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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伦·二

    这个酒吧处在棚户区的边缘。等到索伦他们三人赶到棚户区的时候,火灾现场已经只剩下一片废墟了。

    一些幸存者和外面赶来的人,都围在火灾附近的一片空地上。大家都在互相寻找自己的亲人朋友。

    火灾现场,还有迟迟赶来的一些消防员,正在消灭剩下的一些火情以及做一些现场清理工作。不少人也尽量在维护现场的秩序,阻止一些冲动的人,继续跑入还没清理好的还有危险的火灾现场。

    整个现场显得非常繁乱嘈杂,到处都是各种的哭喊声和呼喊声。大部分人在不断寻找,不少人则呆呆地伫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

    找到了亲人和朋友的人在一旁兴奋的欢呼拥抱流泪哭泣,庆幸这次的劫后逃生。没有找到的则继续焦急的呼喊和寻找,不时询问从火灾现场出来的人是否有看到自己的亲人。

    因为棚户区这边都是脆弱的铁皮棚子,各种建筑完全没有规划,相互交错,路况复杂,路上更是堆满了杂物。

    这导致一旦起火,火势蔓延很快。最可怕的是一旦有建筑坍塌,周围脆弱的建筑都跟着塌倒。这让原来就复杂的路况,变得更加麻烦。

    一旦原来的出路被坍倒的建筑挡住,就再难找到出路,原本火势困在里面的居民更难从火灾中逃生。

    而在棚户区的人,日常饮食都是高热量,稍微上了年纪的老人不仅身体老化严重,还多数比较肥胖。平常走两步都会气喘吁吁,在这种复杂的地形情况和火灾高热的情况下,更是难以靠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棚户区没有设置消防救火站。因为棚户区本来就不在最初的城市规划之中。所以消防的人接到警报之后,要从隔壁最近的居民区赶来,姗姗来迟,只来得及在这时候清理一下现场。

    索伦也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家人。看到火灾现场就在港口附近的棚户区,索伦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但是在内心,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地暗暗祈祷,并且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终于他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弟弟这时的脸孔上有些发黑,像是烟熏过的痕迹,神情呆滞,愣愣的看着前方。当索伦确认般的喊出弟弟的名字后,弟弟才终于慢慢反应过来,转头看到是索伦后,哭着扑进他的怀抱。

    在索伦的怀里,弟弟仍然不断的说着“都没了,家也没了,爸爸妈妈也没了”。

    索伦的家就在港口处不远,也是整场大火火势最猛的地方。在来之前,索伦的内心就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弟弟的话一下将索伦的恐慌全部引爆。

    索伦机械地抱着弟弟,但是神情却非常僵硬,似乎一时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直到弟弟的哭声终于将索伦拉回现实。看着眼前的弟弟,他知道还没到悲伤的时候。当内心的恐慌终于尘埃落定之后,索伦反而突然冷静下来,

    他一边安慰着弟弟,“迈特,没事的,还有我在的......”一边还是看着原来家的方向,现在那边已经是一片焦炭了。

    突然,在嘈杂声中,索伦听到旁边一个男子低声说道,“今天晚上,我好像在火灾发生的地方看到过三枪帮的人......”

    “火灾”、“三枪帮”、“三石地产”、“拆迁”、“没有底线”这几个词像是闪电一样,一下击中了索伦的大脑。

    索伦一下蹿了起来,到了这名男子面前,抓住他的衣领,神情严肃的问“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三枪帮的?”

    男子被吓了一跳,“就是今天晚上,火灾前,我看到几个男的,鬼鬼祟祟出现在阿达家附近。其中一个我认识,之前找我买东西的时候,吹嘘过他是三枪帮的人。”

    旁边一个人补充道“阿达家好像就是最先起火的地方,不少人都说是先看到他家起火的。阿达整天收集一些垃圾,堆的他们院子到处都是......”

    “那就是三枪帮放的火了。还能有谁。”又有一个人凑了过来。

    更多的人听到这个话题,聚集过来,众人都围在旁边议论纷纷。

    索伦这时候,更加用力地抓住那个男人的衣领,用力到手臂的肌肉都开始微微颤抖,再次逼问“你确定是三枪帮的人吗?他们在起火前就出现在阿达家附近了吗?”

    附近在场的人不自觉的都安静下来,等着这个男人的回答。

    那个男人,感受这种氛围,也紧张了起来,但是还是回答道“对的,那时候我刚刚要去朋友家,路过阿达家。我看的很清楚,就是他。那个自称三枪帮的小混混。”

    大家一片哗然,像是热锅里炸开了油。一时间,大家群情激愤。

    远处的消防队员,看到了这边这么多人聚集后,一边派人过来了解情况,一边派人开始驱散人群,“大家不要都聚集在这里,里面还在救火,可能还要救人出来,大家千万不要阻碍救援通道,影响救援。”

    扎格和吉姆这时候也看到了索伦,赶紧过来,拉住了索伦,让他撒开手,不要冲动。

    终于,人群三三两两地渐渐散去。但是对于刚刚的话题,众人更加议论纷纷,不少人更是情绪激动,各种呼喊声此起彼伏。

    众人在废墟中搭建的简易棚子中度过了一夜,有些人直接就躺倒在旁边空地,盖着衣服度过了一夜。

    不少人跟着消防队员,进去抢救幸存者,一整夜来来回回,直到早上才精疲力尽的躺下休息。

    这一夜,大家都是无眠。

    索伦也跟着消防队员一起进去援助营救,也在自己家原本的位置上,来来回回查看了许多遍。但是那里只剩下一片焦炭和废墟。

    索伦从开始的隐含期待,到最后已经逐渐麻木绝望。

    天亮了,索伦才跟其他志愿者一起,在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地休息。

    这时,几辆卡车开来,车厢上面印着“三石地产”。卡车开到营地面前,两两工作人员一组,开始从车上下来,将车上的一些营救物资搬运到营地。

    另有一名工作人员,开始寻找营地里管事的开始对接物资。远处还有一些人带着摄像机下车。

    经过昨天一闹腾,三枪帮可能就是纵火元凶的传闻已经传开了。并且更多的细节被挖掘出来,这个传言变得更加细节丰富,相信的人也越来越多。已经变成这个营地大家公认的“真相”之一。

    这时候人群开始发现是三石地产送来的救援物质后,都开始议论纷纷。

    “三枪帮不就是三石地产的人吗?怎么他们又来援助啊?”

    “猫哭耗子假慈悲!”

    “萝卜加大棒也不敢这么玩,放火烧了别人的家,再来装好人!”

    众人皆用复杂或仇视的眼光看着这些工作人员。索伦的弟弟迈特也在其中,想起惨死的父母,也跟周围的大家一样,死死地盯着这些工作人员。

    渐渐的,异样的注视让这几名工作人员也察觉到了周围的氛围不对。工作人员的动作开始迟疑起来。

    不少工作人员觉得自己送来援助物资应该是受到众人欢迎,却没有想到,不仅没有人主动索取这个物资,反而都用这样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前头一些工作人员大声喊着“我们是三石地产的,过来送救援物资的!有需求的可以来我这边领取物资!”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众人还是神情各异的看着他们,没有上前要接过救援物资的想法。

    前头工作人员,有些惊讶,但是还是继续尝试了一下。他将一床被子,塞到一个男子面前,那个男子死死的盯着他,一点也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旁边一个工作人员蹲下身体,拿着一瓶饮料和一盒饼干,在一个孩童面前摇晃,孩子露出犹豫的神色,回头看向背后的女人。女人一把将孩子拉了回去,并用仇视的眼光盯着那个工作人员。

    越来越多的人群,围了过来,形成一个半圆,盯着三石地产的人。迈特也跟在人群的边缘不断上前,胸中的怒火似乎也随着上前的动作,变得更加汹涌。怒气像是一种传染病一样,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一边是寥寥几人,身着素白制服,茫然失措的三石公司的工作人员;另一边是衣裳有些破旧和烧焦痕迹,面容疲倦,但是内心却充满怒火的人群。

    这种情况下,一个三石地产的工作人员被这诡异的氛围,吓得退后了一步。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一样,人群缓慢地开始向前,进了一步。不少人甚至开始朝着三石地产丢石块、砖头还有一些垃圾。迈特也捡起一块碎石,紧紧捏着。

    一些人甚至喊出,“三石退出这里!”,”三石还我家园!”,“三石,吸血恶魔,不得好死!”,“滚出我们的家”。

    远处的角落里,一群衣服杂乱、相貌凶恶、似乎是混混模样的健壮青年,正远远观望着两面对峙的情况。领头的是一个头发染成白色的肌肉结实的健壮青年。他吐出一口烟后,将剩下的香烟砸在地上,狠狠地啐了了一口,自语道:“本来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敢闹事,还好老大有叫我来......”

    接着朝着身后的或站或蹲着的混混们大喊一声,“起来了,该我们上场了。”

    那边几个工作人员,还是持续一边用扩音器持续喊话,要大家保持冷静,一边是缓慢后退。直至退到营地边界,被堵在这边一面只剩下半壁的墙下面,他们已经感觉退无可退。

    人群渐渐围了上来,正要将他们全部围住的时候,人群外的两边,又涌出一些衣服杂乱、相貌凶恶,似乎是混混模样的健壮青年,个个手持棍棒,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领头的是那个白发青年,他手持一根粗壮的棒球棒,一马当先。

    “三枪帮,是三枪帮的人!”

    “大家小心,是黑帮的人!”

    不少人认出来者的身份,惊呼出来。

    白毛听到后,一边啐了一口,“知道还敢跟我们闹事!”,一边加速冲了过来。

    迈特因为在人群的边缘,反而先看到这群人。看到对方来势汹汹,情急之下,迈特扔出了一直捏在手里的碎石,想要阻止对方,或者说想为阻止对方而出一份力。

    但是这脆弱的攻击,不仅没有吓退对方,反而激怒了对方,更是被领头的白毛注意到。白毛冲进人群,对着迈特当头就是一棍,迈特情急之下只能伸出手招架,一个吃痛后,又缩了回来。期间身上又被打了好几棍,最后被打倒在地,昏了过去。

    其中,一个头发染成绿色的混混模样的青年,拎着棒球棍,瞅准一个一直叫后排小心的壮年居民,当胸就是一棒。一边打还一边说道“叫你多嘴”。

    居民面对这些熟练健壮的专业打手,犹如羊群一般,毫无招架之力。

    三石地产工作人员看到这些人来了以后,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趁着场面一片混乱,赶紧逃出现场。

    不久,远处一阵警笛声传来,领头的白毛看到之后,跟周围的小弟大喊一声“走人了!条子来了,先撤!”。

    正处在优势的三枪帮的人马上一哄而散,十分熟练地化整为零,从四周散去,似乎对这种你来我躲的场面十分熟悉了。

    等到警察赶到时,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满地的伤员。

    当索伦醒来时,是被旁边的人的手机里的新闻播报声和争吵声吵醒的。营地的床铺十分简陋,只是搭了个棚子,铺了个毯子,让大家不至于席地而睡。营地外,还有不少人,都还是找个有遮挡的地方,睡在纸箱板上。

    一个男人用自己的手机看着新闻,新闻中正在播报刚刚的事件,新闻主播穿着端庄得体的衣服报道着,“据悉,今天棚户区在救援过程中,发生了暴力事件,当地难民在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的挑唆下,对救援人员发生了进行暴力殴打,警方在得知消息后马上赶往现场,迅速解决和平息了事端......”

    新闻里的照片和视频来看,拍的是当时三石地产工作人员和居民对峙的场面。画面中,几个穿着三石地产工作服的人,背对着镜头,面对着一众人群,前面人群都怒目而视,愤怒的表情都纤毫可见,在画面中看起来正对着观众。

    看起来竟仿佛像是几个孤胆英雄面对着一众暴徒。

    索伦旁边一群人一边看着新闻播放,一边不断咒骂着三石地产。

    “这又能怎么样呢,人家一手遮天,新闻都是给他说话的,我们就像是网里的鱼,任人宰割。”

    “他们不就是要地,至于这样吗?”

    “我们也只能给了,根本斗不过人家。就像是蚂蚁打大象一样。”

    “警察过来也是给三枪帮擦屁股,明明是我们这边的人被他们打了,警察根本没有要追究黑帮的意思,我们根本斗不过人家。”

    “他们不就是要地,至于这样吗?”

    营地里开始不断唉声叹气,对这一切,大家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

    这时,索伦在手机新闻的视频中竟然看到迈特的身影,听周围人的话,他就知道居民又吃亏了,还被三枪帮打伤了不少人。

    想到这,索伦一下就站起来。这时候索伦的电话响了,索伦一看是吉姆的电话。

    “索伦,你终于接了,你弟弟现在在医院,人昏迷了,到现在还没醒,你赶快来,他之前跟着别人被三枪帮的人打伤了......”

    索伦像是打了个激灵,腾的一下,就往外冲,朝着医院赶去。

    等索伦到了医院,看到的是吉姆和扎格站在迈特的病床前。而迈特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全身还可以看到各种缠绕和固定的绷带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