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西巡
崔与之，宋光宗绍熙四年进士及第，曾任江西新城县知县，当时辛弃疾正好担任江西安抚使。
他依稀记得这个广东出身的年轻人，居然操着一口标准的官话。当时士林流行理学风气，可这个崔与之对理学并不感兴趣，整天就喜欢研究孙子兵法，写一些定边安民的议论文章。
辛弃疾的好友陈亮曾这样评价崔与之：“此郎将为国器。”
三十多年过去了，崔与之在各个地方任上建树不少。听说他在担任淮东安抚使的时候，招抚流民、巩固边防、练兵备战，屡次击退金兵的入侵。嘉定十四年时，他接任四川制置使，蜀中人民都称赞他是诸葛武侯再世。
“就是这样的一位贤臣，居然……拒绝进京赴任？”赵昀拿着奏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杨素英。
“理由呢？”
“他说自己年事已高，想要告老归乡。”
“他今年几岁了？”
“七十岁。”
“年龄的确是大了点。”
“乔相都已经七十二岁了，不还是干得风风火火的。况且如今朝廷励精图治，正是忠臣用命之时，他就这么告老还乡，岂不是要错过大宋中兴之业？”
杨素英杏眼一转，道：“蜀中百姓既然把崔与之比作诸葛亮，岂不闻隆中对中徐庶对刘备说‘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官家何不效仿刘备，亲自去请，以示诚意。”
赵昀喜道：“如此正好。将来北伐时必然要从京东、江淮、京湖、四川四面同时出兵。江淮和京东都已经去过，借此次西巡顺便看一下京湖和四川的练兵备战、治民理政成效如何。”
杨素英笑道：“陛下又要微服私访，可一定要带上臣妾。”
赵昀往她鼻子上一刮，笑道：“出去过一趟，这心可就再也收不住了。”
张令午听说官家要西巡，觐见道：“神威军作为天子亲率兵马，不可远离陛下超过一日路程。请准许臣率神威军同去，万一有变，也可随时应急。”
有了上次李全叛变的前车之鉴，赵昀也觉得还是谨慎为好，随即谕令神威军整装出发。
刚打点好准备启程，杨素英忽然身体不适。请来太医诊断，居然是有了身孕。
赵昀大喜，正准备取消西巡之时。杨素英劝谏道：“官家还需以国事为重。京湖、四川两地占了大宋半壁江山，官家定要善加管理才好。”
于是杨素英留于宫中养胎，赵昀嘱咐众人好生照看，对杨素英道：“朕此去少则两三月，多则五六月，必在孩儿出世前赶回来。”
此行不再携带女眷，赵昀回到军中，拔寨启程。由长江逆流而上，乘船一路向西，到鄂州时转而走汉水往北，要去襄阳见一见京湖制置使孟珙。
襄阳城西据荆山、东临大洪山，汉水、沔水在城下交汇而过，向南拱卫江汉平原，向北虎视伊洛，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赵昀乘船驶入城门，见城高二十余丈、城墙周长三十余里、护城河宽约半里，的确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天然要塞，巍峨耸立于汉水之上，气势雄壮非凡。
下了船，京湖军众将官早已迎候在岸边。为首一人，身高约八尺有余，虎背熊腰、雄伟不凡，正是孟珙。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赵昀上前拍了拍孟珙的肩膀，道：“史嵩之作乱时国家危急，全赖卿设计保全，安定京湖，真乃国家之栋梁！”
孟珙行一军礼道：“全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臣何功之有。”
“走吧，带朕看看你的军队。”
孟珙祖上也是岳家军部将，所以练兵、营阵之法与张令午、毕承节等人大同小异。赵昀仔细视察之下，觉得种种细节之处布局更加精细，想来是在岳家军的基础上又有改进。
赵昀边走边看边问道：“京湖现在共有多少兵马？”
孟珙一边陪侍一边答道：“原有兵马十五万人。军制改革后，现有战兵四万，备兵六万，原来的屯兵已经全部裁撤。因此现在一共是十万人马。”
赵昀听得有些惊奇：“哦？京湖军素质不低啊。当年朕在东南四十万兵马中也只精选出了两万战兵，你这里十五万就能选出四万，实在是难得。”
孟珙指着前方的一座营屯道：“先父在驻守邓州时，就曾经设营招抚从中原之地逃亡的流民，选拔其强壮之人组建‘忠顺军’。先父亡故后，这十多年来蒙古与金国战事不断，中原遍地烽火、生灵涂炭，因此往南来避难的百姓越来越多，有上百万之众。臣将他们安置在江汉平原屯田开荒，得耕地一万八千顷，除去日常开销之外，每年可积攒粮米三十万石。同时又继续挑选其中精锐壮大忠顺军，目前已有两万战兵。”
赵昀点头道：“不错！北方民风的确要比南方更加尚武善战一些。而且这些百姓的家园被蒙古、金国所荼毒，饱受欺凌，与北虏有切齿之恨，用他们组建军队则更能同仇敌忾，军心可用。”
孟珙继续说道：“陛下明鉴。臣在去年年初收复襄阳时，正是靠城里忠顺军的将士们拨乱反正，杀金兵献城，才得以一路顺利地收复失地。陛下请看，忠顺军正在操练。”
赵昀顺着孟珙所指望去，只见忠顺军武艺精湛、器械纯熟，各兵种之间配合默契，行列得法、进退有度，正按照岳家军编练之法操练得如火如荼。更难得的是他们人人都有一股昂扬向上的精气神，脸上的表情坚毅果敢而又质朴纯粹，的确与江南安逸之地的那些兵痞们大不相同。
“王坚、刘整，快过来叩见官家。”孟珙招呼两名青年军官过来，向官家介绍道：“此二人便是忠顺军中最为优秀的二人，在收复襄阳之战中出力极大。”
“末将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二位将军起来说话！”
赵昀见二人相貌威严，都是良将之才，不禁叹道：“果然都是勇士。”又对孟珙道：“孟帅，朕见你这忠顺军精锐非凡，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你忍痛割爱，调他们进入朕的神威军？”
孟珙道：“能侍奉陛下左右，实乃无上荣幸，臣能举荐他们出来，也一样与有荣焉，岂有不遵旨之理？”
赵昀道：“这两人既然是你的左膀右臂，朕若一同调走，恐怕会影响你的军务。这样把，你举荐一人加入神威军，另一人朕一样给他加官进爵，留在京湖辅佐你。”
孟珙想了想，道：“王坚善守，刘整善攻。任凭陛下挑选。”
赵昀道：“既如此，刘整调入神威前军担任副统制，王坚升任襄阳防御副使，仍领忠顺军。”
二人叩谢君恩。
于是赵昀将刘整与其所部万人忠顺军编入神威军，其本人调入前军担任魏正的副手。
经过重新整编的神威军，前军由魏正、刘整率五千重甲步兵，号为“陷阵营”。左右两军仍分别由毕承节、李继伦各率五千轻骑，号为“左右骁骑营”，中军由张令午率领一万方阵步兵和郭靖的一千铁骑，号为“背巍军”，另有杨延兴的两千斥候骑兵，号为“游弋军”；后军由余玠率领的一万五千水军弓弩手和远程部队，号为“飞虎军”，五军总共四万三千多人。
神威军花了半个月时间整编完毕，赵昀也趁机暗访了京湖各个州县，在孟珙的治理下果然上下一心，勤耕习战，风气比起东南之地果然好上不少，不愧是岳家军的大本营，看来遗风尚存。
时间到了宝庆三年二月下旬，赵昀率众将辞别了孟珙，便继续朝四川进发。
他依稀记得这个广东出身的年轻人，居然操着一口标准的官话。当时士林流行理学风气，可这个崔与之对理学并不感兴趣，整天就喜欢研究孙子兵法，写一些定边安民的议论文章。
辛弃疾的好友陈亮曾这样评价崔与之：“此郎将为国器。”
三十多年过去了，崔与之在各个地方任上建树不少。听说他在担任淮东安抚使的时候，招抚流民、巩固边防、练兵备战，屡次击退金兵的入侵。嘉定十四年时，他接任四川制置使，蜀中人民都称赞他是诸葛武侯再世。
“就是这样的一位贤臣，居然……拒绝进京赴任？”赵昀拿着奏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杨素英。
“理由呢？”
“他说自己年事已高，想要告老归乡。”
“他今年几岁了？”
“七十岁。”
“年龄的确是大了点。”
“乔相都已经七十二岁了，不还是干得风风火火的。况且如今朝廷励精图治，正是忠臣用命之时，他就这么告老还乡，岂不是要错过大宋中兴之业？”
杨素英杏眼一转，道：“蜀中百姓既然把崔与之比作诸葛亮，岂不闻隆中对中徐庶对刘备说‘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官家何不效仿刘备，亲自去请，以示诚意。”
赵昀喜道：“如此正好。将来北伐时必然要从京东、江淮、京湖、四川四面同时出兵。江淮和京东都已经去过，借此次西巡顺便看一下京湖和四川的练兵备战、治民理政成效如何。”
杨素英笑道：“陛下又要微服私访，可一定要带上臣妾。”
赵昀往她鼻子上一刮，笑道：“出去过一趟，这心可就再也收不住了。”
张令午听说官家要西巡，觐见道：“神威军作为天子亲率兵马，不可远离陛下超过一日路程。请准许臣率神威军同去，万一有变，也可随时应急。”
有了上次李全叛变的前车之鉴，赵昀也觉得还是谨慎为好，随即谕令神威军整装出发。
刚打点好准备启程，杨素英忽然身体不适。请来太医诊断，居然是有了身孕。
赵昀大喜，正准备取消西巡之时。杨素英劝谏道：“官家还需以国事为重。京湖、四川两地占了大宋半壁江山，官家定要善加管理才好。”
于是杨素英留于宫中养胎，赵昀嘱咐众人好生照看，对杨素英道：“朕此去少则两三月，多则五六月，必在孩儿出世前赶回来。”
此行不再携带女眷，赵昀回到军中，拔寨启程。由长江逆流而上，乘船一路向西，到鄂州时转而走汉水往北，要去襄阳见一见京湖制置使孟珙。
襄阳城西据荆山、东临大洪山，汉水、沔水在城下交汇而过，向南拱卫江汉平原，向北虎视伊洛，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赵昀乘船驶入城门，见城高二十余丈、城墙周长三十余里、护城河宽约半里，的确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天然要塞，巍峨耸立于汉水之上，气势雄壮非凡。
下了船，京湖军众将官早已迎候在岸边。为首一人，身高约八尺有余，虎背熊腰、雄伟不凡，正是孟珙。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赵昀上前拍了拍孟珙的肩膀，道：“史嵩之作乱时国家危急，全赖卿设计保全，安定京湖，真乃国家之栋梁！”
孟珙行一军礼道：“全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臣何功之有。”
“走吧，带朕看看你的军队。”
孟珙祖上也是岳家军部将，所以练兵、营阵之法与张令午、毕承节等人大同小异。赵昀仔细视察之下，觉得种种细节之处布局更加精细，想来是在岳家军的基础上又有改进。
赵昀边走边看边问道：“京湖现在共有多少兵马？”
孟珙一边陪侍一边答道：“原有兵马十五万人。军制改革后，现有战兵四万，备兵六万，原来的屯兵已经全部裁撤。因此现在一共是十万人马。”
赵昀听得有些惊奇：“哦？京湖军素质不低啊。当年朕在东南四十万兵马中也只精选出了两万战兵，你这里十五万就能选出四万，实在是难得。”
孟珙指着前方的一座营屯道：“先父在驻守邓州时，就曾经设营招抚从中原之地逃亡的流民，选拔其强壮之人组建‘忠顺军’。先父亡故后，这十多年来蒙古与金国战事不断，中原遍地烽火、生灵涂炭，因此往南来避难的百姓越来越多，有上百万之众。臣将他们安置在江汉平原屯田开荒，得耕地一万八千顷，除去日常开销之外，每年可积攒粮米三十万石。同时又继续挑选其中精锐壮大忠顺军，目前已有两万战兵。”
赵昀点头道：“不错！北方民风的确要比南方更加尚武善战一些。而且这些百姓的家园被蒙古、金国所荼毒，饱受欺凌，与北虏有切齿之恨，用他们组建军队则更能同仇敌忾，军心可用。”
孟珙继续说道：“陛下明鉴。臣在去年年初收复襄阳时，正是靠城里忠顺军的将士们拨乱反正，杀金兵献城，才得以一路顺利地收复失地。陛下请看，忠顺军正在操练。”
赵昀顺着孟珙所指望去，只见忠顺军武艺精湛、器械纯熟，各兵种之间配合默契，行列得法、进退有度，正按照岳家军编练之法操练得如火如荼。更难得的是他们人人都有一股昂扬向上的精气神，脸上的表情坚毅果敢而又质朴纯粹，的确与江南安逸之地的那些兵痞们大不相同。
“王坚、刘整，快过来叩见官家。”孟珙招呼两名青年军官过来，向官家介绍道：“此二人便是忠顺军中最为优秀的二人，在收复襄阳之战中出力极大。”
“末将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二位将军起来说话！”
赵昀见二人相貌威严，都是良将之才，不禁叹道：“果然都是勇士。”又对孟珙道：“孟帅，朕见你这忠顺军精锐非凡，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你忍痛割爱，调他们进入朕的神威军？”
孟珙道：“能侍奉陛下左右，实乃无上荣幸，臣能举荐他们出来，也一样与有荣焉，岂有不遵旨之理？”
赵昀道：“这两人既然是你的左膀右臂，朕若一同调走，恐怕会影响你的军务。这样把，你举荐一人加入神威军，另一人朕一样给他加官进爵，留在京湖辅佐你。”
孟珙想了想，道：“王坚善守，刘整善攻。任凭陛下挑选。”
赵昀道：“既如此，刘整调入神威前军担任副统制，王坚升任襄阳防御副使，仍领忠顺军。”
二人叩谢君恩。
于是赵昀将刘整与其所部万人忠顺军编入神威军，其本人调入前军担任魏正的副手。
经过重新整编的神威军，前军由魏正、刘整率五千重甲步兵，号为“陷阵营”。左右两军仍分别由毕承节、李继伦各率五千轻骑，号为“左右骁骑营”，中军由张令午率领一万方阵步兵和郭靖的一千铁骑，号为“背巍军”，另有杨延兴的两千斥候骑兵，号为“游弋军”；后军由余玠率领的一万五千水军弓弩手和远程部队，号为“飞虎军”，五军总共四万三千多人。
神威军花了半个月时间整编完毕，赵昀也趁机暗访了京湖各个州县，在孟珙的治理下果然上下一心，勤耕习战，风气比起东南之地果然好上不少，不愧是岳家军的大本营，看来遗风尚存。
时间到了宝庆三年二月下旬，赵昀率众将辞别了孟珙，便继续朝四川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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