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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伦·一

    索伦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这条街上。

    这是A市的一处棚户街区,四周都颜色各异的铁皮棚子。仔细看,可以看出,都是在原本就破败不堪的建筑上,又密密麻麻的加盖了很多单薄的铁皮棚子。

    A国大半个国家地处热带气候,A市也是典型的热带季风气候,全年炎热。

    因此食物非常容易腐败,导致棚户区的地上总有不知道哪里冒出的污水和垃圾,角落也经常会有各种酸臭的气息。

    街道上总是无时无刻地有着各种噪音,讨价还价的嘈杂声、三轮车经过时发动机的杂乱引擎声、摊子前的音乐声......

    棚户区的东南边就是港口,当走出居民区还能看到如山般的集装箱。

    而毗邻这一块的,还有一个大型的垃圾回收站,每天都有大量的垃圾进来,经过分拣处理,然后流入大海。

    富人的垃圾,可能就是穷人的财宝。这个垃圾回收站对棚户区的一些人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许多富人区运来的大部分垃圾,对棚户区的人而言,都是还能再利用的物资,每天棚户区都会有许多人过来,在垃圾堆里寻宝。

    这里甚至还诞生了将厨余垃圾再处理烹煮的食物。这些食物对棚户区一些吃不上饭的人来说,都已经是不错的美食了。

    这样的环境对于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这一切都是已经习以为常的,甚至到了麻痹的地步。人就是这么坚韧的动物。

    这天,索伦早上起来后,走出自己狭小的卧室,走去敲了敲隔壁弟弟的房门。门的旁边似乎还有一个破洞,贴着一张海报盖住了这个破洞,海报上是一个身材火辣的欧美女性。

    揉了揉还有点半眯着的眼睛,索伦小声说了句“青春期的小鬼头”,然后拉起海报,看了看里面,弟弟还在床上没有反应。

    索伦又用脚踢了踢,门板发出框框的沉闷的声音,接着里面马上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楼上低矮的走道,让个头偏高的索伦都有些直不起腰,没有过多停留,他马上走下楼去。

    索伦个头偏高,身体比较壮实,肩宽腰窄,整个上半身呈现出一种倒三角的美感。但是在这个狭窄逼仄的家中,有时候就显得有些不便了。

    洗漱之后,索伦就坐在门口开始对土豆冲洗了,准备削皮切块。弟弟在洗漱一下后,也过来帮哥哥处理食材。

    弟弟一边走过来,一边跟哥哥抱怨,“不用踢那么大力啦,敲门我就听见了,门都要给你踢坏了。”

    “你每天睡的跟猪一样,我不踢的大力一点,你怎么会听到。”

    “门要是踢坏了,还不是要我们两个修,这么薄,你再踢几下就要坏了。”

    “知道你还不早点起来,还每天要我叫你。”

    索伦的父母也开始起床了,洗漱之后,母亲开始准备早饭。听到门外兄弟之间的吵闹,露出一丝笑意,开始喊两兄弟进来吃早饭。

    吃过早餐之后,索伦和弟弟开着装着炸锅、食材和其他工具的摩托三轮车前往菜市场前面的那条路,去摆摊了。

    沿路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往菜市场或者上班地方开始走了,一些跟索伦这对兄弟认识的朋友,也跟他们打着招呼。远处不时传来三轮车来来回回的嘈杂的引擎声。

    更远处菜市场也不断开始有人进进出出,大声讨价还价,不少小摊小贩开始放起了音乐。而这些用来抵消噪音的音乐,对其他人来说,最终也变成噪音的一部分。

    这次比较幸运,索伦看到菜市场前面的十字路口这块目前还有一个空位,马上加大油门冲上去抢占位置。这个位置的横向是进出菜市场的最大出入口,纵向更是连通港口到市区,棚户区的不少人由南向北,往市区方向走的都是这条路。

    当索伦和弟弟一边感叹今天运气不错,一边做着架设炸锅、点火、热油这些准备工作的时候,远处一阵三轮摩托车的引擎声由远到近,向着索伦这边开来。

    “呦,老大,今天来的这么早,还抢到一个好位置了呀。”

    索伦抬头一看是扎格,“你也很早嘛,早上吃了吗?要不来个油炸土豆饼。”

    扎格是索伦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两人从小就在这条街上长大。

    扎格长得黝黑矮壮,头发有些自然卷,略长的头发在两边自然分开,五官深邃,有些像是混血。

    扎格浑身肌肉发达,他也非常乐于展示,经常穿个背心,显得背阔肌更是十分发达,让肩膀看起来非常宽。虽然个子不高,只是正常身高,相较索伦来说,低了一些,但是整体有种异样的霸蛮的压迫感。

    “刚刚在家就吃了。老大,你看我这个新弄的音响怎么样,垃圾场新淘来的宝贝,昨天刚刚请人装好。”

    扎格的三轮车整体红蓝相间,车头全铁皮覆盖着,虽然有些角落隐隐有些碰撞擦痕,但是整体光亮,一看就是有经常保养擦洗,反射出金属漆面的亮光。在这一带的三轮车里,比起其他布满灰尘擦痕的三轮车,算的上是“眉清目秀”。

    这时,三轮车上还放着一个显眼的金属长方形音响,上面还涂满了火焰形状的图案。

    “看起来不错呀。”索伦。

    “那可不是看起来不错而已,放起音乐来,以后整条街都能听到。不,整个阿西斯都能听见。”扎格更加得意。棚户区的人,将整个棚户区称为阿西斯,在当地话里是,靠近海水的地方。

    “对了,晚上要不叫上吉姆,老地方喝点酒。吉姆今天应该发工资了。”扎格接着道。

    吉姆也是他们的发小,从小一起生活在这个街区。吉姆现在是在杰氏银行做保安,工资比他们赚的稍微多些,也更稳定些,一般都是吉姆请喝酒,三人也都不在意。

    “你就惦记着吉姆那些工资,我待会问问他。”索伦笑道。

    这时,远处路边一个人向着扎格喊道要坐车,扎格听到后一边转头开向那个人,一边朝着索伦比了个OK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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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伦的家非常小,推门进来,门的左边就是一个狭小拥挤的厨房,被各种厨具和生活用品占得满满当当。

    门的前方就是一张四方餐桌,右边墙上靠着几个矮柜,柜子上放着一个老旧电视和各种生活用品。

    电视的对面,除了这个餐桌,靠墙还有一个窄窄的木制楼梯,通向楼上的卧室。这里说是客厅,其实就是紧挨着厨房的餐桌附近的空间。

    当索伦和弟弟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母亲已经在家做菜了。在附近工地打完散工的父亲,正坐在狭小的客厅,看着电视。

    索伦的父亲和母亲的样子,是非常典型的贫民区老人的样子。贫民区到处可见的高糖高热量食物和狭窄低矮的居家环境,让棚户区上了年纪的人,都多少有点肥胖和佝偻。

    因为常年的劳作和日晒,皮肤和相貌上都显得比实际年龄较大。在年轻时还好,年纪稍微一大,这种特征就特别明显。满脸的皱纹,微微佝偻的身躯,缓慢的步伐,让才四十多的母亲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一样。

    母亲笑着迎接兄弟俩,“回来了呀,今天生意怎么样呀?”

    弟弟一脸兴奋,抢上前去说道“今天我们抢了个好位置,生意特别好。”

    索伦先将小车停好,再走过来说,“叫你之前早点起来,要不前几天我们早就能抢到好位置了。”

    弟弟一脸不服气,“明天我一定起的比你早。”

    索伦揉了揉弟弟的头发,“等你不用我叫,你就能起得来再说吧。”

    弟弟一脸不悦,不服气地将索伦的手拨开。母亲在一旁,一边做菜,一边看着兄弟两。

    突然,“砰、砰、砰”,客厅传来一阵拍桌子的声音。

    索伦、弟弟和母亲都一下看向了父亲,父亲也看着他们,兴奋地说道“要拆了,要拆了,这边终于要拆了。”一边说着,一边宣泄式的拍着桌子。隐约听到隔壁还有附近好像都有类似的兴奋的喊叫声和拍打声。

    索伦看向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报着A市的旧城改造计划,计划宣布将这个阿西斯棚户区也划入改造地区。

    计划宣布,旧城改造计划将仍然由三石地产来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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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索伦走进酒吧时,酒吧已经坐满了人,一副狂欢庆祝的样子,到处都听到“旧城改造”、“要拆啦”、“这次可要好好捞一笔”,“发财了”之类的话。

    索伦挤开人群,寻找着,靠近扎格和吉姆的身边。吉姆先看到索伦,一边伸手向着索伦招呼,一边用肘子碰一下沉浸在搜寻附近美女的扎格。扎格看到是索伦,赶紧招呼索伦赶紧坐下。

    吉姆有着一个利落的寸头,国字方脸,似乎是因为经常容易紧绷着脸,而显得有些严肃。但是当看到索伦过来时,也露出跟扎格一样,毫不遮掩的笑容

    “老大,你怎么才来,今天晚上都爆满了,差点没有位置了,这个位置都给你留了好久。”扎格忍不住说道。

    吉姆也凑上前,“索伦,你有看今天的新闻吧,我们这边终于要改造了。”

    扎格也说道“对呀,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

    索伦说道,“我总感觉没这么简单。最近几次旧城改造是闹的沸沸扬扬,我看补偿力度都不大,而且改造都是三石地产承接的,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呀。那会做赔本买卖。”

    扎格也压低了声音,“他们背后,我听说是三枪帮呀,那些黑帮做起事情来无所顾忌,没有底线的,听说前几次的场面都弄得很大,死了不少人。”

    扎格在三轮车摩的上,总能听到客人之间的各种传言,加上摩的司机之间互相交流的休斯息,简直是个移动的消息中心。

    吉姆笑道,“应该没有这么夸张,棚户区改造是好事,这边早就应该改造了。棚户区都是大家自己搭建的,这里什么都没有,到现在连消防站、市政局、学校都没有,警察局都是后面怕这里出事才建的。早就应该改造重新规划了。”

    扎格有些戏谑地说道,“我还听人说,三枪帮背后是杰议员,说起来,跟吉姆你也是同一个老板了。”扎格还用肘顶了顶吉姆。

    吉姆在杰氏银行做押运车安保,而众所周知,杰氏银行其实就是议员杰的家族银行。

    扎格接着说,“大家都知道,杰氏银行就是议员杰的钱袋子,议员杰能在整个A市只手遮天,一半都是靠他这个钱袋子,要不然那些黑帮还有哪些议员怎么会听他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吉姆马上开始反击,“是个大钱袋子又怎么样,又不是我的钱。我反正就是打个工。”

    “又不是不可以,就凭我们仨,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你说是吧,老大。”扎格的眼中似乎闪着异样的光芒。

    索伦轻轻揉了扎格的头一下,“我看你是还没怎么喝,就已经醉了。”

    见扎格似乎还想说什么,吉姆举起酒杯,说“来,喝酒喝酒。”

    三人同时举杯,碰在了一起。

    酒过三巡,三人都喝到微醺了。这时候,已经快要深夜了,酒吧里的人还有不少,不时会传来喧闹的欢呼声,似乎还在庆祝今天棚户区改造的消息。

    酒吧中的两个醉汉,搀扶着走出门口,正想找个角落解决一下生理问题。

    一个醉汉抬头,猛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处红光照亮了一角天空。

    他碰了碰旁边的醉汉,“诶,你看,是不是哪家在放烟火呀,这么亮。”

    “没有吧,什么烟火,你听,都没有烟火的声响。”另一个醉汉回道。

    醉汉听到这,使劲将头伸长,在耳朵后做出聚拢的手势。他没有听到烟火的爆炸声,但是听到了另一个让他悚然一惊的声音,远处消防车警笛的声音。

    “不是烟花,是,是火灾了。”醉汉突然大叫。在深夜的天空,都照亮了一角的火灾,那得是多大的火灾呀。想到这,醉汉一下都吓得有些清醒了。

    “什么呀,你是不是喝多了。”另一个醉汉似乎还有些不大清醒,没有反应过来。

    前头的醉汉没有理会,又是定睛看了看火光的方向。接着赶紧跑回酒吧,朝着酒吧里的众人,大声喊道,“着火了,快去看看,棚户区那边,都着火了,”。

    店内众人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酒吧电视里也传来播报的消息“现在给大家插播一则新闻,位于我市港口附近的一处居民区阿西斯区着火了,目前消防队员正前往路上......”

    “哪里起火了?”,“好像是在港口方向。”、“难道是我们家起火了。”,“不会吧,我家就是在港口旁边。”,不少人开始涌出酒吧,去查看情况。

    一些人开始打开手机,跟亲友电话确认平安。没有打通的,更是焦急的往外赶。

    三人也听到了棚户区方向可能发生火灾消息,匆忙跑出去店外。

    索伦仔细一看,火光冲天,确实是棚户区方向,更是自己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