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青州
“青州城西临泰山，东据潍水，原本是个险要之地。可李全居然不据山河之险，反而坐困孤城，实乃下策。”赵昀指着地图，言中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敌军动向如何？”赵昀问道。
斥候统领杨延兴答道：“蒙古共有十五万大军，其中十万是河北汉人签军，由木华黎之弟带孙统领，分东南西北四面包围青州城。蒙古军在每座城门前部署了两三万人扎营围堵，又在城下修筑了土台木楼等工事六百余座，高可十余丈到二十余丈，架设回回炮、抛石机等向城内射击。另有五万蒙古精锐，是木华黎的嫡系旧部，由孛鲁亲自统领，屯驻于泰山东岭余脉，居高临下，俯视青州，作为机动后援，也能作为截击援兵之用。”
赵昀盯着地图沉思良久，叹道：“这泰山东岭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被敌军占据，形势对我十分不利。诸位有何破敌之策？”
杜杲道：“守城的关键有二，一是要摧毁敌人的攻城器械，则敌军虽能围城，而不能破城；二是要有补给源源不断送入城中，不然城池粮尽，也难以久守。”
余玠指地图道：“青州城东有一条河流，名叫弥水，宽约二百余尺，足以运粮。末将可率神威后军在弥水之畔伐木造船，将战船开到青州城下，到时水陆并进，可解东门之围，之后物资便可以源源不断送入城中。”
赵昀点点头，又问道：“造船需要多久？”
余玠道：“日夜赶工，最快也要十五到二十天。但也只能造些轻便小舟。”
董槐插口道：“可是敌军在山上将我军动静看得十分清楚。我们若伐木造舟，敌人必然也会有应对之策。”
赵昀拍手道：“如此正好，我们就以造船为诱敌之计，来个实则虚之。”
于是命杜杲、余玠率本部兵马在弥水东西两岸伐木造船。果然过了两天，山上的蒙古兵看见了，便派遣了两个万人队前来进攻船厂工地。
宋军本已收集了各种木材，铺开了场子干得热火朝天，忽见蒙古兵攻来，立马丢了手里的活就朝河水里面跳去。这些宋军本都是江浙人居多，水性极佳，游入水中之后，蒙古骑兵也奈何他们不得。
眼见宋兵都已逃散，蒙古兵正准备摧毁船厂，却见各类木料地下都塞满了乌黑的细碎粉末，拿到鼻边一味气味刺鼻，居然是汉人的黑火药！
杜杲在河对岸一声令下，无数火箭从床子弩发射过来，又是漫天火雨迎面而下，蒙古兵虽知道中计，但两万人马一时间哪里来得及躲闪，之间河边霎时火花飞溅、浓烟冲天，船厂木料转眼就燃起了熊熊大火。蒙古骑兵被浓烟遮蔽了视线，互相冲击践踏，乱成一团。兵将落马被烧死、踩死者不计其数。
部分蒙古兵好不容易突围而出，却遇上神威左右两军轻骑追击。本来论骑射功夫，蒙古丝毫不怵宋军，只不过刚被火烧烟熏了一阵，人纵然不畏，马匹都已惊惧奔逃，被神威军从后一阵掩杀，追击十余里。
毕承节、李继伦二将一直率军追杀到了泰山脚下，却见孛鲁亲自率领一支万人队前来救援。居中是四千铁骑向前直冲，左右两翼各有三千轻骑迂回包抄。这是典型的蒙古战术，二将不敢恋战，拔马便回。
岂料蒙古的两翼轻骑兵竟然紧追不舍。孛鲁所率的这支万人队明显比以往遇到的任何一支部队都要强硬，马术和射术都更为精湛，反过来跟在宋军后面追杀不止。宋军的速度和射程都不如蒙古军，队伍后方的战士被射中纷纷落马。
李继伦心中暗叫不妙，向左军打个旗号，示意转身作战。毕承节心领神会，两军一声号角同时响起，宋兵纷纷勒住马匹，回身射击，蒙古轻骑迎面赶来，被射倒了一片，但随即也立刻后撤，拉开一箭距离。
宋军抓住这个机会，也立即往东退去。蒙古兵又继续保持一箭距离紧追不舍。直到张令午率步军赶来接应，蒙军这才撤去。
此战清点战果，共计杀伤蒙古一万人上下，宋军损失六百多人，原本也是一场大胜，但孛鲁那支万人亲军的战力不得不令人引起重视。
后来从抓获的俘虏口中得知，原来孛鲁这所谓五万嫡系部队，大多是当年木华黎东征金国时招降、招募的河北世族军侯，唯有那一支万人亲军是当年跟着他走出草原的真正的蒙古骑兵，这才是嫡系中的嫡系，所以战斗力与众不同。
初步交锋下来，其他河北兵马的战力其实与金兵相差不大，唯有这支纯正的蒙古兵需要特别在意。
按照原定计划，赵昀命余玠继续打造战船。此后蒙古虽然在山上看见，也不敢贸然下山出击，只是派轻骑兵去宋军大营前挑衅。
赵昀传令各军坚垒勿出，任由蒙古如何引诱也不出战。
两军僵持了十余日，五百艘舢板战船终于打造完毕。赵昀前去河边观看，每艘船约能乘坐二十多人，船虽不大但是调动十分灵活，忽然心生一计，命余玠再给每艘船的船舷上钉上铁环锁扣，以便随时可以把这些小船连在一起。
董槐不解道：“听说赤壁之战时庞统献计让曹操将战船以铁索相连，导致最后被周郎火攻而大败。陛下如今又用此法，倘若敌军火攻，我们为之奈何？”
赵昀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弥水河内并无敌军船只，我水军畅通无阻，敌军便要火攻，却如何能靠近我军船只？我们只要派步军谨守河岸，则可保无虞。”
董槐又道：“水军战船只是为了往城中运送物资之用，又何必要用铁索连环呢？”
赵昀向他耳语一阵，董槐恍然大悟道：“陛下果然妙计。”
次日一早，赵昀留武顺军剩余两万备兵守护大营，点起神威军全军与武顺军的两万战兵向青州城东门进发。布阵如下：余玠率神威后军乘战船走水路，陆路由王友德率神威前军为第一队，张令午率神威中军为第二队，杜杲率武顺军战兵为第三队，毕承节、李继伦率神威左右二军列于最后。水陆并进，浩浩荡荡朝青州城杀去。
蒙古那边在山上看到宋军造船已毕，知道其必会往东门进攻解围，所以早有准备。孛鲁率亲兵万人队居中，左右各一个万人队，带孙率领三万签军在后押阵。
四万五千宋军对六万蒙古军迎来决战，青州城能否得救，在此一举。李全听说官家亲自率兵来援，与城内军民一起登上城楼，密切关注战场。
战场上，西面是青州城池，东边是弥水，天地间一片肃杀。宋军在南，蒙古军在北，铠甲簌簌，刀枪如林，面对面严阵以待。
战局一触即发！
“敌军动向如何？”赵昀问道。
斥候统领杨延兴答道：“蒙古共有十五万大军，其中十万是河北汉人签军，由木华黎之弟带孙统领，分东南西北四面包围青州城。蒙古军在每座城门前部署了两三万人扎营围堵，又在城下修筑了土台木楼等工事六百余座，高可十余丈到二十余丈，架设回回炮、抛石机等向城内射击。另有五万蒙古精锐，是木华黎的嫡系旧部，由孛鲁亲自统领，屯驻于泰山东岭余脉，居高临下，俯视青州，作为机动后援，也能作为截击援兵之用。”
赵昀盯着地图沉思良久，叹道：“这泰山东岭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被敌军占据，形势对我十分不利。诸位有何破敌之策？”
杜杲道：“守城的关键有二，一是要摧毁敌人的攻城器械，则敌军虽能围城，而不能破城；二是要有补给源源不断送入城中，不然城池粮尽，也难以久守。”
余玠指地图道：“青州城东有一条河流，名叫弥水，宽约二百余尺，足以运粮。末将可率神威后军在弥水之畔伐木造船，将战船开到青州城下，到时水陆并进，可解东门之围，之后物资便可以源源不断送入城中。”
赵昀点点头，又问道：“造船需要多久？”
余玠道：“日夜赶工，最快也要十五到二十天。但也只能造些轻便小舟。”
董槐插口道：“可是敌军在山上将我军动静看得十分清楚。我们若伐木造舟，敌人必然也会有应对之策。”
赵昀拍手道：“如此正好，我们就以造船为诱敌之计，来个实则虚之。”
于是命杜杲、余玠率本部兵马在弥水东西两岸伐木造船。果然过了两天，山上的蒙古兵看见了，便派遣了两个万人队前来进攻船厂工地。
宋军本已收集了各种木材，铺开了场子干得热火朝天，忽见蒙古兵攻来，立马丢了手里的活就朝河水里面跳去。这些宋军本都是江浙人居多，水性极佳，游入水中之后，蒙古骑兵也奈何他们不得。
眼见宋兵都已逃散，蒙古兵正准备摧毁船厂，却见各类木料地下都塞满了乌黑的细碎粉末，拿到鼻边一味气味刺鼻，居然是汉人的黑火药！
杜杲在河对岸一声令下，无数火箭从床子弩发射过来，又是漫天火雨迎面而下，蒙古兵虽知道中计，但两万人马一时间哪里来得及躲闪，之间河边霎时火花飞溅、浓烟冲天，船厂木料转眼就燃起了熊熊大火。蒙古骑兵被浓烟遮蔽了视线，互相冲击践踏，乱成一团。兵将落马被烧死、踩死者不计其数。
部分蒙古兵好不容易突围而出，却遇上神威左右两军轻骑追击。本来论骑射功夫，蒙古丝毫不怵宋军，只不过刚被火烧烟熏了一阵，人纵然不畏，马匹都已惊惧奔逃，被神威军从后一阵掩杀，追击十余里。
毕承节、李继伦二将一直率军追杀到了泰山脚下，却见孛鲁亲自率领一支万人队前来救援。居中是四千铁骑向前直冲，左右两翼各有三千轻骑迂回包抄。这是典型的蒙古战术，二将不敢恋战，拔马便回。
岂料蒙古的两翼轻骑兵竟然紧追不舍。孛鲁所率的这支万人队明显比以往遇到的任何一支部队都要强硬，马术和射术都更为精湛，反过来跟在宋军后面追杀不止。宋军的速度和射程都不如蒙古军，队伍后方的战士被射中纷纷落马。
李继伦心中暗叫不妙，向左军打个旗号，示意转身作战。毕承节心领神会，两军一声号角同时响起，宋兵纷纷勒住马匹，回身射击，蒙古轻骑迎面赶来，被射倒了一片，但随即也立刻后撤，拉开一箭距离。
宋军抓住这个机会，也立即往东退去。蒙古兵又继续保持一箭距离紧追不舍。直到张令午率步军赶来接应，蒙军这才撤去。
此战清点战果，共计杀伤蒙古一万人上下，宋军损失六百多人，原本也是一场大胜，但孛鲁那支万人亲军的战力不得不令人引起重视。
后来从抓获的俘虏口中得知，原来孛鲁这所谓五万嫡系部队，大多是当年木华黎东征金国时招降、招募的河北世族军侯，唯有那一支万人亲军是当年跟着他走出草原的真正的蒙古骑兵，这才是嫡系中的嫡系，所以战斗力与众不同。
初步交锋下来，其他河北兵马的战力其实与金兵相差不大，唯有这支纯正的蒙古兵需要特别在意。
按照原定计划，赵昀命余玠继续打造战船。此后蒙古虽然在山上看见，也不敢贸然下山出击，只是派轻骑兵去宋军大营前挑衅。
赵昀传令各军坚垒勿出，任由蒙古如何引诱也不出战。
两军僵持了十余日，五百艘舢板战船终于打造完毕。赵昀前去河边观看，每艘船约能乘坐二十多人，船虽不大但是调动十分灵活，忽然心生一计，命余玠再给每艘船的船舷上钉上铁环锁扣，以便随时可以把这些小船连在一起。
董槐不解道：“听说赤壁之战时庞统献计让曹操将战船以铁索相连，导致最后被周郎火攻而大败。陛下如今又用此法，倘若敌军火攻，我们为之奈何？”
赵昀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弥水河内并无敌军船只，我水军畅通无阻，敌军便要火攻，却如何能靠近我军船只？我们只要派步军谨守河岸，则可保无虞。”
董槐又道：“水军战船只是为了往城中运送物资之用，又何必要用铁索连环呢？”
赵昀向他耳语一阵，董槐恍然大悟道：“陛下果然妙计。”
次日一早，赵昀留武顺军剩余两万备兵守护大营，点起神威军全军与武顺军的两万战兵向青州城东门进发。布阵如下：余玠率神威后军乘战船走水路，陆路由王友德率神威前军为第一队，张令午率神威中军为第二队，杜杲率武顺军战兵为第三队，毕承节、李继伦率神威左右二军列于最后。水陆并进，浩浩荡荡朝青州城杀去。
蒙古那边在山上看到宋军造船已毕，知道其必会往东门进攻解围，所以早有准备。孛鲁率亲兵万人队居中，左右各一个万人队，带孙率领三万签军在后押阵。
四万五千宋军对六万蒙古军迎来决战，青州城能否得救，在此一举。李全听说官家亲自率兵来援，与城内军民一起登上城楼，密切关注战场。
战场上，西面是青州城池，东边是弥水，天地间一片肃杀。宋军在南，蒙古军在北，铠甲簌簌，刀枪如林，面对面严阵以待。
战局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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