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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神剑御雷真诀

    哐。

    石门闭合,机关锁死的啪嗒声也很快消失。

    鲁姆艰难地扭过头去,瞪大眼睛想要看清身后的洛青,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淌出,他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但是嗓子只能发出“嗬嗬”的咕噜声。

    哧噜。

    斩龙剑抽离。

    鲁姆的身体如断脊之犬,软趴趴地摔在地上。

    他终于感受到白衣少年冷漠的视线,只是视野逐渐变得模糊,他再也看不清白衣少年的脸。

    洛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鲁姆眼中的不甘和绝望慢慢消散,看着他一点一点失去生命。

    洛青轻叹一声,总归还是太便宜他了,让他那么容易地死去。

    他背靠着石门坐下,手中斩龙剑的光芒也暗淡了下来。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重新笼罩住洛青。

    黑暗的深邃让人恐惧,黑暗的幽寂让人清明。

    洛青誓杀鲁姆,既是要为两个惨死的孩子讨回公道,也是为了斩去自己心头的阴影。

    受汉斯夫妇所托寻找两个孩子,洛青始终感觉这是自己的一份责任,尽管是他自找的。对于孩子的生死,洛青其实都有过预想,但两个孩子受尽折磨而死,这让洛青万万不能接受,他认为自己有义务去为两个孩子报仇。这不可避免地对他产生了一丝桎梏,若不在此解决,时日一长,终将成长为修行之人最害怕的心魔,后患无穷。

    眼下阴影已散,卸下包袱的心头愉悦仅体验了片刻,一股淡淡的空虚迅速弥漫,填补了报仇执念留下的空白。

    我为两个孩子报了仇,然后呢?我又该去做什么?

    洛青就这样静静陷入沉思,气氛不知不觉变得有些萧索。

    旁边的斩龙剑突然发出一声轻吟,将洛青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洛青将斩龙剑抱在怀中细细摩挲,脸上的一丝脆弱和迷茫也逐渐退去,他慨叹一笑,像是对着老友倾诉一般:“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刚才这是怎么了,自从下山以后,开始多愁善感了起来。我明明没做错什么的,就是第一次杀人,我始终是有些……”

    洛青就这样抱着斩龙剑,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又听洛青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刚才那一剑,你是不是也很惊讶?此前师尊一直说我对你还未完全了解,无法发挥你的最大威力。哪怕修成了『斩鬼神』,也只是有其形而无其神。而经过刚才一战,我感觉我们更加默契了呢。”

    斩龙剑散发出淡淡的瑞气,轻抚洛青的脸颊。

    啪嗒一声轻响,如同坠入湖面的的石子,打破了洛青此刻小小的宁静。

    楼梯下方的尽头,一丝微弱的火光悄悄从黑暗中探出了头,随着一阵鞋底踩在砂砾上的摩擦声,橘黄的火光逐渐将整个楼梯尽头绘成拱形。一个留着紫色短发的小女孩,正两手吃力抱着和她差不多高的火把,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爬。

    洛青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突然温和地笑了。

    紫发小女孩明亮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她举着火把来到石门前停下,颇为疲惫地喘了口气,伸出细嫩的小手用力推了推,又在周边敲敲打打,最后小大人似地的叹了口气。

    洛青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觉得这个孩子有股别样的可爱,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紫发小女孩似是放弃自己努力了,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洛青,略带期待地问道:“大哥哥,我们还能出去吗?”

    洛青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伸手拍了拍面前的机关石门。

    “这堵门怕是有千斤重。”

    “控制门开的机关应该在外面。”

    “外面可能有为数众多的坏人。”

    洛青每说一句,小女孩眼中的光芒就减弱一分,就在她神情低落,泫然欲泣的时候,却又洛青道:“但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

    紫发小女孩猛地抬头,眼中扑灵扑灵闪烁着希望和喜悦的光芒。

    洛青见她这幅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想揉揉她的头发,结果紫发小女孩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躲开了他,洛青的手顿时尴尬的悬在半空。

    紫发小女孩很快反应过来,洛青对她应该没有恶意,见他讪讪的把手收了回去,神情既尴尬又失望,小女孩心里一急,用头顶在了洛青的掌心,左右摇了摇脑袋。

    这下轮到洛青愣了,他的笑意变得浓烈,他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这个地方属于一群坏人,他们喜欢夺走别人的希望换成绝望。而我呢,偏要和他们对着干,将这希望守护到底给他们看。”

    “放心吧,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叮嘱紫发小女孩,将地牢中的孩子们都带到中层石室中躲好,看着她一脸认真,领命而去的小小身影,洛青莞尔一笑。

    待小女孩的身影消失,洛青转过身,严肃地审视着面前的石门。

    他需要破开这块千斤巨石,更要扫清外面可能存在的障碍。

    而能完成这一切的,只有青云的至高奇术可以做到。

    以前他的境界不足,不足以施展,而如今他已是玉清境巅峰,已具备让这绝世奇术现世的资格。

    洛青缓缓吸气,太极玄清道在体内开始运转。没有借助斩龙剑,他的身子缓缓浮到空中向下飘了一段,和石门拉开足够的距离。

    做完这一切,洛青眼神忽地一凛,左手竖在胸前掐起一道剑诀手印,身上散发出一股庄严肃穆的无形威势。

    只见他一袭白衣无风自起,猎猎作响的衣衫也难掩他凝重的面容,握着斩龙剑的右手一抖,刹那间释放出的璀璨光华充斥整个空间,斩龙剑每移动一寸,都似搅动风云,在整条楼梯甬道中卷起一股股狂暴的气旋,整间地牢也犹如被禁锢许久的野兽苏醒一样,剧烈地颤抖、嘶吼起来。

    楼梯逐渐开始塌陷,头顶也有大量碎石簌簌掉落,唯有面前的石门岿然不动。

    洛青抬头仰望,他的目光似乎穿透这如雨的落石和千钧重的磐石,直抵苍穹。

    在混乱深邃的黑暗里,在无所依托的虚空中,白衣少年在空中连行七步,口中一道威严的声音念诵着古老的咒语: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

    奥拓大主教关死地牢的门后,一语不发疾步走向教堂后侧的祈祷室,不打招呼就推门而入。

    屋里聚集的众人吃了一惊,见是奥拓到来,才放下戒备。

    其中一人上前问道:“大主教阁下,可是地牢发生了什么变故?”

    奥拓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让他感觉正在直面一头发怒的猛兽,浑身汗毛直立。

    他的运气很好,奥拓现在没工夫计较他的失言。

    “情况有变,迅速离开这里。”他指了指刚才问话那人,“你带着神罚军,去守着地牢入口,如果有人靠近或者从里面出来,格杀勿论。”

    “其他人,抓紧时间转移。”

    “大主教阁下,那地牢从里面可打不……”先前那人迟疑道。

    见他如此问话,奥拓更坚定了让他去的决定,冷声道:“不必多言,执行便是。”

    祈祷室众人不敢多问,纷纷领命行动起来。

    奥拓等人对今日已是筹备已久,用极短的时间收拾好一切,正当他们刚离开教堂不远,地牢方向异象顿生,奥拓脸色一僵,低声喝道:“快走。”

    ……

    不夜城是忒拜城的别名。

    得益于西海岸发达的海洋贸易,不仅供给着忒拜城巨大的贸易市场,同时也滋养了整个欧罗巴最大的娱乐产业。

    每到夜幕降临,剧院、赌场、酒馆都是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穿过檀香木大街,艾欧丽雅在来往喧闹的人群中找寻着洛青的踪迹。根据圣域武士的情报,有人在一大早的时候在这看到过他。

    作为异世三人组之一,人生地不熟的洛青一整天音讯全无,艾欧丽雅自是再忙也察觉到不对劲,立即派人出来寻找,就连杰和肖怀真二人也都被她派了出来。

    已近深夜,依旧没有洛青有关的任何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月正当空,想起那夜与洛青赏星畅谈,艾欧丽雅心中不禁为他担忧起来。

    周围的人不知道艾欧丽雅心中所想,他们还沉迷于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中,就在他们习惯性地以为下一刻也是一如既往普通的时候。

    天地风云突变。

    狂风骤起,高挂中天的玉盘被突如其来的乌云掩埋,厚厚的云层压得极低,似乎要配合高耸的城墙将整座忒拜城笼罩住。在狂风的推动下,云团急速旋转,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而深邃的漩涡,如吞天吐地的巨兽用它的独眼凝视地面上的蝼蚁。自云团深处生出几条游走的电蛇,片刻后,化作雷电巨蟒在云层中翻滚咆哮。

    漩涡之下,风声如剑,雷声如刀。

    忽的一声剑鸣声起,万千破空声响,贯彻天地。

    漩涡中心缓缓散开,露出里面巨大且耀眼的雷电光团。

    云层中无数雷电滚滚而来,不断汇入光团之中,在某一个瞬间,光团发出炫目的白光,化作一柄开天巨剑,以无可阻挡的威势,朝着忒拜城,重重劈了下去!

    这一幕,全城轰动!

    无论是贯通天地的雷电光柱,还是雷电落地引起的剧烈震颤,全城有幸见此一幕之人,无不惊骇!

    艾欧丽雅见惊雷落向天主教会教堂方向,脸色陡然一变,顾不得隐藏身份,狮子座黄金圣衣迅速浮现,化作一道金色闪光向教堂方向疾驰而去。

    等艾欧丽雅到达时,天空中可怖的漩涡已缓缓消散,云团之下的整座教堂已化作焦土,教堂后院更是被劈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坑底部有一个朝天敞开的洞口,一群衣着褴褛,面黄肌瘦的孩子正从洞口往外爬出,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艾欧丽雅止住心中的讶异,上前主动把孩子们从洞口中抱出来,心中也大致有了猜测。

    直到最后一个留着紫色短发的小女孩被托举到艾欧丽雅面前,她愣了一下,因为在身下托举小女孩的人,正是已经失踪一天的洛青。

    她伸手接过小女孩,并用另一只手将洛青从洞中拉起。

    洛青看着小女孩,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冲她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旁边的艾欧丽雅从见到他时就有所怀疑,这场异象与他有关,见他如此神情,更是坚定了七八分,只是看他此刻脸色苍白,不忍现在开口。

    就在艾欧丽雅自己想象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一声惊喜的呐喊从围观的人群中响起:“小姐!”

    一个面相凶恶的光头壮汉,挤开人群一脸狂喜地奔向紫发小女孩,抱住她以后开始嚎啕大哭:“小姐,是德丸没有照顾好你。幸亏小姐吉人自有天佑,不然德丸我无颜去见老爷啊。”

    八尺壮汉泪如雨下的场面可不多见,洛青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体正摇摇欲坠,在旁看得起劲。

    紫发小女孩笑靥如花,还跟小大人似的轻轻拍了拍德丸的后背,安慰道:“好啦,德丸,不是你的错,都怪他们太狡猾,用孩子们做诱饵。而且我也有错,不该轻信他们,自己一个人单独跑走。”

    德丸听后,哭得更厉害了,这么善解人意的小主人去哪里找。

    洛青仿佛听到德丸的心声,连连点头,这小姑娘确实懂事的紧。

    德丸哭了一阵,意识到现在时间和场合都不对,连忙控制好情绪,冲着洛青深深鞠了一躬:“恩人,万分感谢您对我家小姐出手相助,您对城户财团有救命之恩,日后您有需要,请尽管差遣。”

    洛青闻言轻笑,摇头道:“不必如此,这都是我辈修道之人应该做的。”

    “敢问恩人如何称呼?”

    洛青本来想说萍水相逢推辞掉,但看德丸执着的眼神和小女孩同样渴望的眼神,他迟疑片刻后还是答道:“洛青。”

    “洛青大哥哥,纱织也要谢谢你。”旁边的紫发小女孩,城户财团的未来继承人,城户纱织冲着洛青甜甜一笑,主动说道。

    说起来洛青也是才知道她的名字,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叮嘱道:“下次可不要自己一个人喽?”

    “嗯!纱织以后会注意保护好自己的。”纱织认真地点点头。

    随后德丸带着纱织,向洛青告别,他要快点将小姐带回去见老爷——城户光政。

    看着他俩身影渐行渐远,依稀还能听到一主一仆的对话声从远处传来:

    “德丸,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小姐,没有你的消息,我寝食难安,一有风吹草动,我就会第一时间感到,谢天谢地,这次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洛青,这动静,不会是你整出来的吧!”还没等再细细品味主仆二人之间淡淡的温馨,杰惊诧的声音就在洛青耳畔响起。

    不知何时,杰和肖怀真也来到这深坑之中,而原本在此的艾欧丽雅则去组织圣域武士对现场进行封锁,驱散围观的人群。

    洛青本想和他们说两句今天的经历,突然一股眩晕感在脑中爆发,洛青竭尽全力没让自己摔倒。

    见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站在那不说话,这可急坏了杰,他和肖怀真从下午开始发疯似地寻找洛青,真心担忧他出了什么意外,结果看到洛青搞出这么大动静还和没事人一样,杰又觉得他还是出意外的好,不然风头全让这小子抢了。

    待艾欧丽雅安排好事宜重新回来后,洛青朝她靠了靠,轻声说道:“后面,就麻烦你了。”

    紧接着,他身体一软,倒在了艾欧丽雅怀中。

    “我靠,洛青你小子不地道,搞偷袭。”旁边传来杰的大呼小叫,而艾欧丽雅却没心情理会了,她静静地盯着怀中的洛青,心跳有些加快。