都不知道,沙里龙曾找武谈过话;要是他们知道沙里龙和武谈话的内容,就不会这么想了。

    “可惜呀!还没上任就困死的沙里龙,獗爷,时运不济啊!”九爷长叹道。

    “别等了,你还是直接寻下下任沙里龙吧。”九爷对老癞马说道,他觉得老癞马能听懂。

    唏聿聿!

    老癞马昂首嘶鸣,中气之足不像是它能发出来的。

    沙里鼠拨开众人,冲他爷爷说道:“放屁!”

    “反了你了!”

    九爷大怒,上去拎起沙里鼠就是一顿大耳刮子。

    沙里鼠指着老癞马,哭着说道:“它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谁说的也不行!”

    九爷觉得孙子在众人面前这样放肆,损了他的颜面,哪能轻易饶过。

    咴!咴!

    老癞马又打了个响鼻。

    九爷放下沙里鼠,说道:“翻译!”

    沙里鼠擦了把眼泪,赌气道:“不说,说了又要挨打。”

    九爷把巴掌亮了亮:“说不说在你,打不打由我!你以为不说我就不打你了?”

    沙里鼠哼了一声道:“要不是看獗爷面子,我才不说呢!它说獗爷还活着。”

    九爷点了点头:“废话,我又没说獗爷死了。问题獗爷怎么出来,能出来吗?”

    沙里鼠不以为然:“你把獗爷封里边,现在又操心他能不能出来;你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假惺惺吗?”

    “它说的?”

    “不是它说的,是我说的。”

    看九爷又把巴掌扬了起来,沙里鼠赶忙解释:“爷爷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既然老癞马在这等着,自然有它的道理。谁是沙里龙,獗爷能不能出来,这都是天注定的事,您操心也没用啊。”

    九爷把巴掌收回来,放下沙里鼠,暗自思考:这臭小子说话虽然不着调,倒也有几分道理。许多事,冥冥中自有天意!上苍既然安排獗爷到沙里村,岂会让他轻易死了!怎么出来是獗爷的事,我操那份心作甚?

    只是……以獗爷的性子,出来后岂能轻易放过我?不行,得想个法子,不但不能让他记恨我,还要让他对我感恩戴德!

    老癞马咴儿咴儿打着响鼻,似乎有些不耐烦。

    沙里鼠忍不住翻译道:“老家伙!还不进村?我都饿了好几天了,没看我背上还驮着人吗?”

    九爷不由自主,又伸了伸巴掌。

    沙里鼠把头缩了缩,指着老癞马:“它说的!它说的!”

    九爷瞪了一眼老癞马,不满道:“说谁老呢,我有你老?”

    又踢了沙里狐一脚,骂道:“没长进的东西!啥都要我操心要你干啥?”

    沙里狐会意,赶忙指挥人把沙里龙的尸体放下,又亲自牵着老癞马来到凉棚,献上熟透的沙瓜和鲜嫩的沙葱供老癞马享用。

    老癞马吃饱喝足之后,慢慢悠悠走了;不出意外是找武去了。

    看着老癞马蹒跚的背影,九爷叹了一口气:“唉!獗爷真是命途多舛啊!但愿他的命足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