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反攻
宝庆元年正月初二日，赵昀收到了临安变乱的奏报。看完之后，不由手心出汗，心有余悸。如今内外强敌环伺，而手里可用的战力也已经全部调上前线，若是在此时后院失火，那真是不堪设想。所幸自己留下的班底配合默契，处置得力，总算有惊无险。只不过眼前的战局也不能久拖，否则难保京中再发生什么变故。
又过了一天，仆散安贞与史嵩之的联军抵达广德县西，落雁峡口。
有了完颜塞丕的前车之鉴，仆散安贞没有再急于通过峡谷，而是派兵正面仰攻南北两侧的山岭。面对蚂蚁一般登上山头的金兵，赵昀又往南北岭上各自再调了四千宋军。
宋军虽然人少，但占据地利，居高临下，又有神臂弓之利，强攻利箭从山上迎面射下，箭矢如雨，金兵伤亡惨重，连续进攻了数日都未能见效。
张令午进言道：“敌军这两日进攻有所放缓，似是佯攻，要谨防他们绕道背后偷袭我军后方。”
赵昀道：“南北两面都是山岭，崎岖难行，恐怕没有那么好绕道吧？”
张令午道：“话虽如此，也该早做准备为好。”
于是赵昀与众将商议，在两侧山岭上每隔一里设置一个哨岗，南北各延伸五十里，每个哨岗安插三名士兵作为哨探，一旦发现敌军有绕后迹象，立即向大营报告。张令午则率本部五千兵马退到峡谷后方，作为策应。
之后两日，金兵的正面进攻都是一遇抵抗便撤退了，全不似刚来那般拼命死战。果然此时北岭传来探报，发现一队金兵约有万余人，攀援山岭准备偷袭我军后方。赵昀当即快马传报张令午，让其依计行事。
当晚，宋军在峡谷后方布置了一座空营，里面藏满柴草硫磺等各类易燃之物，张令午则率兵埋伏在大营后面。
那万余金兵花了四五日工夫，好不容易翻山越岭，见到山下的宋军大营，便趁夜发动袭击。岂料刚冲入大营，却发现空无一人。张令午一声令下，五千宋军齐射火箭，营寨瞬间熊熊燃烧了起来，金兵已经全部进入营中，逃散不及，被烧死不计其数。张令午趁势进攻，伏兵尽出，金兵大败。没被烧死的金兵无路可逃，只得纷纷丢盔弃甲，跪地请降。
宋金两军就在落雁峡一直僵持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一天，枢密院传来前线军情：孟珙趁史嵩之远征在外，已经率兵出击，收复襄阳。
宋军上下闻之，士气大振。赵隐奏道：“襄阳是史嵩之老巢，其部署家眷大多都在襄阳。如今襄阳落入我手，其军心必然大乱，可传旨令孟珙善待京湖军家眷，以慢其军心，我军可以趁势招降其部，此乃吕蒙擒关羽之计。”
赵昀道：“此言不差。贼军深入我境，后方不稳，一旦战局焦灼便容易后院起火。如今我再给他加一把火，命余玠率水军进攻池州，焚毁贼兵船只，如此断其江淮归路，看他们如何应对？”
赵隐命宋军将收复襄阳的军报抄写数百份，用箭射入史嵩之营中，又附言：“朝廷只诛史嵩之一人，余众不问。原京湖军可速归降，献史嵩之首级者赏钱十万贯，封一等开国侯。”
却说仆散安贞这边，也早已收到襄阳的败报。他怕京湖军得知消息后叛归宋朝，于是将京湖军打乱编制，五万人马全部编入金军当中，每两名金军监视一名京湖军，禁止私下联络，有逃亡意图者立斩。这些京湖军见了宋军书信，虽有心归降，却无奈被金人严密监控，不成组织。有个别壮起胆子逃亡的，都被被金兵所杀，京湖军敢怒而不敢言。
赵隐探知此事，急忙奏道：“以金人之残暴，恐怕不久就要坑杀京湖全军。敌军兵变在即，军心可用，我军可于今晚发动夜袭，京湖军人心思归，必在敌营中接应，可一举而胜。此计只宜速办，迟则生变！”
赵昀当即点将，命赵葵、张令午、毕承节各带一军，从东、南、西三面夜袭，自己亲率郭靖与五百骑埋伏于北岭山上，伺机而动。
当晚，三将命所部各自备齐火油硫磺等一应火攻之物，夜袭金营，四面放火。
金兵本要监视京湖军，忽遇宋军放火劫营，顾应不暇，唯恐营中的京湖军勾结宋兵作乱，便开始屠戮京湖军。京湖军们眼见横竖一死，索性与金兵舍命一搏，大喊：“杀金贼啦！”纷纷冲出营帐寻找同伴，抢夺武器与金兵厮杀，到处放火响应宋军，金营顿时大乱。
仆散安贞连杀数十人不能止乱，眼看中军大帐就要被宋军攻破，只得与史嵩之一同带数千亲兵往北逃出营寨。
北岭上赵昀眼见一簇军马举着火把逃出，料知必是金军主将，便率五百骑直冲而下。夜色之中金兵辨别不了宋军人数多寡，不敢应战，只得继续奔逃，赵昀率军一路追杀。到天快亮时，怕金兵看见自己人少转身应战，赵昀才收兵回营。
此战京湖军战死一万多人，其余尽皆归降。金军死伤三万余人，投降四千余人，宋军缴获战马两万匹，重甲八百副，粮草、军械、辎重、牲畜不计其数。
天亮之后，仆散安贞与史嵩之率残兵退回宣城，收拢溃兵，只剩不到五万人。此时宋军加上归降的京湖军已经将近七万人，强弱形势已经反转了过来。
于是赵昀指挥大军离开落雁峡，直奔宣城而来，要在此地一举全歼金军。路上却接到探报说：金兵弃了宣城，往北朝金陵方向去了。
赵昀道：“不好，余玠两万水军已被我调往池州，此时金陵只有杜杲五千人马，传令京湖军进入宣城驻防，其余诸军速速赶往金陵救援。”哪知赶路赶到一半，又接报：金兵转而向西，在江边劫掠民船，伐木造舟，渡江往江北而去了。
赵昀叹道：“好一招金蝉脱壳，这想必是史嵩之的计策。可惜金兵已过江北，要全歼他们是不可能了。”
赵隐道：“贼人被我军截断退路，竟还能逃出升天，的确有些可惜。不过此战金国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想必今后也不敢再窥伺我江南之地了。”
又过数日，哨探回报，金军渡江后果然无意再战，路经蔡州直接回到金国去了。
这场动乱终于告一段落。赵昀命归降的京湖军仍回襄阳，归于孟珙麾下；又任孟珙代行京湖制置使，命其继续带兵收复鄂州、黄州等地。随后便点起兵马准备班师回朝。
此时宋军一共两万多人，俘虏却有一万多人，且多是北方汉人签军，被金兵胁迫至此。官家传令诸军：严禁打骂、虐待俘虏，所有军粮、被服、用度供应与官军一般无二。
且说临安城中闻听官家大破金兵，无不欢欣雀跃。郑清之与乔行简二相率百官到郊外跪迎官家班师回朝。赵昀见了，亲自下马扶起二相，道：“国家危难，幸得诸公周旋保全，真乃天下之幸事也。”
乔行简欠身道：“官家以社稷之危而忘身，以苍生之难而赴险。臣等又何惜老迈之躯？只愿殚竭愚忠，辅佐官家共保江山万民。”
赵昀牵着马，率领百官和将士们步入城中，临安百姓早已夹道等候，一见天子进门，纷纷跪倒在地，口呼万岁。
赵昀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朕做这大宋江山的天子，不是要我的百姓们跪下，而是要你们都能站起来。今后，我们不必再怕金人了，所有的大宋子民都可以抬起头来做人！请起吧！”
辛弃疾小时候听爷爷讲岳飞的故事，听到岳飞收复失地之后，父老乡亲们箪食壶浆迎接岳家军、岳飞牵着马向百姓们作揖答谢的时候，幼小的心中止不住的感动。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这样牵着马，与中原百姓共享鱼水之情。
这个梦想，正在一步一步的接近！
此时此刻，赵昀就夹在临安百姓的欢呼声中步行走回皇宫。做了这么些天的皇帝，天天看别人给自己跪拜磕头，其实毫无意思。那些人不过是畏于自己的权势。你又怎么知道，别人在向你低头时，脑子里是如何看待你的呢？
看到眼前一张张真诚的笑脸，赵昀才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英雄。这种时刻，才是真正的享受。
就让我再多享受一会吧！
又过了一天，仆散安贞与史嵩之的联军抵达广德县西，落雁峡口。
有了完颜塞丕的前车之鉴，仆散安贞没有再急于通过峡谷，而是派兵正面仰攻南北两侧的山岭。面对蚂蚁一般登上山头的金兵，赵昀又往南北岭上各自再调了四千宋军。
宋军虽然人少，但占据地利，居高临下，又有神臂弓之利，强攻利箭从山上迎面射下，箭矢如雨，金兵伤亡惨重，连续进攻了数日都未能见效。
张令午进言道：“敌军这两日进攻有所放缓，似是佯攻，要谨防他们绕道背后偷袭我军后方。”
赵昀道：“南北两面都是山岭，崎岖难行，恐怕没有那么好绕道吧？”
张令午道：“话虽如此，也该早做准备为好。”
于是赵昀与众将商议，在两侧山岭上每隔一里设置一个哨岗，南北各延伸五十里，每个哨岗安插三名士兵作为哨探，一旦发现敌军有绕后迹象，立即向大营报告。张令午则率本部五千兵马退到峡谷后方，作为策应。
之后两日，金兵的正面进攻都是一遇抵抗便撤退了，全不似刚来那般拼命死战。果然此时北岭传来探报，发现一队金兵约有万余人，攀援山岭准备偷袭我军后方。赵昀当即快马传报张令午，让其依计行事。
当晚，宋军在峡谷后方布置了一座空营，里面藏满柴草硫磺等各类易燃之物，张令午则率兵埋伏在大营后面。
那万余金兵花了四五日工夫，好不容易翻山越岭，见到山下的宋军大营，便趁夜发动袭击。岂料刚冲入大营，却发现空无一人。张令午一声令下，五千宋军齐射火箭，营寨瞬间熊熊燃烧了起来，金兵已经全部进入营中，逃散不及，被烧死不计其数。张令午趁势进攻，伏兵尽出，金兵大败。没被烧死的金兵无路可逃，只得纷纷丢盔弃甲，跪地请降。
宋金两军就在落雁峡一直僵持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一天，枢密院传来前线军情：孟珙趁史嵩之远征在外，已经率兵出击，收复襄阳。
宋军上下闻之，士气大振。赵隐奏道：“襄阳是史嵩之老巢，其部署家眷大多都在襄阳。如今襄阳落入我手，其军心必然大乱，可传旨令孟珙善待京湖军家眷，以慢其军心，我军可以趁势招降其部，此乃吕蒙擒关羽之计。”
赵昀道：“此言不差。贼军深入我境，后方不稳，一旦战局焦灼便容易后院起火。如今我再给他加一把火，命余玠率水军进攻池州，焚毁贼兵船只，如此断其江淮归路，看他们如何应对？”
赵隐命宋军将收复襄阳的军报抄写数百份，用箭射入史嵩之营中，又附言：“朝廷只诛史嵩之一人，余众不问。原京湖军可速归降，献史嵩之首级者赏钱十万贯，封一等开国侯。”
却说仆散安贞这边，也早已收到襄阳的败报。他怕京湖军得知消息后叛归宋朝，于是将京湖军打乱编制，五万人马全部编入金军当中，每两名金军监视一名京湖军，禁止私下联络，有逃亡意图者立斩。这些京湖军见了宋军书信，虽有心归降，却无奈被金人严密监控，不成组织。有个别壮起胆子逃亡的，都被被金兵所杀，京湖军敢怒而不敢言。
赵隐探知此事，急忙奏道：“以金人之残暴，恐怕不久就要坑杀京湖全军。敌军兵变在即，军心可用，我军可于今晚发动夜袭，京湖军人心思归，必在敌营中接应，可一举而胜。此计只宜速办，迟则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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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散安贞连杀数十人不能止乱，眼看中军大帐就要被宋军攻破，只得与史嵩之一同带数千亲兵往北逃出营寨。
北岭上赵昀眼见一簇军马举着火把逃出，料知必是金军主将，便率五百骑直冲而下。夜色之中金兵辨别不了宋军人数多寡，不敢应战，只得继续奔逃，赵昀率军一路追杀。到天快亮时，怕金兵看见自己人少转身应战，赵昀才收兵回营。
此战京湖军战死一万多人，其余尽皆归降。金军死伤三万余人，投降四千余人，宋军缴获战马两万匹，重甲八百副，粮草、军械、辎重、牲畜不计其数。
天亮之后，仆散安贞与史嵩之率残兵退回宣城，收拢溃兵，只剩不到五万人。此时宋军加上归降的京湖军已经将近七万人，强弱形势已经反转了过来。
于是赵昀指挥大军离开落雁峡，直奔宣城而来，要在此地一举全歼金军。路上却接到探报说：金兵弃了宣城，往北朝金陵方向去了。
赵昀道：“不好，余玠两万水军已被我调往池州，此时金陵只有杜杲五千人马，传令京湖军进入宣城驻防，其余诸军速速赶往金陵救援。”哪知赶路赶到一半，又接报：金兵转而向西，在江边劫掠民船，伐木造舟，渡江往江北而去了。
赵昀叹道：“好一招金蝉脱壳，这想必是史嵩之的计策。可惜金兵已过江北，要全歼他们是不可能了。”
赵隐道：“贼人被我军截断退路，竟还能逃出升天，的确有些可惜。不过此战金国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想必今后也不敢再窥伺我江南之地了。”
又过数日，哨探回报，金军渡江后果然无意再战，路经蔡州直接回到金国去了。
这场动乱终于告一段落。赵昀命归降的京湖军仍回襄阳，归于孟珙麾下；又任孟珙代行京湖制置使，命其继续带兵收复鄂州、黄州等地。随后便点起兵马准备班师回朝。
此时宋军一共两万多人，俘虏却有一万多人，且多是北方汉人签军，被金兵胁迫至此。官家传令诸军：严禁打骂、虐待俘虏，所有军粮、被服、用度供应与官军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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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行简欠身道：“官家以社稷之危而忘身，以苍生之难而赴险。臣等又何惜老迈之躯？只愿殚竭愚忠，辅佐官家共保江山万民。”
赵昀牵着马，率领百官和将士们步入城中，临安百姓早已夹道等候，一见天子进门，纷纷跪倒在地，口呼万岁。
赵昀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朕做这大宋江山的天子，不是要我的百姓们跪下，而是要你们都能站起来。今后，我们不必再怕金人了，所有的大宋子民都可以抬起头来做人！请起吧！”
辛弃疾小时候听爷爷讲岳飞的故事，听到岳飞收复失地之后，父老乡亲们箪食壶浆迎接岳家军、岳飞牵着马向百姓们作揖答谢的时候，幼小的心中止不住的感动。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这样牵着马，与中原百姓共享鱼水之情。
这个梦想，正在一步一步的接近！
此时此刻，赵昀就夹在临安百姓的欢呼声中步行走回皇宫。做了这么些天的皇帝，天天看别人给自己跪拜磕头，其实毫无意思。那些人不过是畏于自己的权势。你又怎么知道，别人在向你低头时，脑子里是如何看待你的呢？
看到眼前一张张真诚的笑脸，赵昀才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英雄。这种时刻，才是真正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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